被邀请入席的蔡桦净此时心中是有些茫然的,眼前所见是上清门一众太上在得知自己没惹祸之后表现出的劫后余生的庆幸。

大太上云清不在,作为主事人的二太上云淡在擦着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他的嘴角抽搐不止,低声的感叹也是充满了后怕:“还好还好……没惹祸就好……”

铁牛原本铁青的面色此时更甚,基本上可以说都快泛起金属的光泽了,他总算是咽下了嘴里的那口烤鱿鱼,脸上的表情有着说不出的后怕:“是啊……俺要是惹祸了……”

云铃眉头一挑,喟然长叹:“那就你去挨揍。”

当时铁牛的就彻底变成了欲哭无泪:“那俺肯定真的要挨揍了……”

其他太上也在感慨这件事,就连一直以莽著称的云落都在叨叨着什么“对上了肯定打不过”、“我们上清门现在都鶸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打得过”、“混元宗都摁着咱家锤”之类的弱者宣言。

蔡桦净总结了一下,在座的人此时此刻表达的只有一个意思:上清门肯定打不过昆仑虚。

如果随着时间的推演结合蔡桦净对上清门现状的不太了解,他多少可能会相信了眼前这些前辈的卖弱和哭穷。

但想到这些年来上清门一直保持并逐年上升的购买力,以及近些年这个地方制造出的光辉事迹,蔡桦净是真的很难认为上清门是在“怕被宣战”。

你们当那缕气运是假的还是别人消息太过于闭塞不知道星河继承了天星剑王之名?

还有那个史上最年轻的上清门新星,星云的修炼速度放在啥地方都是得瑟个百十来年的事儿,蔡桦净都不好意思替上清门去回忆他们究竟有多丰厚的底蕴、究竟屹立了多少年而不倒、究竟出产了多少常人会认为匪夷所思的神奇灵宝!

说实话,蔡桦净有尝试过去从“他们是在和自己开玩笑缓解气氛”的角度考虑,但那种发自本心的怂,真的不是靠演戏能演出来的感觉,更何况他本族的天赋就擅长辨别情绪波动的真伪。

于是蔡桦净在二度仔细辨认之后,又得出了一个令他非常难以理解的结论。

——上清门,至少这些太上对于自己门派的实力在心里是真的没有一点B数。

这些太上的表现确实很怪,怪到让人心感微妙,但蔡桦净最后还是压下了脑海中无关的情绪,向着众人表明自己的来意。

“诸位前辈,晚辈此次冒昧前来……”

“生意上的事儿?”云淡抬头便打断了蔡桦净,冲着正在啃老玉米的十五太上招呼了一句,“云云,就说你别那么黑心!你看,人家现在派使者上门了吧。”

“我没有!”当即就把吃的还剩半根的老玉米砸向云淡,云云的双颊都鼓了起来——这是玉米粒塞的,不是气的。

“那就是产品质量问题了,铁牛!”

“俺炼器峰出口货次品率不足1%,这合同上写了啊!”

想了想,云淡转头看向别处:“老七你……哦,老七今天没在。”

咂了声嘴,他将视线挪回了蔡桦净的身上:“要是传言散播的问题贵方觉得没按照合约履行的话,那等我七妹回来,我们几个亲自押解她登门道歉……”

原本蔡桦净还想打断云淡强调一下自己来不是因为这些事。

但突然提到了那位霞天尊,他整坨的触须都开始本能的抽起筋来,就跟当中帕金森犯了似的。

“别别别别!千万别让那位天尊来了!我谨代表昆仑虚拜谢上清门三万年前的恩情!”

蔡桦净的说法让在场大多太上都露出了困惑不已的表情,就说有点星云口中的那个“老年痴呆”的症状,可也怎么都想不起来三万多年前自己究竟对昆仑虚有过什么恩惠。

直至唯一的知情人云铃是在绷不住捂住脸长叹一声,他们才知道原来竟然还有“私怨”。

“要是因为当年那件事……我先替云霞给昆仑虚道歉……”

说着,云铃便起身欲对蔡桦净行礼。

于情于理蔡桦净都不敢应了云铃的这个礼数,所以他一边连忙挪开自己的位置,一边满心崩溃的解释。

“诸位前辈!误会了!真的误会了,您们能不能听我正经表明本次的来意?”

