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是单独存在的生命体。独自的个体有许多好处也有许多坏处,会感到自由亦会感到孤独,简而言之这都是一个人的事情。
但有一件事是十分奇妙的——只要这世界上还存在着另一个独立的个体,那么两个个体总有一天会碰面。
这就是——相遇。
相遇在我看来大概分为三种:偶然,必然。
为什么只有两种?不是说三种吗?
当然,这第三种便是——人为
——这是我目前最喜欢的一句话。
其实在我看来,世间的一切都是已定的,相遇的偶然还是必然也早已是定数。
所以说相遇是难以避免的。
相遇是为了什么?
初识对方?理解对方?帮助对方?坠入爱河?结婚生子?白头偕老?——都不是。
那到底为了什么?
在我看来,相遇是为了再会。
初次见面的“请多指教”,互相道别的“再见”,受到他人帮助后的“谢谢”,甚至是彼此依恋的“告白”,人与人相遇后的一切,都是为了再会做准备。
因为“他/她”已经闯入你的人生之中,已经将你那自由也好孤独也罢,全部改写。
你已经不再是你,不仅仅是自己生命的个体,更是他人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个体。
这就是——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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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下老师。”
“再快点一,要赶不上了!”
从教学楼的走廊一直到通往5号教学楼的学校大道上,这位付老师一直抓着我……啊不,一直拽着我并以矫健的步伐快速奔走。
再说周围的情况吧,正值放学时分,走廊上以及校园内充满了准备离校的学生;在每栋教学楼之间的平台内摆满了各个社团的招人招牌,有的社团不仅有招牌,更有社团成员在宣传自己的社团,这些社团招生的花样吸引了大量的新生围观。
对,就是在这么个熙熙攘攘的环境中,一位年龄上不算年轻但外表却不输花季少年的老师拽着一位真正的花季少年在每栋教学楼之间最显眼的大道上不停奔走,而且他那几乎看不见眼睛的脸上还挂着一丝微笑。
呐,你能想象到那种场面吗?
每当付老师和我路过周围的人群时,霎时间欢笑声、吵闹声甚至连脚步声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现在在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集中在我和老师这个大型移动体上。大约过了一秒钟后,仍深陷于震惊之中的大部分女生又是异口同声:
“欸!!!!!!!!!”
而后目送大型移动体直到离开他们的视线。
同样的情形在1至4号教学楼之间重复了三回,这简直是要成为学校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了啊!
“现在的我怕不是已经闻名全校了吧……”
悲惨的人生,无需多言,早已毁坏殆尽。
不仅如此,就在刚刚的过程中,除了尖叫声之外,还夹杂着一些令人不明所以的语句。
举个例子
女生A:“怎……怎么会是这样!明明是我先!入校也好,喜欢上付老师也好!”
女生B:“虽然我也不想这样,但这毕竟是事实啊,你看付老师脸上的那抹微笑,想必他是幸福的,我们应该尊重付老师的选择。”
女生C:“不,我不承认!”
……
什么就这样啊?怎么就这样啊!你喜欢这个变态老师和我什么关系啊!他做出什么选择了?他怎么就做出选择了啊!再说你承不承认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我尽力压制住心里的这份难以掩饰的怒火,而后奋力甩开拽着我前行的付老师。
我们停在了4号教学楼与5号教学楼之间的花坛周围,这里没有社团的宣传展位,而且路过的学生也不多。这栋社团活动楼之所以现在很少有人经过大概是因为都在招生的缘故吧。
“怎么了?再不快点真的就来不及了。”
付老师转过头来望着我,跑了一段时间,呼吸却只是微微急促。
而我则是大喘粗气,刚刚那一甩差不多已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现在怕是连说话都费劲。
我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努力的将大量的氧气吸入我的肺中来缓解刚刚奔跑导致的心率过高,等我稍稍花费了点时间调整好了呼吸,恢复了一点力气时,立刻开口说:
“到底是什么急事啊,我问你也不说,拽着我就跑,而且还引发了严重的问题啊。”
“啊关于这个……虽然我现在很想解释,但估计好像没这个空闲了。”
刚刚想开口解释的付老师看了看周围的情况,而后一脸无奈的看着我。
“哈?别随便就糊弄过去啊。”
“不是啦,你看看身后。”
付老师伸出右手食指指向我的身后,我顺着老师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团烟尘正向我所在的位置慢慢逼近。等那团烟尘更靠近我一点之后,我才发现——是一群奔跑着的人,而且都是女生,他们好像还在喊着什么。
“把……回……。”
“把付老师……来。”
“把付老师还回来!”
随着“烟尘”与我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们口中的话语也越来越清晰。
“等、等一下!还回来什么的,关我什么事啊!”
“先别管这么多了,继续跑吧。”
付老师又拽起仍处于疲劳状态的我迈步就跑,虽然我的心里还没准备好,但是两腿就已经下意识的快速奔跑起来。
啊……看样子我的身体已经适应奔跑了。
虽说这是件好事,但是因为被他人追逐而开发出来这个技能实非我愿啊!
多难的人生,苦难艰险,真是流水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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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4号教学楼至5号教学楼之间的间隔比起前面几栋楼之间的间隔要大许多,借此我和付老师才能比较顺利的甩掉那些狂暴的女生。
我和付老师躲在5号教学楼二楼的拐角处的楼梯下,因为大多数人都是从与此相对的另一个楼梯口进入教学楼内,况且这里还算偏僻,再三仔细观察周围情况,确定她们已经远离这栋教学楼之后,我们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呀,真头疼呢,被这么多同学爱着真是辛苦。”
付老师的眉头紧皱,摇了摇头,有耸了耸肩。
“哈?”
“因为我个人问题而给一带来麻烦真是感到抱歉。”
付老师突然抓住我的双手,带着歉意地上下摆动。
“不,没什么……”
我完全不懂付老师在讲什么,只是莫名其妙的接受了他的道歉。
“先不说这个了,唔……看来时间刚刚好。”
付老师将我的手轻轻放下,从上衣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块银色的怀表打开看了看,而后又将怀表放了回去,随之又流露出一副安心的表情。
“话说回来,老师你刚才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
“欸?什么问题?”
“真是的,就是为什么你要拽着我来这里啊?”
“啊嘞?我没给你讲吗?”
“你什么时候说过啊!”
“啊呜……我想起来了,确实是没通知你。明明今天一直想着这件事,但因为太忙导致没来及告诉你。”
“所以说是什么事啊?”
