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伊始。
虽然冬日的冷澈依旧让教室的暖气处于辛苦劳动的状态，不过，打那天起，我就没有再见过从天而降的雪花，温暖且并不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口照在泛黄的课桌，也就是在这种时候，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淡薄的春天气息。
新学期班会来临前的教室，一段日子没见的同学看上去积攒了不少话题，虽然是熟悉的面孔，看着他们跟以往一样分着小团体聚在一起，争相恐后交谈，时不时冒出几声夸张的大笑，我竟莫名冒出一股新鲜感。
我将视线移向窗外，东悬的太阳正以我所看不见的速度爬向至高点。
或许是不紧不慢度过的寒假太过新奇，以至于回到日复一日的学校生活中时，不真实感便犹如雨后春笋般接踵而至，没有回去老家跟家人一起，而是留在这里与棕夏等人共同度过的假期，隐隐约约让我感受到了令人厌恶的青春感。
不过，我立马在心里矢口否认了这种荒谬不切实际的想法，那些所谓“热爱青春”的家伙们，无不是争相加入到各式各样的聚会与活动中去，因为担心假期所带来的分别会让自己处在被隔离的位置，不积极联络并聚会的话，新学期来临之时，就会明显地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疏远。
曾经从一本书上看到过“人生四等分”的概念，即“相遇，热烈，疏远，遗忘。”，起初我还认为，所谓的“人生四等分”，指的是人在悲欢离合，嬉笑怒骂里匆匆度过的一生。
后来我才明白，并非如此，而是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渐渐生疏的过程。
视线在教室里环顾一周，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大不小的空间里变得愈发热闹。
明明是司空见惯的光景，我却不由得万分感概。
这时，白杨桌位上传来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
我斜着眼朝身旁看去，白杨正对着随身携带的小镜子，鼓捣着自己的化妆品。
这还真是少见，不如说我从未见过白杨在教室里化妆，虽说在如今的女高中生里化妆是必修课，化妆品也是女生之间挑起话题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白杨扭过头来对我尴尬地笑了笑。
“很......很奇怪吧，在教室化妆什么的。”
“啊，并没有，女生在教室里化妆的也不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也是啊，毕竟我以前都是在家里化好才来学校。”
说完，白杨将目光重新定格在镜子上。
“因为今天的黑眼圈特别重，所以在家里化可能来不及，趁班会还没开始先补救一下。”
“你居然也会有黑眼圈啊。”
“每个人都会有的吧，只是因为我昨天晚上熬夜看动画啦。”
还真是实诚，话说这家伙似乎很喜欢动画，寒假里不仅嚷嚷着让我推荐番剧，还跟我探讨起了人设跟剧情，虽然我也经常看，不过，要像白杨这样高调地宣布自己的爱好，从而让看不顺眼的家伙改造加工当作把柄，存在一定风险的自我标签，我宁可不要。
不过，这家伙是学习委员，一般来说不会有人愿意跟她树敌才对，这就是所谓的“官大压四方”吧。
见白杨专心致志地化着妆容，我趴在桌上无所事事地摆弄起手机，等待着羽裳老师的到来。
新学期的第一天是惯例的班会，用来交代之后的课程安排与活动，之后就会解散，从第二天开始正式上课。
换言之，在班会结束之后，各个社团往往也会集合部员，商讨或宣布这学期的活动计划，工作安排，也会有退部入部的情况出现，类似于老爸工作公司的年底清算，每次清算过后老爸都会在家里躺好几天，如此看来，清算果然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这样想着，我打开手机，一条“未读”的短信信息映入眼帘。
【学生会的各位，新学期总算开始了，例行班会结束之后，按照以往学生会也要在300室集中商谈，不过因为学校的安排，两天后会有一场联合许多社团的大型会议，会议的内容之后我会整理好发给你们，今天的话就不做集合安排，各位请自行安排时间。】
