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深鲟号，于辉光映照中的起航（3）
“嗯……”
当听到约修亚问起自己对战舰的感觉，阿尔伯特也就不禁沉吟了起来，并且露出了很是为难的表情。
见状，约修亚不禁感到了意外。他本以为阿尔伯特作为舰长得到新型舰应该会欣喜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就和得到了阿兹拉伊尔这架新型机的自己一样。但照现在这个样子看来，现实似乎并非如想象的一般。
“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约修亚如是问道，声音带着深深的疑惑，因为他自己完全看不出来这艘新船有哪里不好。
“就是底下那门大炮啊！”阿尔伯特毫不客气地指出了自己的不满之处。
“底下的那门大炮？”约修亚稍微纳闷了一下，但立刻就意识到了阿尔伯特舰长口中所指的到底是什么。对于这艘深鲟号而言，要说能被称为“底下的那门大炮”的也就只能是那一门了吧。
“龙息炮吗？”约修亚确认性地问道。
“说什么龙息炮！不就是小了几号的雷神之锤吗！”正所谓恨屋及乌，看样子阿尔伯特就连大炮的名字都很是不满的样子呢。
“把原本是要塞才能使用的粒子集束炮缩小到战舰而且还是这种强化型驱逐舰能够搭载的尺寸，这一点我倒是不得不说一句佩服。”阿尔伯特先扬后抑地发着牢骚，“然而只因为能做到就做而完全不考虑实用性就太令人失望了啊！要知道，那门多余的大炮可是需要三个战舰级的无限机关同时供能才能发射的东西啊！也就是说在开炮的时间内不只是舰炮、推进器不能工作，就连对MA的补给都不能进行！而且为了能让它工作而额外追加的那第三个无限机关还有配套的供能系统正是本舰舰内空间紧张的罪魁祸首！你知道把那门大炮拆掉的话，这艘船能提升多少常规舰载机的数量吗！最少也要再多两架啊！匹敌驱逐舰的机动性配以巡洋舰级的MA运用数量。这样的话就算把所有舰炮都拆掉，我也可以说它是艘不错的船！然而现在又算什么？这是战舰吗？这根本就是移动的攻城炮嘛！我可是舰长才不是什么炮长呢！”
此时此刻面对阿尔伯特舰长一连串的怒吼，约修亚当真是被吓到了。不过，他倒是也确认了自己先前对阿尔伯特的心情并没有判断错的事实。虽然阿尔伯特现在抱怨了一大堆，但归根结底这些抱怨却都源于他对于新型舰的喜爱和期待，正因希望新到手的战舰能够尽可能的完美才忍不住对现实中的瑕疵大为诟病不是吗？
“也就是说，要是不装龙息炮就是艘好船了是吧？”于是，约修亚如此接话地问了起来。
“嗯！”阿尔伯特闻言立刻就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所以，殿下，你能不能再跟对方沟通一下，看能不能再改造改造。当然，现在肯定是不行的，但至少考虑一下日后的可能性嘛！”
“我知道了。我会找时间和赞助商谈一谈的啦！”约修亚在如此承诺着的同时也提出了算是应急的提案，“至于眼下的这个时候嘛。不如我们叫机组那边修改一下线路，让三号机关作为前两号的辅助怎么样啊？”
听了这番话阿尔伯特的眼睛不由得一亮，紧跟着便点头道：“不愧是殿下，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呢！就这样办吧！”
“那么，具体的命令就由舰长来下达吧！”
“嗯！毕竟管理战舰是舰长的工作嘛！”就这样说完了战舰的事情后，阿尔伯特也总算是想起了相对现在而言已经算是老早之前的一件事。于是，他便向约修亚问道，“对了！殿下你刚才不是说有事情要和我商量吗？是什么要事啊？”
听到阿尔伯特舰长这样问，约修亚立刻就低下了头来。心想：终于还是到了这个时候啊！真是不想说呢！然而，如果不能在此放弃这个想法的话，那就还是必须得说出来才行啊！
于是，约修亚下定了决心，然后便再度抬起头来郑重其事地对阿尔伯特舰长说道：“关于接下来的行动目标，我想到了一个作战计划。”
闻言，还尚且不知道约修亚的计划究竟为何物的阿尔伯特纯粹为了能有一个计划而感到了由衷的高兴。他不禁喜笑颜开地说道：“这就已经有主意了啊！不愧是殿下！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作战呢？”
“在说明之前，我想先请你看一下这个。”说着，约修亚便举起了左手的表型手机，在一番流畅的操作后打出了一个投影，紧接着也就将其朝着阿尔伯特舰长那边递了过去。
见状，阿尔伯特也就带着好奇的神色倾身靠近了约修亚，然后仔细浏览起了后者想让他看的东西。而随着文字映入眼帘，阿尔伯特也是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这不是和共和国的战舰相关的资料吗！”他意外地惊呼道，“你自己去调查了吗？”
“不。这也是赞助商提供的情报。”约修亚回答道。但这却也引起了阿尔伯特舰长的一个新疑问。