“今天是你的日语课开第一节课的时间喔。”
“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我可没时间去做准备了啊。”
“嘛,第一节课一般不都是自我介绍、沟通感情什么的吗,所以也不需要特地做什么准备啦。”
“虽是这么说,但是这也很难啊,要是光做自我介绍这么简单就好了,怕的是他们知道是一位在校的最低年级学生来教他们课程的话,气氛突然变得尴尬那该怎么办……我可是最不擅长应对这种事情的啊。”
想到这里,我的胃都开始有点痛了。
“作为一名教师最基本的就是相信自己,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那你怎么去相信自己的学生?又怎么能让学生去信任你?所以振作一点,不用想这么多,要对自己有信心才是,这可是经验之谈。”
付老师双手交叉,表情严肃,侃侃而谈。
听到这话以后,我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来,心中的恐惧和慌乱也减轻了许多。唯有这时,我才感觉到付老师真正为人师表的一面。为学生排忧解难,这才是出色的教师应该做的。
“有一点我还是不明白。”
“是什么?”
“今天明明是开学第一天,大部分的社团都在招生,为什么我的日语课却已经开课了?”
“之前我说过的吧,日语课虽然是在社团活动的时间上课,但也算是一门课程的,既然是课程,一定就要提前报名的,虽然之后仍可以加入,但已经有不少人报过名了,现在大概都坐在教室里等着你这位老师露面了吧。”
“是这样啊。”
“没时间感叹了,再不快点赶过去,真的要迟到了。我想做一位不守时的老师,学生们对你的认可度也会下降吧。”
“是啊,本来就容易尴尬的场景在发生这种事岂不是雪上加霜……”
我轻轻叹了口气,而后身体再次立刻发动起来,跟着付老师跑到了三楼的2号活动室门前。
“等一下、等一下!”
就在付老师伸手去抓活动室的门把手即将打开活动室的大门时,被我大声喝止住了。
“啊,这次又怎么了?难道是要以上厕所的借口临阵脱逃吗?呀,这可会让我很苦恼的啊。”
戏弄学生也是出色的教师应该做的吗?!
这简短的内心吐槽过后不但没有丝毫的放松感,继而来之的则是一种令我顿入深渊的感觉,对,那种我熟悉得再也不能更熟悉的感觉,也是我的老毛病——紧张。
说起我患上这个所谓的“紧张病”大概已经有三年之久了,不过不得不说“三年”这个数字也只是我自己在很混沌的记忆中所能回忆起来的算是最初的发病时间,真正的第一次发病的时间连我自己也没有一个准确结论,所以就姑且是三年吧。
说到底紧张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正常反应,在遇到突发性事件时,人类的身体会自觉地保护自己处理信息的重要神经,所以才会产生紧张感。紧张不能真正算是一种的疾病,也就不能堂而皇之的给“紧张”一个“综合症”或是“综合征”名分,所以我就自行的把“紧张”这种情绪在我身上体现命名为“紧张病”。
不过面对紧张情绪时,人类所表现出的身体反应是不同的,轻者只是腰酸背痛,表现在身体肌肉组织上而已,重者则是神经紊乱,表现在精神层面。
——不巧的是我属于后者。
但不是什么神经紊乱,而是会大脑里立即变得一片空白,严重点则是手足无措,口中不知所云。
“紧张”这种可怕的感觉就像是蜘蛛所结的网一般,在我的身体中的每一个内脏上都仿佛粘连着紧紧的蛛丝。每当发病时,都会以心脏为中心点,每一个内脏上的蛛丝都在不停的向中心点所在的方向上收缩,不停地、不停地、不停的收缩,如同收网一般,我能深深地感受到那种内脏在不停聚拢的感觉,是那样的令人恶心、痛苦、抓狂甚至绝望。只有当自己真正冷静下来时,这种感觉才会慢慢消退,自己的主意识才会重新占据上风,再次接管这控制全身心的重担。
说来也奇怪,我的这个“紧张病”不会发生在与陌生人交谈时,也不会发生在人多的公共场合,只会在遇到与自己有关的场合或事件时才会发作。
我至今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以及是怎样患上的这个病……
……或许也可能知道……
好了,回归正题,现在又犯病了。是那熟悉的大脑空白,又是那熟悉的手足无措,嘴巴也是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但又给人欲言又止的感觉,身体也不再受控制,
一切都被这个“紧张”蜘蛛牢牢掌握。
“喂一,没事吧,我看你的怎么这么苍白?要是因为刚才那句玩笑的话,我道歉。”
“没……事。”
我试图重新夺回自己身体的主动权,想要克制住这“紧张病”,但是光靠着自己这微弱的意志,能挤出刚刚那两个字已经是极限了。
如今的自己,身体在不断的反复呐喊着同一个词语:紧张紧张紧张紧张紧张紧张紧张紧张紧张……
付老师显然没有相信我那苍白无力的回答,他稍稍叹了口气,走到我的身后,把仍是处于僵硬的身体转向面对着活动室的大门,然后深出左手重重的将活动室大门向左推开,这重重的一推不仅使教室内安静了下来,更使我的神志突然一惊,稍稍缓过来一些。随后付老师又将我往后微微倾斜,贴在他的肩膀上,趴在我的耳边轻轻说道:
“有些时候需要‘承担’,放手去做吧。”
话音刚落,付老师瞄准方向,将双手放在我的背上,使足力气把我往活动室里猛地一推,便潇洒的转身离开了。
“呜啊!”
我因付老师这一推,虽说差点失去平横而摔倒,但也使自己的意志恢复了大半。我连忙扶住我面前的讲台,这才致使我没有落得个“某动物在吃地上某物”的下场。
可正当我心想着“还好、还好”的时候,这才发现现在的处境有多么尴尬。
嗯,我现在已经身处于活动室之中了,而后我又做了这么多的自言自语的动作……
我偷偷瞄了一眼讲台下在座的各位同学,他们大多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惊讶的表情,和刚刚出现在教学楼之间表情有异曲同工之妙。
完了,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整个教室内的尴尬气氛,足以让我痛苦半年了。
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啊。——心声之谈。
这突如其来的尴尬又使我身体变得僵硬,无数遍的“紧张”又开始在我的脑海中无限循环。
要说像刚才那样身体完全僵硬的话,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可处于这种半僵硬状态时,我倒是有个好办法。
这是我身为日本人的母上大人告诉我的古老的克制紧张的方法——在手掌上写“人”字而后吞下去。
我开始全力启动这僵硬的身体去重复这项工作,写下来,吞下去;写下来,吞下去。
大概重复了七遍左右时,身体终于恢复了正常活动机能。
虽说我已经恢复正常了,但放眼望去,同学们又陷入不解的呆滞之中,大概是刚才那吞“人”字的举动又让在座的同学们再吃一惊吧。
尴尬的气氛仿佛一直盘踞在了这间教室,难不成要在这里生根发芽?别别别……
就在我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缓和气氛之时,靠近讲台的前一排座位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艾可斯。
她面向我微微一笑,嘴巴颤动着却没有发声。我看着她的口型,大概分辨出她在好像在对我说:加油哦。
又是这温暖人心的笑容,对我来说仿佛就是雪中送炭般的珍重,这使我心中的最后残留的紧张感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自信与肯定。
“咳咳!”
