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擞了下挂在雨伞上的水珠,我便掏出钥匙开了门。

一如既往地在晚饭时段回到了家,只不过今日的雨下得大,还好有出门为天气变化做预备的习惯,出门带伞便是为了突如其来的大雨而准备的。

刚一推开玄关的大门,便有一只同棒球大小的灵梦种油库里从我的脚旁溜了去。

“油库里……油库里!”

它一边如此叫唤着,一边弹跳着身躯向我家的玄关内驶进。

出于好奇,我轻轻地用两指尖抓住了它。

“诶!油库里在飞咯!油库里的能飞起来咯!”它两鬓毛发上的发饰如翅膀那样拍打起来,然后我就把它抓到与我面部能平齐的高度。

“大哥哥,你是人类先生吗?诶!灵梦不是油库里地飞,是大哥哥抓住灵梦了!快油库里地放开灵梦!”

“可以啊,外面正下雨,把你丢到外面如何?”

“不要!雨先生是不能油库里的,大哥哥不要不能油库里!”看它摇摆椭圆的身体,抗议地嚷嚷着,我竟然有些犹豫了;不过只是一只馒头而已,不管怎么说,“把没用过的家伙放在家里,也不好带来什么幸福吧——”

我如此呢喃地说着,却不想那家伙一脸好奇地问,“幸福?幸福是什么啊!”

“幸福啊!”我迟疑了一会,咬着另一只手的拇指,“能赚到更多的钱……对于油库里的话,幸福就是非常油库里的事。”

“大哥哥不能油库里?灵梦能让大哥哥油库里哦!放灵梦进去吧。”

真是麻烦啊,油库里这种生物果然难以理解人类的事,而且还难以沟通。

“我是说,你那样的油库里只不过会让我觉得家里多了个碍眼的家伙罢了!”

“油!灵梦很有用的油,灵梦很努力油,不管做什么都可以的油!”

它拼命地用发饰拍打着,就像人类的双手那样拍动。

可是……有会做好事的油库里吗?虽然我对油库里的相关知识并不是非常了解,就社会上的风评而言,好坏参半吧!特别是这种来路不明的油库里,往往能听到关于它们如何作恶的事。

“那你能做什么?说说看吧!”

“灵梦会努力油!”它那一副天真无邪地模样,让我一时间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仅仅凭借努力就可以生存的话,那这个世界还真是轻松啊。我不禁对它这答复感到无言以对,只好拍了下自己的脑额,“算了算了,让你进来吧,雨停了就得走哦!”

他那副模样确实让我心软了。

“哇哦!大哥哥真是能油库里的人呢”

即便让它暂时进屋,以它这种子油应该也不会对我的生活有所妨碍吧。

反正这些天很清闲,回家之后也挺无聊,正好需要一点消磨时间的东西。

如果变得麻烦的话……那就拿来当做点心好了。

我有些使坏地捏了捏灵梦的脸颊,然后把它抱了起来。虽然不用刻意了解就知道油库里这种生物一无是处——完全没用的家伙嘛,也不能对人类有什么帮助。

开了灯,将它放在客厅的餐桌上后,便以弹额头那样,在桌上轻轻地弹了下油库里的头。

“砰——”地一声轻响,它便像是鸡蛋一样滚了出去,不料恰好击中了桌上的铅笔头。

它“啊呜——”地就悲鸣了一声,光看着就觉得有些疼啊。

“油,大哥哥,灵梦好痛啊!”

不高兴的灵梦鼓起了两腮,看样子是要噗咕,却又立即松了口气似得平缓了嘴脸。

嘛,即便它真的噗咕我也不会做什么的啦,虽然油库里们的噗咕是展示出敌意的表现。

“可是你完全没什么用嘛,不如用来弹着玩好了。”

“灵梦是很有用的油!”

“那你说说看,你到底有什么用吧!”

“可以……油,还能……油!嗯?可以油库里哦!”

“是吃掉吧!”

“大哥哥不要,这一点也不油库里!”

“开玩笑的,目前还不打算吃掉哦。”

“啊——大哥哥好可怕,大哥哥要变得油库里!”

“仔细想想,还是趁着最新鲜的时候吃掉吧!”

