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一号！」
也许是被仍旧一蹶不振的夕云惹恼，雾歌气冲冲地走到他跟前。
「诶？」
话音刚落，夕云的腹部便被女孩用她的小脑袋狠狠撞过去。
「这个时候都还在犯傻吗？你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啊！」
想些什么吗……
对于夕云来说，这是一个很难的问题。
最初，他只是抱着「想要将身体恢复原样」的念头，才来到雾歌这边。
然而，当他得知真相以后，自己的目的也早已化为泡影。
但就算这样，自己仍然是生命。
拥有想活下去的欲望，不想被别的什么存在否定，却仅仅只是被「价值」所困扰而已。
从本质上来说，这也只是对立双方之间围绕人类展开的斗争。
一边是宁愿失去真实的大地也要维持人类的原生形象，一边是宁愿失去人类的原生形象与安逸的虚拟生活也要回归大地。
自称理智的人一定会选择前者。
但如今……自己并不是人，没有那样的权利，也不知道回到地上的那天，是否真的能够来临。
但是，已经失去原生形象的夕云，却突然理解了后者。
他已经不想再犹豫了，回想起与雾歌呆过的这段时间，以及雾歌的笑容，开始下定了决心。
「雾歌，妳所说的真正天空……我或许明白了。」
「是吗……现在才反应过来，真够迟钝的。」
看到女孩露出的天真笑容，夕云也跟着开心笑了起来。
「别被她们蒙骗了！说到底，你所向往的只是人类的姿态，想要过属于人类的幸福生活，这样才对吧？」
看到夕云表情的骤变，鹰眼不解地皱起眉头，与之视线交汇。
「是的，其实我一直都很想变回人类时的原样。但是，那并不仅仅是外表，而是我想要的生活，属于一个普通人类的生活。」
夕云保持笑容说道。
「那么……」
「但是，你们却剥夺了人类的渴望，将它变成虚假。」
「……虚假？」
「如果这个生活本身就不符合情理的话，那我宁愿变成你们眼中的怪物！我决定了，我要与那些一辈子缩在管道里生活的笨蛋分道扬镳！」
「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吗……」
鹰眼脸色铁青地压低声音。
「迄今为止发生的一切点点滴滴，都装在我的脑里。」
「所以？」
「被蒙在鼓里的人，与一辈子缩在里面的人，根本是不一样的！只不过，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个事实而已。我所做出的，无疑是正确的决定。」
「没错，话都说到这份上，我是完全赞同的。」
邱山附和地向夕云竖起大拇指
「……不能再逃避了。」
夏玲也忍不住说出自己的心声。
「愚蠢的雾鸦……我要将你们全部封印。」
看到三人纷纷表态的鹰眼，这才气急败坏显露出本来的面目。
作为掌管整个中枢的核心程序，他打从一开始就想过要决定排除眼前的全部障碍。
「愚蠢的是你，固步自封的鹰，我们现在就要解放这里的人们！」
「已经晚了！为了海目市的人类，你们都必须在这里长眠！」
「失去部下信任的你，能够战胜这么多人吗？」
「你们真以为我只有这点能耐？」
「什么？」
「为将你们一网打尽，我可是花费漫长时间准备了它！」
「它？」
面对众人的疑惑，鹰眼狂笑着，张开凶翼。
大厅四处也开始出现迷雾，犹如被吞噬那样，鹰眼的身躯逐渐与迷雾混为一体。
无法攻击，无法回避，如同瘴气般的存在。
面对充斥在面前的雾霾，夕云的视线开始变得昏蚀。失去口罩的雾歌也在不停咳嗽。
「哈哈哈！这就是你们向往的未来吗！人类根本不可能在那种环境生存！笨蛋！蠢货！无药可救！」
雾气中回荡着鹰眼的笑声。
这就是香兰她们所说的未来？夕云揉揉眼睛，除了白色什么也看不到，呼吸也变得难受起来。
简直就像吸毒那样，神经麻痺、大脑晕眩，久而久之，甚至会感觉自己的精神、人格、思考都变得毫无意义。
不可能的。
不可能会有生物能生活在这种世上。
夕云痛苦地抱着头，脑内不断回响着类似的声音。
「如果让人类就这样暴露在地上，大概会迅速灭亡吧？」
远处传来刺耳的回音，无数个「鹰眼」讥笑着出现在众人面前。
就像精神攻击那样，不断侵蚀着众人神经。
「……这只不过是你制造的幻觉。」
「幻觉？不不，这可是中枢拷贝的外界数据，我所模拟的环境，正是此刻的地上世界，来吧，想要感受的话就尽管感受吧！」