我清了清嗓子,干咳两声,同学们也从刚才的惊讶中回过神来,目光也转移到我的身上。
“我是一年级的长谷川祐一,是日本来的留学生,现担任这日语课的教师,请多指教。”
说完我转身在黑板上写下我的名字,而后向同学们深鞠一躬。
话音未落,教室中突然炸了锅,沸沸扬扬的讨论声充斥整间教室。
“欸?这日语课的教师竟然是一位低年级的学生?学校没搞错吧?”
“就是就是,怕不是学校失了志。”
“他说自己是日本留学生啊,真的假的?”
“你看你看,这个人不上早上在校门前从付老师车上下来的人吗?他好像也是刚才和付老师一起牵手私奔的人……”
哇,好过分啊,人与人之间真的没有一点信任了吗?再说我和付老师真的没什么啊,你说的私奔是不是私自奔跑的意思啊?是,学校规定不得无故在校园内奔跑,但是我可是被拽着而不得不跑的啊,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种私奔啊!
看来怎么解释都已经无力回天了,我的人生中注定要被抹上一层阴影了。
教室中,同学们议论纷纷,而被议论的对象则是身为教师的我,真是十分的讽刺啊。现在的我连解释都做不到,更何况是要解开这困境。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啊!——心灵想要大声呼喊。
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流,而我只是一味的将双手撑在讲台上,头深深地低下去,拼尽全力在想对策。
‘冷静一下、冷静一下,总会有办法的。’
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着,企图从我的脑海中搜寻到一星半点关于解决此类事情的经验,但很不巧,以前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时都是选择直接逃避,所以经验什么的就更不可能存在了。
呜啊,头好痛……
“对自己要自信一点,先有自信才可信任他人,继而可获他人之信任。”
就在我几乎束手无策时,付老师刚刚的一番话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在我理解这句话后便犹如醍醐灌顶。对,这句话对现在的我来说真可算是一根救命稻草。
“想要理解对方,就必须要信任对方啊……”
没错,当下之围现只有此方法可解——让同学们信任我、了解我,才能让他们理解我。
“做事需要‘承担’。”
既然我已经接下来这份工作,我就有义务去承担这份工作所带来的一切困难,所以我绝不能在这里停滞不前,重蹈覆辙。
不过,这该怎么做呢?我现在能想到的,只有这个最传统的方法了——提问&回答。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我想了一些他们可能会提问的问题,并准备好了回答他们问题的最妥当的答案,虽然取得信任是个漫长的过程,但我还是想缩短一下时间啊,毕竟有些误会还是要早解决的好。
再说现在教室里一共只有10位学生,女生占了绝大多数,我觉得问题最多也不会超过15个吧,这就一般的提问量来说已经算是轻松的了。
在一切都准备就绪时,我做了一个深呼吸,而后拍了拍脸颊,令自己更加清醒的同时也算是给自己加油鼓劲。
“大家安静一下。”
我的声音在教室传开后,同学们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
“为了能让大家更好地了解我,我准备现在开始提问环节。你们问,我尽量回答。”
“请问,什么问题都能回答吗?”
坐在较后排的一位女生站了起来,她那清脆的声音借助空气很快便传入我的耳中。
“嗯,只要不是特别敏感的话题,我应该都会回答的。”
我用右手掌心向下摆了摆,示意那位女生坐下,之后说:
“好了,现在提问正式开始。”
随着我号令一般话语,在座的同学们瞬间开始争先恐后的起立提问。说真的这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没想到同学们竟然对我有这么多的疑问,我又不是什么神秘人物首次解禁……不过也幸好我做的准备比较充分,感觉应付起来一概不会有太大问题。
“大家不要急,提出的问题我都会回答的。”
“首先,请问我们该如何称呼您好?”
“关于称呼,我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如果大家能称呼我为‘老师’的话,我会很开心的。下一个。”
“长谷川老师,你真的是来自日本吗?”
“日语:(这里有我的学生证和护照,都可以用来证明)。下一个。”
同学们听到我一口流利且带有些许乡土口音的日语后,顿时哗然一片。
“请问老师你的中文为什么说的这么棒?连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因为家庭原因,我从小就接受了高强度的中文练习,而且在家里有时也是以中文互相交流的。下一个。”
“请、请问老师您和付老师到底是什么关系?”可以看出这位提问的女生十分的紧张。
“仅仅是师生关系而已,请放心。下一个。”
“老师喜欢的东西是什么?”
“料理的话,我喜欢咖喱和土豆炖肉,其他的请指明提问方向。下一个。”
“老师有没有女朋友?”
“习惯一个人算不算理由?下一个。”
“长谷川你了解二次元吗?”
“平时Ainme、漫画和小说都看一点的,不过还是不太懂你们二次元。下一个。”
“长谷川老师月工资是多少?”
“这个我只能说无可奉告。下一个。”
“老师为什么会来就读这所中国学校?”
“我来中国上学这件事是父亲给我安排的,至于目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想让我多历练历练吧。下一个。”
“老师作为一个学生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日语班教师呢?”
“这件事是学校安排的,也算是打工的一种吧,因为我在中国的开销都要由自己承担,所以这对我来说也算是一件好工作了。虽然我学历尚浅,甚至在座的也有我的前辈,但我会竭尽全力、尽我所能的教授大家日语的,还请大家能相信我。下一个。”
在未来的大概十分钟内,大家的提问接连不断,而且在听到我的回答后,又仿佛得到了满足感,提问的热情变得更加高涨。
热闹的氛围开始蔓延到教室的每一个角落,同学们原本略严肃的表情也渐渐缓和下来,变得富有生气。
砰!!!!!
从热火朝天的问答声中突然冒出一声巨响。
同学们的提问声逐渐消退,他们的视线正在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我也立即停下回答同学的提问,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映入眼眶的是一位站立着的少女,她那修长的身材以及身体比例堪称完美,一头浅紫色自然卷长发和浅红色的双眸十分引人注目。看样子刚才的声响是她敲桌子发出来的。
“这位同……”
“无聊,真是受不了,我可没时间陪你们玩这无聊的‘游戏’。”
这强硬的话语简直和她的外表毫不吻合。话音刚落,这个女生便快步走到教室后门将它重重的打开,而后又重重的关上,这声音响彻整个走廊。
一片无言。
这种情形虽然我在电视剧中看到过,可真正遇到这还是第一次,这或许就是传说中个性极强的同学吧。
“喂,那不是二年一班的晓承响吗?”
