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丽将目光从百货商场橱窗中播放的紧急直播收了回来，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陈书瑶。
“刚才、刚才那是……那是光明哥哥吧！”
“那个背景好像是明镜寺，我们找错方向了！我们必须赶快赶过去！”
“不……不、不对。我们需要去的地方不是那里。”
“那到底是那里啊！我明明就感觉是明镜寺啊！”
“事务所，我们要找到那个事务所！”
“根本不是吧！光明哥哥在明镜寺那里。”
“不、不，事务所，我们必须找到那个我们未曾找到的事务所才行，那很重要，很关键！我、我必须找到那个事务所！”
“你疯了吧！陈书瑶！光明哥哥在明镜寺呢！”
“事务所！我们必须找到事务所！”
“够了！你这个疯子！我自己去！”
肖丽一把甩开了陈书瑶的纠缠，扭头就走。
她此刻的心情无比迫切，根本无暇理会陈书瑶的异常。
略显的空荡荡的街道上孤零零地剩下了陈书瑶一个人。
她有些脱力似地，跪坐了下去。
陈书瑶不明白，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就仿佛自己具有一个清楚的意识，可是做出的行为却与自己的这个清楚意识完全相勃一样。仿佛自己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东西被无端控制了，明明是这样荒诞不经的感觉，可是、可是陈书瑶却无法反抗，甚至无能反抗。
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她的心底如此迫切地对着自己说道“找到那个事务所，找到那个事务所。”
一遍又一遍地，一次又一次急促地如此说道。
身体里再次涌出了气力，陈书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向着有些空旷孤寂的街道再一次奔走了起来，独身一人。
……
情况与蝙蝠的预想一样，甚至还要更加乐观一点。他们发布的视频以及直播在经过最初的酝酿之后，扩散率呈现爆炸式的增加了起来，由其经过了几个比较热门的账号转发之后，这种情况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种增长在经过一个高速发展期之后，几乎喧嚣尘上之时，他们网站上发布的几乎所有的讯息，特别是国内的一应被删除了，甚至连相关讨论与资讯都一并被锁定沉底。
这还是他们这些黑客经过了一番努力之后的结果，要不然他们发布的东西只会更快地消失在大众视野里。
蝙蝠没有选择正面应对，没有必要，也没有胜算。
他们大面积的注册他们能够想到的全世界所有社交平台媒体的账号，以病毒一样的方式将他们的声音传递了出去。以这种曲线救国的方式他们又顽强战斗了一波之后，他们的线路终于还是被对方摸到了，接二连三地，他们的电脑一个又一个的被黑掉了，彻底丧失了抵抗能力。
不过，这就够了。
蝙蝠合上了电脑。
因为，他们需要发布的讯息已经传递了出来，当然他们招来了敌人，同时也找到了并肩作战的伙伴。
实际上，蝙蝠他们现在哪怕不再传播那些视频、讯息现在网络上关于他们消息也层出不穷的出现了。那是无数网民帮助他们传递的消息，这些人有的出于好意，出于善意，相信他们的说辞，而有些只是为了好玩、或者出于恶意，且不论目的如何，他们毕竟如此做了，实际上也帮助他们传递了消息。
这样就足够了。
他们的发声已经在网络世界掀起了一场风暴，现在就期待这场风暴酝酿的结果吧，是彩虹，还是灾难只有最后才知道了。
黑客们被请下了场地，临时搭设起来的舞台也被快速拆除，只余下王光明孤独一人矗立在那里。那些阵图的脉络如同一条条发光的河流汇聚在一块，流淌到了王光明的脚下。
事务所的众人再一次聚集在了一块，除了赵茜和杨敏两人脱不开身，其他人都汇聚在了一起。
