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出现了,虽然是以被捉住的形式。
我没有忍住,朝他抱怨了几句。
但是,真的好开心。
啊,原来如此。
我自己并没有变得坚强,也没有足以应对危险的丰富经验,在这座山上也无法完全发挥「蓝心」的力量。然而,现在这个让自己都感到惊讶的自己,原来完全是依靠着对那个明知危险还独自赶来的笨蛋的信任造就的。
当我回过神来时,周围昏黄的洞壁变成了一片黑暗。无论是辰、利兹还是烛光、山洞,在这里都不存在。
眼前,是十四岁的我。那个总是躲在「蓝心」的领域里的我。
她说:
“不是笨蛋,是辰哦。”
我朝她走去,牵起她的手,发自内心地笑着说:
“嗯,是辰!”
她也笑了起来,美丽得让我都怦然心动。
从她露出笑颜开始,黑暗的空间自我们脚下被点亮,黑暗占据的空间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后,我才发现,我们站着的平面,原来是澄澈地倒映着蓝白天空的水面。
脚下稍微一动就会绽放出涟漪,放开视野朝远方看去,在尽头是水天一线,从那一条界线开始,上与下的图案完全一致。
感觉,只要身处于这样的苍穹下、碧波上,自己就拥有能够克服一切、能够做到一切的可能性!
……
…………
………………
“啊啊,真是不错的突袭啊,暗杀者的技艺也让人吃惊。呵呵,哈哈哈!真是不错啊,王子殿下!”
或许是因为疼痛,男人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几乎要从眼窝里跳了出来。
男人疯了似的笑着,笑声让人厌恶,对我的称呼也让我感到不舒服。
“我叫辰。”
“利兹!”
名叫利兹的黑衣男子,正把一个水气球一般的红色物体,缓缓地从右腰伤口处塞了进去!
“去阻止他。”
场面实在有些骇人,让我在听到玢妲的话之后还停顿了一会才开始行动。
迟了,他已经把那个东西全部按进了伤口。
会怎么样?瞬间痊愈吗?
玢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并不是瞬间恢复的药,只是暂时地减缓伤势,只要再次造成伤害就可以战胜了。”
“那么,现在该怎么做呢?暗杀者现身之后,而且在敌人有所警觉之后,该怎么战斗呢?”
又来了。
“这一点你无须担心,因为我根本就不是暗杀者。”
我不是暗杀者。
我恨暗杀者。
“哼,是独行派吗?算了,都一样,赶紧,赶紧陪我玩吧!”
“玩?你把杀人当成游戏了吗?”
“那当然!看着生命在眼前一点一点地被我削短,难道不是一件很享受的事吗?”
杀人魔,利兹。
这个称号肯定很适合他。
杀人游戏,第一场就遇到了这种等级的对手吗。
习惯性地握紧了匕首,即使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感受不到匕首的意志,我们的交流被双面胶带隔绝着,或许我不太适合胶带,早知道就不贴了。
现在即使后悔也无济于事。那都是我掩饰恐惧的借口。
对,老实说,我很害怕。
出于什么原因,利兹笑了起来。裂开的嘴唇真让人有种他会不会就这样把自己的脸笑裂的错觉。
就好像是以这一笑为开战信号。十几平方米的地板上,我轻轻一蹬就来到了对方眼前,毫无预兆地挥出了右劈!
“当!”
我本以为他的右手定然来不及拔剑而能够让我砍伤右手的。
但,他完全不屑于我的计划,用左手直接抓住剑鞘抬起来,用剑柄格挡住了我的右匕。
碰撞过后,他和他的剑都文丝未动。
咬着牙,不断地给右手施力,但利兹还是一点都没动。
“嗬?就这样吗?”
这么说着的利兹,从左手开始发力,把我与他僵持的界线不断往我这边推移。
对了,为什么会想到角力?和长剑使用者角力?
左匕应心而动,往满是破绽的利兹的右半身袭去!
与此同时,右臂传来无可抵御的巨力,我的右手被推开,空闲出来的长剑剑柄立刻出现在左匕前方!
“当!”
“对,对,暗杀者就要发挥出暗杀者的优势才行!”
“不用你管!”
伴随着发狠的音符,右匕从眼前划过,再次袭向利兹。
那个穿黑色紧身衣的男人用左手拿着尚未出鞘的长剑在身前一晃而过,带着横扫千军的势头,一击把我的攻击瓦解掉的同时,将我击退。
正面无法突破。
他的右腰受了重伤,现在恐怕不能随意行动。我必须最大化这一点优势!
