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刚过,在下午还未到来之时,军方大楼附近的一块不大的草地上,正举办着某个盛大的仪式。参加者几乎都是军人,只有少部分参加者穿着便装,但看上去,他们似乎也和那些军人是一类人。
“龙冈拓人上校!”
“龙冈上校!”
拓人朝向里面走去,路上看见自己的军人纷纷敬礼,自己也都全部以极东军礼的方式回礼。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呢,明明以前,东亚和极东两个军区的关系一直都非常恶劣。
“他们都认识拓人君你呢。”
优子走在拓人的旁边,好奇地望着四周。
“毕竟都是一起战斗过的人。来,握住我的手,不要走丢了。”
拓人向优子伸出右手,示意她握住自己的手。
“谢谢。”
优子微笑地握紧拓人伸过来的那只手。手心传过来的暖意,令她感到很舒适。
“真是的,就这样忽视我的存在了嘛。”
雾岛走在二人的后面抱怨道。
“昨天喝那么多酒,呕了客厅一地,我都还没说你什么呢。现在就安分点吧雾岛。”
“切……也不是你收拾的啊……算了算了,不跟秀恩爱的青梅竹马一起走了。”
说罢,雾岛走到二人的前面,四处乱跑起来。红色的头发异常显眼,即使短时间内消失在几个人影之中,很快也能再次发现她的身影。
“哎。”
“即使现在叹气,红音小姐也听不见哦。”
优子向拓人露出笑颜。
“算了。找找司令吧。”
“恩。”
两人在整个场地四处走起来,距离开始,还有差不多10分钟的时间。
“拓人君,在那里!”
优子指向一个角落,那里正在和其他士兵交谈的男人,正是李直晓,旁边一言不发的,很明显是远野。
“过去吧。”
“恩。”
走到两人的跟前,远野最先注意到靠近的拓人和优子。她向二位恭敬地鞠躬。
“感谢二位来参加牺牲士兵的集体葬礼。”
“不,这是作为参战方的我们应该做的。”
拓人和优子则用鞠躬的方式回复远野。
“拓人和优子小姐,今天看起来和平时不一样呢。”
李直晓拍拍拓人的肩膀,浮现出笑容。
“别开玩笑了司令,才一天的时间而已,变化什么的……太夸张了。”
“不不不,总觉得两位,更有夫妻相了啊。”
“都说了不是夫妻,只是青梅竹马了!!”
这一回,他又收到了两人无比默契的异口同声的吼叫。除了苦笑,李直晓也做不出其他什么的反应了。
“不过,司令你还不去准备上台讲话吗?已经差不多了。”
拓人拉开个人视窗看了下时间,距离开始,只有5分钟的时间了。
“不,这次不是我讲话。而是作为士兵长的艾尔,那个家伙。”
“那个家伙吗?!”
“怎么?很吃惊吗?”
“是有点。”
拓人点了点头。
那个家伙,虽然战斗的时候非常正经,但平时还是保留了20岁的青年不羁的特征,他并不认为艾尔能做好这种需要凸显领袖气质的讲话工作。在拓人的印象里,相比于织田信长那种角色,艾尔还是更贴近柴田胜家这种感觉。
“放心,到时候就看看艾尔他的发挥吧。快要开始了,我们也到演讲台前面去吧。”
“恩,走吧优子。”
在李直晓的号召下,几人走向演讲台的位置。那里已经站了许多士兵了。正当拓人觉得已经没有好位置的时候,没想到那些士兵竟然为他们留了一个演讲台下的位置,算是距离它最近的了。毫无疑问是最佳位置。
“等很久了哦。”
那里已经站着雾岛了,看到拓人他们后,不停地挥手说道。
“也没多久吧,不过几分钟。”
“几分钟不算时间啊。对于等着的人来说,也算是很长的时间了。”
这就是所谓的度日如年么……算了。
在位置上稍微站了一会,艾尔缓缓地从侧面走向演讲台。此刻的他穿着非常正式的西服,完全没有平日里那股轻佻的气息。拓人不禁惊讶地瞪大双眼。看到他表现出这种反应的李直晓笑了笑。
“看吧,交给他没有问题。接下来,就请看着艾尔的讲话吧。”
话音刚落,艾尔就已经站在了演讲台上,手头没有准备稿子,大概是已经背好了吧,或者是准备在个人视窗里了。
“欢迎各位来参加牺牲军人的集体葬礼,作为东亚浮游城发面的士兵总长,我非常感谢各位抽空的参与。”
艾尔向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回应他的是听众的热烈掌声。
“我的讲话不长,我想对于那些死去的将士来说,过多的话反而会让人觉得不适应。毕竟那些将士,他们的艰苦战斗,不是我用华丽的语言堆砌就能够到达的程度。我想,现在站着的各位,大概都是与其一同奋战过的战友吧。那么,我就更没有多说的必要了。我希望,各位能够记住,战争是无情的,同时也是不公平的,对于人民,是不公平的,它破坏了普通人的生活,使平静的生活一去不复返。对于军人来说,它也是不公平的,这一点,我想各位也是深有体会的吧。曾经的羁绊,情谊,因为战争就全部消失殆尽,与普通人不同,他们只需要逃跑就可以了,而我们,我们是为了希望在战斗,我们是为了那些平民,和其他战友一同的希望在战斗。军人,是希望的职业,而不是带来牺牲,带来恐惧的职业。我们不是杀人机器,也不是冷血的怪物!无论看到多少次的牺牲,我们都永远无法忘记,我们都会感到悲伤,我们都会感到愤怒!!”