“是啊,没想到她还是这副盛气凌人样子,真让人讨厌。”
刚刚是两个同学的窃窃私语,虽然偷听别人的对话是不对的,但不巧还是被我听到了。
“老师,我们继续问答吧,还有好多事想问你啊。”
“没错没错。”
“啊……噢。”
就这样,这个提问环节所提出的问题以远远超出我想象的数量一直持续到下课。
等同学们都离开教室后,我才长舒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啊……”
我的整个身体都陷入完全的瘫软之中,后背也紧贴在黑板上。
以前从不敢想象的事没想到在今天做到了,既可以说是可喜可贺,也可以说是悲苦万分吧。这仅仅四十分钟的课程,我感觉像是坚持了一个世纪之久,看来这份工作对我来说确实是个极限挑战啊,或许要是我能坚持六十分钟,大概就能创下吉尼斯世界纪录了吧。话说吉尼斯纪录里有关于这一项的比赛吗?如果创一项关于这个赛事那又该怎么命名?“容易紧张的人在人群中持续讲话的时间长短”的比赛?讽刺意味真是浓厚啊……
“这才是刚开始呢,以后还要多多关照呦,长~谷~川~老~师~”
一句魔鬼般的低语在耳边响起,吓得我赶紧站起身来向后大退几步。
“嗯哼,被吓到了吗,祐一君?”
我定睛一看,在我身边的原来是艾可斯,她双手背在身后,弯着腰,一脸坏笑的看着我。
“什么嘛,原来是你啊。”
“‘什么嘛’是什么态度,我可是超凶的,呜喵!”
艾可斯突然摆出一副张牙舞爪的姿势,看起来就如同一只受到激怒的大猫一般。
“好好,超凶、超凶。”
我故意用一种略带敷衍的语气回答她,目的当然是回敬刚刚那令我毛骨悚然的耳语。
“呜,祐一君坏心眼。”
艾可斯鼓起红红的脸颊,看似是在生气,实则是在撒娇。
我在家里捉弄妹妹的时候经常会看到她露出这种表情,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所以一般这个时候,也就是捉弄他人差不多的时候,就该松口了。能让一个女生露出这种表情已经很不易了。
“是是,我错了,请原谅我。”
“‘是’只要说一遍就够了!”
“是是。”
“祐一君你这人真是的!”
艾可斯嘴上虽然说着气话,但已经露出了一丝笑意。又是这撒娇的典型举动,这样看来她已经不生气了。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哎?为什么?”
“就是上课刚开始我看到你的时候,你为我加油了吧。”
“那个啊,不用在意的,只是看到你一脸为难的样子,情不自禁的举动罢了。”
“但你这个情不自禁的举动确实帮了我大忙了。”
“是吗,那是最好不过了。”
微笑的表情又在艾可斯的脸上停留了一阵。
“话说回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我也挺吃惊的,没想到这个日语班的教师竟然是祐一君你。”
“刚才也说了嘛,打工啊打工。”
“嗯,让一个学生当教师,也是奇事一件。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了祐一君你有这个能力吧。”
“那还真是多谢了。”
“我可并不是在夸奖你喔,我只是按照内心的想法实事求是的说出来而已。”
艾可斯走到教室窗前,凝视着窗外。落日的夕阳给她的身上披上一层金色与红色交织的外衣,煞是美丽。
“艾可斯也对日语感兴趣吗?”
“唔,还好吧,只是看外面公告栏上的宣传单里写的‘绝无仅有’‘只此一次’等字眼,所以就来看看。”
“哈,不难想出这肯定是付老师做的,他到底瞒着我做了多少事……”
“不过今天的问答祐一君做的很不错呦~回答的简单易懂,而且迅速,这一定是做了很多准备吧。”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些都是我临时现想的。都是根据真实情况回答的,所以也没什么难的。毕竟取得同学们的信任,首先自己得做到真实啊。”
“呒,说不定祐一君可能会是一位好老师呢。”
“但愿吧,我只能是尽力而为。”
艾可斯的脑袋微微侧过来看着我,我则是一脸尴尬的笑容。
“抱歉,可以打扰一下吗?”
原本关上的教室门被打开了,站在门外的而是我所熟悉的付老师。我望向他时,他对我摇了摇手,好像是在打招呼一般。
“没事,请便。差不多我也该告辞了,再见长~谷~川~老~师~。”
“都说了请别这么叫我……”
“玩笑,玩笑。”
满脸愉悦和满足的艾可斯手提着书包逐渐离我远去。真是的,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呐呐,你小子可以啊,刚开学一天就能交到女性朋友。”
当艾可斯完全消失后,付老师立刻凑到我的身旁,一脸奸笑的用肘部敲打着我的侧腹。
“不是你想的那样啊,而且能认识她也是拜老师你所赐。”
对,要不是昨天付老师只把我放到我家附近,或许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也就不会遇见艾可斯了。命中有时终须有,这大概就是缘分吧,只希望不是一段孽缘就好。
“拜我所赐?什么意思?”
毫不知情的付老师满头雾水,而我也没有想要打算告诉他这件事的缘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这件事要是被付老师知道了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端来。
“所以说都这个时间了付老师还来找我还有何贵干啊?”
差不多五点半的学校里放学的学生早已走空,因为日语课下课时间和社团活动结束时间相同,所以即使是有社团活动的话也应该走得差不多了,而这位付老师又把我拦了下来,心中多多少少有了些不耐烦。
“嗯,跟我走,带你去看一样好东西。”
随后付老师带我来到位于这栋教学楼的二层,带我进了这栋楼之中据他说唯一存在的一间教师办公室。
刚到门前,付老师却有点面露难色,先是停下思索了一会,之后从身上翻找了一段时间才从自己外套内侧的一个小口袋中找到这间办公室的钥匙。
哇,这个人应该说他记性差呢还是放东西太过小心呢……
付老师拿着钥匙,对准门的锁孔将钥匙插了进去,小心翼翼的扭转三圈之后门便打开了。
“请进吧。”
付老师先进门将办公室的灯,而后打开向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便怀着一点好奇的走了进去。
我在头上那白炽灯强烈光芒的映射下端详起了这间办公室。办公室的面积不是很大,大概只有6平方米左右,地面铺的是普通的大理石地。空气中有淡淡的油漆的味道,看起来应该是重新装修过不久。在与门相对的墙上有一面推拉窗,窗户的前面有一张办公桌和一把木质高背椅子,桌椅的材质很普通,但看起来要比教室中的桌椅要好一些。办公桌的右边有三个抽屉,左边则是一个三层的小书架,看起来可以放不少书籍或文件的样子。桌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一盏崭新的台灯和一个常见的六孔接线插座。在办公室门的左边有一个玻璃制成的双开门小柜子,虽然看上去一副很不结实的样子,但用手敲了敲之后却要比想象中坚硬许多。到这里为止所有的物品都挺符合一个办公室该有的样子的,可接下来看到的一件家具,实在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按进门的方位来说,有一张床摆在整间屋子中的右边靠墙位置,可以说这张床是整间屋子中占地最大的东西。
“怎么样,还满意吗?”