用力往左边墙上蹬去,没有花费时间停顿,把缓冲和蓄力的状态同时开启,用近乎垂直于墙面的姿态再次起跳,画出的轨迹上,利兹也在其中!
利兹用极慢的速度,将长剑连鞘靠在背后,极度不幸的是,它正好和我倒握着的匕首相击!
带着尚未减弱的势头,从利兹左侧的土墙上再度起跳,有意识地把速度控制在恰好到利兹头顶时恰好为零的程度。
这一回,在狭小的空间里,即使不借助玢妲的魔法,即使对现在的我来说很吃力,也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攻击!
“没用的哦。”
那个至今剑未脱鞘的敌人,带着不变的从容,仅仅把剑拿回身前便不再有别的动作。
我会让你后悔的!
凌空回转身,左脚脚后跟砸在背对着我的敌人的左肩,右脚随后搭上他的右肩,让他的头颈要害在眼前暴露无遗。
右匕化为淡蓝色光带,直冲利兹的右边颈部与右肩之间的夹角处。
冷冷地看着,心里有些许恍惚。
但右手手臂传来一阵剧痛,光带在途中就被迫中断!
要立刻对意外作出判断才是名优秀的战士。
格莱恩……
「妖精武者」格莱恩。
对啊,区区一个劫匪,怎么会比那时的格莱恩可怕。
就连只是测试的迟水都比不上!
左匕在下一秒往利兹的喉结袭去!
“当!”
攻击同样被弹开,再来!
第三次攻击还没发出,一个纯白的棒形物体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让我避无可避,在下一秒被一击砸了下去。
“呃!”
背部砸在了石床床沿上,一时间连气都呼不出来!
“我——不——是——说——了——吗?”
黑色紧身衣男或许转过身来了,但我无法抬起头,正跪倒在地大口喘着气。
“没用的。”
他说。
“身为暗杀者的你,现身在敌人面前就代表一切都结束了。”
“我……不……”
“你不想承认自己是暗杀者吗?哦,对了,你很恨暗杀者对吧?”
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怎么会知道?!
我抬起头,用尽全部的眼力瞪着他,吼道:
“闭嘴!”
“你的父亲,难道没有教过你拜托别人要怎么做吗?”
用夸张的语气这么说完,利兹抬起左脚,踩下我的右肩,让我不得不再次跪倒在地。
随后,保持着脚踏在我肩膀的状态,我的头被剑鞘末端顶着额头强制抬了起来,我咬紧牙关,怒视着利兹。
“嗯?啊对了,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
“……”
“你的父亲,被暗杀者杀掉了呀,真是可惜,原来还没来得及教育好他的儿子啊!”
!!!
你这个,混蛋!
一手挥开利兹的剑和左脚,我蹬着石床一跃而起,用头撞向他的肚腩。
“不过啊,”利兹一手接住我的脑袋,一下按到地板上,同时把脸欺近我,却用更大的音量说道,“那帮人中,只有一个是暗杀者哦,而且那个暗杀者在那帮人中只属于中下的水平呢,所以说啊——”
所以说。
“偷袭只是战术,却不是暗杀者的专利啊。”
“你这个白痴,可是完完全全搞错憎恨对象了。”
“而且,老老实实当个暗杀者不好吗?拿更轻便的0.2米级匕首不好吗?再多些钻研暗杀者的技艺不好吗?如果你不那么固执,说不定刚才就能杀掉我了呢。”
不断地有冲击在撼动着我的意志。
“……”
不停地从鼻子里呼出气体,可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会杀你的,或许以后还会和你共事,所以,还是不要现在就把关系搞差的好。”
说完,利兹狞笑着站了起来,转过身去。
“不过,留下一个侦探的话,我们可是很头疼的。”
什么?他刚才,从哪里得知的?玢妲有这种才能。
利兹,第一次,拔出了剑。
“所以,拜托你先去死吧?”
!!!
“锵!”
也是第一次,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响起了金属交击的碰撞声!
“我说过,如果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一定用尽一切手段把你碎尸万段。”
全身都在抗议着,心里也有种不可言喻的感觉。
但是,我现在确实站在了利兹面前,用交叉的双匕阻止了袭向玢妲的惨白剑刃。
“哦?呵呵,哈哈哈!一个垃圾现在居然仗着我不敢杀它而在这里大放厥词?”
我只是、只能咬着牙硬撑着越来越重的双匕。
“怎么?想否认也不行吧?如果,假如当时的你能稍微爆发出一点点那玩意的力量,你的父亲也就不用死了呀,垃圾!呵呵,哈哈哈!”