“讲得很好呢……”
雾岛轻轻地在底下这么说道,这时她才发现,其他人都在专注地听着艾尔的讲话,连拓人和优子,都用着以前效力于极东时那标准的站姿,伫立在原地静静地听着。稍作留意可以看见,优子的肩膀都在微微地颤抖。
“看来,煽动力很强呢……”
“我们军人!比任何人都渴望着世界的和平,而且,和那些只有嘴上功夫的人不同,我们不会停下脚步,我们会为了自己的理想,一刻不停地争取!!无论有多少的牺牲,都在所不惜!!对于我们来说,那些牺牲的人,他们是真正的英雄,我们将永远铭记,铭记他们为这个世界做出的努力。”
顿了一下后,艾尔开始用深沉而缓慢地声音,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们会铭记,铭记他们为美好的明天做出的努力。”
“我们会铭记,铭记他们为这个世界的和平做出的努力。”
“我们会铭记,铭记他们的笑容,他们战斗时的身影,他们每个人,独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故事……”
“入土为安吧,上帝会轻吻载着你们的泥土,神灵会带着你们的身体进入天堂,那里永远没有悲伤,没有死亡。你们的使命达成了,接下来,就靠我们吧……”
“我的演讲结束了,感谢各位……”
再一次深深地鞠了一躬后,经久不衰的掌声,响彻整个军方区域,久久没有停息。
“看来,在演讲方面,我真的是小看艾尔了呢……”
拓人看着演讲台上的艾尔,禁不住这么说道。
“所以我才会说,交给他准没有问题嘛。”
李直晓微微一笑。
“那么,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在此就先告别各位了。”
说罢,他正准备离去之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着远野说道。
“别跟过来,这是我的私事。”
“明白了。”
刚准备跟上去的远野停住了脚步。
“那么,之后再见。”
告别其他人后,李直晓朝向出口的方向走去。留下拓人他们。
“我们也去艾尔那里吧。”
面对雾岛的提议,拓人则否决道。
“我们就不必了,雾岛,帮我向那家伙传达些夸奖的话语吧。我真心觉得他的演讲很精彩,就是这样。”
“恩。远野我们走吧。”
“知道了。”
四人以两人为一个小队分别后,拓人和优子朝出口的方向走去。
“艾尔先生,讲的真的很好呢……”
优子的眼眶有些湿润,由此可见艾尔的讲话,确实有一定的鼓动性。虽然和那些著名的统帅尚有些差距,但是这也足够了。
“是啊,真是个让我刮目相看的家伙。走吧优子,去街上逛一逛,放松一下心情。”
“恩,一起走吧。”
两人的手始终没有分开,就这样互相感受着彼此的温暖,离开了军方区域。
另一边,与艾尔汇合的雾岛,一上来就从后面勒住艾尔的脖子。
“唔……”
“讲得不错啊你这个小子,让我有点刮目相看。”
“快窒息了……先把手放开,手放开啊……”
双手在空气中胡乱挥舞,过了一会,雾岛才笑着将勒住脖子的手放开。
“哈!差点就死了,雾岛啊!你这家伙——”
一脸不悦地怒视对方,若不是考虑到现在的场合,艾尔大概早就已经大打出手了吧。相对的,他只是象征性地踢出一脚。
“哈哈哈哈,抱歉抱歉。”
雾岛轻盈地躲过右脚的攻击。满脸笑容地退到远野的旁边。
“远野也在啊。拓人和司令他们呢?”
“司令有些事情先走了,拓人的话,和优子一起走了。”
“小两口子在一起就不管我们了啊,好歹也是一起作战过的战友……”
艾尔无奈地摆开双手,耸耸肩膀。兴许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他的肩膀有些酸痛。
“哼哼……就让他们两个过二人世界去吧。我们几个在一块,不是也挺不错的嘛。朋友聚在一起,倒也自在。”
雾岛的任由血红色的头发在风中飞舞,竟然让艾尔觉得现在的她有些帅气。为了不被雾岛发现,艾尔干咳了两声后向远野询问道。
“司令他是因为什么事情走的?”
“我不清楚。”
远野只是面无表情地回答了这么一句。
“恩……”
看来,就是那件事情了呢,就如他昨天所说的那样……
“怎么了你这家伙,还有心事的咯?”
雾岛凑近正在思考的艾尔,伸手在他的面前来回挥舞。
“没什么。今天好好地一起去吃一顿吧,你我,还有远野一起。”
“我是没问题,只是远野她——”
两人同时将目光看向远野。
“我没问题。”
得到她平静的回应后。雾岛难以置信地歪起嘴角,十分勉强地笑了笑。
“真的?远野你不是要和司令——”
“他应该也没有时间,我就不打扰他了。”
“哦,这样啊……”
听到没有理由反驳的回答后,雾岛垂下了肩膀。轻声呢喃……
有这个家伙,估计吃饭也会不太开心吧……
“太好了。那就一起吧。”
反观艾尔倒是非常爽快,与沮丧的雾岛完全不同。
“恩,非常感谢两位的邀请。”
远野淡淡地笑道,那个笑容,在阳光灿烂的天空下,无比耀眼……
与此同时,军方大楼的内部——
“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对东亚军区浮游城方面司令,以及东亚军区浮游城方面副司令,李直晓和远野空进行革职处理。由首都派来新的替代者。没有异议吧,李直晓司令?“
面对这个男人,李直晓惊讶地瞪大双眼看着地面。
“怎么……可能……”
战后的处理,似乎和他料想的,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