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会喜欢躲在没有阳光的地方嘛？”
安妮咬着吸管，看着眼前的女孩。
而待在甜品店内部的阴影中的女孩抬起头，青绿色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唔？”
她看了安妮一眼，松软的头发因为抬头的动作而滑向一边。
那营养不良的苍白脸庞因此出现在安妮面前。
大大的圆形眼镜片后是同样青绿色的眼睛。
然而女孩并没有回答安妮，在发出意义不明的轻哼后，她又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饮料。
冰块在透明的汽水中上下沉浮，青发少女用吸管轻轻拨动它们。
安妮不依不饶。
“爱丽丝你应该多出去走走嘛。”
她喝了一口杯子里红茶拿铁。
“明明长得那么可爱，为什么就是老爱待在这种黑暗角落呢。”
安妮再次端详起眼前的女孩。
身材匀称的女孩拥有着引人注目的青色头发和眼睛，及腰的长发绑成可爱的两条麻花辫。
若不是一直躲在角落，一定大受欢迎吧。
“得了吧……”
爱丽丝双手捧着玻璃杯，手指轻轻敲击杯壁。
“被阳光晒到我会死的。”
眼睛再次藏入头发深处，青发少女向着阴暗处卷缩。
“别说这个了，刚才你不是说，你碰到那个了吗？”
那个？
安妮回过神来。
“是啦，我在图书馆碰到了一个幽灵，而且是位非常漂亮的幽灵小姐呢。”
“你总是会碰上各种奇怪的事件，那个幽灵可是近几年来轻之园相当有名的传说呢。”
爱丽丝有些兴奋。
明明平时都像是一只厌食的小猫一样。
“唔……这么一说我似乎很幸运啊？嗯……碰到幽灵算好事吗？”
“不过爱丽丝啊……即使幽灵很少见，并且成型原因不明，不过也是被记录在案的现象了吧？我们高年级不是还有有关幽灵的选修课吗？”
“是这样子啦，但是听说这位图书馆的幽灵是很难见到的，生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生前吗……
安妮没来由地感到一丝失落。
“所以说这个幽灵是什么样子的呢？脸色苍白？”
幽灵的样子吗？
安妮追忆起拿张毫无瑕疵的脸。
心跳快了一拍。
哇呀呀呀，现在都觉得实在是漂亮啊。
“我想应该算是因为非常非常漂亮的幽灵小姐吧？”
“在你眼里根本就没有不漂亮的女生吧？”
“不不不，她真的是非常非常漂亮哦。”
让身为女生的我也由衷赞叹啊。
“而且要说脸色苍白，她似乎要比爱丽丝你要红润呢。”
“诶……”
爱丽丝迟疑了一下。
“太透明真是对不起啊。”
“才没有那个意思啦……只是她出现的时候，简直就像是被拉到另一个世界了啊。”
爱丽丝抬起头，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青色的瞳仁闪着光。
呜呜呜？
安妮被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啦？
“安妮呀，你在图书馆工作一定小心她呢？”
“小心？因为是幽灵吗……可她看起来……”
“不不不，幽灵可都是已死之人啊，明白吗？”
嗯……
安妮低下头。
她明白了爱丽丝的意思。
因为失去了生命，所以会对生者有所羡慕？
或者说……嫉妒么？
她短暂地沉默了。
可那位幽灵小姐露出了那般笑容呢？
那样的微笑大概可以用高贵形容吧？
“不过呢，其实安妮你也不用太担心吧。”
误会安妮沉默的爱丽丝接着说到。
“因为，毕竟图书馆的老师都没有去处理那个幽灵的意思，可能在他们看来她是无害的吧。”
“而且你不是说，图书馆有个很可靠的学长吗？他总该知道些内幕吧？”
可靠的学长吗？
是指罗夏学长吧……
唔……
学长啊……
安妮的注意力一下从幽灵身上离开。
已经很久月没有和他说过话了，不，应该说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啦。
安妮大口吸着玻璃杯的拿铁，直到隐藏在其中的冰块露出棱角。
他甚至连去医院探望自己的机会都没给。
不过，对于学长来说，我本来就只是路人一样的角色吧。