「说是模拟……但这些其实也只是你想象的东西而已。」
被白色瘴气触及的邱山纵声一笑。
「还在逞强吗？那么就先将你们的意识消去再说了！」
「没关系的，体内拥有那只乌鸦基因的你们，能够适应的……这些………只不过是鹰眼所设的圈套。」
「切，失败的实验计划就少说三道四了，就算是怪物，也没法在那种环境生存！」
「那么，乌鸦又为何能做到？」
香兰低下头。
直冒冷汗的她，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样子，弯下身躯，颤巍巍地前进着。
「香兰姐！」
夕云、邱山、夏玲三人几乎同时呼唤。
但是少女并没有回头。
「接下来就要拜托你们了，为了人类进化的可能性……」
「等等，你想要做什么？」
「大小姐知道的。」
面对夕云语带慌乱的疑问，香兰又转过身，看了看因雾霾而变得颤抖不已的雾歌。
「香兰，我不准妳这样做！明明……明明约会好了的！」
「没事的，接下来就让小夕代替我履行。」
说完，旗袍少女朝雾中奔去。
作为这里唯一的人类，唯一的普通人，她拼死冲向鹰眼，让人感觉像是踏入冰河表面裂开的冰隙，坠入深渊般，迅速消失在渺茫的雾中。
「香兰！！！！！」
「等等，你该不会是想……」
「别小看天才啊，我可是研发出雾鸦的人……现在，我将会带领这些孩子，为人类寻找新的出口！」
说完，不知从何处掏出试管的香兰，准确丢向白雾。
不知从何处出现数十名鹰眼，一齐抓向香兰。
「想要靠做好的病毒来破坏中枢吗？没用的！凭妳一人的力量，在这片雾中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香兰拚死挥开人群，但却攻击不到他们。
对于全身雾化的鹰眼来说，任何物理干涉都毫无意义……何况拥有能够毁灭中枢之力的雾鸦，如今也都受到「雾」的侵蚀而痛苦挣扎。
「香兰！」
强忍痛楚的雾歌拿着水枪，射向对面的人群。
显然，对于气体化的鹰眼来说只是无济于事。
「没事的，大小姐……」
香兰挣扎着拚命前进，她已无退路，背对鹰眼，除了从正面突破外别无他法。
化作人群的鹰眼伸手朝她抓去，她的脸颊也被伤到。
「呃！」
香兰一脚踹走那家伙，但却有什么东西啪哒啪哒滴到他的腿。
那是血，只不过是自己的血———
原来如此，由于「雾」的影响，容器中「自己原本的身体」已经接近极限、
那些雾的本体，其实是这个虚位世界中负责删除「生命」数据的程序。换句话说，中枢拥有随时决定一人性命的权利。
「哈哈……果然，所谓乐园不过是为了让你们有草菅人命的借口而已。」
「所以说你要是乖乖听话不就完了么？」
「香兰！」
「小雾歌哟……我们来做个交易吧？只要妳把身边的那三个怪物交出来，我就放了她，怎样？」
鹰眼的笑声在这时变得更加刺耳了。
对于雾歌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更艰难的选择。是要放弃之前的行动，还是放弃香兰。
「我……」
雾歌用带着哭泣的声音抖动道。
「怎么，伟大的怪物之母居然也拿不定主意了？」
看到雾歌脸上绝望的表情，鹰眼似乎从未有如此高兴过。
作为人工智能体的他，似乎头一次体会到强烈的情感。
「别、别听他的！那样做会连轮回都停止了！我们的一切功夫都白费了！」
香兰想要反抗，却因为持续出血连动弹也有些困难。
「我……」
「快点做出选择吧，小雾歌，不然的话……」
「别威胁小孩子啦！」
突然叫出声的，是之前还在痛苦挣扎的夕云。
这下连鹰眼也困惑了。
「你们，之前明明连说话都很勉强……」
「因为疼痛的感觉已经消失啦。」
邱山拍了拍灰，轻松地站起来说道。
「哈啊……哈啊……好不容易……总算适应了。」
双手趴在膝盖上的夏玲也露出喜悦的笑容。
「居然说……适应？」
这次轮到鹰眼怔住了。
「就是嘛！所谓的毒气，也根本不过如此嘛！」
夕云轻蔑地笑着。
「不可能……连乌鸦因子侵蚀最高的小雾歌也做不到……你们……果然是……怪物……」
鹰眼受挫般地反驳，看上去仿佛快要崩溃似的。
「还不明白吗，这就是，想要进化的人类的潜能……」
「明明只是怪物……」