“赞助商那里的情报？那我怎么没在之前的文档里看到过啊？”
“因为这些东西原本都是和我们的使命没有关系，纯粹出于我个人的意愿而额外找对方要的。”
“然而现在却发现了有关系的地方是吧？”
“是的。就是这个……”说着约修亚伸出右手的食指拨动了显示画面将页码一张张翻过露出了自己想要的展示的内容。上面说的是，格林贝尔共和国将以三艘独立生产的空中战舰组成小型舰队来进行处女航，而且是要前往新占领的国土进行巡航。
“原来如此。”粗略地了解了资料上所载的事情后，阿尔伯特点了点头，“共和国这是想借由展示力量来巩固在新国土上的统治吧。”
“关键在这里。”说着约修亚抬手在画面的一隅点了一点。手机的智能系统在感应到之后也就自动地将之进行了更进一步的放大。
那是有关三艘战舰中的旗舰——“白天鹅乙女”号的重要乘员列表，其打头的第一个便是……
“圣女，爱丽丝！教会这群人居然肯把那位小姑娘放出来啊！”
“因为这是必要的事情啊。”
“为什么啊？”
“我的祖先格林贝尔一世是个聪明的执政者，他在当初扶持地球教的时候也并不是没有考虑到他们在壮大后可能会造反的可能性，所以采取了相应的一些措施。虽然其中的大部分都被后来的皇帝们给破坏了，但有一条始终没有改变。那便是教会的总部和皇帝身处的政治中枢不能处于同一政区内。”
“然而，革命党不还是得到了地球教的支持吗！”
“的确，但那归根结底并非是地球教全体而只是直辖区的教会而已。而那群人之所以会支持起义也是为了自身的权利和地位，也就是取原本的教会首脑部而代之。这是赤裸裸的反叛行为，所以需要一个能粉饰其自身正统性的东西。那便是所谓地球所赐予的神迹，有着奇妙力量的那位圣女殿下。说来能够有分量和千年积累下的权威分庭抗礼的也就只有奇迹了。”
“嗯！”觉得有道理的阿尔伯特点了点头，“说起来，你和那位小姑娘是认识的啊。那么，依你看来她的那种全知的力量是货真价实的吗？”
“这重要吗？”
闻言，阿尔伯特不禁一愣但很快就露出了会心的一笑，于是便在伸手去提面前茶壶的同时如此笑道：“的确，就算那位小姑娘根本没有那种力量，教会的那群家伙到头来也还是会想办法让它变成货真价实的。”
“总之……”在阿尔伯特舰长为他与自己倒茶的同时，约修亚不置可否地继续讲道，“没有圣女就没有直辖区教会的号召力，也就没有革命，也就没有共和国。如此说来，其实圣女才是共和国分量最重的人，只是她自己没有察觉到自己所有的力量而已。然而，她周围的人却看得很清楚所以在革命成功后，他们才会一致将其束之高阁，不让她随意抛头露面。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嘛。只是，如果把弓藏起来，那鸟不就会回来了吗？”
“也就是说，圣女的影响力会衰退。”
“没错。所以偶尔也要把她抬出来强调一下存在才行。而对于原本处于旧教会势力范围内的新征服地区，很明显只是让她在首都讲几句话再借由新闻传过去这种形式是没什么效果的。所以才出现了这次的巡航，战舰是物质上的压制，圣女则是精神上的压制。由此来收服旧帝国的人民，收服旧帝国的教会组织，共和国才能确保对该地区长久的统治。”
“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必要’的真相啊。”阿尔伯特有所领悟地点了点头，“然后呢？这和我们的当前的目标有什么关系？”
“直说吧！我打算从宇宙中突袭共和国的这支巡航舰队劫持圣女爱丽丝！”
……
“你说什么！”在短暂的呆愣之后，阿尔伯特回过了神来，于是也就惊叫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慌张得都差点碰洒了面前的茶杯。“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仰头望着着阿尔伯特舰长，约修亚严肃地说道，“只要将作为共和国象征的圣女爱丽丝当做礼物，相信就算是多疑的亚伯拉罕公也会很高兴地将我这个前皇太子列为座上宾吧。这样我就可以接近他酌情取得我们需要的情报了。”
“然而，你可知道那位小姑娘落到亚伯拉罕公的手里会有什么样的场下吗！你这可是以一位少女的牺牲来换取的成功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牺牲她了？”
“什么！”闻言，阿尔伯特不禁一愣，然后终于察觉到了约修亚所说的这个作战计划的重点到底是什么。“殿下，你，真的是为了取得我们需要的情报才想出的这个计划吗？”
“说实话，情报什么的只是顺带而已。我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补偿自己的过错。”
“过错？”阿尔伯特感到了不解。
