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所有人?”罗摩愣了半晌,酒馆打架可从来不是一帮人看着两个人厮打,一旦爆发冲突,基本上就是一整个酒馆的人发生大混战。

也就是说,按照修斯的指示,是要将整个酒馆的人都抓起来。

“监狱.....够关么?”罗摩在心中想到。

“都抓起来,我不想在这段时间里有什么其他麻烦事,无论是谁都不行!尤其是那家伙。”修斯冷冷地说道“到现在,我们都没弄清楚他的真实身份,刚好把他给我管束起来,等到风头过了再放出来就好。”

罗摩轻轻点了点头,梵洛自始至终拿不出自己是帝国居民的证明,也从来不披露自己到底来自哪里,况且这个男人的能力也不容小窥,无论如何还是管束起来更好。

“......好漂亮的刀。”罗摩接受指示离开修斯的办公室后,一直沉默的拜恩斯细细端详着放在修斯桌上的启刀行云,不由得称赞起来。

“可以容我冒犯吗?”拜恩斯看向修斯,诚恳地问道。

“轻便。”

“谢谢。”拜恩斯轻轻托起启刀,心中涌出和当初修斯一样的震惊。

“这把启刀.....是何人打造的?”拜恩斯心中升起疑问,他见过很多锻造大师,但从来没有见过能将武器的美感和威力平衡到如此典雅的人,虽然这始终是利用低级金属打造的武器。

“修斯阁下,你口中的那家伙.....是什么人?”拜恩斯一边把玩启刀一边发问。

“啊....他叫梵洛,你手上这把启刀的锻造者。”拜恩斯的疑问将修斯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出,略带一丝笑意的回答他的问题。

“真的么?那还真是一位奇才。”

“还不只是这样,我曾和他有过一点点误会,他的剑术造诣恐怕也在我之上。”修斯回忆起层在酒馆交手的那一幕,略带感慨地说道。

“在你之上?!”拜恩斯放下刀“有没有可能是那边的人?”

“我也不好断定,关于这个人的身份我始终没能得到一个定论,而且他极度缺少社会知识,我甚至怀疑他根本不是帝国的人。”修斯暗暗叹气说道。

“此人如果不是那边的走狗,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拉拢一下。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像这种人才正是将军需要的。”

“......这家伙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修斯轻轻点头,心中却颇感无奈。

当莱霍特五人第一次喝到大婶亲酿的烈酒时,纷纷露出了痛苦无比的表情,有一个直接当场喷了出来,引发一阵哄笑。

太辣,太刺激,太难受了。

从口腔一路到胃里的灼烧感不断刺激着五人的大脑,咽下一口无比艰难。

然而反观梵洛,他不急不慢地舀起满满一勺,然后“咕咚咕咚”几口咽下,如同喝白水一般洒脱。

五个人如同见了鬼一样看着梵洛,然后纷纷抄起勺子开始舀酒,发了疯似的往嘴里送,小口小口吞下。

面对莱霍特五人这样的表现,梵洛不为所动,只是自顾自的舀起一勺又一勺烈酒,然后大口大口咽下。

无人知道的是,这被所有人奉为烈酒的白色液体,真实酒精度数只不过堪堪超过30°。

至于之前吹嘘的果酒,也不过20°左右而已。

对于人生一次被灌酒就是56°的梵洛来说,眼前的这一桶真的就是白开水。但也许是因为两个世界物质略有差异,这边的酒香要更加浓郁,口感也更加热辣。

就和梵洛在那个世界的最后一杯酒的滋味一样。

梵洛不急不慢地喝着,虽然这是赌约,但他现在已经忘记了胜负,随着这酒香将自己的思绪拉入那曾经经历过的一幕幕之中。

那在普罗经历的欢乐离愁,那在出租房里慢慢清理满地尸体的夜晚,那和蔡叔最后的一次交锋。

随着回忆一勺一勺咽下的烈酒让他的思绪越来越清醒,神经越来越敏感。

渐渐地,他产生了想哭的冲动。

这时,他眼前的酒桶已经空了一半,莱霍特的酒桶也空了一半。

平局?

