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再来！”
离夜晚11点还有一个小时不到的便利店内，光临的顾客已经寥寥可数。
在送走好不容易等到的客人之后，疲惫跟倦意已经升上了高峰，我不禁打了个十足的哈欠，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角，随后向结账处的柜台看去。
本该在帮客人结账之后精神十足地奉上“下次再来！”谢辞的收银员棕夏，此刻正有气无力地倚在柜台边上把玩着手机，冷漠的神情似乎让周遭的温度都降低了许多，我下意识裹紧了自己的棉服外套。
蹲下身去搬起了盛满货物的箱子......好重！
使劲将箱子搬起之后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店长拿着圆珠笔跟笔记本，从里面的库房走了出来。
“抱歉啊，叶诚，又让你帮忙搬东西。”
店长以歉意的口吻说道，我连忙摇了摇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完全没关系，放到库房就可以了对吧。”
“对，谢谢你啦。”
说完，店长径直朝着售卖日用品的架子走去，若有所思地抬起指尖，似乎在清点着什么。
我抬着硕大的箱子朝库房的方向走去，或许是箱子太重的缘故，平时十多步的距离，此时却感觉异常遥远。
就这样搬了几个来回，将三只沉重的箱子全数搬进了库房之后，身体又热了起来，店内的空调跟我一样辛勤地工作着，我靠在库房的门框上拉开了棉服的拉链，顺便擦了擦脸颊划过的汗珠。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12月的月初，虽说宁市的气温早就步入了寒冷的冬季，不过只有真正到了年底的时候，温差的违和感才彻底消失。
但是，越到年底的时候，人们忙碌的身影就更加停不下来，对学生而言，要面对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成绩的好坏关系到能否愉快地度过之后的寒假与新年，而对工作的大人而言，年底的总结与清算，停不下来的公司会议，就连难得的休假也少得可怜，刚过大年十五就得顶着厚厚的黑眼圈回到单位上班，真是想都不敢想......
我仿佛联想到了自己步入社会以后的光景，不由得沮丧地垂下了肩膀，如此看来，我现在在做的工作简直轻松到不行。
神啊，赐我一位能够包养我的美少女吧！
不自觉地朝着收银台看去，表情冷漠的棕夏一边无所事事地玩着手机，一边吃着刚出炉的烤肠，店内洋溢着诱人的香气。
咬了一口滋滋冒泡的烤肠之后，棕夏脸上的神情才稍稍缓和了一些，盯着屏幕呼出一口热气，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视线。
呃......对棕夏这样的美少女我就不抱什么期待了，话说烤肠可以随便吃吗？
店长似乎清点完了货物与手里的账本，仰起脖子伸了个懒腰，朝棕夏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棕夏也注意到了店长的视线，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不过，店长并没有因为棕夏随便吃用来卖的烤肠一事而责怪她，装作没看见似的转而望向了墙上的时钟......话说店长你最近对棕夏是不是太宠溺了，这就是母性的光辉吗？我也想吃烤肠啊......
“嗯......估计也没什么客人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说完，店长朝我跟棕夏挥了挥手，随后向我投来一个眼神，似乎在叮嘱我回去的路上保护棕夏的安全。
对于这种“什么时候下班看心情”的营业方式我早就习以为常，对着店长微微点了点头，我脱下了御寒的棉服，打算换掉穿在里面的工作服。
门外似乎刮起了风，便利店的玻璃不时发出“嗡嗡”的震动声，远处的电视台高塔闪烁着霓虹的灯光，在寒冷的深夜里格外引人注目。
望着窗外被五颜六色的灯光所装饰的高塔，脑海里闪过某个与之有些相似的东西。
店长仿佛也注意到了一般，捏起下巴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
“话说圣诞节快到了呢。”
一言不语把玩着手机的棕夏似乎突然有了兴趣，视线从手机屏幕上转移到蒙上了一层薄雾的玻璃窗户，深邃的目光却像是在窥视着很遥远的地方。
将工作服换下之后重新穿上厚实的棉服，拉上拉链之后，我再一次望向有些朦胧的高塔，去年圣诞节的光景渐渐浮现在脑海之中。
原本打算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烤着温暖的壁炉吃着从楼下便利店买来的特价圣诞节糖果度过这个与我不符的现充节日的我，为了完成妹妹的圣诞愿望“想看圣诞树”，不得不在晚饭之后带着妹妹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来到市中心的天一广场，每年圣诞节那里都会提前两周开始准备，内容之一便是15米高的巨大圣诞树。
最后，妹妹心满意足地度过了愉快的圣诞节，我由于“人群恐惧症”的缘故，在那样人流高密度的场所始终保持着心惊肉跳的紧张状态，回到家之后便无力地倒在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现在想想......自从上了初中以后父母就不再为我跟妹妹准备圣诞礼物了，虽然每年都能收到妹妹的礼物还是很开心，不过除此之外，这几年圣诞节的体验简直为零啊！果然圣诞节不适合我。
关于圣诞的话题似乎没什么发言权，我一声不吭地系着自己的鞋带，店长忽然咳嗽了两声，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我连忙竖起了耳朵。
“那个......既然是圣诞节的话，不如那天就暂停营业好了。”
诶？真的吗？那可是圣诞节啊，不营业的话可是会损失很多顾客的。
“店长，圣诞节的话客人不是比以往要多吗，就跟烟花大会一样。”
“的确是这样......但是，我也有自己的苦衷啊......”