也是啦……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只有一个赌约而已。
找到“真爱”前，就没有说上话的机会吧。
杯中拿铁已经告竭，吸管中发出咕咕的响声。
嗯……明明每天都其实离得很近。
罗夏学长和那几位学长学姐就待在图书馆的三楼。
就待在自己的上方数米处。
自己对于罗夏学长想必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存在的。
安妮如此认为。
经过相当认真地分析，安妮认为自己只是无法接受这种关系突然归入陌生的感觉吧。
在一同帮助维多利亚，安妮甚至产生了自己已经和他成为了朋友的错觉。
不，应该说若是对于普通人来说，一定会变成朋友了吧。
毕竟一同为了保护某个人而努力过了啊。
但是，他是罗夏学长啊。
不自觉地，安妮露出苦笑。
她开始对着杯子里冰块发呆，吸管被咬出深深牙印。
是个会一本正经杜绝毫无用处交际的家伙。
倒也不能不能说留恋吧，安妮这么想。
只是有些好奇。
成为他的朋友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路易学长和雨音学姐又怎么会成为他的朋友呢？
虽然有些兴趣，不过大概也没机会了吧。
闯入别人的生活可是很恶劣的事情啊，只是打了那个赌约就已经很过分啦。
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就在安妮自顾自陷入沉思时，她的头顶忽然传来柔和的触感。
爱丽丝轻轻地拍着她的头顶。
因为两人分别坐在园桌的两端的关系，青发少女不得不踮起脚尖，身子前倾。
“你又在想着那个图书馆的学长了是不是？”
真不愧是我的好闺蜜呢，什么事都瞒不过她。
安妮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
爱丽丝用手推了推眼睛，紧接着拨开自己前额的头发。
安妮坐直身子，摆出认真的表情。
这可是爱丽丝要说教时的动作啊。
“你呀，还是少去管那个学长比较好。”
“我没有去找……”
“我是说连想都不要想啦。”
“好！”
“少来，你每次这么答应都不会当回事。”
“诶哈哈哈……因为实在没法控制自己想什么事情嘛……”
安妮歪了歪脑袋。
“不过，那个学长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啦，别去想着和他做朋友什么的。”
“出现了，爱丽丝的老妈妈语气！”
“别在这种时候插科打诨，虽然一般的男生绝对会一脸心甘情愿贴过来和你成为好朋友吧，这么看来那个家伙似乎是有点特别。”
“但是，他绝对不是那种应该成为你朋友的家伙。”
爱丽丝重新回到座位上，双手端正地摆在桌上。
“这家伙能面无表情地把别人打一顿从二楼扔下去，同时还自说自话地做很多专横的事情，这么自我中心的人一定是非常危险的。”
安妮说不出话来，她只能嘿嘿地笑。
怎么说呢，爱丽丝说得大概都没什么错吧。
只是她并不清楚维多利亚那件事，并不知道罗夏学长的另一面。
那个在黑暗活跃的可靠的学长。
所以大概解释是没有用的吧，真希望他们能见一面呢？
总感觉会很聊得来的样子。
想到这里，安妮发出笑声。
但是爱丽丝并没有注意到。
仿佛进入了某种状态，原本看起来畏畏缩缩的女孩此刻兴奋异常。
脸上的阴沉越来越深。
“不过比起那个图书管理员，那个叫艾瑞克的家伙才更过分。”
“诶，艾瑞克学长？”
“没错，就是这个叫艾瑞克·兰德的。”
“可是他……”
“他最近又约你出去玩了吧？”
“是这样没错啦……”
“你的表白被他拒绝了吧？”
“这就是很严重的问题呐……表白失败的人却被他请求留在他身边，这未免太恶劣了吧？”
嗯……
红发的女孩发出意义不明的呢喃。
她将头放在桌上，来回摇晃。
“不过，即使表白失败也是可以坐朋友的吧？”
“那要看你对朋友的定义是什么啦。”
“那我们现在这样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不，问题很大。”
爱丽丝不依不饶。
“事实上，我指的没有关系是指那种偶然打个招呼聊个天的程度啊。”