比起赵茜，他们明显更加担心的是杨敏。
“杨敏怎么样，蝙蝠你能看出什么来吗？”
张红玲一直观察着杨敏的状态，她能够感觉到杨敏的气息越发混乱，身上汇聚的阴气越发狂暴起来，她紧握双手在胸前，做祈祷状。
紧闭着的双眼，眉头深深皱在一起，额头上已经明显见汗了。
蝙蝠的目光望向了天际。
那是无数“信念”汇聚成的模样，仿若极光一般煞是好看。
只是这极光美丽却也致命。
那些信念有善也有恶，不一而足，他们从遥远时空中汇聚过来，被阵法捕获，被清理筛选，最终流入王光明的“身体”，成为他的一部分。
在这之前，那些恶意便自动消失了一部分。
那是杨敏的力量，那是她所做的努力所带来的成果。
只是，哪怕是她，拥有着篡改现实能力的她能力也变地不足了，一开始她的能力极大的减轻了阵法的负担，几乎所有恶意在被阵法捕捉之前，便被她的能力消灭了。但是，现在关于王光明的“想法”变地更加庞大，现在网络上爆发的风暴便是最好的证据。
“她已经足够努力了，说实话，我都不敢相信她居然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毕竟是创造出水月世界的可怕女人嘛，虽然现在的这个她完全看不出来有那么可怕。”
“就算是那个她恐怕也撑不住太久了。一个能力者再如何强大，也无法与整个世界的人的信念做对抗的。”
“我会随时做好准备的，她一有不对劲，我会上去打昏她的。”
林书函如此说道。
蝙蝠点了点头。
“那就拜托你了，书函。”
半个小时后。
杨敏一声惨呼，身体就软趴趴地瘫倒了下去。林书函眼疾手快，快速地扑了上去将昏厥的杨敏搂住。
蝙蝠叹了一口气。
“扶她下去休息吧，她已经到极限了。”
“嗯。”
林书函闷闷地回应了一声，将杨敏抱了下去。
“情况不容乐观呢。”
张红玲苦笑了一声。
失去了杨敏的帮助更是如此，几乎杨敏昏厥过去的瞬间，阵法充斥着能量的光芒大盛，一连几个运行阵法的人都止不住呕出鲜血来。
“能撑得下去的。”
蝙蝠如此说道，却也没有太大的底气。
这一次甚至没有半个小时，失去了杨敏的帮助的那个阵法已经承受不住越发庞大的能量也无法沉受那越发斑驳的信念。
一瞬，绘制了阵法的整个地面亮成一片，接着瞬间湮灭。
仿佛发生了爆炸一样，过于耀眼的极光骤然勃发，就仿佛闪光弹一样，所有人都止不住闭上了眼睛，等再恢复过来，主持阵法的人已经没有一个能够好好站着了。
阵法已经毁灭，也给了这群支持阵法运行的人们深刻的打击。
受到伤害轻微一点的，只是狂喷着鲜血昏厥了过去而已，严重地已经被流过阵图的斑驳信念所污染，那几个宛如怪物一般孤立地站在校场上的东西便是其中典范。
预想到这种情况，一直待机的牛头马面悍然出手，两人瞬间将这些被“玷污”的人打晕制服，祛除了那些阴气。
作为核心的黑白无常两人倒是无恙，只是那场“爆炸”很明显她们也并非毫发无损，已经透明的几乎看不见的她们恐怕很难在派上用处。
至此，他们所做的所有准备宣告完结。
剩下的，只有依靠王光明自己一个人了。
林书函抱着昏厥过去的赵茜下去休息，张红玲与蝙蝠并肩站在了一起，凝视着孤寂的校场中心。
那里有着一个发光的光团，那是王光明，只是现在的他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面目，甚至难以看出人形。
一阵阵凄惨的惨叫从那一团光团里面传出来，伴随着一阵阵夹杂着苦楚的闷哼。
很明显，王光明的状态极为不好。
这还多亏了王光明的阳鬼身份，能够从根本上消除任何灵异的影响。不是拜此所赐，其他人接受如此庞杂的信念早就崩离解析了，只是饶是如此，并不代表王光明就能够平安无事。
不论如何，这都是一件极有风险的一件事。
“他、会成功吗？”
张红玲止不住捏紧了自己的手掌，也不知道向谁询问道。
蝙蝠沉默，没有开口。
那一阵阵凄厉的惨叫从那一团光团传来，极为刺耳。让蝙蝠之前一直坦荡的心陷入了动荡。
他的目光凝望向了夜空。
