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总之，我们有些问题得考虑了。”
勒伊转而向所有人说。
“那里面没办法呼吸，这样子任务可进行不下去。我们必须得下到洞穴深处调查不死族的来源才行。”
情况无疑陷入了僵局。
“不能呼吸……为什么会这样呢？”
在希娅莉塔、以至于当今艾布里德人的印象之中，尚不存在【空气】一词的具体概念。
“这个嘛。长时间没有通风的封闭区域，会产生让人窒息的毒素。对吧助手君。”
其实只是缺氧而已。但这是可可洛为了能让她轻松理解而编造的谎言。
勒伊虽然时常说谎，却不会彻底歪曲事实；想要出言纠正之际，他被凑到身边的可可洛揪着耳朵提醒了。
“你准备从头到尾给她叙述一遍化学体系吗？”
他张开的嘴合了回去。现在当然没有那种时间。
“毒、嘟竖——！”
夏莉尔吓得捂住嘴。她是谣言的无辜波及者。
“有毒素的话，我们该怎么做才好？只有……去请求老师帮忙不可了吗？”
“这事恐怕就连你那个神通广大的老师也解决不了。”
“老师也会没办法吗？”
“谁都有办不成的事。”
【用魔法制氧……也未免太魔幻现实主义了一点。】
勒伊苦笑。
“那我们不就完全束手无策了吗？”
完全被蒙在鼓里的希娅莉塔只有急得焦头烂额。所知越少的人，就越没办法平心静气思考。
可可洛倒是毫不介意地翻弄起背包来。
“……那种事，等先出去再考虑吧。”
进入地下后临时强化了的听觉告诉勒伊，眼前的洞穴中又有无机物的摩擦声传来。是骷髅。而且，数量至少在十人以上。
刚才的战斗声和血腥味道，无疑吸引来了更多的不死族。如果它们都至少拥有着刚才两只骷髅军士那样的实力，无疑是一股庞大的力量。
它们的前身是士兵。勒伊对不死族生前的职业并无兴趣，但必须承认———相比单打独斗，士兵对于协同作战要精通得多。
己方却毫无默契。应该被排除在战斗之外的夏莉尔暂且不提；勒伊无法发挥实力，糸拉依难以控制力量，前卫型的希娅莉塔和射不准的可可洛还会相互阻碍。
勒伊觉得这一战必须避免。
“它们又来了。”
糸拉依再也不愿看到父亲流血，伸出纤细的胳膊护在勒伊身前。
“对了！如果在地上的话，我们就有办法战斗了！狭道中一对一决斗的话，即便以少敌多也————”
“别想跟死灵法师打消耗战。他制造不死族的速度可能比你破坏的都快。”
“那么就通知其他冒险者封锁这里，至少也能保证城内的安全。”
“……牵扯太多注意并不合适。这里的空气和环境都容不下太多人员————我是说毒素会泛上来。而且，也没办法确定洞穴只有这一个出口。顾此失彼就糟了。”
“那现在就逃跑喽？你的胳膊也得快点处置才行。”
“啊，嗯。也对，当然。”
可可洛忽然给了勒伊充分的借口。
“来，趁现在快抹上药防止感染。应急用的抗生素软膏————名字就不先讲了。”
小侏儒递过一根软皮条。行动重于语言。她并不是对现状毫不关心，而是一直为勒伊翻找着药物。
“不，不用了。”
但勒伊拒绝了。
不知不觉间，连他想要保留的皮外伤也擅自痊愈掉了。如是，现在他根本无法露出胳膊给人看。
“……是吗。”
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可可洛把药膏收回去了。
“我们得抓紧时间离开。”
勒伊出言催促。他持着的手电筒一直照向洞穴深处。而在那光束的尽头，已经能清楚地看到排成整齐队列的骷髅军士们了。要抵达洞口，用不了一两分钟。
“……不好。”
这时他才发现。这些骷髅踏步的速度，似乎和自己脚底的动静不完全吻合。
因为焦急而完全忽略了方向。
它们逼近的方向，不只是洞窟中而已。
也在背后。在小队来时的路上。
