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洛,俺回来了!”
洛时生在卧室就听见了齐霍叫门的声音,翻着白眼给齐霍开了门,齐霍迅速蹬掉自己脚上的皮鞋,一溜烟地冲到了客厅。
“在外面我就闻到了排骨的香气,不愧是我选的排骨,飘香千里啊!”齐霍揭开砂锅闭着眼睛闻了一下排骨汤,一脸享受的表情。
“胡说八道些什么,两个小时前的汤怎么可能还有什么香味!”洛时生夺过齐霍手中的汤勺,盖上锅盖端向厨房。
“凉了,我去重新热一下。”
“我这不是夸夸你嘛~”齐霍脱下身上的衣服,顺手丢到沙发上“我都说了会晚回来了,你不用等我,提前吃就行。”齐霍把脚上的袜子脱掉,朝厕所的方向一扔,两只袜子落到了离厕所木门还有段距离的地板上,洛时生皱着眉头看着齐霍的袜子,冷冷地说道:“别乱扔你的臭袜子,放到厕所里自己洗了,吃饭前记得洗手,七八岁的熊孩子都知道的规矩你怎么总是记不住。”
“好好好,你怎么那么唠叨。”齐霍从沙发上站起,把团成球的衣服拿起来,打开自己的房门随手一丢,看到整洁不少的屋子露出了笑容。
“洛时生同学,很勤劳嘛!知道齐霍先生在外如此辛苦,还特意帮他整理房间呢。”
“不给你收拾一下,我嫌恶心。”等待着排骨汤重新沸腾的洛时生想到早上齐霍屋子的惨状后丧失了一半的食欲,他扭开另一个转钮把昨天做的肉末茄子放到炒锅中重新烩了一下。
“妈的,累死我了这一天,事情一个接着一个,警局里的那些玩意都派不上什么用。”齐霍在厕所一边洗着袜子一边跟洛时生聊天。
“我跟你说,就郁菁菁那姑娘,外表看着挺土的,你肯定想不到她在做什么!”
“不就是给人做情人吗?有什么想不到的!”洛时生关上火,从橱柜里掏出了齐霍的碗。
“哟呵,不愧是洛神探,啥都知道到了啊!”
“那个人找到了吗?”洛时生把肉末茄子装到盘子里,端到茶几上,正看到齐霍甩着手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知道是谁,但是没找到人,我让欧阳帮我查一下通话记录,明天去问问那人的老婆。”齐霍坐回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摁开了电视,电视上正播着去年上映的电影,齐霍调大了音量。
“我们组追着张光宇,欧阳坤他们技术组查到杨晨他老婆买了今天晚上从老家回家的火车票,明天一早安小麦就会上门去问了。” 洛时生打开电饭锅,虽然是两个小时前做好的米饭,但还冒着热气,他铲起三分之一的米饭放入齐霍的碗中。
“吃吧!”齐霍接过饭碗,立刻开始了狼吞虎咽,洛时生也给自己的碗里盛了些汤,鲜美的排骨汤滋润着洛时生的胃,让他几乎忘记了午睡时做的那个有关自己过去的噩梦,他静静地看着面前到处夹菜吃得飞快的齐霍,想起了自己乡下叔叔家那只有头上有一撮黄毛的看门狗。
“真心好吃,老洛,你做饭真的好吃。”齐霍朝着洛时生竖起了拇指,嘴里却没停下咀嚼的动作。
“你别边吃东西边讲话,米都喷出来了,我要的尸检报告呢?”