庞杂的信念已经接近了尾声，至少已经有三分之二的信念被王光明接受完毕，只剩下一小部分了。
“他会的。”
一直如同一根木桩一般杵在众人面前的叶小七背对着两人，平静地如此宣言着。
时间已经经过了十一点，距离原初之鬼降临只有还有一个小时不到的时候，最终那凄厉的惨嚎止住了，那些庞杂的信念也终于落入了尾声，至少夜空中再也看不见如同极光一般绚烂的光幕，只有如同涓涓细流一般的光带缓缓垂落下来了而已。
那个光团终于不再不停颤抖动荡，最终化作一颗光茧一般的东西矗立在校场的中心。
咔嗒咔嗒
破茧之声清脆清晰地仿佛在所有人的耳畔作响，一只被白色覆盖的手从光茧之中探出，旋即，光茧破碎。
纯白、毫无杂色的他站立在了那里。
此刻的他仿佛不再是鬼，而是一个人一样，凝实的没有半点虚影。
只是，此刻的他还是王光明吗？
下一刻，他回答了这个疑问。
“小三，跟我来。”
他露出笑颜，冲着小三伸出了手。
他冲着小三呼唤，证明了自己的身份。
只是，他的话语并不能让在场的人理解。
唯独叶小七，她露出了璀璨的笑容，点了点头。
“我们走。”
伴随着她的话语，她的躯壳轰然倒地，她的灵魂飞向了王光明所在。
王光明拉过她的手，目光扫视了在场所有人一圈。
“再见了，大家。”
没人来得及追问他到底怎么回事，王光明带着纯黑的叶小七已经消失在了场间。
……
如果一个具有阴阳眼的人翻阅了从昨日凌晨开始至今日半夜，每个时间段镜花市的航拍照片的话，便会很清楚的发现一切的伊始是从昨日凌晨开始的。并且知道短短一天时间内，整个镜花市居然被那么庞大的阴气给彻底覆盖了，几乎没有一片干净的地方。
而整个镜花市内，被阴气覆盖最严重的地方便是城隍庙了。
这里已经变地几乎与鬼域无异。
白色的、对于鬼魂来说异常难受、几乎与克星一样的阳气从城隍庙的门前一点绽放开来，旋即光芒万丈。横行于此，四处飘散的鬼魂们如同冰雪消融一般，触碰到那白色的气息便烟消云散了。
王光明与叶小七的身影在一片惨嚎声中缓缓登场了。
他们并没有停留，径直推开了门扉，进入了城隍庙之内。
怒目圆瞪的土地神神像的目光盯了过来，眼球转动着，直直盯住了不速之客的两人。
接着，土地爷的神像豁然扩大、膨胀起来。
低矮的城隍庙屋顶几乎瞬间便被他顶破刺穿，眼看着还要继续放大。
王光明并没有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他的身形一闪，来到了急速膨胀的土地爷的面前，然后伸手按在了对方的额头上。
“你这样凶神恶煞的土地爷可不受欢迎呢。”
伴随着王光明的话语，那尊急速膨胀的神像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如同土崩瓦解一样，身上一道道裂痕交错密布，旋即化作一地碎石烟消云散。
崩溃的碎石雨之中，王光明看见了不知何时出现的引路人。
“你也要来送死吗？”
作为回答，引路人只是怨毒地看着王光明的身影，缓缓消失了。
这里、城隍庙，作为水月世界入侵现实世界的前哨站，要拨乱反正，这里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
消灭了坐镇的伪神，这里的概念便不再那么刻板顽固，不可辩驳了。
接下来，王光明带着叶小七走到了城隍庙的门口。
他的双手扶着城隍庙显得略微狭小的庙门，接下来只要关上门来就好了。
伴随着他的动作的是一股巨力从门内传了出来，一个漆黑的身影出现在门内。
是他。
“看来你成功了呢。”
“嗯，所以能请你束手待毙吗？”
“我说过了，只要鬼魂的概念还存在一天，原初之鬼便不会真正被消灭。哪怕你是阳鬼也不行。”
“就算这样，你难道不觉得比起你，现在应该把这个麻烦的问题交给我们处理了吗？我们才是更加适合解决这个问题的人选。”
“你真要赶尽杀绝吗？”
“那还请你敬请期待了。”
王光明笑了笑，终于还是缓缓地合上了门扉，便是他也无力抵抗这个结果。