趴在桌上看完楠学姐的信息，我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工作......工作......为什么来得这么快？事到如今反而怀念起寒假来，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分身术呢？
况且，还要对付赖在我家的棕夏，在这样下去，我离行尸走肉的社畜生活也不远了吧。
肩膀传来一阵莫名的酸痛，我将手机放回口袋，打算趴在课桌上小憩一会。
忽然感到有些口渴，我从桌位上起身，打算去一趟便利店。
“咦？叶诚同学，你要去哪？”
“便利店，你是我老妈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班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哦。”
“没事，没事。”
即便是晚到几分钟，羽裳老师也不会把我怎么样，顶多点名批评我两句，可是，如果现在不去便利店的话，我就得持续口渴45分钟，所以，用2到3分钟的迟到换取40分钟左右的安稳，是现在这种局面下的最佳选择。
我朝白杨摆了摆手，见状白杨也没再多说什么，化妆也仍旧在继续。
白杨又将自己的头发绑成了双马尾，冬季校服的袖口将她半个手掌包裹在内，眼角的黑眼圈已经没有刚走进教室时那么明显，脸颊反而变得红润光泽了不少。
她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镜子，根本没发现我的视线。
看着这样的白杨，我忽然心血来潮轻轻开口。
“要不要喝点什么？”
脱口而出的话语让白杨扭过头来露出愕然的神情，我并不惊讶她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毕竟我自己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烦意乱，我将手揣进口袋里摩挲起来。
“那个......没事，我就随便一问......”
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啊......突然之间要给女生买饮料，对方也会很困扰的吧。
果不其然，听到我这么说，白杨又朝我投来困惑的目光，好奇怪的感觉，我还是直接离开比较合适。
“那......我去买咖啡了。”
我迫不及待地打算转身离去，白杨忽然拉住了我的衣角。
有些讶异地回过头去，白杨脸上的困惑神色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坚定的目光。
“帮我买杯果汁吧，钱等你回来之后付给你。”
说完，白杨朝我莞尔一笑。
她的笑颜让我想起许久以前发生的事情。
“哦，没问题，就当我请你的吧。”
“诶？真的嘛，那我就不客气啦。”
白杨松开了我的衣角，朝我投来“快去快回”的目光，于是我径直朝教室的后门走去。
走出教室之前，我忍不住回头朝白杨的方向望了望。
即便是热闹得令人觉得浮躁的空间，那个地方所散发出的温暖气息，还是让我不自觉地眯起了双眼。
x x x x x x
买好了白杨的果汁，顺便给自己买了一罐甜咖啡。
估摸着班会快要开始，我急急忙忙地走向教室。
一路上不时有迟迟赶到学校的男生从我身边快速地掠过，或许对他们而言，踩着上课的铃声在最后一刻登场，看上去也很青春的样子，实际上则是蠢得不行。
为了不让自己看上去跟他们一样白痴，我将果汁跟咖啡当作暖手宝拿在手里，不紧不慢地走起了闲庭信步。
从便利店走到教学楼，不过两分钟的路程。
上课的铃声在我踏上第二层阶梯的时候徒然响起。
心里还残留的紧张感随着清脆的铃声响起顿时烟消云散，既然已经迟到，我也就没了顾虑，趁着楼梯跟走廊空无一人，索性玩心大发，一跳一跳地登上阶梯。
踩着节奏在楼梯上不断地跳跃，很快就来到了教室所在的楼层。
这时，我的脚步下意识停下。
楼梯口出现的女生吸引了我的视线。
虽然身着学校的制服，不过，即便自己热衷于在平时观察别人，我却似乎从来没有在学校里见过那副面孔。
淡淡的眼线将五官勾勒得十分精致，微微翘起的鼻梁与粉嫩的双唇相衬其间，让人情不自禁感受到超脱现实的美。
最亮眼的是那一头披至腰间的粉色长发，不过并不是那种刺眼的亮粉，而是如樱花般和煦的颜色，让人不自觉地想要“pink！pink!oh my god!”地叫出声来。
简直就像是从漫画里走出的少女一般。
然而，我看过的漫画也不下百本，光凭这些还不足以让我停下脚步愣在原地。
这家伙正一脸好奇地看着我。
我刚刚滑稽的动作肯定被这家伙看到了，说不定还看了好久，直到我走到她面前才发现。
