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天之后这颗彗星将到达近地点,根据前苏联天文学家沃茨基.索德的理论,它和地球自转之间产生的摩擦,会在大气层中产生强烈气流,影响地面,每一个观测的人都会被活活刮死。”
余言把眼睛移开望远镜,对旁边的女孩说,“不管做什么都有风险。但我觉得,在国庆假期结束之前,还是应该把风险和你说明白。”
“没有彗星,没有前苏联的天文学家,没有摩擦,我也不会被刮死。”
女孩把望远镜摆正,凑近目镜,“沃茨基.索德就是我自己说的,这个笑话我还是听过。”
“不不不,只是新闻里一直粉饰太平,明明世界都到了危急存亡之秋,需要我们这些二十世纪末拯救世界的——”
“没有人粉饰太平,二十世纪末也没有世界末日。”
“你这么懂我,是不是我们有心灵感应?”
“感应你个头。”
女孩像是受不了,抬起头。她的眼角微微上翘,眼白稍多,看人有种不威自怒的气势。但其余的五官固定在小巧的脸上,没有移动,只有微微颤动的手显示她的心情并不平静。
“别这么说嘛。至少让我期待一下。”
余言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看着女孩没有理睬,转过头去,将精力投入对宇宙的观察之中。她穿着黑色的无袖连衣裙,吊带勒进女孩的肩膀,更显得她的肌肤白皙。即便是在微光的后山也看得清清楚,胸前空出的那一块如同夜空深邃,诱人窥视。
“咳咳,我们还是说正经的。祝青子同学。”余言干咳一声,“有件事我要提醒你,国庆节之后学校要组织升旗。明早上八点。”
女孩头也没抬,朝向余言的那只眼睛紧紧闭着,“我知道了。”
“还是来露个面吧,”余言说,“现在你缺课缺得有点厉害……都大三了,今年王老师没给几个毕业班的签毕业证。至少每周都要来那么几次。不能说大家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你。”
“是老师要你告诉我的?”
“放假之前听王老师和系主任在说这个事。”
“为什么是你来说。”
“你长得可爱嘛。”
女孩还是没睁开眼睛,“所以你没加入天文社团,还天天来蹭我的望远镜?”
“一部分,”余言点点头,“和可爱的女孩子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而且两年下来,现在我也有点喜欢晚上,有这么多星星陪着确实不寂寞。”
“你不是有一大堆朋友?”女孩问。
“谁说的?”
“这么能扯,你是看到人就去搭讪的吧。”
“当然……不对,你怎么知道。”
“望远镜看到的,”女孩说,“你没要联系方式?”
“我也没要你的。”
“……对。”
“我又不是见一个爱一个。说到朋友,学校里就三个,”余言比出三根手指,“我先不提你偷窥我的事。好歹还是去班里报个到吧,虽然你跟班里关系不太好,但是都大三了,成年人有什么事两年也该过去了。”
“我知道了。”
女孩仍是同样的回答。
晚风已经有些凉意,南国的炎热被林荫过滤,已经寻不到白日肆虐的痕迹。隐隐有秋蝉鸣叫。余言想起自己还有篇稿子要写,字数要求不比天上的星星少。看一眼女孩,她仍俯下身子,心怀宇宙,今夜就不打算陪到最后了。
“今晚这身裙子真是不错,很少有女孩子能穿出帅气的感觉,你已经出类拔萃了。”余言笑着说,“该说的都说了,我先回去赶稿。我明早在操场举牌,会早点去,你看一就知道。”
“等一下。”
余言刚迈出步子,就收了回来。回过头,女孩离开了望远镜,找在原地,看着自己。
“你明早能翘掉升旗吗?”她问,“明早上八点,在这里等,我有事。”
“会扣分啊,青子小姐。”余言说,“有风险。”
“你要是来了,我就去。”女孩说。
“一言为定?”余言问。
“说到做到。”她说。
“那我早点来。”
余言对女孩比出了大拇指,她点点头,就背过身,把望远镜朝向另一片天空。
同样是繁星点点,余言还不了解不同的天空区别所在,只是遗憾看不到女孩现在的表情。他等了一会儿,女孩没有再说话,就转过身沿着小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