店长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随后露出了和蔼的神情。
“女儿一直想要圣诞礼物来着，我打算让他爸扮一下圣诞老人，等她睡着后把礼物悄悄放到她的房间里去。”
原来是这样，不愧是店长，作为母亲还真是会为自己的孩子着想呢。
“所以啊，到了那天肯定要早早地起床准备不是嘛，开门营业什么的没时间啦。”
“也是呢。”
既然要扮圣诞老人的话，帽子跟服饰还有给女儿装礼物的袜子都得提前准备......话说睡着之后才放礼物的话，扮圣诞老人给谁看啊？
不过一般的店员或社畜听到圣诞节不用上班的消息不是应该兴奋地欢呼吗，大概很少会像这样为上司的营业额所担心吧......我是不是太善良了？
下意识地向收银台的方向瞟去，无意间对上了棕夏的视线，她好像刚刚一直在看着这边......
突然四目相对让棕夏露出些许惊讶的神情，不过她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太久，立刻就移向了一边......搞什么啊这家伙。
默默地叹了口气，这几天以来棕夏对我一直保持着冷漠的态度，就连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也一声不吭。
至于变成这样的原因我也有些眉目......
不小心目睹了保健室里发生的一幕之后，还没等我解释棕夏就转身冲进了雨幕之中。
因为腿上有伤的缘故（最主要的原因是被翁雨馨压住），我没能立即追上去，等到保健老师回来，仔细处理了腿上的伤口之后，吵闹的大雨才彻底停了下来，匆忙地跟翁雨馨告别，我捡起了落在门口的章鱼烧，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离开了那里。
回到家里之后，棕夏已经洗完了澡，裹着被子蜷缩在沙发上怔怔地发呆。
本想立即跟她解释清楚，但看到棕夏的状态不太对之后，我便打算另外寻找机会。
在那之后，每当我想要开口跟棕夏解释一切时，棕夏便敷衍似的以“嗯，这样啊。”之类的话回应，语气跟神情也冷漠无比，就像对待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一般。
她肯定生气了吧......
每当想起那盒湿透的章鱼烧，深深的内疚便会涌上心头。最近的棕夏丝毫不给我道歉的机会，为这事我已经伤透了脑筋，却找不到合适的办法。
与人交流还真是困难啊......
“话说，你们俩圣诞节有什么打算吗？”
“诶？”
“哈？”
我跟棕夏异口同声地发出叫声，店长则歪起头以仿佛“嗯？”一般疑问的神情看着我们。
“呃......那个，应该没有什么安排呢......哈哈哈。”
我装模作样地笑了笑，不自觉地看向了棕夏。
棕夏立即白了我一眼，随后牢牢地盯着手机屏幕若无其事地附和道。
“没有。”
是吧，果然没有吧，要是突然说想去看圣诞树什么的我就伤脑筋了呢......
“为什么？年轻人不都喜欢圣诞节这种节日吗？”
“也有例外不是嘛......”
哎呀，我又不是现充，这种节日就不要出去丢人啦，万一把圣诞老人吓跑了怎么办。
我悻悻地笑着附和，耳边忽然传来了棕夏慵懒的声音。
“现在的年轻人欠下的情债也不比成年人少呢。”
“呃......这跟讨论的话题没什么关系吧。”
这孩子说什么呢......