这真是......太羞耻了。
为了顺利地回到教室，我咳嗽了两声打破沉默，随后当她不存在一般，继续登上阶梯。
没事的，只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就能将这尴尬的处境完美化解，只要不被莫名其妙地搭话，我这样存在感淡薄的家伙，没过多久就会从她的记忆里自动删除。
我沉着气息尽量不看着她从她身边经过，意外的是，我能感觉得到这家伙一直在看着我。
诶？看我干嘛？我虽然长相不过不失，但也比不上少女漫画里出现的主人公，这种时候麻烦就把我当作默默无闻地路人甲，选择性无视掉不就好了？况且，这种时候你还出现在这里，想必也是迟到的家伙吧，给我赶紧回自己教室啊！
我忍不住在内心吐槽起来，同时不自觉加快自己的脚步。
然而，少女的声音却在背后突然响起。
“你好！”
嘹亮且气势十足的嗓音让我吓了一跳，身体也下意识僵在那里。
是......是在跟窗外的小鸟打招呼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是不是赶紧离开比较好？万一打扰到她们交流，我可是会很内疚的。
“那个......”
身后的少女似乎还有话要说，好吧，自欺欺人用得太多反而没什么意义，这条走廊上除了我俩没有其他人，所以......
我略显困惑地转过身去。
“你好！”
见我回过头来，少女立马对着我九十度弯下了腰，这种兴师动众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你好......”
少女的礼仪如此周到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听见我的回应后，少女总算抬起头来。
“请问你知道一年C班在哪吗？”
听到这个熟悉的班级，我不禁疑惑地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
“我就是一年C班的。”
“啊！原来是同学啊！”
少女露出“得救了！”一样的神情，就算她这么说，我也不记得在班上有这号人存在。
“你真的是我们班的吗？”
“没错！我是这学期刚刚转来C班的学生，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什么的，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吧......
等等......转校生......怎么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我猛然回忆起半个月前外出购物时接到的电话。
怪不得她的声音听上去这么耳熟，原来如此，她就是那个从日本转来的交换生吧。
没想到羽裳老师还真把她弄到自己班来了啊......
还有......她叫什么来着？
想到这里，我拿出手机翻起了通讯录，这才想起了她的名字。
“恋水佑花同学？”
“诶？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从她的话以及讶异的表情来看，眼前的少女无疑便是之前迷路的恋水佑花。
恋水一脸困惑地凝视着我，不过很快，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恍然大悟地拍了拍手。
“难道说你就是......叶诚同学？”
“亏你把我的名字叫对了啊......”
恋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目光也变得温柔起来。
“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呢。”
“我也没想到你就算到了学校也还是会迷路。”
“因！因为！大家看到我都下意识地避开，根本找不到人问路啊......”
是因为她的发色太鲜艳的关系吧，普通人看到这种造型的家伙，一般都会下意识地退却就是了。
即便恋水佑花显现出的性格跟外表完全是两个类型。
似乎对我的挖苦有些不满，恋水略微生气地鼓起脸颊，咋一看像是在卖萌，这家伙跟白杨一样也是天然派的吗？
不过，很快恋水就恢复了之前的表情，静静地凝望着我开口道。
“上次多亏了叶诚同学我才没有继续迷路，我欠了叶诚同学一个人情呢。”
“啊，上次的事啊......不用在意，毕竟是羽裳老师的要求，作为他的学生我可不敢不听。”
“这......这样啊，不管怎么说，还是很感谢你叶诚同学你......”