不对……对。
无法否认。
当初的我,太弱了。
如果能稍微勇敢些,如果能更强大些,如果能帮助到父亲哪怕一点……
结果或许就不一样了。
该死……
用力把剑弹开,我不退反进,朝利兹拼命挥动双匕。
“不用,你管!”
不能继续被迷惑了。
如果输了,玢妲也会遭遇厄运,如果这样,那一定是我的错。
身上的伤并无大碍。
只要在他的腹部造成二次伤害,就能获胜。
只要一击就足够。
并不困难,不是吗?
那么,就这样!
对着单手持剑的利兹,无限制地催动「耀光」,用双匕爆发出狂风骤雨般的攻击!
这里有缝隙就从这里袭击,那边有机会就往那边挥刀。
完全没有考虑防守,反正利兹的剑一砍到我身上,我也能立即对他的腹部造成损害。
把节奏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能看到利兹狰狞的笑脸,都这样了还能淡定从容吗?
不禁加快了进攻速度。
真是让人火大的男人!
金属的碰撞声像交响乐一样无休止且繁复地进行着,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时间仿佛永无止境。
时间确实永无止境,我们似乎也在进行着永无止境的战斗。
渐渐地,体内的伤口开始抗议,与此同时,利兹的动作也变缓慢了。
快要不行了,我们都是。
利兹的长剑,诡异地总是出现在我的刀刃前,明明没有多快的动作,却总是将我的攻击格挡住。
这混账,是绝对防御吗?!
不知道以什么为契机,利兹将左腰的剑鞘拿了起来,当成第二把剑来使!
节奏完全被打乱,我开始跟不上利兹的攻击速度了。
他的长剑宛如毒蛇,一口一口地把我的生命撕裂、吞噬,注入我体内的毒素把我的精神一点一点麻痹。
新伤和旧伤开始交织,连匕首挥动起来也感到有心无力,匕首根本不听使唤了。托双面胶的福,否则我早就只能用空手来战斗了。
好想,睡一觉。
金属碰撞的声响渐渐离我远去,即使咬着牙也仅能凭本能在格挡。
恍惚中,刀鞘越过了双匕,我被一击拍到了墙上。
落地后,一只脚跪一只脚蹲的姿势,看到眼前是玢妲,在迷糊中问了一句:
“利兹呢?”
很少见的,玢妲皱起了眉头,轻声说:
“把匕首交叉举起来。”
不假思索地照做了,手上立刻传来雷霆般的重击!
好不容易撑住了重压,左肩却遭到了一记重击!
剑鞘重击带来的疼痛像冰一般刺激着我的大脑,得到了暂时的清醒之后,心就像摔进了冰窖那样冰凉。
双手架着利兹的长剑,不得动弹,这时左肩肩窝又受到了一击!
“呜啊!”
尽管咬紧了牙关,还是在玢妲面前叫了出来。
眼泪,没流吧?
“辰……”
没有敢抬头去看玢妲,我低着头在为站立而努力着。
“咳,咳……”
“哈!快给公主跪下!”
第三声击打音效响起,半蹲状态的我直接被拍到跪倒在地,发出了“咚”的响声。
“辰,加油。”
啊啊,虽然你不这么说我也会这么做。
但是果然听到这样的话之后效果会好很多。
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在这一刻,这样的决定再次用更坚定的信念在心中立誓。
右手鼓动所剩无几的力气,将长剑挥开,我扶着墙转过身去,但是禁不住不知从哪来的疼痛,我弯下腰靠撑膝盖来站立。
“那么,玩乐也该结束了呢,上面还在等我带人过去。”
利兹的表情一如既往,似乎这里的一切都能成为他的笑点。
“想……也别想!”
“嗯?”
“我说!”
猛然抬起头瞪着这个如同臭虫般令人生厌的男人,同时往前俯冲了过去!
“想也别想!”
“哈!”利兹把白色长剑收到脑袋左后方,开始蓄力,“事到如今,你这个垃圾还在说什么梦话?!”
明确了敌人的意图之后,我把右手后拉,看到他挥剑之后,注入「耀光」,对着剑腹,带出一道黯淡光带。
“锵!”
!!!
右手一瞬间失去知觉,匕首也发出悲鸣,居然自与长剑的交点处断裂!
碎片掉落在地上,被我一脚踏过!
制服下的背脊感觉到凉意,我明白,已经不能再拖了。
趁着用左匕的牺牲换来的黑色紧身衣男门庭大开的现在!
