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白斗篷只是一个睁眼就让现场的空气变得凝滞起来。

那颗漂浮在他头顶的能量球散发出一阵奇怪的波动,好似心脏在跳动。

他在等待。

等待着那名女佣兵出招,也在等待着另外两人的动作。

“你看这人像不像岚狂?”

看着此人站在场中的样子,不由就让我想起了我以前的那位同僚——岚狂。

而坐在我身边的贝莉雅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台上那个狂妄且视战斗如儿戏的身影,其态度简直与岚狂如出一撤。

但又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你也这么看?”

我偏过头向贝莉雅问道。

“嗯,但有一点不同,比起岚狂这人给人的感觉更加危险。”

贝莉雅微微颔首,继而看向那个白斗篷若有所思。

而当我再回过头去看战场时,战斗已经爆发。

场中,那名女佣兵、路航白,还有那个喀松德巧剑流的高手同时动作,他们三人一齐出手,以三角形的方位封锁住了那个白斗篷的所有退路。

然而,那个白斗篷却并不慌张。

“近身战吗?很好,那我就如你们所愿——呵……你们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他伸出右手,单掌向前,摆出一个看似外行的拳术架子。

“光明坠落,黑暗征伐天地,显现吧,大地的夜装。”

随着简短的咒文吟唱声,漂浮在他头顶上空的能量球瞬间就溢出数道黑色的魔素流液。

当那些流液融入他身体的同时,路航白三人已经攻至他的身前。

三道剑光分为上中下三路一起斩出,而那个遭受攻击的身影只是一个握拳。

“漆黑的意志燃烧起复仇的烈焰,怒鸣吧!兽群的狂吼!”

他猛然用脚踏向地面。

一声轻响乍起,瞬间,无数黑色的气劲就如同利箭自他身上激射而出,那白色的斗篷配合着这一波黑色的攻击,一时间竟让周围的观众产生了一个极为强烈的视觉对比感。

冲击只在一瞬之间,刹那,复数的气劲撞击、争鸣。

那名喀松德巧剑流高手的攻势率先被击溃,他斩出的剑光消融在了一片黑色气劲之中,就连他本人也遭受波及,整个人向后飞退而去。

而那名女佣兵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不得不再次举起盾牌进行防御。

唯有路航白的那一剑破开了眼前的黑色气劲,但也是强弩之末,不能伤到那名白斗篷分毫。

战斗打到这个地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场胜负到底如何。

但那名女佣兵明显是斗血上涌,这时已经杀红了眼。

她猛喝一声,身上便燃烧起血色的斗气,那是我流斗士拼命时采取的搏命打法,以牺牲自身血气为代价来大幅提升自己的战斗能力。

当那一波黑色的气劲发射完毕,她毫不犹豫立刻举步冲杀,而那个白斗篷在一掌震开路航白的同时,也转过身来面向红发的女佣兵。

“呵呵……哈哈哈哈……!”

发出低沉的笑声,像是在赞赏对手的斗志,又像是在嘲讽对手的行为,他伸出一只手掌。

“不祥的兽音正是灾祸的预兆,固有技发动,第一序章·颤栗猎牙·轰!”

嘭————!

如同火焰、如同炮击,带着恐怖的战音,一道由魔素组成的巨大能量波从他手掌中心轰出,那熊熊燃烧的能量波直向那名女佣兵射去,其势头猛烈难当。

被震退的路航白顿时眼皮一跳,这架势分明就是要决生死了啊!

心下一个暗叫不好,这位中年书生急忙剑势一转,也顾不上什么回气不足的危险,他脚步一踏就化作一道剑芒向那道能量波追去。

建国祭上岂能真弄出人命来?

这不是让王国在大陆诸国面前丢脸吗?

下一个瞬间,剑光、斗气、黑色的炎炮同时爆炸,白、红、黑三色的余波当场四溅,所幸斗技场中有张开结界,使得这攻击不至于伤到观战的观众。

在一片缭目的烟尘中,一身白衣的路航白忽然突出烟雾,他拉着那名女佣兵急急向后退去,两人在经过数个跳跃后,这才停下脚步,随即那名红发的女佣兵就单膝跪地,看来是受到了不小的损伤,另外那名被早早击退了的剑手此时更是被冲击波逼到了擂台的边缘。

路航白的胸口起伏不定,脸上一阵惨白,显然也是极不好受。

他微一细思就立刻要拉着那名女佣兵一起认输,可不料还不等他说话,烟尘的中心,一个声音就抢先响起。

“来自黑暗的脚步乃是象征狩猎的开始,第二奏章·血线追魂·裂!”

话音落地的瞬间,两道血红色的光线就从烟雾中扫射而出,它们沿着路航白两人撤退的路线追踪而至。

路航白本能的就觉得大事不妙,他举剑欲挡,却在接触那道血线的同时突然感到体内真气一滞。

“这是——?!”

就在他面露惊色的同时,那两道血线所经之地竟然尽数燃烧!

随即——

“你们逃不了。”

“难道这是精神系的魔武技能?!”