付老师微笑地看着我,仿佛对这屋中的布局很有信心。
“这间是办公室吧,为什么要问我满不满意?”
“这是属于你的办公室喔~”
“什么?我的?”
“是啊,你现在可是一位教师了,没有属于自己的办公场所怎么行呢?因为办公楼那边已经满员了,所以就在这里给你单弄出一间屋子给做办公室,还请一你见谅啊。”
“我也不过只是一个来打工的,一周只有两节课的小老师啊,平时也不会有什么工作要做的吧,再说即使有事物要处理,在家做也可以的,没有必要特地给我一间办公室吧。”
没错,我现在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想一想,一个平时只是呆在教室里而且不想和办公室扯上任何关系学生突然被告知你不仅要去做老师而且还给你一间办公室,这是多么难以令人接受的事情啊。
“不要这样说啊,无论是哪科教师,学校都应该一视同仁才是。一你就不要再推脱了,还是说你不喜欢这间办公室?”
“不、不是,能有一间办公室就很知足了,还挑剔的话真的是过分了,我只不过是有点吃惊罢了。”
“没事的,以后可以慢慢习惯嘛。作为教师,以后还会有很多福利的。”
“哈……不过我还要有一件事不太明白。”
“是什么?”
“这间屋子是付老师你弄的吧?”
“是的,这原本是间储物室,被我改造一下就成了现在这样。”
“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为什么要在办公室里放一张床啊?正常的办公室里会有这么休闲的家具吗?”
“啊,这个嘛,我觉得平时如果觉得累的话,在这里能稍微休息一下的话也挺好的不是吗?”
“不不,这种东西出现在学校里怎么看都是会抹杀人类工作的积极性的吧……”
“这就要看一君你自己的意志力了。”
“突然对我这么好,果然是个陷阱啊!”
“哈哈,是一你想太多了。你实在不喜欢的话,我也可以让人搬走的。”
“……算了吧,再麻烦你感觉挺不好意思的……”
我稍稍叹了口气,而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欸,不要客气嘛,一你可以再多依靠依靠我的呦~”
“别别,不需要不需要。”
付老师刚刚那句话的口吻实在是令我有些恶心,弄得我下意识的快速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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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我正坐在办公桌的旁的椅子上思考该如何摆放东西时,坐在床上的付老师发话了。
“这好像是我今天第三次听到老师你说这话了。前两次都是麻烦事一件又一件,估计这次也不例外吧?”
“啊哈哈……”
傅老师一脸尴尬的笑容,看样子是或是被我猜对了,或是被我戳到痛处了。
“唉,这次又是什么事啊?”
“这所学校有一个规定,每一位教师都必须要担任一个社团活动的顾问。”
“我就知道!突然给别人好处就一定是要让那个人去办事。那个不是有句俗话吗,拿别人手短,吃人家嘴软!”
“嘛嘛,先别着急啊。我不是说了吗,这所学校的规定是公平的,无论是什么教师都会享受同等的待遇;同样的,教师也必须履行同等的义务。”
“所以这个义务就是要担任一个社团活动的顾问?”
“说的没错。”
“呜啊,好麻烦!”
我将双臂完全伸展开放在办公桌上,下颚顶在两臂之间的空隙中,脸上写着满满的不情愿。
“这是规定,所以我也没办法。再说遇到事情不要第一时间想着去逃避,多去尝试一下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坐在床上的付老师缓慢地站起身来,踱到我的身边,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种事情我也知道啊……”
这一点我确实非常清楚,因为现在的我已经下定决心想要治好自己的“紧张病”。而如何能治好这个病?只有这个方法——让自己多去接触这种令人紧张的场合,换句话说,就是多让自己正面面对事实,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虽然在面对刚刚课上的那种场景时已经有了较大的好转,但是这是远远不够的。要知道,人生中会遇到千千万万种类似这刚刚场景的事情,更何况这只是属于人生中的一小部分状况,而更多的状况则是你根本无法预料到的,更别提给你反应的时间了。所以,要想在这未知的人生中生存下去,必须要学会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也就是必须要治好我这个病。而付老师刚刚说的担任顾问一职,也正好是一个机会……
——可人类就是这种生物啊!会出于本能的逃避对自己有不利的因素,而趋向对自己有利的因素,就如同喜爱肉汤的草履虫一般。
所以我现在很纠结。
接的话,可以帮助治疗我的病,但我感觉一定会很麻烦;不接的话,我就可以少一件麻烦事,但我的病就得不到进一步的治疗。
这矛盾的双方,实在是令我难以选择。
再说这办公桌真的是十分奇怪,单单是坐在办公桌前倒是没什么,一旦趴在上面的话,就有种再也不想分离的舒服感,全身心都能放松下来,是一种妙不可言的安逸。
这真是一件神奇的事!
——不,大概只是单纯的劳累过度吧……
“总之先去看一看社团如何?”
付老师一边提出建议,一边在活动手腕,真是意义不明的举动。不过就现在这种情况来说,看一看社团再决定去或留也是一个好办法。
“也好,就去看看吧。”
我恋恋不舍的用双手把我的前半身奋力的从桌子上分离开来,在整了整衣服之后准备向老师所说的社团进发。
在我们师生二人离开办公室,付老师将门重新锁好之后,把这间办公室的钥匙递到了我的手上。
“钥匙你收好,小心一点不要弄丢了。”
“嗯。”
至今为止我都以为付老师刚刚是在说笑,但直到我接过钥匙的那一刻,我才真正觉得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人生中第一次当上老师,第一次在学校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办公室),两件快乐的事情重叠在一起,应该更快乐才对,可我现在却为何没有感到一丝愉悦,更多的则是不安和担忧,这是为什么呢?
“承担”一词的意义对我来说好像太过沉重,而麻烦的事情也是接踵而至,这就是原因吗?
我不知道。
现在的我所能做的只有抱着这种心态,在这条路上继续前行罢了……
“话说回来,我们要去的是什么社团啊?文艺部?茶道部?天文部?体育部?美术部?话剧部?轻音部?侍奉部?GJ部?要是回家部就再好不过了。”
“很遗憾,都没有猜中喔~但是一君你好像说了很多不得了的名词呢……”
“什么?这都没猜中?那社团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是模拟游戏助人部。”
“呃……麻烦再说一遍?”