“油!”灵梦一脸惊恐地看着我,我甚至觉得它此刻的身体都向后倾靠了,像是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模样。

“嘿嘿——虽然很好玩,但是不和你开玩笑了,不会吃你的啦。”

结果,在我地反复思索下,依然不觉得它能起到任何作用;不如猫狗,饲养起来可以当做消遣时间的可爱萌物,猫可以捕捉老鼠,狗可以看家护院,而油库里呢?

大概除了当做筷子架以外,没有其他用处了吧。

餐桌上的它瞻望着四周,最终一蹦一跳地向着桌角一处未开封的曲奇饼的方向跑去。

我将它残酷地抓了回来,并示意它不用随意乱动,然后将一双干净的塑料筷子放在她的头上。

它或许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抖擞着身体将头顶是筷子给摆脱了。

看来还是没办法作为筷子支架啊!

自那之后已经过了一周。

虽然其次只是为了让它避雨,但它并未给我的生活带来负面影响,让它离开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最初见到它的时候只不过拥有棒球大小的体型,而如今也稍许成长了些。

现在的它,有我的拳头那么大,也依旧算是幼体吗?

灵梦现在正吃着饵食,慢慢吞吞,一副悠闲地模样;虽然它从不会恶作剧,不过吵闹程度也好,胃口食量也罢,都大大有所升级。

只顾着吃的家伙,饵食到也便宜,但饲养起来——好麻烦啊!

我趴在桌上静静地观察着它,然后心生一个坏点子,便在它还在进食的时候拎了起来。

“碰——”地一声闷响,将灵梦扔到了墙上,没想到它真的像弹球一样给弹了回来。

我用的力气并不算大,要说多大力度,也就如抬打乒乓球那样。

拍打、回弹,拍打、回弹……

令我意外的是,油库里的身体比想象中的还要结实。

自顾自地玩着的我偶尔会听见灵梦发出“油!”这样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因为疼痛而发出的悲鸣声。

“很痛吗?油库里。”

“痛哟!大哥哥快油库里地停止哦!”

“让我再拍十下就好了!就十下!”

“油!大哥哥是坏蛋!”

碰——咚——碰——咚……

我使出的力道更小了一些,而拍打的最后一次,弹回的灵梦好似体操艺术的运动员一样,以一个平稳的姿势安稳地着陆在桌面上。

“油——”

它“嗯哼——”地仰头看向天花板,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

这是希望得到我的称赞吗?可看它那有些趾高气扬的模样,真想要欺负一下啊!

我很轻巧地用手指压着它的脑袋,想要让它明白,谁才是这里的老大!

“油!灵梦要表扬哦!”

“算了吧你,还表扬呢!不过话说回来,压着你的脸还蛮有趣的说!”

“油——!”

它看似有些不高兴地左右摇摆着,相似要拜托我的手指。

我用手指轻轻地,连续不断,快速地在它脸上敲打着,像是——敲打旧时代的发报机那样。

“要是油库里能摸起来像海绵一样的话,就好了!”

“不知道啦!大哥哥快油库里挪开啦!”

啊——一如既往地没有变呐,一无是处的东西。

数周之后,灵梦已经长成了足球大小的油库里。

在这段时间,我偶有教育它,所以已经算是完全不会乱来的家伙了。

不过,以它这种尺寸大小的野生油库里,四处跳来跳去,也会给其他人引来麻烦的吧!

这个家伙还能继续成长吗?我如此想着。

但是,与其想着未来能给我答复的事,不如将这只油库里灵梦当做运动器材好了。

由于一直被扔向墙上玩耍的缘故,它似乎已经有了抵抗冲击的抗性。现在的它被我当做足球使唤,踢的时候也会发出“油?油!”这类听起来欢乐的声音。

虽说踢它不会受伤啦,但如果瞄准眼睛或嘴巴还有屁股踢过去的话,它还是会觉得疼的啦!

它也偶尔会在我漫不经心的时候扭着身体跳走或避开,这家伙,也只有逃跑算是最擅长的事了!

一边想着这些琐碎的事,一边踢出了脚去;然后就看见一个球……不!不是,是油库里往意外的方向飞了出去。

啊——糟糕!那边是阳台!

灵梦的呆瑟地看着我,然后它好像察觉到不对劲那样开始露出恐慌的面容。

如果掉到外面去的话是非常危险的事,阳台的对面正是宽敞的车道,一定会被行驶的车辆撵到的!