感觉她下一句就要说出“你是个好人”这种话，我连忙出口打断了她。
“再说下去班会就要过半了哦，羽裳老师生起气来可是很恐怖的。”
“啊！对了！我得赶紧去教室报到才行！”
恋水这才意识到这一点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这家伙的性格的确很天然。
“走吧，我带你去F班。”
既然迟到的不止我一个，多一个人挨骂我也能少吸引点火力。
说完，我自顾自朝教室方向走去，恋水在身后“哦”了一声跟了上来。
本想着只迟到两分钟左右，现在看来已经过了十多分钟，我战战兢兢低走到门前，里面不断传来羽裳老师说话的声音。
深呼吸一口气，我推开了教室的门。
“具体的课程安排就是这样，之后......”
羽裳老师的声音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令人尴尬的沉默，顿时吸引了全班目光的我，下意识咽下一口唾沫。
似乎是注意到我手里的饮料，羽裳老师略显不满地眯起眼睛。
“看样子果汁跟甜咖啡在你心里的地位比老师更重要呢。”
班里发出了一阵哄笑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我非常清楚，羽裳老师会让我回到座位，班会结束之后再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数落一番，尾声则是上交5000字的检讨，检讨的字数都够我写一篇微小说了。
不过，这次我可是有备而来。
我面不改色地以乖戾的语气对着羽裳老师开口。
“老师，可以将功补过吗？”
“哦？你打算用你手里的果汁跟咖啡来贿赂老师吗？很可惜，你的想法虽然很现实，不过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你的想法，以及对“老师的本命饮料是酸奶”这件事情认知不足的事实，就是你思考不到位的地方。”
羽裳老师不屑地回复了我的话，随后以凶狠的眼神示意我回到座位上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可是帮老师把你心爱的交换生安全地带回来了哟。”
说完，我将身子拉开一个侧位，恋水就这样出现在全班同学的眼前。
看到恋水佑花的一瞬，班里响起了不小的骚动，多半是因为她那亮眼的淡粉色长发所致。
“恋水？”
看到恋水的瞬间，羽裳老师露出了讶异的神情，不过，她的视线在我跟恋水身上来回跳跃了，随后似乎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眯起双眼。
“叶诚，回你的座位上去。”
“收到。”
似乎平安无事地避过了迟到的风波，看样子把宝压在恋水身上真是正确的选择。
不过这样看起来好像是我在利用恋水同学？哎呀，读，读书人的事，怎么能算利用呢？这只是为了加强同学之间的羁绊罢了！对，就是这样。
话虽如此，我也没有特别想跟恋水有过多的交集，两次解决她迷路的问题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偶尔间接让她回报一次也没什么过分的吧，而且对她也没有丝毫坏处，不过也没有好处就是了。
我愉悦地回到了座位，将果汁偷偷递给白杨，随后，我坐在下面注视着恋水慢慢走上讲台。
直到这时，她的容貌才完全展示在所有人面前，周围不时发出“好漂亮”之类的惊叹，也有“那头发是怎么回事？”，“莫非是不良少女？”之类的质疑。
羽裳老师咳嗽了两声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紧接着开口说道。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从今天起加入F班的交换生。”
听到“交换生”这个词，四周又不由自主地产生骚动，直到羽裳老师忍无可忍用拳头锤了锤讲台，这才彻底平静下来。
“好了，恋水，给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
“我明白了。”
说完，羽裳老师撤到了窗边，将讲台留给了自身站在上面的恋水。
恋水不紧不慢地拿起粉笔，转过身去在黑板上用中文写下了“恋水佑花”四个大字，随后再次转身面对着台下的众人，樱柔的双唇缓缓组织起话语。
“初次见面，我的名字叫做恋水佑花，来自日本，作为交换生今天起正式加入F班，大家叫我恋水就好，请多指教。”
自我介绍结束后，恋水跟刚刚在走廊上一样，朝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或许是日本文化的差异，恋水佑花的礼仪之周到让众人感到十分意外，日本交换生的设定在高中生眼里看上去也很新奇。
因此，当恋水的自我介绍结束之后，似乎还没从惊讶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一般，讲台下一片鸦雀无声。
“恋水......恋水佑花......”
