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黑骑士，从天而降
舰内的走廊上，千鸟千佳气冲冲地疾奔着。在她身后拼命追逐的则是凯·霍恩海姆。造成现在这幅景象的原因不是别的什么，正是阿尔伯特舰长临近行动开始前才召集空战队以及各机关长公布的那个约修亚的作战计划。
对此，能够欣然接受的人自不必多说什么。而一时间难以接受的人中就毫无疑问是要以千鸟千佳为代表了。毕竟正如此时此刻所呈现出的这样，她采取了确实的行动嘛！而刚才也说了，现在是临近作战开始前的时候，那么约修亚所在的地方也就只可能是一处——中央格纳库。所以，千鸟千佳现在也就是正在前往那里去找约修亚直接抗议的道路上。至于围绕在其人身旁一脸为难的凯·霍恩海姆，他很明显不是来壮声势而是来劝阻的。
“千佳！”凯声音急切地说道，“你没听舰长说吗！这个计划已经是决定事项了啊！事到如今你再去找殿下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又能怎么样啊？”
“那就可以默不作声了吗！”千佳猛然刹住脚步对着凯就发出了一声足以让其人浑身打颤的怒吼，“明明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们都是一直并肩作战过来的，为什么这次会是这样的计划啊！孤身一个人去搞定所有事情，而我们要做的就只是在这个相隔十万八千里的地方等他回来。这算什么啊！我无法接受！”
“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明白啊！小千佳。”
突如其来响起的声音立刻就将千佳和凯的目光吸引到了正前方。在电梯前堵着大门的正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约瑟夫·海因里希。
“约瑟夫！”千佳一点也不客气地说道，“你也是来阻止我的吗！”
“是啊。”说着约瑟夫也就从倚靠的电梯门上起身向着千佳和凯那里迈出了脚步，“不过，我不是阻止你去当一名战友，而是阻止你去当一个电灯泡的。”
“什么？”千佳理所当然地就露出了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在她身旁的凯也是同样的面容。
“打个比方吧。”约瑟夫解释道，“就比如说你们两个去约会，会希望有杂七杂八的一堆人跟着吗？”
“那当然是不希望……”
第一时间便开口回答的凯还没有说完就被千佳用一记肘击封住了口。随即，千佳便接过话头如此说道：“这个和现在有什么关系啊！”
“所以我才说你不明白啊！”约瑟夫叹息着摇了摇头，“殿下的这个计划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是吗？他的意思归根结底也就是，我要去和许久不见的女朋友约会，你们不要跟来！”
话闭，约瑟夫重新打量起了面前两人的表情，却是依旧见到了一脸的呆愣不解。于是，他只好进行了补充，说道：“也就是说，我们的殿下看上了地球上的那位圣女殿下啊！”
……
在短短不到一秒钟的沉默过后，千佳和凯异口同声地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声：“诶！”
“我说……”见状，约瑟夫也是露出了一脸“我服了你们”的表情，“你们真的是从地球上就开始追随他的人吗？”
******
正当约瑟夫在电梯前阻止千佳和凯的脚步时，对此一无所知的约修亚则是正与整备组长波尔多·阿尔巴金在中央格纳库内对爱机阿兹拉伊尔做着最后的调整。
“火神炮的安装已经完成了。就在锁骨的地方，应该能看到吧。”
波尔多说着也就伸手替身边的约修亚指出了阿兹拉伊尔左右锁骨靠近颈部地带新出现的圆梭形格纳库。
事到如今他也完全明白了这个装备的用途，也就接着说道：“不过，你真的能做到对人扫射吗？”
“当然。”约修亚自信地笑了起来。
波尔多见状也就明白了他的真意进而叹气道：“你这完全就是没有打算击中的意思啊！”
“这不是当然的吗。火神炮只是用来威胁而已，真的打到人了的话，不就变成单纯的屠杀了吗？”
“这倒也是。不过，对人威慑这个用法……我说小子你该不会是打算从驾驶舱里出来吧？”
“嗯！”约修亚认真地点了点头，“如果状况理想的话呢。”
“唉！你要是任性起来也还真是让人头疼啊！”
“毕竟还是小孩子嘛！比起这个，火箭炮如何了？”说着，约修亚也就转头看向了机体旁边正在接受整备人员调试的MA用手持肩扛式火箭炮。