他后退了一步,我追上前一步,却看见了他那仿佛要裂开的嘴唇。
还在笑,你还在笑!
长剑在利兹手中呈现刺击姿态,往我身上袭来!
这么判断的你,果然也快到极限了吧!
在剑尖抵达我左胸的前一刻,我从俯冲的姿态抬起身来,硬是用肋骨下方的位置像吞吃般接下了整一柄长剑!
“呜啊——!”
不正常!
他的剑,散发着出乎意料的热量,像是要直接将我烤熟般在我体内肆意传播着热量!
是真正的,灼烧的痛!
但是,机会,是第一次也一定是最后一次的机会!
热量似乎传递到了大脑,除了拼命往前刺出左匕外,别的想法都被蒸发一空。
我发了疯,把「耀光」灌进仅存的匕首,在咆哮声中朝利兹的下腹刺去!
给我——去死!
无比强烈地对杀人的渴望。
匕尖,触碰到敌人的腹部位置的黑色紧身衣的一瞬间,系统崩溃了似的,淡蓝色的光辉居然消失无踪!
!!!
为什么,捅不进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给我进去!快给我进去!
求求你!求求你快进去啊!
“白剑「阳炎」和纳米护身衣。这个滋味,怎么——样啊?!呵呵,哈哈哈!”
这个杀人魔不只是在笑着,他的右手,在缓缓地扭动着「阳炎」!
能感觉得到胃部和肺叶在被削减!
内脏在,被搅碎!
该死的!
给我进去!
用再也催动不出「耀光」的匕首,徒劳地一下一下地进行着刺击。
捅不穿,没有「耀光」捅不穿他的护甲!
该死!该死!该死!
再一次,用力刺击之后,意想不到的、不可思议的——手掌,左手手掌可以自由行动了。
左手掌,体验到了截然不同的触感,从未体验过的感觉,用没有皮肤保护的手掌摸在原本在手上的皮肤的时候,仿佛在抚摸着有水的伤疤的感觉。
当大脑把痛觉感受器启动的时候,仿佛置身于地狱。
脸上,也一塌糊涂。
很痛,啊。
“呵呵,哈哈哈!哈哈!再叫多些,再叫多些啊!”利兹瞪大眼睛,一脸狰狞地叫着,同时加快了刀刃的转动,“快,快给我叫啊!你这个垃圾!”
“恶魔……你等着……我一定……以后……会……置你于……死地!”
尽管口中这么说着,但,真的会有以后吗?
“现在还不是一样!那么弱!什么人都帮助不了,什么人都保护不了!等会,我就会在你这垃圾面前把她杀了,让你再好好重温一下,垃圾的自我修养!”
我死瞪着利兹,内心渐渐被绝望包围起来。
如果,如果我能够和朋友们好好商量、制定好对策、叫上大家一起过来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考虑就这么无谋地过来了?
真可恨,这么愚蠢的自己!
“对不起啊——”
“嗯。”
不是利兹,是悦耳的银铃般的声音。
“诶?!”
左手,被一阵冰凉包裹着,炽热的痛楚似乎都被减轻了不少。
面无表情的蓝色的少女,站到了我左侧。
只见眼前的利兹脸上带着惊恐,却没有丝毫的动作。
思考早已停滞,我无言地看着重新戴上「蓝心」的玢妲。
“那些,都不是辰的错。”
玢妲如是说。
这声轻语,敲开了心墙。
对我来说,是开启新世界的钥匙。
那些,能够被宽恕吗?
那些,我,也能被宽恕吗?
不知道原先的脸上有多么脏乱,现在,我能感觉到有清晰的细流流过。
“辰什么错都没有,辰什么责任都没有。”玢妲停顿了一下,面对着我,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如果觉得痛苦的话,连复仇都不需要。”
因为辰的父亲也一定是这么希望的。她说。
!!!
……
…………
………………
“辰?”
感觉肩膀被人摇动着,但强烈的困意把我的眼皮死死扯住,动弹不得。
“辰?起床了,要吃饭了。”
“嗯?”
“快点出来吧。”
听见要吃饭后,眼睛终于得以睁开,在朦胧中看见房间里那个叫醒我的男人正往房门外走去。
这里是?
我趴在桌子上,感觉手臂下有什么异物,我艰难地挪开因血液尚未流通而发麻的手臂,发现那是完成到一半的作业。
我感到一股奇怪的陌生感,翻开了作业簿的封面,那里用黑色的笔迹写着“辰”和“初三(9)班”的字样。
啊,原来如此,我又在写着作业的时候睡着了啊。
我环视了房间一周,有一张双人床,我睡上铺,但是,下铺为什么是空的?