「连我们都能做到，那么善于创造奇迹的人类一定也可以，就算是变成那种模样………」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真可悲啊，鹰眼，不是人类的你，明明什么都不懂。」
夕云淡然说道，从言论上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明明不可能做到！」
「只要愿意，就一定能做到的！」
「不可能！」
「人类也可以变得这么坚强！」
「不可能！」
「你们并不是人类！让怪物代替人类究竟有什么意义！」
「为了让人类进化，既然人类可以繁衍后代，那么他们也可以在那时选择进化……这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将人类未来关掉的你们，完全不明白这些。」
「那是在毁灭人类！」
鹰眼大声咆哮，之前的雾霾也随着他的暴怒而消失了。
看来是作为中枢核心的他出现了失常，导致「模拟」的机能关闭。托这一福，身体各处出血的香兰也侥幸存活下来。
「鹰眼！」
夕云沉住气高喊。
跟随在他背后的邱山与夏玲同时跟过来，目标一致对向面前的罪魁祸首。
「你们没有胜算的，别忘了，这里可是由中枢……」
即便大势已去，鹰眼也丝毫没有畏惧，屈起身体的他，正以恶性肿瘤狂涨般的速度变化外形，越来越庞大……稍纵即逝，便以压倒性的气魄，成为如巨人般矗立的大型苍鹰，不如说他已变成「规模」级的存在。
「这是……暴走失控了吗？」
伴随着底部的上下摇晃，双脚抖动的邱山讶异地感叹。
「不……他已经被中枢系统给吞噬了，只要消灭他就能打开出口，接下来就是凭你们的力量，拯救大家了……」
香兰以略带沙哑的声音说明。
「所以说赶快解决掉这只烦人老鹰吧！各位！」
雾歌抬起头，尽管脸上难以掩饰疲惫之色，不过还是做出了一个微笑。
「等一下雾歌，妳的口罩……」
也许是注意到此时女孩脸上的变化，夕云担忧地说道。
「没关系，这已经是最后一战了。」
「可是，之前吸入过那么多雾……」
「不过是提高侵蚀率而已，就别担心了，笨蛋一号，你和他们一起全力战斗吧，我会好好援护的！」
说罢，雾歌握紧双拳，仿佛激起寒气的声音，仅过数秒便结束。
接下来的现象，让众人更为心疼，从雾歌的背上，左右各有数十处尖锐突起———那是犹如巨大机械般的漆黑双翼。与娇小的身躯形成鲜明反差，看上去连走路都极为困难。
「各位，一起去看吧，真正的天空！」
雾歌喘息着，如同是在透支生命般说道。
「可别勉强自己喔。」
夕云走过去，微笑地摸了摸她的头。
「我知道的，笨蛋。」
雾歌回过头，以更加灿烂的目光笑道。
实际上，她的目标一直都是那么单纯，单纯到只有目标，并为之实现。
历史上那些寻求进步的人们，不外乎也是如此。
只会为一个单纯的目标而奋斗着，也许她本人并不知道，自己作为人类，所走出的，究竟是怎样的一步。
那的确是改变人类未来的，关键的一步。
所以，至少应该陪她一起走下去———如此想着的夕云三人，像风暴一样席卷而至。
被吞噬的鹰眼，只能以巨鹰姿态胡乱挥舞翅膀，将三只雾鸦攻击全部承受的它，以撕裂空气的爪子对抗。
逐渐的，巨鹰变成漩涡，犹如小型龙卷风一样，连接近也做不到了。
从质量上来说，即便不如上一次的战舰，双方也相差了几十倍的大小。
以庞然大物而言，谈不上灵巧，何况只是失去理性的暴走机器，若是认真清醒的鹰眼，三人未必能这么轻松回避。
三只雾鸦顿时飞上更高的空域，对着龙卷风的隙缝攻击
幸运的是，羽毛似乎能鉆进去，这样集中弹幕也是可以毫无顾虑地造成有效伤害，引起爆破。
然而，被炸掉部分身躯的巨鹰很快重新缝合身躯。
损失的部位被类似「线」的物质包覆，简直就像手术刀那样精确。
「无论怎样攻击都能再生吗……」
闻到独特的硫磺味。
邱山紧张地说道。只要自己稍微飞错一点，无疑会被绞碎吧。
「一定是有什么弱点的。」
夏玲打气地补充道。
「如果我们当中的一人死去，又会重新开始轮回吗？」
夕云岔开话题，低声呢喃。
「等等，你该不会想……」
邱山即刻反应过来，脸色一变。
「让大家记忆全部消失，是吗？」
「……」
「然后重新再来一遍，那就等同于让现在的我们去死，难道不是这样吗？」
夏玲坦然说着，尽管声音中留有几分痛楚，不过却相当有力。
「是的，但我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你们一定要活下来。」
