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洪水
【南城门】
城楼上，黑色盔甲的城防军士兵，不断来回巡视着，紧锣密鼓地作着防守的准备。
举着火把，来回穿梭的身影，像是纷飞的萤火一样，不断地相互交织，又再度错过。在一阵阵整齐的口号声中，蒺藜，拒马，角木等纷纷被拖拽上来，阻隔在城墙的缝隙中。而矢车，巨弩等设备，更是早已被安放在了合适的位置上。
“说到底，那两个，还都只是孩子呢。”而在另一边，站在高高的墙头上，开尔文抬起头，仰望着天空。
在那里，漆黑色的云朵，依旧在不住地翻滚着，细密的雨丝，不断地从空中飘落而下。水元素的密度，已经膨胀到了极限，汇聚成了一颗颗肉眼可见的巨大水滴，水滴稳稳地倒吊在云上，就像是岩洞中生出的石笋一样。
“是啊，毕竟他们成长的时间太短了，也就只能用用这样的手段了。”艾格玛坐在城砖上，两条白嫩的小腿从裙角中钻出，轻快地晃悠着。
在两人的周围，有着一层淡淡的灰色薄雾，既挡住了雨点，又阻碍了视线。无论是那些在来回搬运着器械的工人，还是握着武器，蹲坐在城头严阵以待的城防军，都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存在。
“这样也挺好的，到最后，还是便宜了我们，不是么？”
“你说的一点也没错。”艾格玛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我已经快要等不及了。”
“放心吧，盛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这可全部都是精心为你准备的啊……”
“是啊，我可是非常期待呢，要不，我们现在就过去吧。”艾格玛纵身一跃，从城头轻盈地落下。
“也好。”开尔文轻轻一笑，跟着她，一起跳了下去。
在城外，仅仅一天的时间之内，南城郊里，那些花了大代价人工培育出来的树林便被砍伐殆尽，大片大片的山头被夷平，在雨水的冲刷下，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红褐色的土壤浮起，随着雨水一起涌动着，暗沉的泥浆，鲜血一样的，肆意地流淌着。
“报告将军，第一骑兵旗队全体五千六百零一人，全体集合完毕！”
“报告将军，第二骑兵旗队全体五千四百三十人，全体集合完毕！”
“报告将军，第三骑兵旗队全体五千五百六十九人，全体集合完毕！”
经历了数天接连不断的赶路，即便是训练有素的骑士，一个个也都疲惫不堪，只能勉强地站立。
按照各自所在的队伍，蓬头垢面的骑士们凑在一起，排成了散乱的队形，完全看不出是鄂图曼帝国最精锐的骑兵部队。
为他们擦拭盔甲，保养武器的侍从落在了后面，身强力壮的马匹也大多因为体力耗竭而被骑士们忍痛抛弃。尽管几乎丢弃了全部的装备，尽管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合眼，更没有一滴水下肚，但看到凯恩带着旗队长们远远向他们走来时，他们还是站直了身体，高高挺起了胸膛。
“很好，诸君，我已经等你们很久了。”凯恩轻轻地点了点头，“关于交派给你们的任务，都清楚了么？”
“这，不清楚……”旗队长有些犹豫。
“怎么回事？你们的军团长呢？”
“他，有些身体不适，就派我们过来了。”
“哼，很好，既然他这么聪明，他这个军团长，也算是当到头了。”尽管来回奔波的距离比谁都要长，凯恩的军服依旧一尘不染，望着疲惫的众人，他的脸色，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原地休整三小时，天亮后，准备攻城。”
“攻……攻城？将军！属下认为这么做有些不妥……”旗队长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凯恩那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给制止了。
“你是想说我让宝贵的骑兵下马攻城，这种行为太过愚蠢？还是想说攻击我们自己的帝都，这种行为就是谋逆？”
他的声音越发的低沉。
”属下不敢……”副官试探着说：“只是无缘无故对帝都发起进攻，恐怕军心不定。”
“我何尝不知道让强行攻城会蒙受巨大的损失，尤其是帝都这样的城市。”
他转身看向高大的城墙，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歪歪斜斜地站着的众人吼道：“你们都是帝国的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今天看来，你们似乎都要我来给你们一个解释！既然你们需要解释，我就告诉你们为什么！”
他脖子上的青筋根根凸起，古铜色的脸庞因为声嘶力竭而涨得通红：“昨夜，叛逆莫林，伙同叛逆修斯，密谋杀害了诺顿将军，挟持陛下，意欲图谋不轨，王城已被攻破，禁卫军全体殉国。”
面对这样的消息，骑士们完全不敢相信，碍于军规，不敢大声发问，只是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凯恩。
“陛下对此早有察觉，密令，让我们立即驰援帝都，所有帝国军，全部暂交我指挥。”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了令牌，高高地举过头顶：“为了防止泄密，帝都周围的部队将分批赶来，你们是第一批，边境的其他部队也正在到来的路上。”
“现在，作为帝国军中最强大的精锐，我要求你们带头发起进攻，谁还有意见？”
看到令牌，众人都深信不疑，沉默代替了回答。
旗队长忍不住说了句：“如果到了城里，遇到阻拦，我们该如何行事？毕竟，那些都是我们的……”
“对错难辨，刀剑无眼。”
“明白了。”
“很好，诸位都是帝国荣耀的军人，现在到了报效帝国的时候了！” 他扬手指向紧闭的城门，“诸君，可敢随我一同冲锋？”
“与将军同在！”
“为了帝国！”
“活捉叛逆！”
如同一大锅水突然沸腾一样，巨大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愤怒地高喊声远远地传了出去，奥斯陆高大的城墙，似乎也在不断地颤抖着。
“那么，听我的命令！”凯恩拔出了长剑，高高举起，这同样是一柄黑色的细剑，剑身和剑柄都被黯淡的黑漆所覆盖，只在剑尖之上，有一点逼人的寒光流转。
“第一旗队，第二旗队，前去营地领取攻城器械，与第三军团，第四军团一起发起冲击！”
“得令！”
“第三旗队，作为预备队，第二批次投入战斗！”
“是！”
“敌人数目不多，不可能完全守住城墙，他们正在为莫林的邪术拖延时间！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攻入城内！骑士们，你们都是军中的精锐，现在是你们为全军作出表率的时候了！”
“遵命！”
随着一条条命令的发布，人们逐渐地散去，远远望去，攒动的人影如同细细的水流一样，四散到附近的营地中，再慢慢汇聚到一起。
在更远的地方，更多的部队正快速地赶来。奥斯陆附近规模庞大的军队，将汇聚成势不可挡的洪流，冲垮一切敢挡在前方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