“那样也算朋友吗？”
“或许算吧……总之你与艾瑞克绝对不是这种关系吧？他隔三差五地约你出去，亲密地过分了。”
你都快变成他备胎，不是么？
爱丽丝略微有些烦躁。
“属于异性朋友的亲密是有限度的，并且你们现在绝对已经超过了，再这样下去，他说不定会直接让你做他的妹妹什么的？”
“这样也……还可以吧？”
原本兴奋地咬指甲的少女此刻安静下来。
她脸上的阴沉堆积地超过极限。
她看着安妮，青色的眼睛对上那两处熊熊燃烧的红色火焰。
“平心而论，你觉得这样好么？”
安妮心慌起来，眼睛不知觉地乱闪。
最后她放弃般地叹了口气。
“嗯，不好，这样会……嗯……很累。而且我也应该是不喜欢吧。”
安妮罕见地露出颓败的神色，但是爱丽丝却欣慰地呼气。
太好啦，你还是会这么简单就坦诚的。
果然，还是能和你做朋友的啊。
“是吧？是很累的，而且累的只是你，并且这样对你的风评未免伤害太大。”
唔？
红发的女孩露出困惑之色。
真是什么都的小丫头，爱丽丝这么想。
“若是真的变成女朋友还好说，但是你恰好位于这么尴尬的位置上。”
“你待在一个受欢迎的男生身边，关系亲密并且不是他的女朋友，别质疑什么，这样就足以让你遭受流言了，况且你算是有着相当不错的样貌啦，现在的人啊，对于那些优秀的人，率先流露的情感可是嫉妒啊。”
“事实上，你现在在做的事情确实有够婊气的哦？”
啊啊啊……
安妮一阵头大，爱丽丝在讲着她的交际学问，她实在是应付不来这些呢。
但是，安妮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很有道理。
但是，爱丽丝怎么说也是为自己好啦，想到这里红发少女强迫自己跟上自己闺蜜的想法。
“嘛……这样子做真的很不好吗？”
“问题就在这里啊，安妮，这样做其实是无可厚非的，并且是相当亲切善良的处世准则，和所有人都成为好朋友什么的。”
“但是啊，人类是在嘴上把单纯善良奉为优秀品质，心里想法和行为完全背道而驰的种族啊。”
说到这里，爱丽丝又推着自己的眼睛，鼓起了嘴。
相当可爱的表情，但是这番话却让安妮想起了罗夏学长。
“更何况，确实大部分这些看起来善良单纯的人其实装出来的，有时候则是蠢。”
“诶？那我这样子算是装的吗？”
哪有人会问自己是不是装的啊……
爱丽丝扶额。
“放心好啦，你不是装的，你就是蠢。”
“感觉不值得高兴呢……”
“当然啦，你真得庆幸当初在学校里先捡到你的是我啊，你这家伙的确太容易说出心里话啦，什么实话都轻轻松松说出去的人，哪会有心机啊。”
与畏畏缩缩的外表相反，在好朋友面前的爱丽丝其实相当活跃。
甚至对于安妮来说相当可靠。
“你的情况实在是太特殊啦，只有四年记忆的你大概真的能算单纯吧。我是明白的啦，因为你呢，只要一放松就容易说实话，但是不代表别的人这么想，带着恶意揣测别人可是简单的很呐。”
“别人不一定会……”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啦，别人没有那么坏是不是？但是这种小小的恶意可是人人都有的，也许不会影响什么，但是汇集起来可就不一定啦。”
说到这里，兴奋的眼镜少女又站起了身。
“最关键的是，另一个当事人艾瑞克其实是毫发无损的，这样的事端对他完全是无所谓的，身为高位者，这就是他的生活。”
“但是你不一样啊，你太容易被人影响了。”
你太容易被言语击溃了。
毕竟是是个只有四岁的小孩子呐。
“诶嘿嘿嘿……我没那么脆弱啦。”
爱丽丝又伸手摸摸安妮的头发。
“你看，你明明都觉得累了，还不是强迫自己和艾瑞克一块走呢，那告诉你的闺蜜我，你，真的还喜欢艾瑞克。”
诶？
安妮露出疑惑的表情。
应该是喜欢的吧。
她想毫不犹豫地回答，但是喉咙却不能发声。
罗夏关于喜欢与特点的言论闪过脑海。
是啦，安妮只能选择沉默，不愧是好闺蜜爱丽丝，总是问到这些难以应付的问题啊。
维多利亚的脸也出现在她的脑海。
被篡改人格时病态的她，以及清醒后疲惫的她。
尽管这其中掺杂着一些恶劣的魔法，但是安妮是明白的。
魔法只是催化剂。
罗夏学长说过类似的结论——爱情是脆弱的东西，它甚至会被激素左右，但是爱情能毁掉更脆弱的东西，那就是人本身。