夕云笑着点点头，终于说出自己的决意。
「你也是啊。」
「那么，我就先去当诱饵，引诱他露出破绽，你们看准时机。」
就在夕云这么说的同时，巨鹰突然也升高数公尺
对方没能抓到他，巨鹰想要转头，但这时它的身体却歪向另一边。
「不好意思了！诱饵什么的应该是我来当！」
是雾歌。
考虑到之前的攻击完全没用，便想过先让它失去平衡。
如今持有巨大黑翼的雾歌，正以她那不亚于巨鹰大小的翅膀，对其腿部施以重击。
「就是现在，全军突击！」
雾歌刚一说完，巨鹰便失去了平衡倒了下来。
龙卷风就像被熄灭的蜡烛那样，遽然消失，带着疯狂的嚎叫。
「嗷嗷嗷嗷嗷嗷！」
鹰眼想要活动，却感到侧腹部有点不对劲。
是有什么东西刺了进去，而且是深深地刺入它的体内。
只见三只雾鸦同时以飞快的速度，穿刺进去。
被轰开大洞的巨鹰，其体内到处都是类似银白的金属管道、仪器、齿轮那样的东西。
「本体一定就在里面！」
鹰眼想要发力，可体内的模拟肌肉与机能无法运作，自己根本无法站起身。
是雾鸦的侵入太深了吗？
「唔、唔呜……可恶的……雾鸦！」
巨鹰大叫道，死命地想发动怪力。
「休想得逞！」
夕云同样大声回应，不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假使无法在这里打倒本体，那么一切都会重来……或许，鹰眼会将自己封印，让人类就此埋葬在地下。
这样一来，受害者就会无限制增加。
不光是整个海目市，甚至整个人类的未来都将完蛋。
发疯的巨鹰向着体内的雾鸦们采取措施。
从内壁展开的尖锐触手一根根伸过来，并很快穿过邱山、夏玲两人的身体，限制住他们的行动。
「可恶……到此为止了吗……」
「夕云，先别管我们！你还没被擒住，接下来就看你一人了！」
「我……」
看到两人打气的表情，夕云心领神会地颔首。
就在这时，他的背后仿佛出现了无数人影，包括雷金、高尾、雨江———那都是他自己曾经变身过的人。
「加油啊，小哥。」
「可别输给那种家伙。」
「我才不想人类的未来被那种玩意摆布呢。」
「我们都看着你的，加油。」
「夏玲就拜托你了。」
等等，最后一个奇怪大叔是谁———
没有再多想的夕云，一边笑着接受鼓舞，一边回避飞来的藤条。面对生锈般的金属味，毫不犹豫将黑羽扎进去。
「可恶啊啊啊啊啊啊！」
咆哮响彻夜空。
重创了吗，夕云无法亲眼确认，他只能继续疯狂攻击，等待打破的那刻。
「……雾……雾鸦！」
终于，伴随着巨大的爆破声，剧烈的疼痛从侧腹部袭来。
巨鹰忍不住发出「呀啊啊啊啊啊」的丢脸惨叫。这种痛就好比内脏被挖掉，还向肚子里灌入融化的铅一样，明确传了出来。
「还有最后一击……」
夕云很快明白，这便是一决胜负的时刻吧。
「去亲眼见证，人类真正的未来吧！」
不远处传来雾歌的声音……或许还有香兰。
但是夕云因为太专注而没有听清她们的呼喊。
他知道，接下来将是自己履行与她们约定的时候。
此刻，夏玲、邱山两人身上也都散发出奇怪的光，分别是如同静谧的绿色、以及……警告的黄色。
同时，还有夕云身上那烟雾般的红色。
世界仿佛被三原色重构，并将人们的思念参杂在其中。
想要进步的心情。
想要活下去的心情。
想要见证真实的心情。
想要不断挑战、不断进化、在崭新的世界当中生存下去。
这就是人类迄今为止……从猿类进化为万物主宰、创造无数文明的真正原因。固步自封只有被淘汰，成为惨遭灭绝的物种。
至少，总不能输给乌鸦吧———
就算是要舍弃掉过去的姿态，那也未尝不可。惊讶于自己如今想法的夕云，在心中留下了感叹。
「休想打破人类的未来！」
与此同时，巨鹰体内的深处也变成「肉眼」的形状。
象是肉芽蠕动一样恶心。
就像是要把人类潜藏至今的丑态，全都释放出来似的。
为阻止雾鸦破坏，鹰眼便将人们保守、顽固、负面的心全部凝聚在一起，化为无坚不摧的堡垒。
就算是灭亡，也要保持原有的完整姿态，在古埃及文化中，是如同千年木乃伊般的怨念。
「那样的东西，根本就不是我们真正的未来！」
夕云放声高喊。
如同汇聚成巨大的声浪，雾鸦们化作三道不同色彩的光。
对准深处的肉眼，紧接着射出无数羽毛，交织在空间中形成巨大的光，最终应声爆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