“模拟器的模拟,game的游戏,帮助的助,人类的人。”
“模拟?游戏?助人?这几个名词合起来简直意义不明。”
“嘛,等去参观一下你就会明白了。”
我和付老师边走边说,不一会儿就从二楼来到位于本幢楼顶层的五楼。五楼的构造和它之前的四层稍有不同,楼层左面的尽头是一个露天房间,右面则是直接连接着我们刚刚走过来的楼梯,位于楼层中间的,只有一个普通楼层中两个活动室这么大的一个房间。
“好了,我们到了。”
付老师指向那个大房间前门左上角的牌子,“模拟游戏助人部”七个字清清楚楚的印在上面。
“好大的活动室啊,这要比其他活动室大一倍左右吧。”
“这个部还会有更多事出乎你意料的东西,总之先进去吧。”
我和付老师正打算接近这个活动室时,我听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奇怪的声音。
“别这……现……做这种事……暴露的……”
“不……问题……这个时……人来的……”
声音虽说很小,但因为五楼比较清静的缘故,还是隐隐约约能听得到一些。
“老师,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没有啊,你听到什么了?”
“啊,没什么……”
当我越接近那间活动室,那个声音就越清晰。
“会被人看到啦……”
“放心放心……”
就在这时,我的下意识控制我立刻停住脚步,因为据我多年的经验判断,如果贸然打开这扇门的话,一定会出现令人难以解释的场景。
“老师!等……”
正当我想去叫住老师让他别过去时,老师已经走到门前,抓住把手,想要直接推门而入了。
“可恶,这老师不懂礼貌的吗?至少应该先敲门啊!”
现在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阻止他!
我立刻全速跑向付老师,想在他推开门之前将门死死卡住,这样就应该无大碍了。
不过幻想终究是幻想。
我刚一起步,右腿的腓肠肌就开始剧烈疼痛起来,想是应该在刚才的拉锯战中不小心拉伤了。这导致我大概耽搁了有1秒钟的时间,时间不等人,就是这一秒钟的时间使我来不及完成我所想好的计策,现在只能采取强硬手段阻止了。
“拜托了!一定要赶上啊啊啊!”
拼尽全力,燃尽自己,阻止他!即使是这样,我也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啊!
“打扰了。”
就在我即将碰到门把手时,终究还是老师速度快了一星半点,抢先推开了活动室的大门。
“可恶,还是晚了一步。”
我用手掌扶住门框以稳住我处于五十米冲刺速度的身躯,心中感觉如同丢失了心爱之物一般,满是懊恼之情。
我转头看向活动室的内部,果然不错,我所预料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活动室中央摆放着一个长方形的桌子,艾可斯跪站在桌子右面的椅子上,她的下半身只穿着一条粉色印有小猫头像的内裤,上半身则是丝毫无挂,仅仅是用左臂遮挡住那两点重要的部位而已,她双眉紧皱,努力的将右臂伸向空中,好像在尽全力的夺回什么东西。
而站在长方形桌子正位那边的,则是她的学姐菈缇斯。她的双臂都高高的举在空中,左手拿着一件黑白色调的衣服,右手则是拿着看似和艾可斯粉色内裤配套的内衣,她的脸上还洋溢着灿烂而且愉悦的笑容。
我明白了,艾可斯原来是想要拿回这个啊……
在这下一秒,听到开门声音的两人同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目光定格在大门前,看到大门前扶住门框的我,分别做出了不同的反应。
菈缇斯的脸上多了一丝“有趣”的笑容,而且笑得越来越猖狂。
艾可斯满脸通红,然头缓缓低下头,之后便是……
“咿呀!!!!!!”
这声尖叫响彻了整栋大楼,穿过了大楼中一个房间,回荡在每一层的走廊上。这极端的声音响彻心扉,震人心脾,使每个听到它的人都为之震撼,甚至在心中久久挥之不去,最后能造成心理阴影也说不定。总之,我习惯性的接受了它——这啸天之声。
“老师,我们快……”
看到如此情形,我赶紧回头想告诉老师走为上计,可刚刚还在这里把门打开的老师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这个神经大条的老师怎么跑的怎么快?岂可修!”
几乎同时,还有一堆投掷物品伴随着尖叫声一同向我袭来,它们如同“王之财宝”一般瞬间出现在空中,而后又如暴雨一样随机倾泻在我身体的某些部位上。
我想尽力扭动身体来躲避它们,可因为刚刚冲刺太猛没有缓过来,再加上小腿的疼痛再度袭来,致使根本无力招架,只得接受它们的一切。
爱屋及乌?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啊,痛!这个是橡皮?”看似轻柔的橡皮砸到了我的额头,但带来的疼痛却要超出它柔韧外表的几十倍。
“啊,好痛!这回是塑料茶杯?”一个白色的塑料茶杯击中了我的脸颊。还好是塑料的,如果是陶瓷或玻璃制品的话,大概我会肿成河豚……
“啊,超痛的!这次是书本?”一本较厚的名著砸到了我的腹部,要是被书本正面砸到还好,可击中我的是那本书较锋利的书角,腹部瞬间火辣辣的,简直有种被利剑刺中的感觉。
类似的物品接二连三的扔了过来,一顿狂轰滥炸。砸到了认命,没砸到万幸。
突然之间,“王之财宝”它的怒火仿佛停下了,已经没有东西再向我砸来。我就在我准备松一口气时,我又看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
害羞过度的艾可斯双手举起一个方桌旁的高背椅子,已经瞄准好了大门口蓄势待发。
“喂喂!被这个东西无论是砸到哪里都会出人命的吧!谁来救救我啊!”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挪动我的身体,可是已经太晚了,椅子已经飞在半空中,以难以形容的速度向我靠近。
“看来我今日要命丧于此了,如有来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这混蛋老师!”
我双眼紧闭,心中高呼呐喊这“遗言”,只希望被砸到后不要太痛苦就好。
“砰!咚!”
