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个中介人眼睛放在翻新出来的长剑上挪不走了,星云心中顿时一乐。
他没把表情表现在脸上,而是冷漠的哼了一声。
哼声当即唤回了中介人的魂,他尴尬的搓着手,连声赔起了不是:“嗨,您看看我,是在对不住,上仙您别往心里去,我这人看见绝品就容易眼睛发直……您看看这剑的身段,这刃口,这饱经沧桑的色泽……哦哦,对不住对不住……”
这个中介人痴情于剑对星云来说是意外之喜,本来他只是想利用中介人帮忙“走漏一下风声”同时看看能不能和仙宫搭上线,现在一看,似乎能更好的让他帮一下忙。
“喜欢剑?坐吧。”
“是。”
略显拘谨的坐了下来,尽管已经对星云构成了冒犯,可他的眼神却依旧向着那柄剑上飘去。
不怪他如此,在进门之后他便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感受到过的气息,腐朽之中透着新生,肃杀之下埋藏着惊寂。
如此诡异的感觉竟然和谐的融在一起,而融合这些繁杂气息的,又是一种全然不曾感受到过的力量,简直是太神奇了!
中介人固然不太精通炼器之道,但作为中介,他见过繁多的住户,在这些住户当中不乏炼器的宗师。
每位炼器宗师都会让自己锻造的武器有着极其特殊的对外感应,这不仅是在表明着制造者的身份,也是在彰显着制造者的技艺。
眼前这把剑,多了不敢说,不过中介人能拍着胸脯保证这把剑至少在他的认知当中绝对是独一无二的绝世神兵利器!
显然眼前之人并不能确认其是否就是这把剑的铸造者,但如果能从这位看不透修为的前辈言语中得到一些相关的消息,那么,寻觅铸造此剑的宗师也就有了眉目,自己对于目睹天下神兵利器的渴望也就能得到极大的满足。
“喜欢这柄剑?”
“啊……”深吸了口气,中介人暂时收敛了想法,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失礼,“其实天下神兵我都喜欢,当然并非是拥有,而是只想览遍那些拥有奇能之武,算是我人生的一大夙愿……”
“那你觉得这柄剑如何?”
“牛逼!”
正在喝鸡汤的星云差点被这位中介人的干脆利落给惊的喷他一脸。
这是头一回见到能这么掷地有声用这么言简意赅的用词来精确地表达自己情感的。
好在星云已经被上清门的那些从头到尾都和“正经”二字无缘的大能们相处久了心性坚定,所以他表面上表现的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与波澜不惊。
“是真的厉害,虽然我不太懂锻造这一门,但是光凭那极为特殊的灵韵,我就敢拍着胸脯说这口神兵放在仙宫的拍卖会上会让那些以武入道的人挣得头破血流。”
深吸了口气,中介人试探性的问道。
“敢问上仙,此剑可是从秘……”
“我造的。”
“……境……嗝儿!”
自知失礼连忙站起身,中介人瞪大了抱拳向星云见礼。
“不知上仙乃炼器大家,先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炼器一脉受人尊敬星云还是有些了解的,但能被如此的尊敬,星云只得在不解之中将这个缘由暂时归结在这人是个剑痴上。
这就好比玩模型的发烧友,见到一个大厂子的设计制造人差不多的感觉。
然而中介人会突然变得如此,并非是星云所想的那样。
“大师,您……收徒弟么?”
“……嗯?”
“哦,我在炼器一道上资质确实不行,”没等星云反应过来,中介人继续道,“不过您一位宗师来到仙宫,定然也是为了材料而来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我在仙宫那边倒是有些人脉,您进购或是销售我都能帮上忙,只要您能让我多看几眼您的大师之作,我这就去替您安排相关的事宜。”
星云还是有点没回过劲儿,尤其是又被这连珠炮的喜悦砸在了脸上。
原本星云现在就缺乏搭上仙宫这条线的门路,结果现在门路直接送上门,怎么想都有点太过于走运。
“当然您放心,我这个人就只是好看,好东西也得有命拥有,我自认实力不济,能多开开眼界就知足了。”
直接答应有失“身份”,星云自然不会那么傻去露馅。
他摆出一副思索衡量的姿态,并在暗中观察着那个中介人的反应。
“如何?”
“生理指标都属于正常人在看见偶像时候的范畴,”得到星云的传音,卫星在星云脑海中回道,“不过毕竟是修士,所以……”
“所以他另有所图?”
