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去,想要去拍女孩的肩膀。

这一次他成功了,拍到了女孩的肩膀。女孩的肩膀有些瘦削,摸上去很是坚硬。

一刹那仿佛时间静止。在他触碰到女孩肩膀的瞬间,周围的樱花似乎停滞了下来,天空的裂缝停止了蔓延,大地的颤抖减缓了频率。

女孩缓缓地转过头来,他怔怔地看着女孩的脖颈,然后是耳朵,脸蛋……

在真正看清女孩正脸的时候他一惊,手微微一颤。就在这时候,整个梦境崩碎了。

在现实中的他突然睁开了眼睛,呼吸急促,仿佛做了一个噩梦。

其实也没错,的确像是噩梦的样子。在女孩转过脸来的那一刻,他终于看清了女孩的脸。然而他看到了,却是林淼儿的脸。

并不是说林淼儿长得很难看……正相反,林淼儿其实长得很好看。但是他惊疑不定的,是为什么在他的梦境里,会有林淼儿的出现。

他以前一定也做过类似的梦,而且是在长河里。以前他都不记得了,可是这一次他记得了,而且记得清清楚楚。与此同时,对那个梦境的熟悉感,也再一次让他确定,他以前一定也做过这样的梦。

但是……为什么林淼儿会出现在他的梦境里?他始终想不明白。结合刚才的一些猜测,他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答案——他之所以会来到现世,或许十之八九是因为林淼儿。

而究竟是为何,又是谁让他来到了现世,就不得而知了。

这时候他突然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究竟是哪里不对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周围好静。好安静。就连之前外面嘈杂的声音都没有了,这是很不正常的一件事情。

就好像在这一刻你与世隔绝,在你的周围都没有丝毫的“人气”,也就是人的气息的存在。

突然他听到了悦耳动听的鸟鸣声,如同鹊鸟。这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在城市里怎么会有鸟……

或者说,在这里他怎么可能听到这种鸟鸣声?

他抬起头,看向了窗外。窗外悬停着一只鸟,但是这只鸟长得有些奇怪。

它有四片翅膀,和一条狗的尾巴。它的脸上只有一只眼睛,就长在脸的正中间。

是嚣。他下意识地想道。

在山海经中有过记载,有鸟焉,其状如夸父,四翼、一目、大尾。名曰嚣(读音敖),其音如鹊,食之已腹痛,可以止衕。

意思是,有一种鸟,它的样子像一种名为“夸父”的猿猴,有两对翅膀和狗的尾巴,只有一只眼睛,而且长在脸的正中间。虽然长得奇怪,但是声音悦耳动听,像是鹊鸟。吃了这怪鸟的肉,不但可以治疗腹痛,还可以止腹泻。

但是它应该已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灭绝了才对。莫名的记忆从灵魂的深处涌现出来。

我为什么会知道这种鸟叫做嚣?又为什么会觉得它应该已经灭绝了?他疑惑地想道。但是现在好像并不是想这种东西的时候,因为嚣就在外面鸣叫着,似乎想要进来。

这种鸟好像是没有危险的。他在心里判断道,然后下床,打开了窗。

嚣从窗外飞了进来,在房间里盘旋了一圈,然后停在了他的床头柜上。嚣站了一会儿,然后扇了扇两对翅膀,从翅膀上抖落下来什么。

好像是一片纸。抖落了纸片以后,嚣鸣叫一声,然后又从窗户飞了出去。

他疑惑地坐到床上,拿起了嚣抖落下来的纸条。纸条上写着四个字,看起来并不像是现代的字体,甚至更像是一种符号。

但是这个奇怪的符号他每一个都认识,仿佛这个字符的含义已经刻在他的灵魂深处。平时记不得,也说不出,但是在看到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明白,这个符号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欢迎回来”。纸条上的符号是这个意思没有错。

欢迎回来?什么意思?又是什么人在欢迎他的回来?

以及为什么要说回来呢?他以前待着的地方不是长河吗?

抱着满心的疑惑,他试图在纸条上找到另外的线索。但是翻来覆去地看,纸条上也只有那些奇怪的符号,意思是“欢迎回来”。除此之外再无他意。

他懊恼地丢下了纸条。这时候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于是他决定去洗一个澡。

从病床上下来,走进了盥洗室。

他站在盥洗室的镜子前,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面孔。是林淼儿没有错,和梦里的那张脸一模一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却没有了梦里的那种感觉。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所以终究只是梦而已吗?我愣愣地想着。梦里的感觉会和现实不一样吗?听说梦里会有迷之好感?还是说在梦里的其实并不是林淼儿,只是一个长得很像很像林淼儿的人呢?

想了很久,他却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是,那片樱花,那个身影,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里。之前看到她的那一刻的震惊、惊讶、喜悦,都是那么地真实。

这是他难得拥有的“感情”了。对他来说,这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珍贵回忆。但是现在这些都终究只是一个谜团而已,在等着他在未来一个一个地去探寻清楚。

叹了口气,他解开身上病号服的扣子……衣衫褪去,他站在镜子前,欣赏了一下少女的躯体。毕竟是花样年华的少女,皮肤光滑细腻,曲线玲珑纤细,线条优美的锁骨,不大不小恰到好处的胸脯,盈盈一握的腰肢……

脑海里的林淼儿居然没有炸毛,想来大概也是太累了在休息的缘故。

虽然他的本体是一个男人,但是在欣赏着青春姣好的身体时,他的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邪念。他的感情终究是被磨灭了的,连带着欲望一起。

简单地清洗了一下身子,因为不知道衣服放在哪里,他只能在身上围一块浴巾,然后就这么躺进了被窝里。

他抬头看向了窗外。周围已经恢复了嘈杂的样子……

那只嚣……又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