门扉关上的刹那，那个被刚才的骚乱搞的一塌糊涂的城隍庙恢复了原状。这里已经恢复成了镜花市的城隍庙而不是水月世界的那一个。
“走吧，小三。”
此间事了，王光明携叶小七离开了此间。
仿佛放弃了一样，或者说是认命了，之后的行动意外的顺利，王光明的行动没有再受到任何阻碍。
一个又一个裂缝被他强硬地关闭封锁了。
双方的通道被他一个又一个地接着捣毁，当只留下最后一个的时候，他并没有等在那里，做最后的抵抗。
守在那里的是之前一直蛊惑着自己心智，潜伏在自己身边的宁汴州。
“时间不多了，原初之鬼马上就要降临了，你是打算将我们赶回水月世界，然后再去消灭他？其实，你根本没有这样做的必要不是吗？不论我们在哪里。”
王光明笑了笑，事到如今他并没有打算追究对方蛊惑自己的问题。
“边走边说吧，还有最后一件事没做呢。”
说着，王光明也不顾他作何反应，带着叶小七率先进入了裂缝之中，他也只得无奈跟上。
冒牌的引路人只在最初出现了一瞬，见到了宁汴州之后，便规矩地消失地不见踪迹了。只是想来，他恐怕还在关注着这里，也无妨，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当初对我说的话有道理，拯救世界便要牺牲自己身边一个又一个的朋友吗？这样糟糕的选择题任谁也不想做，无可奈何的我，钻入了死角尖选择了最差劲的做法，他失败了，你们都失败了。最终落得这幅下场。我不会否定你们，或许如果没有你们的介入的话，我最终也会演变成和你们一样的存在呢。关于这一点，我要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救了我，因为你们的介入的缘故，我才能和事务所的大家真正的成为伙伴，并且最终将他们都保全了下来，甚至在最后，让我做到了这一步。”
“你们的存在也让我明白了，鬼也好，人也好，谁也没有绝对的善恶，偏袒任何一边都不算正确，问题的关键还是那句老话，人鬼殊途阴阳相隔。就是因为人鬼不殊途，阴阳没有相隔才变成这样的。”
“你们的归宿绝不在现实世界，那里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
王光明在黄泉路上顿住了脚步，指向了前方。
那里依旧是蔓延出去，没有界限的黄泉路，他很快察觉到了不同，因为那是真正的黄泉路。
他愕然地望向了王光明。
王光明带着浅浅的笑意说道。
“你们让水月世界的鬼魂加快速度撤离吧，你们也该唤醒睡美人，准备上路了。”
“现在这个时间交给我吧。”
……
那个黑影最终彻底捏碎了那截卡带，叫做“游戏”的存在在这个时刻彻底宣告烟消云散。
“比起将来的那个你，现在的这个你确实羸弱不堪呢。多亏你的贡献了，因为你的缘故，他的声音好好地传递了出去呢。”
这般说着，那个黑影飘出了这栋老旧房间的窗户，来到了阳台。
“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呢，就是不知道接下来结果会怎么样呢。”
“呵，不论如何都不会比起我们的那个未来更糟吗。”
“一切都交给你了啊，王光明。”
……
鲍轩宇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渐渐溃散、崩离解析的身体。旋即将目光投递向了自己的对面。
那是一片混沌的泥潭一般的光景，黑色的物资无边无际地蔓延着，覆盖了一切。
那些巨物的尸首，奇形怪状的尸块沉浮在那个黑池之中。
那些狰狞可怖的尸块之中，黑池之上静默地站立着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一个鬼才是。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我明明……”
