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异变
凯恩一边匆忙恢复着身体，一边清点着进城的部队，正在这个时候，几道黑影从城门边的阴影中窜出，疯狂地朝着城门口的闸机扑去。
看守城门的士兵毫无防备，几下便被击倒，凶狠的袭击者并没有对他们痛下杀手，却是朝着闸机的铁索挥动起了短刃。
数十条，胳膊粗细的铁链，在锐利的灵能前不堪一击，短短几秒钟之内，便被全部砍断。
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城门的钢闸骤然落下，重重地砸落到了地面之上，坚硬的花岗石地面瞬间被砸裂，涓涓的血水，顺着裂缝慢慢向外蔓延。
突如其来的变故，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在他们愣在原地的同时，那些城防军又乘乱从人群中冲了出去，但他们并没有完全撤离，却是依托着街角的工事和障碍，顽强地抵抗着。凯恩终于从震撼中回复了清醒，他带头冲上了上去，很快地将那些顽强的抵抗者一一打倒。
“报告将军，城闸开关被打坏了，城门卡死了，暂时打不开。”旗队长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损失的情况如何？”
“刚刚在城门洞里有一个小队，他们……”
凯恩挥了挥手：“我知道了，赶紧让人去修复门吧。”
奥斯陆四个方向的城门都是由整块的铁矿石熔炼而成的，结实而又坚硬，足足有数十吨重。不借助工具，想要把这么沉重的城门挪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想了想，他补充道：“看看其他几面城门怎么样，城墙上的恶魔呢？是不是都肃清了？”
“他们已经完全消失了，不过好像东面还有一些零星的抵抗。”
“不用管那里了，那边的人应该会处理好的。不过，得让他们注意防备，别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也催促他们稍稍抓紧些时间，把补给和装备运进来。”他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吩咐着。
“是！”传令兵朝着四面散去了。
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对身边的旗队长说道：“把人都集中起来，我们稍稍停一会儿，就直接从这里冲过去。他们人数不多，虽然守城的损失不大，但应该已经没有预备力量了，最好能趁他们还没准备充分，一鼓作气打垮他们。”
“好的。”副官点头答应着。
“这些藏头露尾的家伙，已经没有太多抵抗的力量了。”凯恩对此很是不屑：“修斯多半是想着找机会偷袭我们吧，她最喜欢这么做了，不过不要紧，目前我们的兵力优势很大，只要稍稍谨慎些，就不会有问题的。”
“将军，您没必要这么担心。我们都听说过了。”另一边，一名军官插了句话，“除了玄甲营以外，其他的城防军都是些不堪一击的饭桶，我们一轮进攻就能把他们打垮。”
“恩”旗队长也赞许地点了点头。
“还是尽量小心为好，对了，骑兵第二旗队还剩多少人？”
凯恩回过身，对着身后的一个人招了招手，这是第二旗队的队长，他疲惫不堪，盔甲上满是血污，一边喘着气一边小跑着过来了。
“报告，还有一半，主要是第一轮的损失太过惨重——”他费力地说道。
“既然这样，你们就留下来，负责清理一下城墙和附近的路面吧。”凯恩用锐利的目光朝着四周扫视着，“把那些讨厌的杂物都给我清理掉，把路都给我让出来。”
说着，他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站直了身子，冲着士兵们大声喊道：“听着，我知道你们都很疲倦了。我也很疲倦，但是现在，我们不得不前进，越快越好。”
“我们走了那么久的路，又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怎么能就在这里停下！”他激动地挥舞着双手：“陛下还在等着他忠诚的卫士！我们一定要……”
“小心！”旗队长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猛地把还在卖力地演说的凯恩扑倒在地，两人在冰冷的泥浆里打了一个滚。
浑浊的泥水灌进了凯恩的脖子，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你疯了？！”
咻！
伴随着尖锐的破空声，一支箭从他俩的头顶掠过，狠狠地钉在了城墙之上，精钢锻造的箭头带着大半截箭杆深深埋进了城砖之中，只剩下箭羽还露在外面，微微颤抖着。