勒伊再次强化脚底的灵敏度，干脆从草鞋缝隙中不为人知地伸出无数根蜘蛛足放在地面。
他震惊了。
脚步声密密麻麻，如倾盆大雨。
来不及提醒其他人，他先行把手电筒指向背后。看到的是一片白色。
苍白色。
走廊之上，水道之中，数也数不清的骷髅。没时间分辨它们的装备与实力，因为连成一片的白骨已经如涨潮时分的浪头一般蔓延逼迫了过来。
它们没有嘴，就不会发出声音；没有眼睛，也就不会被黑暗阻拦。来时的宁静只在暴风雨之前。也不知究竟是使用了什么感知器官、这附近的所有不死族都找到了小队的位置，等到现在才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了一起。
这才是货真价实的，白骨之川。
其他成员也紧跟着灯光看了过来。所有人都大张着嘴、连惊呼或悲鸣也发不出；自然更兴不起抵抗的念头。就像是早有预谋，洞窟中本慢悠悠走着的骷髅军士也忽然疾跑，转眼间就来到上层堵死了勒伊几人的去路。
他们被包围了。
古语云十则围之。但此时双方的数量差距，则是以仅仅五人比之成百上千的不死军团。
“快跑！”
带着夏莉尔、几人各自退了几步；一轮箭雨就顷时泼洒在他们原处的位置上，连青石都被削掉一层表皮。
迅速左顾右盼确认了形势，勒伊明白了眼下他们唯一能走的路。
向骷髅军士的方向突围。
它们的实力毋庸置疑。战斗经验丰富，装备精良。但即便如此，它们在包围圈中也是防守更加薄弱的一方。
至于另一侧的不死族之海。莫说突围，一旦被拽进去都只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希娅莉塔比他更先得出了这个结论，已经动身往结成方阵的骷髅军士方向冲去。左臂盾牌在前挡住飞行物，后手的沉重链锤拖在地上积聚力量，划出一条火星四溅的轨迹。
“保护好夏莉尔！”
勒伊话音刚落，一道银白色的身影就射到空中。
糸拉依以闪电一般的速度，把一切袭来的飞箭拨扫出去————保护对象也包括正把夏莉尔藏在身后、不断朝奔跑过来的骷髅开着枪的可可洛在内。她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一根砂糖味便携食粮能为自己带来这么大的帮助。
见后方无忧，勒伊也朝骷髅军士方阵狂奔而去。
此刻，希娅莉塔的铁锤已经在前方骷髅的头上炸裂开来。但一个轻装骷髅士兵已然悄悄包围到她身后。正想要从毫无防备的背部、把短剑刺进希娅莉塔板甲的缝隙中时，忽然被一只手攥着颈椎得仰翻过去。
空洞眼窟的对面，是勒伊藏在斗篷下的脸。
后倒过程中上臂被握住一扭，轻装骷髅士兵的两根胳膊就被借着它自身的重量完好无损地卸了下来。
短剑之类的利器对骨骼无用。勒伊把手臂远远扔到水路淤泥之中，双脚蹋在骷髅的肋骨上，直接俯身左右开弓把对方的两腿从盆骨关节里拆了下来。
轻车熟路恰到好处，没有浪费一丝力量。
转眼间四肢尽被剥夺，轻装骷髅士兵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赤手空拳无法对抗全副武装的军人。勒伊踩断卸断的两条下肢的膝盖，双手各手持一根大腿骨；就这么朝绕过方阵侧面，从后方包围过去。
没有盾牌，也不需要盾牌。击破对手是第一要务。心脏也好大脑也罢，由对手劈砍戳刺也无妨。即便利刃加身，这幅没有弱点的躯壳就是最好的防御。
除此以外。
腿骨中心的空洞也能成为触手的通道。来到众人视线被方阵遮拦的死角，腕足自骨棒的上端探出。得意的强酸和毒液对于骷髅无计可施，但还是能够用蛛丝黏住被希娅莉塔打落地上的头骨作增重的。