那个鬼回答了鲍轩宇的问题。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的话，这些对于我们来说麻烦重重的巨大生物，对于你来说是轻而易举便能打倒的存在吧，依靠与你一体的那个怪物的话。但是，你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原初之鬼的所在地，这里是万鬼象征的具现化存在。这些巨大生物不知多少年前因为什么缘故被迫被封入了这里，你难道还觉得这些东西还是你所知道的那些巨大怪物一样吗？你应该一早就察觉到了其间的不同才对。”
“只是你太自大了，我不知道你背后仰赖的那个怪物是哪里来的，又是多么厉害的东西。可是，你忘记了一点，忘记了你依旧被这个世界的法则所约束的这一点，你依旧还是一个鬼。”
“作为怪物来说，你确实很强大。但是，作为鬼来说你并不是那么值得重视的家伙。你能够撑住把这些碍事的东西全部杀掉才最终崩溃，说实话我不得不佩服呢。真是了不起啊。”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鲍轩宇你的职责完成了。”
鬼魂落下了最终的话语，向鲍轩宇宣告了审判。
鲍轩宇依旧不能接受地看着自己渐渐崩溃离析的手臂，露出了愤怒的表情，那种感情如此深刻，便是连他此刻的阴气也跟着骤然改变，向着恶鬼的方向极速进化。
“不！不可能！我不会被杀死的！我怎么可能会被杀死！我怎么可能会被你们这种低等种族杀死！我可是……”
他愤怒地怒吼着，宣泄着自己的愤慨以及仇恨。
只是他的话语未能说完，一道黑影不知何时浮现在了他的背后，轻而易举地将渐渐崩溃的鲍轩宇彻底粉碎。
那是一个出奇高大的鬼影，她的浑身也翻滚着如同此间黑池中的液体一样的阴气。只能看出轮廓，从轮廓上来说，这大概是一个女性。
“再听听他说说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人家都快死了。”
“没必要。”
“呵，是吗。幸苦你了，让你一直对抗这个玩意，争取时间。”
那个男性的鬼影如此说道，厌恶地瞥了一眼他们底下的黑池。
“没事。”
“不用逞强了你呀你，我们争取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没想到因为我们的介入，这里开启的时间也提前了那么久，费得我们好大一番功夫。不过，无所谓了，蝙蝠传来消息了，他成功了。接下来，我们只要等待他的选择了。”
说着，两个鬼影牵起了手。
“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总之，最终不论他如何选择，我们也只有接受了。”
“让我们一起见证这最后的结局吧。”
“嗯，和你一起。”
“笨蛋！难得你说出三个字以上的话呢！”
……
“我们中国最早的人口分布地区就在清江两岸，所以说原初之鬼会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不如说鬼的概念比起我们想象的要早的多的多就存在了呢。”
“看见了吗，小三。那里就是那个异空间的裂缝。”
叶小七的目光顺着王光明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就在清江的江面上有一道道遍布的裂缝存在在那里，那些裂缝甚至将天空也割裂了，甚至连群星与夜月都支离破碎。
从那支离破碎的夜空之中，只有如同蜂蜜一般粘稠的液体从那些裂缝中倾倒下来，直接落入江面，只是那些液体并不是如同蜂蜜一般甜蜜、让人幸福的东西而是那种漆黑地、粘稠地，让人绝望一般的存在。只是那些液体滴落到江面之中而已，江面之下已经变成死水一般，无数的江鱼河虾翻着肚皮，尽数死亡了。
那种东西对于阳物，便是最为恶劣的毒药。
那是最为纯粹、并且浓郁的阴气，甚至比起叶小七这个纯阴之体还要纯粹。
那就是绝对的阴、所谓阴最原初的形态，也可以将这些从裂缝中倾倒而出的液体视作原初之鬼的一部分。
