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默默听着,等到墨君说完后都久久没有开口,墨君见老道士迟迟不语,正想问他要对自己讲什么正事时,老道士突然起身,手弹了弹道袍上的灰尘,悠悠地说:“人嘛,命是最大的,可有些事你不拼一拼命,是做不来的。”

老道士低头与墨君对视,“你不想知道她是谁,也从不问我是谁,没关系,这些你知不知道都无碍,但是有件事情你必须去做,无论你是想到兵营里混吃混喝,还是想了解你自己和你爹娘。做了这件事,你才有了立身之本,老夫的徒弟,你先生的书童,这两个身份加起来,都不够保你高枕无忧。”

老人的眼神愈不似说谎,墨君就愈踌躇不决,但到了最后,还是墨君先开了口,“只能我来做?”

言下之意,为什么不能是你去做?

老道士无奈一笑,指了指身上的道袍,说:“也许你不信,可你师傅我做出的决定,甚至可以代表天下道教的立场,所以有的事情我不能做,也不敢去做。”

墨君撇开视线,望向远处才有寥寥几个行人的街道,夕阳西照,点点红光点染大地。地平线上,太阳不断下沉,现在只留下了一座“拱桥”模样,而天上,已隐隐能看见月亮的轮廓,这样的景色,少年已记不清自己看过多少次。多年前,是背着一捆捆木柴下山时,遥望天边如此景色,便加快脚步奔回家里,前些年,是跟着那个男人一起练剑,都说大夏疆内无妖邪,可每次太阳西沉,那个男人都能找到形形色色的妖怪让自己练练剑。

而那个男人这样说过:“你怕不怕死?可别跟我说不怕,天大地大都没自己的小命大,我教你剑不是让你送死的,碰到妖怪,打得赢就打,打不赢我们就跑,别觉得的丢人,死了被妖怪吃了拉出来才是真丢人。对了,这句话是你爹曾经对我讲的,现在我转述给你。”

而他同样也说过:“有时你不拿命去赌,以后就没命能拿去赌了,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

“为什么要我做?”墨君起身问道。

“你是我徒弟,我信你。”老道士平静道。

“我要是不肯,能活命不?”

“不会死,但能活多久,得看你自己。”

“假如我答应了,结果却死了,那怎么办?”墨君又问。

老道士哈哈一笑,愈显沧桑的眼神越发坚定,颇有些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气概,“我会下山,不再是道士。无物一身轻,老夫就是老夫自己,不会有什么顾忌,那时我就会为你报仇,因为你是我徒弟。哪怕是皇帝老子,被捅几刀,还不是死。”

苍生为重?

老道士冷冷一哼。

他只想对庙堂之上的那些人说一句,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