“呵……”

一声冷笑过后,在路航白视线的那一端,烟尘中忽然就有一点炎光燃起。

“焚身灭骨。”

虽然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但那个白斗篷确实挥动了一下手臂。

刹那,足以覆盖整个擂台的黑暗火焰由一点快速蔓延至全场,那势头甚至有波及到周围擂台的趋势,霎时间,就连其他赛区的选手也纷纷停下动作向他们这边看来。

这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躲,肯定是来不及躲闪了,就算是跳下台去,也一样避不过这攻势,于是路航白等三人只好正面招架。

但真能挡下来吗?

恐怕便是在场的各位观战也不认为他们能全身而退。

眼看死局将成,就在这差不多可算是绝命绝境的攻势下,忽然有一道洪亮的颂佛声从旁传入。

“阿弥陀佛……”

那声音庄重慈悲,竟然一时间将火焰燃烧的声音也压了下来。

接着,空中一点乳白色的光芒落入火焰之中,然后那光芒就以燎原之势迅速覆盖了整片燃烧的擂台,将那些黑色的火焰全部包裹收拢了起来。

那光芒分明刺眼非常,却又不令人感到丝毫反感,反而有种神圣祥和的感觉。

当光芒消散,众人再次看向赛场时,只见一名身着素袍粗衣的和尚已经站在场中。

不用说,现场能有如此手段的也只有那名怀虚和尚了!

他竖掌敛目,单手拈印,对面不远处站着的人正是那名直到现在也看不清面目的白斗篷。

这两人遥遥相对,一时间竟都不言语,在他们身后,路航白、那名女佣兵、剑客此时已经各自踏落擂台之外。

现场一时间寂静无声,面对这种情形,大家也不知该怎么反应。

过了一会儿,还是那名兔女郎小姐率先反应了过来,她小心翼翼走到擂台旁边向素衣僧人问道:“那个,怀虚大师,虽然我知道您慈悲为怀,这是在救人,可也不能在比赛中擅自闯入别人的赛区啊……”

怀虚和尚闻言,便转过脑袋向着她微微一笑,说道:“女施主所言极是,但贫僧这并非是在搅乱比赛,你且回头看仔细了。”

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应该待着的擂台。

这时,那名兔女郎小姐和在场观众顺着他的手指看向第一赛区的擂台,顷刻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啊?!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是在什么时候,怀虚和尚所在的第一赛区擂台上已经是“横尸遍野”了!

那些参赛者纷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样子竟然是集体被打昏了过去。

明明在刚才那名白斗篷发动绝命一击的时候,还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几乎是在一眨眼的时间里,这位怀虚和尚竟然就把擂台上所有的人给打晕了过去,并且在这之后还插手了第三赛区的比赛?

这怎么可能?!

几乎所有人都在脑子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但也有人并不意外。

“哼……和尚,你结束了自己赛区的比赛,就是插手别人赛区比赛的理由了吗?”

此时那名白斗篷嗤声嘲笑道。

那名兔女郎小姐眉头一皱,她是有心帮这位大和尚开脱的,但白斗篷说的也不无道理,而现实就是某些不安分的闲人已经在观众席上跟着闹腾了起来。

“没错!大和尚你凭什么插手别人赛区的比赛!”

“就是!上了赛场难道还不许别人下狠手吗?你这秃驴管得也太宽了吧?”

“哈哈,有点意思,要不说你们这些东方和尚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呢!”

说出这些话的人大多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多的好事之徒,他们是巴不得这两个看上去很强的人现在就打起来。

但怀虚和尚的气度却是端的不俗,面对这些污言秽语,居然也不见他怎么变色,只是淡淡向那个白斗篷解释道:“非也非也,施主所言谬也,贫僧非是在比赛之时插手,而是在胜负分出之后见阁下出招太强,唯恐招劲过盛以致伤及无辜,所以这才出手制止。”

“哦?赛后?你们东方的僧侣难道不用讲说话诚实的吗?”

“阿弥陀佛,施主言重了,你若是不信,可以问问这三位施主是否在当时已经认输?”

怀虚和尚侧过身子,指向路航白三人。

“没错!大师说得一点不错,路某三人在此之前就已经认输,只是当时爆炸之声太响,所以大家不曾听得清楚!”

路航白是什么人?

他虽然是名书生,可脑子却是相当精明,绝不是那种读书读到脑子一团浆糊的人。

经他这么一说,剩下两人哪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就是刚烈如那名女佣兵,此时也不会硬要出头。

于是都不用她们再说什么,那名白斗篷就冷哼一声,眼见如此,那名兔女郎小姐想也不想就强行宣布比赛结果道:“好了!既然事实确凿!那么这一场比赛就是这位白斗篷选手胜出!其他赛区的比赛还请继续!”

她甚至都来不及去查那名白斗篷叫什么名字。

就这样,九点的第二场比赛很快落下了帷幕。

结果可想而知,怀虚和尚和那名白斗篷自然晋级32强,剩下来胜出的人则是爱丽儿她们骑士团的斐迪南,还有黑百合商会少年手下的另一名部下——那名脸上烙有黥纹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