齐霍用筷子指了指冰箱上头的牛皮纸袋,然后又低下头专心扒拉着饭菜。
洛时生放下碗筷,比起食物他更关心程萧祺做的尸检报告,取下冰箱上头的纸袋,拿出报告,快速地阅读着。
尸体外在的情况与早上齐霍给的案宗没什么区别,只是多了一些细节,根据尸斑和尸体僵硬程度来判断,死亡时间有8个小时,14日7点发现的尸体,郁菁菁是在13日晚上11点遇害。
死者的胃中没有食物残留,受害前没有吃过晚饭,除了脸部以外淤青遍布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淤青是由前端圆状的物品正面冲击造成,横截面大约有3cm,除此以外还有一些方形撞击淤青有5cm,初步判断为男士皮鞋。
直接死因为缺氧,脖子上有勒痕,推测凶器是一条3cm的绳子,这与放在现场的麻绳相符,右手食指指甲脱落,是因为挣扎过猛,右手握拳状,曾攥紧着什么东西。
头发被人割断,切面整齐,为剪刀一类的税利物品。性器官损害严重,除了有明显的性侵痕迹以外,还有被男士皮鞋踢踹的印迹,子宫中没有遗留凶手的体液,除去原本的撕裂伤外还受到了二次伤害。
洛时生将尸检报告按照原本的顺序放回纸袋中,转过身子,齐霍正端着碗看着他。
“程萧祺还说郁菁菁的身上找到了一些近似鞋底花纹的痕迹,让我拿张光宇和杨晨的鞋明天去做比对。”齐霍从砂锅里盛了一碗汤,洛时生看着满桌的骨头皱了下眉头。
“你吃东西能不能文雅一点,别老是给我收拾桌子添麻烦。”时生弯下腰拿起放在冰箱旁边的垃圾桶,又取下一块抹布。
“下次注意,那我先去洗澡了。对了,今天我没来得及买排骨,明天给你带回来。”
时生把齐霍吃的骨头一点点用抹布划到垃圾桶里,浴室里传来了水龙头放水的声音,齐霍在浴室里大声地唱着歌,而洛时生却没有他这种好心情。
洛时生的汤温暖了齐霍的胃,而这高于体温的水温暖了齐霍的身,他光着身子从架子上取下一瓶草莓味道的浴液倒进浴缸,像小孩子一样划着水,每天只有这个时刻,齐霍他才有种活着的切实感。
这个刚好能容纳下他的浴缸阻隔了秋季的寒意,在氤氲之中一股倦意开始蔓延,齐霍拍了下脸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东方红,太阳升~~”他翘着二郎腿用唱歌来吸引洛时生的注意力。
“别唱了,难听死了!”
“我明天想吃拔丝地瓜,地瓜我买好放在菜篮里了!”齐霍想到明天晚上饭桌上会出现连着晶莹丝线的地瓜,难掩脸上的笑意。
“太麻烦的我不做!!!”洛时生打破了齐霍的幻想。
人生都那么艰苦了,多吃点甜的哪里不好,齐霍不满的撇了撇嘴,虽然很想和洛时生争辩,但打嘴炮齐霍一次都没赢过。
一阵音乐和弦响起,他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安小麦的名字。
“这么晚了这厮有什么事啊!”齐霍从浴缸站起,用毛巾擦了一下手摁下通话键。
“齐队,刚才杨晨的老婆来报警,说杨晨自杀了!” 短短的一句话瞬间打碎了那种活着的切实感,寒意再次笼罩了齐霍,他直愣愣地站在浴缸里,脑中一片空白,过了一会儿才答道:“我在家赶不过去,明天再说。”
挂断了安小麦的电话,焦躁占据了齐霍的大脑,纵然将身体重新浸没在热水当中,可却再也找不回几分钟前的悠闲自在了,若杨晨是凶手,他便是畏罪自杀;若张光宇是凶手,只要等他被捉拿归案就好,希望是后者,齐霍在心中默默祈祷。 比起破案,亲手捉拿杀人犯的那一刻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妈的,好想抽根烟!” 洛时生把浴巾挂在浴室门外的把手上,一声不吭地走回自己的屋子,听到浴室门被推开的声音后默默打开了自己屋子的窗,夜的凉气钻过纱窗轻而易举地取代了房间中加热一天的暖空气,他贪婪地吮吸着这份天然的提神剂,重新翻开了案宗。
齐霍拿起放在门后的浴巾胡乱擦拭着身体,光着脚走到阳台,在地板上留下一连串湿嗒嗒的脚印,他把浴巾裹在身上取下晾衣杆上的黑色T恤,又从垫子下拿出两个月前买的那包烟。 残月仍悬在天穹,因为时生家远离繁华的中心而显得更加皎洁,齐霍想了想打开窗户把那包烟丢了出去。
“说戒就戒。”
看着自己私藏的那包烟融入夜色之中,齐霍扭过头,没有见到洛时生屋中的灯光,他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容。
“总是在夜里看东西眼睛会瞎的。”
齐霍的关心也被这静谧的夜晚吞噬,什么也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