我还喜欢艾瑞克学长吗？我为什么会喜欢他？喜欢是什么？喜欢会改变我么？我会变成自己想改变的样子么？我真的能接受改变吗？
还是说，那个能让我心甘情愿放弃一切，心甘情愿崩坏的男生真的存在吗？
艾瑞克学长能成为他吗？
安妮没法回答了。
她低下头。
爱丽丝耐心地看着她。
安妮头微微左右摇晃，又平白无故反复捋平自己的衣服。
红色的头发似乎将附近沉浮的灰尘着色。
过了一会，她终于又抬起头。
“我不知道。”
毫无意义的回答。
但是安妮的眼神却出乎意料地坚定。
爱丽丝笑了。
“真是安妮才会有的回答。”
“哇啊啊，别取笑我啦。”
安妮一下子泄了气。
“没有啦。”
如同将精力耗尽一般，爱丽丝再次卷缩起来。
能够如此坦率且认真地回答“不知道”。
只有安妮能办得到啊。
“虽然我今天和你说了这么多，但是你还是会陪艾瑞克外出的是吧？安妮？”
“嗯……应该吧。”
没有多想，安妮干脆承认。
“嗯。”
爱丽丝是明白的。
是啦，这就是安妮啦，没法拒绝别人的安妮· 伊苏。
安妮依然回陪着艾瑞克的原因相当简单。
并不是别有用心，也不是太过迷恋艾瑞克。
更不是烂大街的“不想失去任何一个朋友”这样的借口。
是因为她的原则吧。
简单而纯粹的原则。
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仅此而已。
“你是知道的，这样子可是会非常累的哦。”
“嗯……”
“实在受不了就果断放弃好啦，你也随时可以来找我抱怨的。”
“嗯！”
安妮再次绽放灿烂笑容。
而青发的女孩发出细微的叹气。
把善良作为本能可是会累到把人压垮的呢。
“安妮你大可不用理会那些流言碎语的。”
爱丽丝露出微笑，她在试图清扫刚才交谈带来的忧郁氛围。
“你这张脸蛋就是要笑起来才最可爱嘛。”
“所以说，你这张脸真是不可爱到极点啊，罗夏。”
洛莉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桌上。
她摇晃着手里的酒瓶，所剩无几的伏特加来回撞向瓶壁。
而她面前的罗夏脸色阴沉。
他的面前悬浮着一张方桌。
十多把菜刀同样悬浮着，切着不同的蔬菜。
罗夏正在操纵他们。
这是他每日的必修课，精神制动。
依靠精神力浮起餐桌的同时控制菜刀进行精细工作，这是洛莉想出的锻炼方法。
罗夏当然是质疑过这样的的合理性。
“嗯？你在质疑全世界第一的精神领域的魔法师么？小兔崽子？”
经过数年的练习，罗夏从当初只能切切苹果达到了如今可以使用精神制动同时制作红烧肉和炸酱面的程度。
当然这在红袍法师洛莉面前显然都是小儿科。
“啊，你这胡萝卜切的是什么玩意？让你切片却切成了块。”
洛莉拎起一块胡萝卜，摇摇晃晃走到罗夏面前。
而男孩的脸阴沉到极点。
穿着高跟鞋的她俯视着罗夏。
罗夏也盯着她。
忽然之间，洛莉的脸开始放大，直到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
两人的鼻尖微微接触。
紧接着，一股子酒精味扑鼻而来。
她在对着罗夏哈气。
罗夏的注意力一下被分散，数把菜刀撞到一起。
洛莉回退几步，发出大笑。
“哈哈哈哈，你还差的远啊，小兔崽子。”
罗夏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并不在意。
但是过了一会，他才缓缓出声。
“你今天应该是醉了，老师。”
“呵，我醉了没有不用你来管。”
洛莉从办公桌的抽屉找出一瓶新的威士忌，利用精神制动熟练地崩开瓶盖。
仰头大灌一口后又随手一扔。
半满的酒瓶撞向桌子，酒水飞溅。
“虽然你比起前几年已经进步了一点，但是你现在这幅样子还是丢我脸啊。”
罗夏对此并无反应。
“你待在学校里成长的速度明显放慢了，男人嘛，当然是要给我上战场拼命比较好吧。”
“我开学前不是被你丢到可汗王国的战场了，嗯，就是我和路易被你忘在反政府军的堡垒那次。”
“你不是还活的好好的。”
“除了脑壳被削掉一片以外。”
“下个假期你估计还得去那。”
“知道了。”
罗夏低声回应。
紧接着他有轻声叹了口气。
“反正我也不会有丢人现眼的机会不是么？”
“事实上，你马上就要去丢人了。”