“都趴下！”凯恩急忙大喊。
他呼喊地还是稍稍迟了一些，一名传令兵跑过街角，表情很是兴奋，似乎有什么好消息要传达：“将军，东城门那边传来消息，东城门给开了！”
但他的运气显然糟糕透了，又是一箭远远地射来，不偏不倚地命中了他的胸口。
锋利的箭矢轻而易举地撕裂了他身上的轻皮甲，带着他在空中转了半圈，穿过他的身体，带出一道长长的血柱，远远地落在了地上。
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他张大了嘴巴，嘴唇微微颤抖着，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徒劳地带出一大团血水。他大半个胸腔已经被完全摧毁了。
很快，他就闭上了眼睛。
“该死，刀盾兵都死到哪去了？还不赶紧把你们的盾牌都立起来！”凯恩布满血丝的双眼已经完全通红，他狠狠地咬了咬牙：“修斯，你个该死的逆贼！”
趴倒在地的人群中，几个刀盾兵费力地挤出了，竖起盾牌，护在凯恩的左右。
“混蛋！我不需要，在多找几个人来，排成一列，修斯的手下要到了！”
凯恩费力地把身边的人推开，抽出了长剑，站到了队伍的前方。
“你们都给我散开了，挡不住的自己找掩护！”
话音刚刚落下，嗖嗖嗖的声音不断响起，比起之前尖锐的声响似乎少了几分气势，但是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弥补了质量上的差距，漫天的箭羽铺天盖地地从远方袭来。
凯恩连忙提起斗气，整个人被闪亮的金色光芒包裹着。他屏住了呼吸，认真捕捉着飞来箭矢的轨迹，舞动起长剑，将离的近的一一击落。
偶尔有几根被他漏过，扎在了他的盔甲之上，却只是发出铛！的一声轻响，被斗气层层包裹的铠甲将箭头熔断，再把箭杆轻易地弹开。就这样，他顶着箭雨缓缓前进着。
“哼！你也只会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他冲着箭矢飞来的方向不屑地嘲讽着。然而，没有任何人回应，他的手下费力地相互掩护着，不时有人被射中，发出凄惨的哀嚎。
咔嚓咔嚓的机栝声不断响起，连绵的箭雨终于停了下来，看来，他们射完了第一轮的准备的箭矢，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装填，才能再射出第二轮。
凯恩停了下来，耐心的等待着，他知道，修斯的下一箭就是第二轮攻击的信号。
但出乎他的意料，第二轮的进攻迟迟没有发起，他面前那些连绵成片的房屋，在阴沉的雨幕中，陷入了一片死寂。
“看来你错误地判断了形式嘛，凯恩将军。”一个淡淡地声音从凯恩的侧面响起，凯恩顿时吃了一惊。
“你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凯恩慢慢转过头去，盯着旁边一栋房屋。
“就在您忙着演说的时候，我就已经到了啊。”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了，修斯在几名士兵的簇拥之下走了出来。她手中的长弓已经完全拉满，稳稳地指向凯恩的胸膛。
那把黑色的长弓，已经褪去了表面的黑漆，裸露在外面的，则是如同凝血一般殷红的弓身。
“以您现在的状态，这么近的距离下，想必您还是挡不了这一击吧。”修斯面带微笑地看着凯恩，抓住弓弦的手很稳，没有一丝地颤动。
“你想干什么？杀了我你也走不了。”凯恩很是自信，“要是我死在这里，你很快也要死了。”
“当然，我是不会做那么愚蠢的事情的。”修斯摇了摇头，“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再拖延一点时间，或者说，还想多活一会儿。”
“那你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我的朋友。”凯恩故意大声说道，“叛国可是重罪，就算你投降了也难免一死。”
“你要搞清楚，现在咱们谁是叛国者，还说不清楚呐。”修斯压低了些声音，“而且，过了今天，还有没有这个‘国’给我们来叛，还是个问题呐。”
她示意手下站在原地，自己则放心大胆地向着凯恩走去。
“那你想怎么做？就这么和我在这儿耗着？”凯恩似乎失去了耐心，抓起长剑指向修斯，“现在要么你一箭把我射死，然后让我的手下把你的脑袋砍了，要么你就乖乖把你的弓放下，跟着你的部下站到墙角去。”
“就没有第三种选择了？”
“没有！”凯恩回答的很是干脆。