骨棒成为足以打断关节的骨锤。勒伊疯狂地挥舞着它们，舍身扎进骷髅堆里。在特地强化了的腕力之下，这双骨锤对骷髅方阵的后方造成了严重威胁————这样就已足够。虽然无法造成致命伤，但牵制注意力使敌人手足无措就是最大的贡献。
长矛利剑混乱不堪。借此机会，希娅莉塔得以充分发挥其远超常人的蛮力，敲碎骨骼扯断关节、把无暇防御的骷髅军士们尽皆扫平；而尚保存着行动能力的勒伊在最后一刻脱出敌群，为链锤让开了道路。
也不知为什么。一旦开始战斗，希娅莉塔眼中的伙伴就只剩下了自己手上的武器。如果勒伊不能躲开，自己恐怕也会和这些骷髅命运相同。
总之如此，它们在碎骨之上开辟出了一条的逃生之路。
“———过来！”
白骨之川声势浩大，但毕竟互相牵足绊腿，行进速度缓慢。没有了挡路者，小队五人就拼尽全力越过洞窟往对面奔逃而去。
他们跑着。一股脑地跑着。忘却一切地跑着。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在阴暗密闭的空间里不断回荡；手电筒灯光剧烈摆动，勉勉强强从面前的黑暗手中抢夺出道路。
幸而这一路上没有死胡同。等他们再回过头时，方才还足以填满视野的白骨已经不见了踪影。
“哈、哈、哈，”
全员没有损伤。这只能用侥幸来形容了。
但这是有代价的。勒伊的喉咙也好胸腹也罢，早就被训练有素的骷髅军士刺了个稀巴烂，肝肠与气管不知粉碎了多少次。不过就在这段路程之中，已经恢复得完好如初————只剩下一点儿饥饿感而已。
越来越迅速，连他自己都为之乍舌的恢复能力。
至于他的衣服就没那么幸运了。上半身全都撕裂成了布条垂落下来，把赤裸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为什么和不死族打了一架、你就忽然变回原始人了？”
可可洛还有余力嘲笑他。
的确。情急之下连手里的骨锤都没顾得上丢掉，还有些中意的斗篷也完成变成了草皮裙。现在重返大草原狩猎时代还不算晚。
“别说得我本来就是原始人似得。”
勒伊甩手把腿骨扔出去。
“和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相比，文明已经进步了不少呢。咕嘿嘿。”
“别发出那么下流的笑声，你这色老头。”
“讨厌，人家明明是清纯的少女。”
“有若无其事地摸着半裸男性的胳膊、还往同行的未成年人领口里乱瞄的少女吗？”
“我只是帮小夏莉尔整理一下衣服而已。至于你是不小心碰到了的。之后得洗手消毒。”
“……”
“不过说起来……你的伤，消失了呢。”
“——！”
勒伊刚刚发现。没有斗篷的遮蔽，自己想要隐藏的体质暴露无遗。
“——啊，真的！”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捂着眼睛不敢看勒伊的希娅莉塔，也忽然失声惊呼。
“这个……”
冷汗从勒伊头上冒出来。
“是你！”
无论如何总之先指向可可洛。
“你……对了。你之前给我的药膏，管用的一塌糊涂。科学的力量真是可怕。我叹服了。”
“……你根本没接吧？”
无理取闹到连可可洛自己都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来。
“不，我当然用了。趁你不注意的时候。”
“趁、趁我不注意……”
勒伊的欺骗技巧回到三岁小孩水平。
“是这样吗！？”
希娅莉塔仍然上当。
【这大小姐能从社会上生存下去吗。】
“当然。我不会说谎。”
一边腹诽，一边变本加厉地欺骗纯真少女的变形生物，勒伊·苏尔盖特。
“……是吗。”
连可可洛也寸步不让地着了道。