棕夏只是快速地白了我一眼，便低着头继续若无其事地玩着手机......话说刚刚分明只是你想吐槽吧！
店长似乎被我们的对话弄得一头雾水，捏着下巴沉思了半天......真的没有什么深究的必要啊。
“说到底现在的年轻人还是太花心了，欠下的烂摊子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收拾。”
“没错，说到底这样的人就该去死好了。”
“虽然没那么严重......不过真的很过分呢。”
呜哇......这两人好可怕，话说我为什么会感到一阵恶寒，在说谁呢？是在说我吗？不是吧？
“不过啊，难得的圣诞节我都给你们放假了，真的不考虑一起出去玩吗？”
店长交叉起手臂，脸上挂着不解的神色，视线在我跟棕夏之间不断游离。
“不去。”
棕夏干脆地给予回应，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呃......哈哈哈......就是这样。”
我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店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微微向前探出身子露出打趣的笑容。
“哎呀呀，莫非你们吵架了？”
“没有！”
“没有。”
我跟棕夏都略显尴尬地望向对方......干嘛啊，这种微妙的默契。
店长仿佛看穿什么似的“哎”了一声，棕夏有些慌张地将视线别开，我则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索性挠了挠脸颊。
话说店长脸上的笑意是不是太明显了，在想什么都一清二楚好吗！真是的......
“算，算不上吵架......”
棕夏忽然支支吾吾地回应道......嗯，的确算不上，只是我单方面被无视罢了。
“我跟叶诚同学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吵架吧。”
啊，原来是这样吗，哦呵呵呵呵呵......
不过想想也的确如此，只有关系亲密的朋友才会吵架吧，不然吵起来的话根本没实感，利用对好友的了解将他或她的情绪彻底击溃才会有成就感不是吗？虽说这样发展下去不是和好就是绝交罢了......互相伤害的世界要通往何处呢。 （出自歌曲《There is a reason》）
那么，既然我跟棕夏连好友都算不上，那件事情还有解释的必要吗......
想着想着心情就消沉了下来，我摇了摇头，衣服也早就换好，便将双手插进棉服口袋，朝着门口走去。
“路上注意安全哦......咦？棕夏怎么不一起回去？”
“那个......”
我站在门口斜着视线窥视着棕夏的神情，依旧默不住声地把玩着手机，察觉到我跟店长的视线之后，将脑袋别向一边回了一句。
“我待会自己回去好了。”
“诶？为什么？你们不是一直都一起回去的嘛......”
店长不解地叫着，我则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不知是不是空调吹太久的缘故，口舌感到一阵干燥。
“那我先回去了。”
“诶？叶诚......”
店长还打算说些什么，我直接拉开了便利店的门，踏进了寒冷的空气之中。
冷冽的气温与店内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我将领口的拉链拉紧了一些，朝着没带手套的手心呼了一口热气，身后的店内传来了店长懊恼的叫声。
“果然是吵架了吧......”
回过神来，身后便利店的门早已被我关上，扭了扭有些酸涩的脖子，我毫不犹豫地朝家的方向步去。
x x x x x x
第二天的清晨，我比以往起的还要早些。
原本打算在不吵醒棕夏的前提下悄悄地洗漱并准备早餐，不过当我蹑手蹑脚地路过客厅的时候，除了叠得整整齐齐的棉被跟喝过牛奶的粉色马克杯之外，没有看见棕夏的身影。
这家伙什么时候出的门......起得也太早了吧。
在昏暗的光线中嗅着冰冷的空气，顿时没了做早餐的兴趣，从冰箱里拿出麦茶跟吐司面包随便应付了一下，摸了摸正在酣睡的瑠璃，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因为起得较早的缘故，清冷的街道上只有零星的路人，鱼肚白一样的天空没有阳光出现的征兆，踩在路旁飘落的枯叶上发出“咔嚓”的声响。
走进了稍微宽阔一点的路面，不远处似乎有工人在给路旁的绿色植被装饰彩灯，架着梯子将彩灯一圈圈绕了上去。
杵在那儿凝望了一会，我没有过多停留，很快便将他们甩在了身后。
来到了学校之后，我站在教室门口犹豫了一会。
换做平常，无论是走廊还是教室都是一副热闹的景象，不过今天我来得比以往都早了许多，面对空无一人的走廊反而有些不习惯。
只是踌躇了一会，我小心翼翼地拉开了教室的门。
静谧的空气中只有门被拉开所发出的声响，被擦得干干净净的桌椅跟黑板都安放在正常的位置，略显清冷的寒风从窗外飘了进来，淡蓝色的窗帘“嗡嗡”地鼓动着下摆，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这幅景象。
“呼......”