两声巨响在距我极近的地方响起,震得我鼓膜发痛,可奇怪的是,除了鼓膜发痛以及刚刚被小物件砸到的痛感之外,身上其他部位却没有像被椅子砸到的那种致命的疼痛。
我缓缓睁开双眼,如同刚出生的婴儿,小心仔细的看着我的前方——门被关上了!刚刚的声音,可能就是门被关上的声音以及椅子撞到门的声音吧。
“啊,得救了……”
在了解到我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的环境之后,我紧绷的身体终于能够放松下来,全身与地砖都来了个亲密接触。我第一次感到生命是如此的美好,能够呼吸到空气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能与珍视自己和被你珍视的人在一起是多么的幸福,能够与自然共存是多么伟大的一件事啊……没错,现在的我已经开始有点语无伦次了。再者说,保留着各种第一次的我,如果在这里死掉了话这人生未免也太凄惨了一点,有此造化估计是上帝可怜我的……哈利路亚。
“好险啊,差一点就没赶上,被椅子砸死的死状一定会很悲惨吧。”
又出现在我身旁的付老师象征性的擦了擦额头的,拭去了原本就不存在的汗水。——是该说这假动作真真呢还是这真动作真假呢。
看样子是付老师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将门快速关上的。虽然很不甘心,但事实就是如此。想要大声斥责的所作所为,可他又救了我,世间所不断出现的矛盾,真是让人哭笑不
得。
接着付老师又向活动室内喊道:
“艾可斯同学冷静一下,先把衣服穿好再说,我们过会儿再进去。”
发生了这种事情还想着要进去,这老师心真大啊喂!呵,接下里的情况我也已经预料到了,反正不过就是正坐加被骂一些“笨蛋”、“变态”、“淫兽”、“色鬼”、“H”之类的词,然后再是“承受内心无尽拷问,而后下地狱去吧!”罢了。、
想到接下来即将要发生事,我还是趁现在多在地上躺一会来得实惠。毕竟休息好才有精神应对不是?但我真不想有被骂精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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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笨蛋、H、变态、色鬼、淫兽!在内心遭受完无尽的谴责之后下地狱去吧!”
菈缇斯学姐坐在刚刚的位置上,翘着右腿,双臂抱在胸前,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微微仰视着我。
这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要说有不同的地方,那就是我并没有正坐,而是坐在靠着活动室右边墙壁的酒红色沙发上。这沙发看起来方方正正,坐上去后实则会有一种全身要陷进去一般的柔软,也会使人懒惰感大增,甚至会产生“一辈子都能待在这里就好了呢”的想法,不过这还是因人而异……绝对不是因为有特殊的癖好喔!
“不要擅自给别人加上这么不仅多而且还容易令人误会的形容词好吗!”
这是面对以上言辞最正确和最常用的反驳。
“哈?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都说了啊,这是误会,误——会——!你这恶魔女!”
“喂喂,对前辈应该用敬语的吧?你这孑孓!”
“是是,恶魔前辈!满意了吗?!啊,好痛……”
“够了!你们两个消停一会吧!”
在我身旁正帮我处理伤口的艾可斯把消毒药水猛地一撒,弄的我突然一痛,看起来是有点生气了。菈缇斯则是砸了一下舌后把头撇到一边,显然还是有点怒火中烧的样子。
“说到底这件事还是菈姐的错!”
艾可斯一边找出创可贴帮我贴到受伤的脸颊和额头,一边向菈缇斯所在的方向大声责怪。她的表情十分严肃,和刚刚在教室中和我赌气时完全不同,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原本还是一脸高傲与不屑的菈缇斯一听到艾可斯满是责怪的语气,整个人立刻变得惊慌失措,强硬的态度瞬间崩塌,完全变成一个柔弱女生的样子。
“那、那个……”
“不仅说什么‘今天已经不会有人来了,放心吧’这样的话,千方百计的想让我的穿上那件女仆装,而且在我换衣服的时候还故意抢走我的内衣,导致我在老师和祐一君面前这么失态,真的是太过分了!”
愤怒的种子已经长成,菈缇斯学姐被说的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的躲在角落里独自暗淡,还顶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不停地小声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的,我什么都没看见哦~”
坐在长桌边正在品着艾可斯刚刚泡好的香草茶的付老师微笑着向艾可斯说出事实。
“我……”
我即使想说“没看见”大概艾可斯也不会相信吧……那婀娜的身姿以及粉色的布片已经深深地烙在我的脑海里,欺骗自己和欺骗他人的行为都是不好的吧?
“抱歉祐一君,我脑袋一时过热不小心伤到了你,还疼吗?”
为我包扎结束的艾可斯收起了刚刚那十分可怕的神情,以充满歉意以及十分温柔的语气询问着我的伤情。
艾可斯离我很近,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喘息声和看到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膛。除了我的妹妹之外,这还是第一次有女生这么距我这么近,弄得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就在我的视线不知该落往何处时,我又不小心看到了一副光景——艾可斯白色衬衫胸前纽扣没有系好,刚刚那粉色的内衣伴随着丰硕的果实再一次展现在我的面前。
噗啊,我的鼻血都快喷出来了。这或许就是世间所说的“道歉时要露出胸部”吧……
“没、没什么大碍的。”
我用手捂住鼻腔,所以发出的声音有些怪异。
“再说祐一君你偷看……也是不对的啊!”
这句话声音前半句比较小,而后半句声音则是提高了些,与其说是气愤,我倒感觉其中害羞的成分多一些。
“啊……那个……这也是不可抗力啊……”
我搔了搔脸颊,除此之外我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
“这样就好了。”
艾可斯从急救箱里拿出两张创可贴分别贴在了我的额头与脸颊上,处理伤口的工作算是完成了。
“谢谢了。”
我离开了软绵绵的沙发,随之坐在了付老师的旁边。等我刚刚坐下,艾可斯就端来了和付老师杯中相同的香草茶。
“想一想真是不可思议,没想到艾可斯你是在这个社团。”
更没想到的是连菈缇斯这个恶魔女也是在这个社团里。
“我一直都是隶属于这个社团的,菈姐是这个部的部长。”
“咳咳!”
一声清脆的嗓音传来,之前还在角落里的菈缇斯学姐现在已经重整好架势走到我的旁边,气场丝毫不减刚才。刚提到她就立刻恢复过来,可见“部长”一词包含的意义之多,责任之重。身为部长,不仅仅是要对这个词负责,更是对整个部,也就是整个团体负责。作为一个团体的最高领导者,平时也要为部员树立榜样,所以……
这就是你故意逃避艾可斯责备的理由?
“付老师,好久不见了呢。”
“嗯。”
付老师放下手中刚刚拆好的零食包装袋,微微的点了点头。就在从进门到现在的一段时间里,放于长桌中间的零食碗中的零食已经消去一半左右,只剩下包装袋的它们静静地躺在付老师所坐位置的桌面上,看起来也好像都是甜食的样子。
这偏爱甜食的老师也太过随意了吧。
不过菈缇斯和艾可斯却没有丝毫介意的样子,脸上反而多了几分笑容与喜悦。
“没错没错,老师你失踪了近三个月呢,让我们好担心的。”
失踪?近三个月?我一个字都没听懂。
“啊哈哈,是吗,我原来离开了这么长时间吗……说失踪是有点过了,我只不过是去处理一点私事而已,不巧花的时间长了点。让你们担心真是抱歉了。”
付老师笑着挠了挠头,但表情却是有点僵硬,像是触及到一些不愿回忆起的事情。
“总之没事就好。”
菈缇斯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安心,之后再次走到她的主座位坐了下来。
“老师你和她们认识吗?”