“是的！阿尔伯特舰长，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才会不断解救奴隶的呢？当然，我知道这是不好的，难以接受的事情，但有这个认知就一定会有所行动了吗？在我们还挣扎在生存的边缘时费心费力地去解放奴隶，安排他们的生活。我这样做归根结底都是为了补偿过错而已。曾经，我抛弃了她，无法道歉，也无法做些什么来挽回，所以才会执着和她一样处境的人。”
“那个小姑娘可不是奴隶啊！”
“不！”约修亚义正言辞地反驳道，“没有自己的意志，没有自己的生活，这不叫做奴隶又该叫做什么呢！不论是金子还是锈铁，笼子就是笼子，没什么区别的！”
“就算是这样，那个时候你也是无可奈何，不是吗？”
“我明白。所以才更加过分！我喜欢她，这份感情现在也依旧存在于心中。因此，我无法接受！自己明明什么都不能为她做，然而却在此基础上还伤到了她的心。我无法接受这种事，想要道歉，更想要补偿，而且是真的为她做些实事的那种补偿。而现在正是时候了！”如此说着，约修亚也站起了身来，“和以前不同。现在！我的背后有我们的赞助商这个靠山在，手里更有着阿兹拉伊尔这把无上的利刃！不过就是劫持一介地球国家上的圣女又有什么做不得的！”
“殿下……”阿尔伯特不禁被约修亚的咄咄逼人给震慑住了，“你这，算是哪门子的跟我商量啊？”
“我想要和你商量的不是计划要不要实行的问题。而是在实行后的问题。”
“实行后的问题？”
“没错。”约修亚的表情在点头间也变得凝重了起来，“如我先前所说，阿兹拉伊尔是可以做到不依靠母舰来单独行动的。所以这次的行动将由我一个人来执行。”
“一个人！”阿尔伯特发出了惊恐地呼声，“一个人你是说……你一个人降落到地球，一个人劫走那个小姑娘，再一个人去亚伯拉罕大公那里取得情报？”
“是的！”
“乱来也要个限度吧！”
“我很清楚这是乱来！所以，才要拜托你！阿尔伯特舰长，虽然可能性几乎是零，但万一我在地球上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你可以接替我继续带领大家吗？拜托你请告诉我，你可以做到！”
……
……
“唉！”在沉默着思索了一番后阿尔伯特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殿下。这两年来，你以你那副幼小的身躯在前方为我们撑起了一片天地。每当注视着你那副背影的时候，我都不禁问自己一句，自己到底算什么大人啊！所以我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发誓，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的话，就一定要保证做到。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情就是了。不过，既然已经起誓那就没办法了。如果你一定要做你想做的事情的话就去做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闻言，约修亚在稍微一愣后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谢谢你，阿尔伯特舰长。”
“谢就不用了。话说，你刚才说有个万一的可能性近乎是零应该不是骗我的吧？”
“当然！”约修亚自信满满地说道，“我可是准备姑且先以舰长这个年龄为目标活下去的呢。”
“这样啊……”稍微安心了一下后，阿尔伯特立刻就察觉到了约修亚话中不对劲的地方，“喂！你这是说我很老吗？”
“不老吗？”
“这个嘛……咳咳，和殿下这样的少年人比起来的确是值得称上一句大叔的年纪，但以人类平均的标准来看，四十多岁还属于是正当年的范畴。所以严格来讲，我距离‘老’这个字也还是有些距离……”
“嘀嘀嘀！”
就在此时从约修亚那里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阿尔伯特的话音弄得他很是尴尬，但看着一脸不好意思的约修亚他还是做了个“请”的动作。
于是，约修亚便将表型手机端到了面前。打来的并非是电话而是舰内通讯。如此确认了之后，他也就进行了接通。
在随着手指的点击而弹出的视频窗口内所显示的正是舰桥通讯长，坂本美惠子的面孔。
“是葬礼的准备已经完成了吗？”于是，约修亚不等对方开口便如此询问了起来。
“是的！”
“我知道了。舰长和我在一起，你就不需要另行通知了。”
“了解！”
“那就这样吧。我们一会儿就过去。”话闭，约修亚也就关闭了通讯而看向了阿尔伯特舰长，“舰长，我们去舰桥吧。”
“嗯。”阿尔伯特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作为舰长我有义务见证老伙计的最后！”
话闭，他便回身从沙发上拿起了白色的舰长帽，然后用力地压在了头顶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