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海返回之后，我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工作。
正如苏槿所说，我要做的准备必须万分周全。
在采购各种物资的同时，我还抽时间见了一面那个人。
杨晶晶的线人。
“你就是委托晶晶调查这些情报的人？看上去挺普通的。”
自称“折叶”的年轻女性坐在咖啡厅靠窗的座位里，将脸上的墨镜微微下拉，视线越过墨镜上沿打量着我。
她有一头利落干练的短发，身上的校服衬衫与牛仔裤剪裁合体，让人无法相信她是明州一中的学生。
“你就是调查到这些情报的人？看上去挺奇怪的。”
“嘿嘿~经常有人这么说我。”折叶咧嘴笑了起来，“在我们一中，要么像土包子一样做个铁分奴，考个好本科考个好研究生，要么像我一样对读书不感兴趣，早点开始另寻出路。不像你们天择学园，进去就等于人生赢家，我们那儿还是有不少身不由己的普通人的。”
“那你的出路是什么？情报贩子？”
“这是一个什么时代？信息时代，人的信息和情报是最值钱的东西。掌握了这些，你就掌握了一切。”
折叶咬了一口三明治。
“提问：热狗算不算三明治？”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我摇头，“热狗好像是一块面包夹着东西的吧？”
“关于你妹妹的事情——”
“你这就不打算解释热狗和三明治的事情了吗？”
“那个不重要。”
“不重要你还问我？”
“你妹妹参与的这个‘潘多拉’计划……我这里有很详细的资料，基本都是内部的。”
折叶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如果你想要的话，不是不可以给你。”
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袋，熟悉的牛皮纸散发着特有的气息。
“……这资料是真的吗？”
“我的情报哪一次出过差错？不信你去问杨晶晶。”
“既然是真的，你为什么不去卖个好价钱，而是提供给我？”
“嘿嘿~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卖个好价钱？”
若无其事地说出这样的话，折叶得意地笑了起来。
“谁规定一份情报不能卖给很多人了？”
“说的也是……”
“这可是能够改变业界的大新闻，我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
“难道最近流传在网上的那些消息——”
“没错，就是我高价卖给那些自媒体号的。赚到的钱都够一套首付了。”
在“潘多拉”计划公布后，网上就开始流传各种消息，什么参与企业数量之多、企划跨界规模之大、美中日三国三开花之类的，几乎都是我在那份资料里看到过的内容。
想不到这个自称情报贩子的女人，真能搞到有价值的东西。
话又说回来，杨晶晶提醒过我，这个女人最擅长吹牛，说的话有三分真七分假就不错了，还是得提防着点。
“我猜，你应该不会把情报免费提供给我吧？”
“这个嘛，看在你是老主顾介绍来的份上，可以给你打个折。”
“说吧，多少钱？”
“唉~提钱干嘛，多俗。我干这行难道就是为了钱吗？”
“难道不是？”
“看在我今天心情好的份上，免费给你上一课。所谓的情报，其核心还是人，这情报网，其本质就是人脉。你在听吗？”
“我洗耳恭听。”
“为什么我能搞到这么多情报？因为我叔叔的二儿子在〇讯深圳总部的动漫频道，他手下的编辑又正好负责与日方对接这个项目。”
“杨晶晶跟我说过，你的话大概七成是编的，三成才是真话。”
“总之，我能把生意做到现在这个规模，靠的就是人脉，认识的人越多，能够掌握的情报就越丰富。所谓朋友多了路好走，我现在做生意靠的就是朋友。”
“所以……？”
“所以，这次的情报，我免费提供给你。”
折叶把文件袋摆在桌上，推到我的面前。
“但代价是……以后你也要做我的朋友。”
“怎么个朋友法？”
“关于‘潘多拉’计划的后续进展，如果你能够接触到更多内幕资料，请一定提供给我。”
话说到这里，折叶才展现出自己的真正目的。
“你的妹妹在这个项目里，可是肩负着重要职责的关键角色。你身为她的哥哥，肯定会有不少第一手资料，对于你能够提供的资料，我表示十分感兴趣。”
“……是要让我做商业间谍吗？”
“不不不，这怎么叫间谍呢？放心，我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只是想要一些无关紧要又引人注目的边角料而已，你的个人身份也会受到完全的保护，信息源是绝对匿名的。”
“……”
“不必有所顾虑。你觉得我这样的情报贩子，是在做坏事情吗？当然不是，很多时候我们披露的信息正是官方有意放出的风声。不管是为自己造势也好，吊别人胃口也罢，我们的存在可是与官方脱不了干系的。”
“……”
“没事没事，你不愿意也是正常的，毕竟很少有人听我这种陌生人一番话就答应的。”
折叶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
“这是我的名片，要是改变主意就打电话给我，或者用聊天软件也行。”
“我还以为你不会用聊天软件呢。”
“嘿嘿~我确实比较偏爱老一套的这种做派，但人总是要恰饭的嘛。”
与折叶告别之后，我走在白天萧瑟冷清的酒吧街上，呼吸着江畔雨后新鲜湿润的空气。
今天好像是工作日，我却没有在上课。
为了准备这之后的旅行，我请了好几天的假，好孩子千万别学。
滴滴滴——
手机响了起来。
“喂？”
“怎么样，跟折叶的会面还顺利吗？”
电话那头传来杨晶晶的声音。
“挺好的，除了人比较奇怪以外。”
“你想要的资料拿到了吗？”
“拿到了。”
我看了一眼手中的文件袋。
“折叶虽然说话很奇怪，人倒是不坏。我代表学生会私下里跟她做了很久生意，偶尔也提供一些作为回报。你不用太在意，有不重要的情报就给她，没有就算了。”
“不重要的情报，为什么她也要？”
“在你看来不重要，在别人眼里或许正是最关键的情报。”
“说的也是。”
“能回学校的话，下午还是回来一趟吧，拿点作业讲义什么的也好。”
“谢谢学姐关心。”
“客气什么，哪怕是为了重要的任务，学习进度也不能落下。”
“学姐说得是。代我向会长问好。”
“一定。”
挂断电话，我摇摇头，前往最近的地铁站。
属于我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