嘀嘀咕咕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我疑惑地朝一旁望去，白杨正低着脑袋嘟哝着什么。
过了一会，总算意识到自我介绍已经结束的同学们，才由王浩霖率先鼓起了掌，让诡异的气氛重新回到了正规。
恋水依旧面带微笑站在台上，或许刚开始人们对她的发色还不习惯，不过，彬彬有礼的谦逊态度，很快便让她赢得了不小的掌声。
这时，羽裳老师重新回到了讲台上。
“好了，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以后要跟恋水同学好好相处，明白了吗？”
说完，羽裳老师以锋锐的目光扫视起众人，被羽裳老师的威严所恐吓，大家不约而同地说道“明白了”，羽裳老师这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随后，羽裳老师捏起下巴思索了一番，目光落在了教室的某个角落。
“还有一个同学没有同桌，恋水你就坐那吧。”
听到这里我不禁直冒冷汗。
我顺着羽裳老师所指的方向望去，视线尽头便是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棕夏，以及她身边空出的桌位。
这下，不仅是我，全班同学都倒吸一口凉气。
“好的，我知道了。”
然而这些恋水并不知晓，迈着步伐慢慢朝棕夏所在的方向走去。
走近之后，似乎是发现了埋头大睡的棕夏，恋水有些困惑地皱起了眉头，不过并没有多做停留，轻轻地坐在了棕夏的身边。
然而，或许是猫咪独有的敏锐以及陌生的气息被察觉，身边传来的动静让棕夏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从胳膊里探出脑袋望向周围，恰好对上了恋水的目光。
这次轮到棕夏一脸困惑地开口。
“你是谁啊？”
听起来像是被人吵醒而感到不悦一样，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下意识紧张起来。
“你好，我是从今天起转来F班的恋水，是你的同桌，今后请多多关照。”
恋水依旧波澜不惊微笑着回应棕夏的疑惑，不过，棕夏那家伙似乎还没睡醒，脸上的神情依旧十分茫然。
“恋水？F班？什么东西......”
你到现在连自己在哪个班都不知道吗？还有，那是你同桌，不是东西啊......
“嘛，算了，怎样都好。”
“诶？”
棕夏抛下一句不明所以的话，之后又将脑袋埋进了胳膊，看样子是要睡一个美美的回笼觉啊......
从恋水脸上诧异的神情来看，想必一定认为棕夏是一个奇怪的家伙，让那两人同桌真的没关系吗？
我以担忧的视线瞄了一眼羽裳老师，不过，羽裳老师似乎并没有在意，咳嗽了两声让人们的目光再次集中在自己身上。
“那么班会继续，对了，叶诚跟白杨，你俩就在班会结束后带着恋水熟悉一下学校吧，尤其是你，叶诚，给我好好完成这个任务。”
羽裳老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本想反驳这个决定的念头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只好悻悻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相反，白杨似乎并没有感到不满，以她的性格，这种事情应该算不了什么。
“还有，叶诚，关于你迟到的理由以及反省，之后麻烦上交10000字的检讨，明天的课程结束之前交到我办公室。”
“哈？”
我条件反射般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换来的羽裳老师冰冷的视线。
“你有什么不满吗？”
有！当然有！怎么突然就变成10000字了？！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没......没有......”
好可怕的眼神......话说我的功劳呢？对新同学友爱地伸出援手这种事情就这么被无视了吗？恋水也迟到了啊，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要写检讨......其实人家也迷路了啦......