并不是。

就在梵洛的眼泪要溢出眼眶前一瞬,莱霍特手下的某个人突然一头栽倒在地,再起不能。

酒精已经彻底冲昏了他的头脑,周围的加油呐喊欢呼声如同玻璃划过黑板般的噪音在他脑海内回荡上千次,胃中热辣的翻腾让他连同烈酒和食物一同吐了出来,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

这是他们五个人里酒量最差劲的一个,其他四个人此刻的样子也十分狼狈,都在醉与不醉的边界缓缓徘徊。

“妈的,废物!”莱霍特颤抖着给自己灌酒,脸色变得潮红,意识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但他还在坚持着,因为眼前的梵洛看起来已经要不行了。

梵洛微眯双眼,佝偻着腰,握着勺子的手颤抖着,脸上也浮现出点点红晕,整个人微微摇晃着,仿佛时刻都会倒下。

但这并不是醉酒。

被强制拉回思绪的梵洛如梦初醒,他突然想起来他正在履行一场赌约,一场决斗。

随后,一勺烈酒被他全部浇在自己脸上,就着酒香他将自己的乱发抓了抓,梳理到背后,露出了被头发遮住大半的整张脸,露出泛着精光的褐色瞳孔。

“差点儿忘了自己在干嘛了......切!”梵洛在心中碎碎念着,反手丢掉勺子,抄起酒桶盖子盖好,然后拔掉木栓,抄起整个酒桶开始往自己嘴里倾倒白酒。

“咕咚!咕咚!”豪迈的吞咽声在众人的沉默中回荡片刻,又瞬间被响彻酒馆的欢呼嚎喊所淹没。

原以为梵洛已经要败下阵来众人兴奋地大喊着,在他丢掉勺子的那一刻,大家还以为他要放弃比试投降,但下一刻,他却用自己的豪爽征服了所有人。

勺子太慢!连桶端!

现场的气氛燃到极点,之前一直在观望的人们纷纷拿起自己桌上的酒瓶大口大口吞咽起来,被梵洛感染的雄壮男性们自发的开始小范围的酒量比拼,酒馆里酒量的需求突然暴涨了好几倍。

最开心的是前台大婶,今晚的销售额怕是能够创造历史,她连忙趁机宣布全场打折。

其次最开心的是署岚,他已经趁着这个空隙摸了不少人的钱袋了,但出于气氛感染他只拿取了少部分,总得给人家留点钱结账啊。

“今晚的收成都够去千花苑住几天了,爽!”署岚满脸淫贱地笑着,然后抱着酒瓶到处找人劝酒,然后偷偷摸别人身上值钱的东西。

至于全场最傻眼的人,就是坐在梵洛对面的莱霍特五人——已经有三个倒地不起了。

他们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梵洛抱着酒桶,然后看了看自己这边儿还剩一半的烈酒。

他们放弃了,他们无法和怪物拼酒量。

莱霍特摇了摇头,眼前的景色太具冲击力,让他顿时大脑清醒地放弃了挣扎,示意自己的人扔了勺子。

莱霍特清楚,他们这边的人已经到极限了,再喝下去怕是真的会出事。

梵洛在莱霍特决定认输后,放下了手中的木桶,擦擦嘴巴打了个惊天酒嗝,有点儿想上厕所。

莱霍特会主动认输,梵洛倒是预料到了,这家伙虽然是个废物,但并不是一个笨蛋。好歹受过一些高等教育的他也知道什么叫做知难而退。

既然已经从他这里拿到了不少好处,就不用再羞辱他了。

“哎呀呀呀呀呀哎呀,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梵洛整个人趴到在酒桶边儿上捂着脑袋大声吆喝着。

“晕死了.....喝上头了,艹!署岚....扶我一下......喝多了。”说着说着,他突然一头滚到在地,满脸通红地打着滚儿。

屁颠屁颠跑过来的署岚马上懂了梵洛的意思,立马扶起他夸张地喊着。

“我天,你喝不了那么多那么上头干什么?!想死啊?早点不喝不就行了吗?天哪!大婶儿给到点儿番茄汁!”署岚手忙脚乱地帮梵洛拍着背脊,然后疯狂和他眉目传情使眼色。

此刻略有些微醺的众人都有点懵逼,明明是莱霍特这边儿扔勺子了,怎么是梵洛倒下不行了呢?

莱霍特呆呆地坐在梵洛对面,看着那个一脸痛苦浑身颤抖想吐的男人。

“他在帮我......”莱霍特想着“为什么......”

“莱哥。”署岚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番茄汁,转头看向莱霍特。

“梵洛他托大喝高了,但他喝的比你们多一点儿,没别的,按规矩的话该是你们赢。能不能给个面子,算平手啊?”署岚诚恳地请求到,一边把番茄汁泼了梵洛一脸。

“......啊......行,行!”莱霍特如梦初醒地点点头,这可不是自己给梵洛面子,这是梵洛给自己面子啊。

“再怎么说我们喝的不如梵洛多,我自认不如,说是平手,但是我还是认罚!”反应过来的莱霍特突然站起来“兄弟们今晚的开销,我来付!”