“冒险者叔叔说的话肯定没有错！”
坐在地上刚刚平缓过喘息的小夏莉尔忽然帮腔。
“……”
糸拉依根本不在乎几人在说什么。
于是。
勒伊如此轻松地隐瞒了事实。
【这什么都合主义展开。】
连他自己都看不过去。
【但就这样吧。】
还是欣然接受。
“嗯……这些事先撇开不谈。”
勒伊转移话题。再讲下去难免露出破绽。
“啊，对了。我们现在……到底在哪里？”
希娅莉塔发现了异常。回过神来，身边的坏境已经截然不同。用木头搭建的简易隧道，四周的墙壁也再也不是石砖、而是普普通通的泥土。
这就意味着，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不是王都的地下排水系统之内了。
“这种东西……应该是密道吧。”
勒伊如此猜测。
除此以外，恐怕再也没有在下水道中扩建通道的可能性了。
“基本就是那么回事了。给你加十分。不愧是助手君。”
“别作出一副很了解的样子。”
勒伊撇了指点江山的可可洛一眼。
“啊，恩。是啊。是呢。”
对方那一时口误似得的反应却出乎他的预料。
“怎么回事？”
他追问下去。
“哼哼哼。我本来还以为你能更敏锐一点的。”
“你在说什么蠢话。”
“在激烈的战斗之后果然要有通往宝箱的道路才行啊！对吧？”
结果她脑子里还是这件事。
“想要钱想得产生幻觉了吗。在这前面的不一定是宝物，说不好还是BOSS呢。”
史莱姆打击财迷勇者的积极思考。
“嘛，不可能啦。”
“将死之人都这么觉得。”
“恩……那，那消灭了BOSS之后，总该是宝箱了吧？”
“可能会通关吧。”
“……”
沉默。
“——别说这么寂寞的话！再说人生的通关到底是什么啊！？”
忽然惊恐起来的可可洛。
“那个……苏尔盖特先生？”
照顾到刚刚经历了紧急事件，思维能力已经捉襟见肘的希娅莉塔和夏莉尔；两人没有把谜一样的对话继续下去。
“是些不知道也无所谓的事。我们走吧。”
洞穴是不算陡峭的下坡路。整个路段都是如此。
小队摸索着低矮的洞壁，一点点沿着之前的方向继续前进。他们不知道这条密道通向何方，但回头也已经无路可退。只有走下去，仅此而已。
湿润的空气中满溢着土腥味道。洞穴上方时常有植物的根茎生长蔓延下来。分布得稀稀拉拉、还是努力支撑着密道的木柱上，也结上了一层层厚重的蜘蛛网。
不知多少年没有人走过这条密道了。
一路上，倒地的骷髅并不少见。但与刚才不同的是，它们并没有遭到复苏；身上披着的也非甲胄，只是破破烂烂的布衣而已。显然并非士兵，而是在一般人中也属底层的贫民。
“这座城市下面真的到处都是尸体……”
“是、是啊……”
与脚步战战兢兢的希娅莉塔相比，勒伊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对不起啦~”
失足踩断了亡骸腿骨的夏莉尔，正一脸笑嘻嘻地抱起骷髅头道歉。
在经历了这些之后，他终于发现夏莉尔的脑袋里似乎缺失了一条名为恐惧的神经。
【无知者无畏，吗……】
似乎是唯一的解释方法。
“音符音符音符”
而同样大胆的还有哼着迷之动画曲、吊儿郎当迈大步走在前方的可可洛。勒伊刚才的警告，她似乎完全没听到耳朵里去。
再次陷入了沉眠的糸拉依，在父亲半裸的背上舒适地打着鼾。
“……算了。”
即便勒伊独自警惕来自前方的敌人也毫无意义。
他稍稍试着放下心来了。
……
没过多久，下坡路明显地开始向上折返。
密道不算太长。
不如说，即便能多少从这简陋的构造中，看出它是短期内临时搭建而成；路途也远远比想象之中要短得多。等他们察觉过来，就已经平安无事地抵达了出口。
由一段危险的朽木直梯攀爬而上，洞口的光明渐渐强烈。随着走在前的希娅莉塔爬出竖洞，一阵久违的微风从勒伊发间轻拂而过。