“你就这么急着去送死？守在王庭的可不只是莫林一个人，四大长老，还有提前潜伏进来的两个法师团，可都在那里，你们人数虽然不少，但也不能靠士兵的命来填吧。”修斯忽然凑了上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个人给你个建议，别那么匆忙，稍稍放慢些速度，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
“哼，我可没有和你们合作的打算。”凯恩笑笑，嘴唇微微张开，修斯便听到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耳中，“说说看，你们到底想做些什么吧？”
“我不知道，你对于这里的情况到底了解多少。”她小声地回答着，“但实际的情况，绝对不是像你想象地那么简单的，圣石已经觉醒了意识，这是它们之间的战争！你要是真的爱惜手下的生命，只要稍稍拖延一会儿，说不定还能有转机……”
“可你要知道，这和我的风格不太符合啊。”凯恩手中的剑又稍稍往前递了一段距离，慢慢移到修斯的身边，他的声音，依旧非常轻微，“你大概还不太了解我，对于我来说，可是从来不会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而不能打仗，只能捏在手里的士兵，也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所以……”他猛地侧身一跃，忽然闪到了修斯的侧面。
“看剑！”大喝一声，长剑从一个刁钻的角度，直指修斯的咽喉。
修斯先是吃了一惊，手一松，箭不知道飞到哪去了，有些不知所措。但她在听到凯恩一声大吼之后，眼睛一亮，瞅准了他留下的一个破绽，轻巧地躲过了。
“好啊！看不出来你还有两下子，都别过来，我和这家伙过几招！”凯恩很是激动，冲着身后准备过来的士兵吩咐道。
“呵呵，一向都说将军是帝国最强的武者，今天看来似乎也不怎么样嘛，让我来领教领教。”
看到凯恩的眉毛微微抬了抬，修斯立刻心领神会，把长弓丢到了地上，拔出了插在腰上的双剑，微微向前跨了半步：“请吧！”
话还没说完，她就向前扑去，手中的细剑恶狠狠地砸向凯恩的脑袋。
“看来你偷袭的习惯还没改掉啊。”凯恩说着，向前一步，双手握住剑柄，轻巧地架住了这一击。
“没办法，毕竟差距摆在这里嘛。”修斯摇了摇头，“可惜好像失败了呢……”
凯恩正准备说些什么，忽然，看到修斯另一只手上寒光一闪，他有些惊讶，瞳孔一缩，连忙放下剑，朝后退了一大步。
还是稍稍慢了些，沾了毒的利剑从他身边划过，剑刃忽然弹开，无数细小的钢针从剑尖中喷射而出，在他的脸上，身上划开了一道细小的伤痕。虽然然伤势不重，但他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细小的血珠一滴一滴从他脸上滑落。强烈的灼痛感忽然从全身各处袭来，他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色渐渐变得模糊了。
他伸手想把剑捡起来，却忽然什么也看不见了。强壮灵活的身躯变得无比沉重，他顿时支撑不住，栽倒在了地面上。
黑暗中一个得意的声音传来：“我承认，就算你状态不佳，正面硬拼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但要论这些手段来……我可比你要熟练得多啊……”
“这可是从完整圣石上切割下来的碎片……就算是你，也是没法抵挡的，乘着还有意识，你不妨先猜猜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美妙的事情呢，对这些，我可是非常期待呢……哈哈，我就先走一步啦，你自己慢慢享受吧！”
说着，修斯便将手中的利剑丢在了地上，还带着淡淡绯红的剑刃，浸透在雨水中，就像是将烧红的铁棒丢在冷水中一样，发出了噗嗤噗嗤的声响，大量水气被激起，形成了一层不透明的白色浓雾。
白雾迅速扩散开来，逐渐变得凝实，在那乳白色的粘稠雾气中，还透着星星点点的淡红色光泽。
借助雾气的掩护，城防军一行人迅速撤离，凯恩的部下则是陷入了混乱之中。有些人试图穿过雾气，前去追击，但刚刚接触到那雾气，那愤怒的表情，便僵硬了下来，取而代之地，则是狂乱与迷茫，他们茫然地转过身来，朝着自己的同伴们，挥动起了长剑。
“见鬼！这是怎么回事？”第三旗队长一边拖着凯恩朝外冲，一边挥剑驱赶着那些陷入疯狂的士兵。他们并没有作出任何抵抗，但旗队长的长剑，也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长剑劈砍到他们那扭曲的肢体上，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如同金属碰撞一样的脆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