他不是白痴,面对梵洛这一手轻抬,在稳稳接下同时,他也得给足梵洛面子。

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点钱的事而已,能免下跪之辱,已经是大赚了。

在现场的大伙儿心中,莱霍特的人物形象突然开始高大起来,讲义气的人总是能在男人堆里备受欢迎,人们高声欢呼,即使有几个精明的人看出了这其中的端倪,也只是笑笑不开口。

无论是豪迈饮酒震惊众人的梵洛,还是高抬贵手讲义气的莱霍特,都是今晚的赢家。

这就是梵洛的处事之道。

然而他此刻正一边装晕一边掐署岚的腰,干你爸的泼老子一脸番茄汁。

署岚只能皮笑肉不笑地忍痛给署岚擦脸。

“错了错了错了,假戏真做,放手啊!!”署岚拼命地踢梵洛的脚跟,也不敢太用力。

莱霍特让前台大婶记账,然后看着趴在桌子上呻吟的梵洛,心中对他的怨恨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唯有尊敬。

很简单,梵洛比他会做人,也教会了他什么叫做点到为止。

“受教了,感谢。”莱霍特在心中默默感谢,然后推掉了其他人热情的邀请,带着自己的小弟们离开了酒馆。

“骚还是你骚啊。”署岚咂咂舌。

“何必搞得太难看,话说赚了多少钱?”梵洛舔舔舌头,伸手抓过半只烧鸡趴着啃起来。

“来不及点,押莱霍特赢的人挺多,算平局的话就不能全收,但已经够多了,赔率在那儿呢。”署岚笑着挑了挑眉头。

“你再装一会儿,我弄清楚钱咱们开溜,直奔千花苑!”

“好!”梵洛迫不及待地提了提臀,换个舒服的角度继续趴着装死,署岚趁机躲到酒馆角落算钱。

但这时,出事了。

不知道是谁挑起的,嘈杂的酒馆里突然有了辱骂声,紧接着便是肉体碰撞和摔瓶子的声音,而且越来越大。

有人打起来了。

这是常事,酒馆经常有人打架,但一般打一会儿就没事了。但如果酒馆里大部分人都是半醉的话就不一样,气氛的感染以及一点儿小恩怨的拉扯通常会让一点儿小冲突爆发成群殴,也就不过几分钟,酒馆里将近一半的人都开始动起手脚,打闹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靠!又打!妈的收拾钱路跑了,万一让梵洛打进去就走不掉了!”署岚看着眼前的情形,连忙加快手上的速度,之前就因为梵洛自己陪着蹲了两次了,今天还要去寻欢呢,可不能就这么被打扰!

但就在他这样想着时,他的余光瞥见,一个伶仃大醉地大汉抄起一条凳子,“哐当”一声砸在梵洛脑袋上,凳子摔得粉碎。

“......完了。”署岚连忙把钱卷一卷,隐遁在人群中逃跑。

就在那把凳子碎裂三秒后,这个大汉飞出了酒馆,摔倒在署岚面前失去意识。

“神经病!疯子!”署岚气急败坏地踹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两脚,连忙开溜。

被莫名冒犯的梵洛扔出大汉后,正直烈酒的酒劲上头,满脸潮红的他已经忘了什么千花苑什么装睡,他气急败坏地抄起眼前的桌子,想都不想冲进人群乱砸起来。

面对一大帮醉汉,梵洛矫健的身手让他如同一道龙卷风,撕碎摧毁大半个酒馆,撂倒一个又一个喝蒙了冲上来找死的家伙,然后抄起酒瓶给自己灌酒。

“敢打我?!找死!!”

前台大婶儿和服务生知趣地躲了起来,随后开始联系护卫队来处理这事儿。

小酒馆里,顿时一片哀嚎遍野。

喝醉的人纷纷在几秒的狂热中失去意识,没喝醉的小心翼翼地逃出酒馆,然后对着门口那个挑起整场灾难的大汉发泄怒火。

当罗摩带着护卫队到场时,整个酒馆就没一个人站着。

除了梵洛,他抓着一个碎了一半的酒瓶站在堆起来的桌椅上,满脸通红手舞足蹈兴奋地大喊。

“I'm the King of the world!!!!”

“.....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