默默松了一口气，我反手将门关上，径直走到了自己的桌位旁，将书包放进抽屉之后，转身来到了打开的窗户边。
一扇接一扇地将窗户关紧，冷冽的寒风才转移了目标。
视线不自觉地看向了角落的位置。
棕夏的桌椅安安静静地摆放在那儿，明明跟其他桌椅没有明显的区别，此时在我眼中却像是独立的设施一般。
虽然早早就离开了家里，教室却没有棕夏的身影......那家伙去哪了。
正当我感到疑惑的时候，室外的走廊忽然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听上去只有一个人的样子。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不由得紧张起来......为什么有一种在做亏心事的即视感？
犹豫着要不要回到座位上去，教室的门突然被拉开了。
冷空气从拉开的门缝里灌了进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门被完全拉开之后，我抬起视线向门口看去。
棕夏的脖子上套着红色的围巾，左手扶着门框，右手则提着从便利店买来的草莓牛奶，嘴上还叼着未拆封的面包......什么啊，还以为那么早出门连早餐都弃之不顾了呢。
似乎对我的出现感到有些诧异，棕夏瞪大了眼睛，张嘴的瞬间面包掉了下去，连忙用手接住。
展现了这一套教科书般的操作之后，棕夏又立刻恢复了常态，面无表情地拉上教室的门，随后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决定跟她打个招呼。
“早......早上好啊，棕夏。”
棕夏只是抬起视线看了我一眼，便低下脑袋拆着面包的包装袋。
“你怎么知道我早上好？”
呜哇......这种逻辑学者一般的回答是怎么回事？你跟我姑且还算是高中生吧喂。
“呃......”
棕夏的回答直接杀死了对话，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偷偷窥视起棕夏的神情。
将面包的封装拆开之后，就着草莓牛奶，棕夏皱着眉头，一声不吭地享用着“精致”的早餐......看她吃得那么欢我都有点饿了，果然吐司面包一片还是太少了啊......
督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离早自习开始还有半小时，虽然大部分人都是在早自习之后，第一节课开始之前才火急火燎地冲进教室，不过像王浩霖跟白杨那样学习态度认真的人还是会准时入座的。
趁着眼下没有别人，我打算跟棕夏道歉，并好好解释一番。
从窗户旁离开，我径直朝棕夏走了过去。
囫囵吞枣般消灭了手里的面包，接着“哧溜”一声将草莓牛奶吸得干干净净，棕夏反手将包装纸跟牛奶盒扔进了身后的垃圾桶里，转过身来恰好对上了我的视线。
“棕夏，我......”
“我要睡觉了。”
“哈？”
说完，棕夏没有再理会我，将头埋进了手臂之中，耳边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一睡就着什么的也太假了吧......
“唉......”
看来今天的道歉计划又失败了，果然想让只要道歉就能解决问题的人陷入困境，只要不让他顺利道歉就可以了吗......
沮丧地垂下了肩膀，我生无可恋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静谧的空气中仿佛能听到墙上时钟摆动的声音。
要不我也睡一会好了......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但是却没有产生困意。
结果，直到第一节课开始之前，我都一直呆呆地凝望着黑板，用白杨的话来说，看上去就像是在梦游一般。
x x x x x x
清脆的铃声响起之后，上午的课程随之结束。
早起的后遗症在第二节课的时候便显现了出来，沉重的困意席卷了我的大脑，眼皮在不停地打架，好几次都差点招架不住睡着。
多亏了白杨的好心提醒，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狠狠地掐了掐我的大腿，我才得以避免被任课老师粉笔头警告的下场......话说白杨真的掐得很用力呢，我有困到那种程度吗？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大腿，我下意识地朝角落看去。
棕夏跟往常一样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看来受早起后遗症影响的不止我一个......
我忍着困意打了个哈欠，索性趴在了桌上，正打算趁着午休时间补补瞌睡，肚子却不争气地“咕”了一声。
好饿......