它一直是空的吗?
客厅里再次传来了刚才叫醒我的人的声音,我答应了一声,便从房间穿过门来到客厅。
令人感到温馨的熟悉的客厅。
父亲在摆放着餐具,母亲还在为最后的菜肴努力着。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景象居然让人无比怀念。
昨天、前天、以前的每一天,不都是这样开饭的吗?
为什么这次,让人感到忧伤。
我坐在长方形的饭桌的长边,正对着母亲的座位,母亲身边的是父亲的座位,而在父亲的座位对面、我的旁边,是空荡荡的椅子,也没有摆上餐具。
这个座位,一直是空着的吗?
又一次,有这样的疑问。
“好了,开始吃吧!”
母亲关闭厨房的抽油烟机和电磁炉,将最后一道菜摆上了餐桌。
脑海里有什么在闪动。
“不对,不对吧?”
“我应该在战斗才对!”
说着,我的双腿蹬着地面,用背推开了椅子,起身往屋外冲去。
“辰!”
父亲的声音。
我不由自主地回过身去,看着同样站起来的父亲和母亲。
啊啊,如果可以……
“辰,找到了自己要守护的东西了吗?”
“父亲,玢妲可是人哦。”
这时母亲说:
“那么,就请辰忘记复仇的事,从此靠自己的心走下去吧?”
“怎么可以!”
“那并不是你的责任。”
“那就是儿子的责任!”
“少自以为是了!”父亲突然大声说,“辰,听好了,我们都是自愿协助怀特的,所以,我们的离世,没有任何人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什,什么啊。”
饭桌消失,我和父母亲的距离也在我毫无发觉的情况下拉近了。
母亲抱住了还是十四岁身型的我,说:
“辰要作为你自己活着,而不是复仇者,这才是我们的愿望哦。”
我的鼻头一酸,没想到轻易地就哭了出来。
“但,但是!”
“辰不是已经有自己要守护的人了吗?不是已经找到了要走的路了吗?那么,就不用再在意我们了。”
“说什么,不用在意……”
父亲的声音响起:
“我们早就预料到会有那么一天,现在你们兄弟二人能好好地活着,我们就能安心踏上黄泉路了。”
“哥哥?”
“嗯,哥哥已经放下仇恨,振作起来,走着自己的路咯。”
“那么,最后希望你也能作为你自己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我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离别,在进行着无力的挽留:
“等等!等等啊!父亲!母亲!”
两人离我越来越远,我摆动双腿,却无法接近他们分毫。
“啊,真想看看儿子守护的那位公主呢,亲爱的。”
“等等!别!能不能——”
如果可以——能不能再一起吃顿饭呢?
明明都,好不容易再见了面。
我可是有,多到说不完的话。
下次见面,一定不会轻易放你们走了。
我的泪水止不住流下。明明是男生。
永别了,父亲,母亲。
……
…………
………………
眼前,是露出那样美丽笑容的玢妲。
脸上的泪水,就算在玢妲面前,也完全止不住了。
父亲。
父亲他。
父亲他,在生命的最后。
想要告诉我的是。
原来是。
——“好”
——“好”
——“活”
——“下”
——“去”
你们的仇,不需要我来报是吗?
那群人,你们并不憎恨是吗?
父亲,母亲。
我会努力,按照你们的期望,靠着自己的心活下去。
“我,会的。”
那么,首先。
“呵呵,哈哈哈!真是可笑!”静止的时间被利兹打破,刚刚的停顿过后,他的身上居然笼罩了一层薄薄的冰晶,但他仍然继续用更大的幅度扭动着刀锋,“什么不需要复仇?!别再用冠冕堂皇的借口来掩饰自己的无能了!你!就只是个垃圾而已!”
“呃——啊——!”
“辰,再一次使用「耀光」。”
不需要思考,照着玢妲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匕首的金属表面,蓝光扑闪了一瞬,便再次黯淡下去。
我再次催动,像是要掏空身体般,在四处寻找,却也只找到了一点点,只足以让蓝光再闪烁几次的程度。
像坏掉的长灯管一样,闪烁了两次之后——
!!!
眼前的是——像老旧的长灯管一样,在两次的灯光闪烁之后,耀眼的光芒顿时淹没了昏黄的烛光,照亮了整个山洞!
“什——!”
利兹他,第一次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
我和玢妲,共握着一柄0.6米级的匕首,散发着神奇蓝光的匕首,匕尖抵着利兹腹部的匕首!
“喝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