“好了，班会继续。”
羽裳老师像是下了最后通牒般拍了拍黑板，严肃的气氛这才让我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x x x x x x
“这里是体育馆。”
班会结束之后，我跟白杨带着恋水在学校里闲逛起来。
“这里是烹饪教室。”
虽然学校看上去并不大，不过，以恋水的路痴等级来看，说不定跟棕夏在伯仲之间，要是不小心跟我俩走丢，说不定还会迷路，我只好跟在恋水身后紧跟着她，白杨则跟他并肩走在一起。
“这里是图书馆。”
“等等！为啥要用那种妄想学生会一样的介绍方式啊？！”
从刚才开始我就想吐槽了，这家伙到底看了多少动画，已经被毒害到言行举止都受影响的地步了吗？
（“这里是......这里是......”出自《妄想学生会》中天草会长的介绍方式）
被我无情地吐槽，白杨转过身来不满地鼓起脸颊。
“因为叶诚同学什么都不说，熟悉学校的工作基本都是我一个人在做啊。”
“我是在给女生之间的交流腾出空间，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根本感受不到一丝感激之情啊！”
白杨露出“这家伙无药可救了”的表情，恋水则捂着嘴轻轻笑了笑。
“叶诚同学的性格很有趣呢。”
“哦，巧了，我也认为自己的性格足够有趣。”
居然在这种问题上达成了共识？恋水，你这家伙还不错嘛！不过，我不太喜欢人们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毕竟我也没有那种男主角一般的光环，所以，这种话以后还是不要说啦。
“是在说你扭曲的性格很奇葩，别会错意了。”
白杨及时地给我泼了一盆冷水，什么嘛，你这样子一点都不可爱。
一本正经地吐槽完后，白杨苦笑着看向恋水。
“恋水同学别夸他，这家伙老是莫名其妙地得意忘形。”
“哪有，我只是对自己的性格十分满意，碰到欣赏自己的家伙感到欣慰罢了，这叫做“英雄惜英雄”。”
“你的性格跟英雄根本不搭边，换成狗熊的话说不定还情有可原。”
切，狗熊怎么了，狗熊可是游泳跟爬树的好手，而且一般在夜间出行，白天基本都躲在树洞里休息，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十分特立独行，最重要的是，狗熊可是超级可爱的哦，跟妹妹去动物园的时候，狗熊宝宝还站起身子气球食物，那模样简直可爱到不行，所以说，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夸我可爱吗？讨厌啦，白杨同学。
我沉浸在自己的妄想里沾沾自喜，恋水忽然轻笑出声来。
“感觉，叶诚同学跟白杨同学的关系很好呢。”
哎？是这样吗？我偷偷朝白杨望去，这家伙只是若有所思地咬着嘴唇，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表情。
于是，我轻声开口打破沉默。
“还好，至少不会一言不合就打起来吧。”
“那样的关系根本称不上好啊！”
白杨气鼓鼓地锤了我一拳，好痛......虽然很痛，不过，这样的白杨也显得更加少女了些，真是可喜可贺。
“那接下来我们去......”
正打算带着恋水去下一个地点，恋水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啊，抱歉，我接个电话。”
恋水露出了歉疚的笑容，我跟白杨摆摆手示意她别介意，之后，恋水拿着手机走到了一边。
不断传来难以听懂的日语，我跟白杨对视一眼，又迅速别开视线，静静地等在原地。
“久等啦。”
过了一会，打完电话的恋水挥着手朝我们走来。
“那个，抱歉，我忽然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今天就谢谢你们啦。”
“诶？这样啊，没事没事，毕竟我们都是同学。”
“嗯！能先从你们俩开始认识起真是太好了！”
说完，恋水微笑着将手放在胸前挥了挥。
“拜拜，叶诚同学，还有白杨同学。”
“哦，再见。”
“拜拜，明天见，恋水同学。”
我简短地回应了一句，白杨则气势十足地挥了挥手。
之后，恋水转身朝着学校大门的方向走去，拉开数米的距离后，又忽然扭过头来。
“叶诚同学你的反应太冷淡啦，还是热情一点比较好哦。”
“呃......”
("▔□▔)我仿佛看到了这样一张脸，是我的错觉吗？不过，那副表情还真是游刃有余。
说完之后，恋水俏皮地吐了吐舌，随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
这家伙不会又要迷路吧......话说，她的中文变好了呢。
“我们也回去吧。”
“哦，好。”
“你的反应着实很冷淡啊......”
“你好烦......”
白杨像是受了委屈般撅起小嘴，我只好简单地敷衍过去。
回去的路上，脑海里不禁闪过恋水佑花的身影。
从遥远的国度来到这里上学，现在想想，还真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