我立即大步奔去,赶在油库里快要掉出阳台前伸出手臂给拦了回来。

幸好!所幸油库里不是真的足球那么有韧性,不然这一脚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赶得上。

我把它搂在怀里,看着它没事的模样,算是让我松了口气。

真的好险啊,差一点就玩过头了!

“油!谢谢大哥哥!油库里帮助了灵梦!”

出乎我意料的,油库里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要感谢的话,就谢谢你自己那臃肿的身体吧,要不然真的就救不了了。

不过突然被莫须有的感谢,让我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吵……吵死了!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你这么大声是会打扰到房东大叔的!”

“大哥哥非常油库里呢,谢谢大哥哥!”它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说着谢谢我的话。

我挠着头,说实在的,我并不太会应付这样的场面,“啊——好了,好了。回沙发上吧!”

我将它向沙发那边抛了去,并欢脱地向它那方坐去。

长大后的油库里变得似乎更懂事,更聪明;于此作为代价的是,弹性变得比较差了。

是否可以作为坐垫或枕头来使用呢?

这么想着,我便把屁股放了上去。

“大哥哥好重!油库里的下来啦!”它不断地这么说着。

大概,作为坐垫的话是行不通的吧,如果真的放任自己的重量压下去,会把它给压扁的吧。

而且——作为坐垫而言,会不会太吵闹了些。

于是我把它摆在沙发的尽头处,然后平躺在沙发上,将它作为枕头试一试。

出乎意外地舒服呢!就好像一个柔软的水袋,轻微地凹陷了一部分,而且油库里的皮肤还很柔滑冰凉。

“油——!油——!”我正用脑袋压在它身上,却听到它这样叫唤着,那并不是痛苦的叫声,反而听上去还挺开心的?

也许它是想变成我的枕头吧,实在不明白油库里的爱好;不过,由于油库里不论开心,还是悲痛,似乎都会时而地发出“油!”这样的声响,所以作为枕头来说,也确实喧闹了些。

不知不觉间,我与这只灵梦油库里已经共度了数年的岁月。

它已经长成了一只庞大的油库里,光凭身高,已经能齐及我的腰部了。

如此尺寸的它,已经不再能作为弹球或足球来供我取乐了。

那么……当做沙袋使用的话应该不错!

但要控制力道是已经麻烦的事,沙袋的作用不就应该是使尽全力地击打吗?所以只能想想作罢。

至它长成成年油库里之后,我便很少拿它作乐。

直到这一天,它问了我一句,“大哥哥,不和灵梦玩吗?”

它还是一成不变地说着不经考虑的话。

“可是你已经太大了,我拿不起来啦!”

这本是我阐述事实,并无心的一句话。

可我并未想到它居然会摆出一副认真的态度说,“灵梦没有用了吗?已经不需要了吗?”

恩——从一开始就没什么用处的说。

当然,我心里是这么想的。

可它的目光变得黯淡了。

“真的……不要油库里了吗?”

它的表情有些悲伤,低着头,略有哭腔地这么说着。

正如我从来不知道如何处理别人的感谢那样,我也不擅长处理这种氛围。

于是我急忙地说:“把你放回外面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而且你……这么庞大,也不是能吃的尺寸了!不过……”

我摸着鼻子有些低声地继续说,“你继续在这个家里……也不是……不可以啦!反正……我又从来没让你……离开之类的话。”

“真的吗?大哥哥让灵梦继续留下来!”

“啊——是啦,是啦!”

“真的吗?真的吗?大哥哥非常油库里呢!”

“是啊!是啊!再吵就把你烧掉啊!”

“啊——灵梦不吵闹了!大哥哥一起油库里吧!”

“啊——真的是,吵死了!”

为了满足它那种“可以继续使用油库里”的抖M快感,而且已经成长为巨大尺寸它,正好可以当做无腿靠椅使用。

将双腿搭上去的话,会感受到十分柔软且舒适的感觉。

不过它从未改变的一点就是偶然间会调皮一下,譬如现在它会颜艺地翻白眼,摆出一副令人讨厌且有些欠揍的脸谱。

在那之后的一个月,我一如既往地从公司回来。

天空下着阵雨,我抖了下雨伞上的雨珠,走到门前,并熟练地用钥匙开了门。

当我拉开门后,看见正堵在玄关内的灵梦。

它从未在我下班的时候出现在这里,每次当我下班的时候,要么发现它在阳台玩耍,要么发现它在客厅滚动。

这次,就像是为了特意来迎接我一样。

“大哥哥!”