这一段谜之对话实在让我摸不到头脑,我只能从这里开始问起。
“是啊,不过那也是在她们上初中的时候了,她们两个都是我的学生。”
“没想到老师会调到高中部来呢。”
“还能见到老师真的太好了。”
菈缇斯和艾可斯依旧保持着笑容,看来她们是真的很喜欢这个老师。
“有句话不是说:‘相遇与再会都是缘分’吗,看来我们真的是很有缘啊。”
付老师笑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经续过杯的香草茶。
是啊,真是一种缘分啊。可对我来说,这种不择时机的相遇与再会,以后还是少有的好……最好别再有了。
这香草茶的味道十分清香,喝下去后会有令人神清气爽、口中生津的效果。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种类的香草,不过这种味道实在是令人难以割舍。
“老师都这个时间了还来我这里做什么?而且还带个很不可爱的后辈来,不会是要找我们‘做生意’的吧?”
“不是的不是的,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新一任模拟游戏助人部的顾问老师。”
“什么?新一任顾问老师?我应该早就向学校说明过的吧,我们部不需要顾问老师也可以继续活动。”
菈缇斯虽然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冷静,但也可以从中隐约的感觉出一丝不耐烦的语气来。
“我也很清楚你们的想法,也去试着推脱了几次,可这次校长是下了死命令的,甚至还有理事长的批文。”
说着付老师从他的上衣口袋中拿出了一个牛皮纸的信封,上面盖有理事长专用的印章。
“啧。”
菈缇斯不愉快的咋了咋舌。坐在一旁的艾可斯一直沉默不语,但也面露难色。
付老师耸了耸肩,做了一个“我也没有办法”的表情。
我们四人都陷入了沉默,气氛变得有些凝重。过了一会儿,还是菈缇斯先开口。
“既然理事长都发表意见了,看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那么,这次是谁来做顾问老师呢?要是老师你的话,或许我们还能接受。”
艾可斯也点了点头,表示对菈缇斯话语的同意。
“很遗憾,不是我。我身上还担任着美术部的顾问一职,所以不能再做你们的顾问了。”
“那是谁啊?反正不会是你身边那个后辈吧?”
菈缇斯转过来看了看我,又露出不屑的笑容。
“看来你的猜谜技术要比一好的多啊。没错,我来介绍一下,这位长谷川祐一、长谷川老师就是模拟游戏助人部的新任顾问老师。”
……
……
……
“……哈!?”
艾可斯和菈缇斯身体全部向前倾斜,一副难以置信的不能再难以置信的表情固定在她们的脸庞。
我知道这件事是很非同寻常,但也用不到这么惊讶吧……不过我也没有资格说这话,因为当我知道要去做这件事的时候惊讶程度也不比你们小。
“艾可斯你是知道的吧,他毕竟还是你的日语课老师呢。”
面对惊讶的两人,付老师用一副早已预料到的神情来应对。
“……啊、嗯。”
艾可斯还没有从刚才的惊讶中缓过来,只是呆呆的回答问题。
“好了好了,差不多该接受现实了吧。”
我现在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希望她们能快点接受这个现实。如果菈缇斯学姐能改一改对我的态度并且和我友好相处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我拒绝!”
刚回过神的菈缇斯第一句话就是这个,那强硬的口气与态度是前所未有的。
“嘛嘛别这么着急回绝啊,首先这是已定事项是没办法改变的;其次,一君还是挺不错的,让他来做顾问也是一件好事。”
付老师不紧不慢地解释,可是菈缇斯却无意要听。
“嗯,这一点我证明。祐一君不仅能力很强而且人还很好,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艾可斯看来是同意我成为这个部的顾问。没想到的是艾可斯对我的评价是这么高,虽然我很欣慰,可如此评价确实让我有点承受不起。
“但我拒绝!”
付老师的劝说和艾可斯的肯定在这个态度强硬的如山一般的菈缇斯学姐面前简直是毫无作用。
“我言尽于此,行与不行总之要先试一下再说嘛。接下来就是你们年轻人增进感情交流的环节了,我就先离开了。”
付老师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而后俯身在我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这件事成与不成,就看你了。”
之后付老师笑着谢了桌子上已经吃过的零食,走出房间。
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整个活动室中还留有存在感的东西只剩下我、菈缇斯、艾可斯和桌子上剩余的少许零食以及拆开过的零食包装袋。
又是一段妙不可言的沉默。
“那个,可以开始给我介绍一下这个部了吗?”
这次首先打破沉默的是我。我用最谦卑的语气希望可以缓和这僵硬的局面。
“好……”
“别自说自话的把自己当成我们部的人啊!”
艾可斯刚想回答,她的声音就被菈缇斯几乎吼出来的声音所覆盖了。
说实话,刚刚已经是我最后的底线了,我的忍耐现在已经到达了极限。
“为什么前辈话语中老带着火药味啊?我是和前辈你有仇吗?”
我现在所能做的只是尽力地压低心中的怒火,因为一旦被愤怒支配的话,原本能轻松解决的问题也会变的很难解决了,何况是矛盾这么多的问题。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身为部长的我是不会承认你的!”
菈缇斯拍案而起,用她那纤细的食指的指着我,原本美丽的脸庞也因愤怒变的有些扭曲。
到这里,我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这位部长前辈如此的排斥我,但我也已经没必要知道了。这次我来也只是看一看情况、权衡一下利弊,如果不想当的话我自然是可以拒绝的,既然这位部长大人这么不喜欢我的话,我也没有理由继续强待在这里了。
“好的我知道了,这个顾问我不当就是了。原本我也是非自己意愿被安排来这里的,要是觉得生气的话应该是我先才对。”
“哼,随便你,你不在这里更好。”
“那再见了,两位。”
我站起身来快速走向活动室的大门,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催促着我快一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祐一君……”
我刚要推开门时,听到了艾可斯的声音,她的神情或许像是要挽留我的样子。
可我没有回应她的心意。
我在轻轻的说了声“抱歉”之后,走出活动室,关上大门。
走廊窗外的天色已经由血红的晚霞变为了无尽的黑暗,头上一轮皎洁的明月是这夜空中唯一光明,就如同漆黑的海面上只有一座最明亮的灯塔一般照耀着整个世界。
“看来今晚注定是个无星之夜了呢……”
我靠着门板,在做了一次深呼吸之后踏上了回家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