只是看见、只是站在这里而已，便已经足够感受到那个东西的可怕、那种潜藏在意识里最深沉的恐惧便被如此轻而易举地挑拨了起来。
接下来，他们便要面对的便是这种东西。
王光明握紧了叶小七的手，苦笑着看向了她。
“现在如果后悔的话，还来得及。”
作为回答，叶小七回以笑容，作势敲了敲王光明的脑袋。
旋即说道。
“走吧。”
没有迷茫，没有惆怅、只是如此毅然决然。
“那么走吧。”
既然如此，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王光明拉紧了叶小七的手，两人飞跃向了裂缝之间。
……
“已经确认了！黑无常大人，所有裂缝都被关闭了！”
“是吗，那你们先退下吧。”
“看来他成功了呢。”
牛头笑了笑，微微地吐了一口气。
他也并不是全然不紧张的。
黑无常有些无言以对地苦笑了笑。
“说到底，这些事情不都是他们自己搞出来的吗？”
“别纠结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了，事情解决了比什么都好。喂！小白，还有马面带人去善后吧。把那些四处乱窜的孤魂野鬼全部拘束起来，统统给我带回地府受刑！”
牛头一声命下，马面自然没有反论，便是白无常叫嚣了几句，也只是沉默地离开了，她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待两人离开，牛头收起了之前轻松的表情，恢复了严肃。
“喂，老黑和我走一趟吧。”
“干嘛！”
“你知道的，裂缝的关闭并不是真的结束，真正重要的问题是那个原初之鬼。”
“不知道帮不帮的上忙，就算帮不上忙，也让我们去做最后一个见证吧。”
“唯独这次，可别和我闹别扭了。”
“谁会和你闹别扭啊！走吧！”
……
“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余竹曦。我也宣布你的自由吧，从此之后，你我再无瓜葛。”
南山玉如此说着，伸手一勾，一直戴在余竹曦胸前的那块残玉隐入了南山玉的体内。
“我要去看看最后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你难道觉得我会这样就放过你吗！”
南山玉露出了他那仿佛招牌式的完美笑容。
“我并不觉得，但我甘愿受罚吧。”
说着，他的身影缓缓地消失在了余竹曦的面前。
余竹曦看着南山玉消失的地方，呆然出神，过了片刻这才像似被抽干了浑身的气力一般，跪坐在了地上，掩面、低声啜泣。
……
林书函担心地看着车上的赵茜和杨敏，两人不论哪个都说不上状态良好的样子。只是哪怕两人的身体、精神都已经破破烂烂，她们依旧坚持着，坚持着赶到那个地方去。
“光明，那个笨蛋到底在想什么！还是小三也是，为什么要跟着光明一起离开了！”
张红玲搂着叶小七的躯体，一脸焦急，甚至眼中夹带了泪水。那是她从未展露过的软弱模样。
便在此时，蝙蝠缓缓地踩下了煞车，汽车安稳地在河岸边停了下来。
旋即，他打开了车门。
“结果如何，就让我们用这双眼睛看清楚吧。”
众人互相搀扶着下了车，在清江的河岸边站定了。
这里的阴气浓郁的已经达到可怕的程度，普通人光是待上片刻就会身死的程度。
哪怕是他们一行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早在此等候着牛头和黑无常见到几人到来，便给众人施加了障字符以保周全。
磕磕绊绊地，事务所一行人来到了河岸边，与其他汇聚于此的人等待最终的结果。
时间在沉默中抵达了零时。
黑猫煤球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空中裂缝的模样，忽然，那裂缝绽开了纯白的光芒，旋即吞噬了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