不是云霞惹祸,又和别的生意和关系无关,一众太上这才怀揣着懵圈的情绪纷纷点头。

见这些大能总算安定了下来,蔡桦净心中高呼始祖在上。

“事情是这样的……”

在讲述昆仑虚所得推论的同时,他也将那个感应天地变化的仪器取出作为证明依据。

“当然这些都还只是初步的推论,不过古话有云,防患于未然总要强过亡羊补牢,所以本次晚辈前来,便是想询问上清门可否有结盟的意向,如若……”

“结盟?你们昆仑虚不嫌我上清门太菜?”

“……啊?”

云淡的快言快语让蔡桦净当场懵逼。

“昆仑虚虽说一直自我锁闭,但我相信作为最古之一的势力,昆仑虚也有自己活得外界实时消息的手段,”云淡用眼神示意蔡桦净别干站着,“所以我也没必要瞒着你,上清门现在日渐式微,前一阵子出了那么多探子的事儿就算闭锁消息也肯定早就传出去了。”

云散接过话茬:“所以站在贵方的角度,显然是找混元宗机工阁这类蒸蒸日上的门派要更合适一些。”

“是啊,”云云也在旁附和,云霞不在场,她也就没了口吃的毛病,“这话当着商业合作方的面说虽然不太合适,但……其实我们一直都在担心贵方随时都会因为我方的内部问题而解约……”

蔡桦净:“……”

现在他总算有点搞明白究竟这个上清门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个门派的决策层,TM是个典型的仓鼠症患者!

靠着反复的深呼吸来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蔡桦净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终于开口。

“诸位前辈,晚辈斗胆有一事想问。”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云淡点了点头,“只要不是当场解约之类的事儿不用忌口。”

“忌口是用在这儿的吗?”云铃等了云淡一眼。

“领会精神就行……”被瞪眼的云淡顿时缩了缩脖子。

强行当作自己没听见跑题的内容,蔡桦净叹道:“诸位前辈,莫不是当晚辈是小孩耍?”

“这话是怎么说的。”

“是啊,小孩可不敢耍。”

“没错没错,星云那孩子成年给我们当老年痴呆耍呢。”

……

诸如此类的补充充斥在耳边,蔡桦净认真的想了想,最后还是坚守了本心,避免自己的思路再度被这群大能带跑。

“无论怎样,昆仑虚在与上清门结盟一事上抱拳拳之心,本次晚辈便是来征询诸位前辈的意见,如果诸位前辈认为这个提议可行,那么晚辈希望诸位前辈能拟定个时间,届时……”

“你会去传个话吧,”云淡的语调终于恢复到以往那般的平静,“三月之后,结盟之事只要昆仑虚不嫌我上清门,那届时我上清门便会对昆仑虚敞开山门,迎接商议使者。”

终于得到了上清门的表态,蔡桦净的内心是感动的。

因为刚才的那一连串经历真的是让他身心俱疲,就连触须都脱水了好几十根。

正当蔡桦净想要就此告退,将这则好消息带回昆仑虚的时候,云淡却又突然开口了。

“俗话说得好,来都来了是吧?别那么着急回去,吃完了再走,也省的是我上清门显得招待不周。”

蔡桦净:“……行、行吧……”

严寒冬日吓得篝火日宴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太有毛病了。

在被款待之后,蔡桦净便急忙告退返回了昆仑虚,倒不是说上清门招待不周,也不是着急回去报信,主要是这一顿从中午吃到了晚上,明显这群上清门的大能是打算直接顺道就吃了晚饭。

照着这个节奏下去,蔡桦净至少在撑死之前是绝对回不去昆仑虚,就算回去也只可能是躺在担架上被上清门的人送回去。

送走了蔡桦净,回来的星河开始收拾上一顿留下的垃圾,一些天行剑尊被他召唤了出来,它们个个都围着一条真元塑形的围裙,与他一同在打扫和忙碌着。

准备好了火锅,被强行拉来帮忙的剑星略感好奇的向星河发问:“师父啊,为啥咱家要卖弱给昆仑虚看呀?”

按理说,剑星应该是没资格知道这些事情的,奈何星河抓了她壮丁来录入谈话记录,所以她自然对刚才的事情一清二楚。

星河也没瞒着的心思,直接笑着说道:“没卖弱啊,咱家是真的弱。”

剑星:“……”

“不过你太上师叔们也确实在一直引导着昆仑虚使者的思路。”

“为啥?直接摆明了实力不是更好能在结盟的时候确立主导地位吗?”

“当然是因为要试探一下昆仑虚的底线,”云铃这时候突然来到了两人的身边,她抱着一个大筐,里面全是新鲜的羊肉片,“咱们上清门自古一直企业风评比较差,如果不试探足了合作方的承受阀值,将来怎么保证合作的稳定性?”

剑星闻言顿时了然的点了点头:“哦!还是没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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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