意识逐渐被睡魔占领，空落落的肚子也不停地抗议着，这不是最糟糕的“午休time”展开了吗！下午还要上课啊喂！
没办法了，先解决一个问题吧。
忍着困意站起身来，我迈着沉甸甸的步伐向教室外走去。
在教学楼旁的便利店买了炒面面包跟甜咖啡之后，我犹豫着要不要回到教室。
思索了一会，我决定把用餐地点定在大楼的天台。
教学大楼的天台可谓是午休时间最热闹的场所之一，因为空间宽阔的缘故，能够容纳的学生不在少数，再加上能够俯瞰学校的内景，教学大楼的天台就成为了情侣跟现充们挚爱的场所。
不过，我要去的可不是那个天台，客场待太久的话可是会遭殃的。
绕过人声鼎沸的操场来到熟悉的活动大楼，我一口气登上了四楼，拉开了走廊一侧的铁门。
一条长长的空中过道出现在眼前。
这里是连接活动大楼与特别大楼之间的走廊，由于没有遮挡寒风的设施，到了冬天这样寒冷的季节，很少有人会在午休时间来到这里。
吸进一口冰冷的空气，我不由得产生一股“啊，这就是主场吧。”这样的感觉，沉重的大脑也稍微清醒了一些。
不......说清醒了一些也不太正确，若是清醒了的话，眼前就不可能出现幻觉。
我眯起双眼朝走廊中央望去，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似乎有一个女孩子的身影，倚着栏杆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哎呀，看来真是起得太早了，即便是灌进了冷空气的脑袋也醒不过来呢......
一边揉着自己的双眼一边朝着那模糊的身影走去，拉近到一定距离之后，我才发觉到那并非虚幻的身影。
如此一来，光是集中精神就耗费掉所有力气了。
我停下了脚步，犹豫着要不要逃走，那朦胧的身影却突然放弃了远处的风景，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存在，视线开始朝着这边转移。
糟糕！被发现了，索性转身一口气逃掉吧！
正当我打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有些讶异的叫声。
“叶......叶诚？”
咦？熟悉的声音......
我将信将疑地回过头去。
原本侧着的身影此时正对着我，手里捧着的茶饮正散发着热气，纯白的长围巾随风飘动着，一同飘动的还有用蓝色系带系成的双马尾。
白杨有些诧异地歪起脑袋，眨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白杨同学？”
我露出同样诧异的神情，不过顿时放松了警惕，迈开步伐朝走廊中央走去。
“真是巧啊，叶诚同学怎么会来这里？”
“那也是我的台词......”
白杨手里的热茶散发着淡淡的茶香与微弱的热气，看上去她已经在这里待过一会了。
“明明是人家先问的......”
白杨有些不满地撅起了嘴，随后轻轻呼出一口白气，若无其事地说道。
“我经常午休时间来这吃午饭哦，因为基本没什么人，也很安静。”
原来你一到午休时间就没影了是跑来这了啊，我还以为绝对是跟朋友吃午饭去了呢。
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主场原来不止一个主人，心里感到一阵莫明的郁闷......啧，这条走廊真不要脸。
“怎么了？”
“啊......没事，我也是来吃午饭的。”
我扬了扬手里的炒面面包，白杨忽然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面包，我仿佛听到了“咕咚”咽口水般的声音。
“嗯？”
“啊！没！没什么！”
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白杨慌忙捂住了自己稍稍泛红的脸颊，躲闪着视线望向一边。
看着白杨的模样，又看了看手里的面包，我仿佛想到了什么。
这家伙该不会没吃午饭吧......
“你没吃午饭吗？”
“诶？啊！不......我不是......”
“没吃午饭？”
“那......那个......”
“没吃吧。”
“......嗯。”
白杨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红着耳根默默低下了头......这家伙有时候还挺可爱的嘛。
“既然如此......”
我扯开炒面面包的包装袋，将面包掰成两瓣，在白杨惊讶的目光中将其中一份递了过去。
“吃吧。”
“谢......谢谢。”
白杨意外地没有推脱，轻声道谢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了我手中的面包，放到嘴边轻轻地咬了起来。
看到这幅场景我会心一笑，默默地将剩下那份面包移到嘴边，白杨忽然双眼放光地发出兴奋的叫声。
“真好吃！”
“是吗，不过是普通的炒面面包罢了......”
“我知道，不过，还是很好吃。”
白杨露出了幸福的表情，立刻又马不停蹄地吃了起来。
即便是冷冽的冬日，看到这样的神情，心里仿佛被治愈一般划过一丝暖意。
“是吗，那就好。”
无论是面包还是热茶，亦或是暖融融的甜咖啡，只要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便会让人感到幸福吧。
冬日的晴空没有一片云彩，身上的寒意却稍微退散了一些。
低头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炒面面包，明明是吃到腻的味道，今天品尝起来却显得比以往更美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