“不是,”卫星干笑了一声,语调难掩揶揄,“本尊是想说这么多年了本尊还是头一次见追星的,他是真把小主子你当纸片人了。”
“……没事闲的少说怪话。”
“好嘞,没别的事儿本尊就继续看孩子去了啊,有事儿就喊本尊。”
星云:“……”
与卫星聊完,星云也终于“结束”了思考。
他看向那个中介人,同时将那柄剑递了过去。
“拿着这个去安排吧,如若和我耍花样,你知道得罪一个炼器人的下场。”
奉若珍宝的接下长剑,中介人的手都有点哆嗦:“好份量!”
依依不舍的将那柄剑收在了储物戒指当中,中介人平复下心情之后这才出言问道。
“敢问大师,您……如何称呼?您知道的,拍卖的话总需要有一个代号或是称谓,况且与仙宫那边介绍,我也不能直接说‘那位炼器大师’,这是对您的不敬。”
想了想,星云忽地一笑:“无。”
“噢,吴大师,”中介人将星云的代号记于心中。
“你的称呼?”
“嗨!您瞧瞧我这个记性,”一拍脑门,中介人笑道,“我姓钟,叫钟界,您叫我小钟就行。”
说实话星云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差点喝进气管的那口汤用真元挪回它该顺下的去的位置。
妈的,真实人如其名!
摆了摆手,星云意欲送客,然而钟界不仅没走,反而还向着偏房走去。
如此的情景让星云出言拦住了他。
“你干嘛去?”
“给您修自来水管啊,您不是叫我来修水管的么?”
得,现在能证明这个钟界是个本质实在人,但凡有点歪心思的绝对不会还想着得手之后继续履行自己的工作职责。
“水管子没事。”
“那行,那您有事儿就叫我,我这就去给您办接触事宜。”
说罢钟界便一溜小跑的离开了小院,在走之前他还不忘提星云关上院门。
不用装蒜了,星云直接瘫在了桌上,经历过数次的装样子,直至现在他还有点不理解为什么那些修仙的都那么喜欢拿着这股子劲儿,不累吗?
他人的尊敬又不是靠装样子来积累的。
把这个想法暂时甩出脑海,星云回到了他的工作室。
既然线已经牵上了,那么接下来要准备的就是更多的“作品”,自然造物不能过多,不然难以利用物以稀为贵来造势。再者说了,炼器又不是虚空造物,不给仙宫那边一些能来讨价还价的好处,他们也难以上钩。
随便捡起来了一把长枪,星云将神念直接沉浸在那卖相颇有些怪异的长枪当中。
钟界走了之后二号便从偏房钻了出来,它拎着那只蛾蝠精守在了工作室的门外。
那只蛾蝠精难得没继续装死,它似乎对星云的“炼器”过程非常感兴趣,时不时的便会尝试飞到门缝处观摩星云造物。
结果自然是每次扑扇起来翅膀都会被二号拽回来扔在墙上。
当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时候,很少表露情绪的逻辑链路终于展现出了它那不耐烦的一面——它见来了一块木头削成了十字架的样式,然后给蛾蝠精直接栓在了上面并挂在了门框上,每当蛾蝠精有不老实的征兆的时候,二号都会轻轻拨一下那个十字架,让蛾蝠精化为摆钟的钟摆。
就在星云了解长枪构造的同时,钟界也终于来到了仙宫最大的拍卖场。
似乎正如他对星云所说的那样在仙宫有些人脉,哪怕是没有支付押金,他依旧能大摇大摆的入场。
与来这里寻觅宝贝的拍客不同,他进门之后就直奔拍卖场的二楼,来到有人守备的通道口,登时看到了他要来寻找的人的身影。
“铁管事!铁管事!我!钟界!有大生意了!”
听到钟界这两字,铁管事头也没回的就冲拦在楼道口的守备人员咆哮道。
“你们怎么干活的!说了多少次别让中介……”但转过身看到的是钟界,顿时改口,“哦,是你啊,你瞧瞧你起的这个破名字,走哪儿不是招人嫌弃的。”
钟界闻言顿时脸色发僵:“爹娘给的名字那我也很绝望啊……”
不过很快他就调整了过来。
“不说这个了,铁管事,真的有大生意,我去会客室等您?”
对两位守备点了点头,其中之一便对钟界做了个请的手势。
目送钟界被守备带去会客室,那位铁管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钟界他很熟悉,绝不是那种无缘无故会咋呼的人,既然能让他如此的兴奋,显然这笔生意至少在来投上就绝对不会小。
眯起了眼睛,铁管事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猛地一瞪眼。
“哎,我假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