洛莉打了一个嗝，她的脸发烫的厉害。
罗夏将菜刀收起，小心地隔空将给各类食材分类。
他在等着洛莉说下去。
“有一位红袍之徒来到轻之园了。”
“嗯，真是意外。”
嘴上这么说着，罗夏依旧面无表情开始制作调味料。
盐粒与酱料在空中飞舞，延伸出怪异的曲线。
红袍之徒等同于红袍们的关门弟子，虽然并不意味着将来有机会成为红袍，但是依然地位超然。
简单来说，他们都是天才中的天才。
“目前还没死的红袍之徒只有两个了吧。”
“从来就没有红袍之徒死过，还有这次来的是作为交换生来轻之园的学生。”
“是那个既是红袍又是工匠的老爷子的徒弟？”
“他的身份太特殊来不了的，这次是另一位，就是那位精通塑能学派管理维和部队的红袍的弟子。”
罗夏想起了那个左眼有着刀疤，身材魁梧的老人。
“所以呢？我算你的徒弟？”
“当然不是，你这张死人脸看着就烦，但是问题在于，现在的轻之园院长那个混球从没收过徒弟，副院长那个红袍又是个交流障碍，所以……”
洛莉耸耸肩，开始埋头找起刚刚被自己扔掉的酒瓶。
“所以我会特别关注？”
“差不多吧，虽然你不是红袍之徒，但是我多多少少教过你一点东西——虽然我很后悔，而且我姑且以前算你的监护人。”
洛莉重新坐回办公桌上，看着罗夏在空中创造出火焰开始加热食材。
“我该注意什么？”
“找个机会扁他一顿就好，我看他的红袍老师道格拉斯不顺眼很久了。”
“如果打不过呢？”
“那就识相点自己退学，别留下来给我添堵。”
“好的。”
罗夏一面用低声答应，一面继续应付手头的事情。
他将牛肉悬浮在空中，混上酱料，最后小心地控制它漂浮在火焰上空。
同时已经空下来的菜刀再次移动起来，开始为苹果去皮。
“所以这么麻烦的人叫什么名字？”
嗯……
洛莉抬头思索片刻，却发现一点印象都没能留下。
不得已，她只好用手指敲打自己的额头，施展检索记忆的法术。
“啊，他叫莫奈·科瑞拉得，似乎是个有着少见红棕色头发的人，你自己看着点，实在打不过的话……”
“我会叫路易和雨音帮忙的。”
“嗯。”
洛莉低吟了一句表示同意。
馆长办公室再次陷入安静。
“哦，对了。”
洛莉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最近应该也有看到很多次吧？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
罗夏思索片刻。
“是那个幽灵吧？它怎么了？”
“它当然是没怎么的，出问题的是创造它的那个东西。”
“那本魔道书？现在应该被锁在地下室吧？”
被重重封印和特制容器关押的魔法书是翻不出什么浪来的。
“别小看那东西，上一次那书失控时发生了什么，你是知道的。”
罗夏当然是明白的。
他亲眼目睹过一切。
遮天蔽日的黑色书页，和倒在血泊中的茶发女孩。
想到这里，男孩微微皱眉。
“需要我做什么？”
“幽灵频繁出现，意味着那书出了什么问题，有空去看看那书吧，我之后会给你权限。”
罗夏不再说话了，他手头上的工作已经临近尾声。
房间里飘扬着若有若无的肉香，牛肉的表面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的光泽。
闻到香味的洛莉一下子从办公桌上起身。
她大步跨到罗夏面前，看着他将沾上酱汁的肉片装盘。
黑发男孩将切片的水果装饰在牛肉的旁边，最后撒上孜然。
他将成品推到洛莉面前，小小呼气。
这种精细程度的精神制动相当消耗体力。
棕发的女人弯腰凑近食物，又用鼻子使劲地嗅着。
“行吧。”
她评价到。
“菜的样子勉勉强强达标，但是这味道不用想都知道难以入口，你的精神制动还得给我好好地练。”
洛莉打了一个响指，烤牛肉连同盆子腾空飞起，径直撞进垃圾桶。
罗夏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付之一炬，依然无动于衷。
洛莉则将一叠书扔到男孩面前。
“这个先告一段落吧，接下来是关于针对性记忆提取的相关魔法的基础课程，给我打起精神来吧，你这笨蛋学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