自由畅游在大地之上的风儿，带来了清冽爽朗的空气；而在放眼展望的视野之中、则是那片一如空气般净澈的天穹。
“我们……我们出来了！”
从昏暗压抑的地下回到无限宽广的世界，犹如再造，感动兴奋之情使人不能自已。希娅莉塔脚下发软，一不小心便坐倒在地。
“啊，是啊。”
秋风爽朗，裸露着上半身的勒伊一阵发冷。但这也不妨碍他为自己在地下憋屈久了的高大身材尽力伸个懒腰。
“外面的味道真好闻。”
不由得熟悉了朽木枯骨的味道，一如既往的事物就变得十分宝贵。
“嗯……明明还是在地下的时候感觉比较好。”
有一只不合群的侏儒夹杂在其中。
“那你再进去吧。”
“那这段路不就白走了吗。卡路里也是要钱的。”
“这理由倒挺好用。”
勒伊随口赞同。
“不过找来找去……果然还是没有宝箱呢。”
“普通来说是不会有的吧。这又不是RPG游戏。”
忘记了自己身份的他如此回答。
“嘛，无所谓啦。这片一望无际的蓝天不就是最好的宝藏了嘛。”
“我知道你想说点漂亮话，但这种台词根本不适合你。而且已经是傍晚了吧。”
“这片一望无际的蓝天不就是最好的宝藏了嘛。”
“为什么要重复两遍。”
“但我果然还是想要钱。”
“恩这就对了。”
对话中止。
“哇哈哈~~~~~”
视线紧随着跑到大片空地上转圈圈的夏莉尔，勒伊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
他们之前逃生而出的洞口，是由石块堆砌成的中空环形高台。在高台周围，有四根木柱支撑起了不算多么精致、但足以遮风挡雨的小棚子。
“这是……”
“是水井。我在府里也曾经见到过。”
对勒伊搭腔的是希娅莉塔。
“也就是说，这个密道是改造了一口枯井建成的吗。”
虽然不知道究竟作何使用，但【密道】一词用来形容它是不能再合适的。
“但我们走的路不算长，所以这里离王都应该不远……”
“那不就是了吗。”
希娅莉塔扭头看去，逐日城那高耸雄伟的城墙就在眼前。与这口井不过一里距离，再加隔一道宽广的护城河而已。
“有点熟悉的城墙呢。”
“这就是王都啊啊啊！”
“诶、诶——？”
“呜哇天然属性来了这个。”
可可洛莫名兴奋。
“天、天然？”
“她的话不用管，但你这本地人至少得把故乡的墙壁记住吧。”
“那个、我几乎没有出过府邸……从外面看的话，逐日城的确是这样子呢。哈哈。”
“……算了。”
勒伊无意刁难这位大小姐。
“虽然不甘心，但总之…………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
炽热云层把天空烧得赤红，转眼间天色已晚。
不过冒险者小队的成员们并不觉得时间过得多快。这一下午意外事故接踵而来，夺走了他们大多数精力；连作为史莱姆的勒伊都不得不感到疲惫了。
“发现的信息必须得尽快交给公会才行。单凭我们是解决不了的。”
“……我，会想办法问问老师能不能解决那里面的问题。”
已经没有时间了。但当希娅莉塔更深刻地理解了自己所说这句话的含义之后，她反而无法再次说出口。
难以计数的骷髅之海也好，从地下洞穴中钻出的善战不死士兵也好。事件已经严刻到了连抓紧时间也不一定能得到解决的程度。
“不，没有那种必要啦。”
“可可洛小姐……”
对于这时作出轻松发言的侏儒族，希娅莉塔感到相当困惑。
“可可洛。”
“别那么紧张兮兮地看着我啦助手君。”
“我想过了。”
勒伊嘴唇缓缓地动着，语气异常坚定。
“你果然不应该继续待在这个小队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