“怎么了?灵梦!”

我有些好奇地问它,毕竟它还是头一次在我一下班就叫我;以往都是在我不主动拿它取乐的时候,它才会觉得无聊一样主动喊我。

“灵梦马上就要油库里了!”

“你不是一直都很油库里吗?”

“已经……马上要一直油库里了哦!”

我思考着,它这里所指的油库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最后,我的心颤动了一下。啊,原来是指死亡吗?

“是嘛,已经马上要油库里了吗?”

“大哥哥,不讨厌马上要油库里的灵梦吗?”

“怎么会……”

我顺手关了还敞开的外门。

“……灵梦有些害怕!”

“是嘛,这样的油库里确实很可怕。”

“马上要油库里了,是有点害怕,不过……”

它欲言又止地停了口,但似乎像是鼓起勇气一样继续说了下去,“不能和大哥哥在一起了,灵梦会觉得更可怕!”

我从未想过它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会以为它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比如油库里都喜欢吃甜食,会让我卖一份它最爱吃的甜品之类。

奇怪……总觉得我的鼻子好像有点酸呐。

“和……和我在一起什么的……我明明只是一直在欺负你,拿你当活宝来取乐罢了,你……是受虐狂吗?”

“受虐狂是什么油,灵梦不明白!不过和大哥哥生活是最能油库里的事了!”

“嗯?”

我还是不明白,这家伙到底怎么想的,到底在想什么。

我……我只不过把它当宝耍!难道它真的一直都觉得我和它在一起是一件非常油库里的事吗?

难道它不是为了能生活在人类的家里,衣食无忧,过着比那些野生油库里吃完上顿没下顿而更为优越的生活吗?

我颤抖的手摸在它那以无韧性且多有折皱的面皮脑额上。

“大哥哥!”

“怎么啦……灵梦!”

“大哥哥,谢谢你!”

“……”

“不……不用谢……”

“大哥哥!最后灵梦有一个请求哦!”

“说……说说看吧,如果想吃地铁站附近的那家店的圣代,现在这个时段可能已经买不到了!”

“如果灵梦油库里的话,请稍微吃点灵梦吧!”

“啊——?”

听到这般话,我木讷不知所措。

“因为灵梦是馒头,能吃的哦!”

“我……我知道啊,不过……为……为什么要吃灵梦?”

“吃了灵梦,灵梦就会进入大哥哥的肚子先生里哦,这样灵梦和大哥哥就又能在一起了!”

“恩……明白了,不过我只吃一口。你这样的体型如果要全部吃完的话,至少要一个月。”

“呼呼——大哥哥,谢谢你了!”

已经,到了腰说再见的时候了吗?该和它说声再见吗?

想想还是算了吧。

“喂,灵梦!”

“大哥哥?”

“谢谢……你!”

它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没有再说任何有关油库里的话,它留下了至今最安稳而美丽的笑容;随后,一动不动地,永远“油库里”了。

我此刻的心情相当微妙,好像失去了什么那样。

按照我和它的约定,我切下了它身体的一小块,放在嘴里细细品尝着这几年它所成长与陪伴我的滋味。

据说油库里这种生物,由于恐惧或绝望会让味道变得更加鲜与甜。

也许是灵梦太老了吧,这份味道十分的平淡。

灵梦种的油库里是红豆馅的,可我越嚼越觉得咸,就像是被盐水泡过一样。

要清扫剩下的残骸是一件麻烦的事,如果送去油库里加工厂或许是一个明智的选择,那么大只油库里,能得到不少的馈赠和钱呢。

——还是,找个地方挖坑埋了算了吧!

现在家里已经没有油库里了,吵闹的家伙也不在了;久违几年间的安静生活回来了。

房间也因为它的消失而变得宽敞了些,那家伙最后可是长到电视机那么大呢。

最初也只是因为棒球一样的迷你小家伙才觉得待在家里无伤大雅。

“是这样吧!油库里?”

空荡的房间没有任何人回答我的问题。

“啊……已经不在了呢!”

那家伙总是被我欺负,当做笨蛋一样地使唤。

确实是笨蛋这一点并没有错啦。

每次看见其他油库里,总会想起灵梦调皮时那张滑稽的嘴脸。

那只灵梦,是彻头彻尾一无是处且无用的东西呢。

那么,如此那般的它应该还在那个世界等着我去欺负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