波尔多自然是把目光和约修亚投在了一个地方进而说明道：“还需要三十分钟左右吧。你可别怪他们手慢，要知道这毕竟是完全的新品，而且还是从来没接触过的型号，初期设定什么的需要和阿兹拉伊尔的电脑系统联动，在考虑到你的驾驶参数……总之是各种地方都很麻烦的。”
“这点我明白。反正巡航舰队到达指定地点的时间是在大约两个小时后，只是花上半个小时什么的，我是不会抱怨的啦。话说回来，容弹量我还没有问过呢？”
“五发。你的话以三艘战舰为对手应该够了吧。”
“白天鹅乙女号不能击沉，目标只有两艘僚舰而已。也就是说，实际上两发就足够了。五发就太多了。波尔多大叔，你觉得呢？”
“很不巧，事到如今我们可没有再改装弹夹的时间了。你就将就用着吧。何况你也不要太自信了。上次不也是开了八枪却只打掉了五机吗？”
“说起来也还真是有过这种事啊！”约修亚无奈地笑了笑。
“你还记得就好。不过，为什么要用火箭炮呢？阿兹拉伊尔的高出力步枪本来就是对舰级别的武器吧？”
“考虑到地球上那种纸糊的装甲板，我害怕会出现过穿透啊。”约修亚说着也就露出了轻蔑的一笑。其所谓的“过穿透”也就是能量弹直接贯穿舰体而没有在内部爆炸的现象。毕竟目标不是飘在水上而是翱翔在空中的战舰，如果要靠贯通伤来击坠的话那就还不如装备上火箭炮这种实弹爆破系的武器更有效率了。
“原来如此。”波尔多在听过约修亚的言辞后也是认同地点了点头，“毕竟是纸糊的装甲嘛！”
“是啊。这样说来的话……”约修亚不禁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我干什么还要使用火箭炮呢？直接撞上去就好了吧？”
“啊！”顿时，波尔多就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
舰队出航的第一天，爱丽丝本打算坚决不履行身为圣女的义务而在寝室中蜗居上一整天。但在时间来到下午的时候，她却是改变了主意。这理所当然地引起了先前替她去舰桥出头的侍女卡洛儿的不解，当然还有些不愉快。因为，如果爱丽丝到头来还是去坐了那张椅子的话，那之前表现得那么强势的卡洛儿岂不是很没有面子吗？
于是，此时此刻，在梳妆台前，卡洛儿一边替爱丽丝做着近乎于变装似的化妆一边嘟着嘴问道：“殿下……您干吗事到如今又打算过去了啊？”
“抱歉。但是，因为心情差不多已经整理好了嘛。”爱丽丝不好意思地回应道，“所以就想，难得登上一回会飞的船，为什么不去看看景色呢？”
“这倒也是啦！”
卡洛儿能够理解爱丽丝的心情，因为她自己已经充分享受过高空俯瞰的壮观景象了——那种山河、森林尽皆臣服于脚下并且变得如同盆栽一样迷你的奇妙场景，怎么会有人是不想看到的呢！
然而，她一想象到舰桥上的那个主教在看到爱丽丝之后会露出的表情就实在是觉得不痛快。这一点也充分地反馈到了她说话时的声音中。
“不过，没有必要非得今天就去吧！”
听出自己的决定似乎有些伤害了卡洛儿的感情，爱丽丝也是不禁露出了愧疚的表情说道：“对不起，卡洛儿，我想去舰桥那里其实是还有一个理由啦！”
“什么理由？”卡洛儿好奇地问道。
“我听到了声音。”
“声音！”卡洛儿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是说人的思念吗？”
“嗯。”爱丽丝点了点头，“‘爱丽丝，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去舰桥等我呢’，那个声音是这么说的。”
“这个……”卡洛儿露出了十分厌恶的视线，“听上去怎好像是那个笨蛋主教的祈祷啊？”
“不是的！”爱丽丝用力地摇了摇头给正在为她安置假发的卡洛儿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却也顾不上这个。“声音不一样。那是，本来不应该能听到的声音。”
“本来不应该听到的声音？谁啊？”
“是……”爱丽丝有些欲言又止，但她现在确实急需有人和她探讨这个问题，于是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开口了，“约修亚！”
“诶！”卡洛儿立刻就惊呼了起来，“他在船上吗！难道是诈尸了啊！”
“卡洛儿！”听到“诈尸”这个词被用在约修亚的身上，爱丽丝感到了不愉快。
“呀！抱歉！抱歉！”意识到的卡洛儿大大咧咧地道歉了起来，“不过，既然如此就没办法了呢！总之，就让我们去舰桥看看吧！”
“嗯！”无疑是得到了卡洛儿认同的爱丽丝立刻便露出了欣慰而感激的笑容。或许她只是产生了一个幻觉，但即便如此她也还是想遵照着那个声音来行动，去看看到底会发生些什么。然而，她却也绝对想象不到即将到来的会是怎样一副令人惊愕的光景。
******
考虑到行动的便利性的话……爱丽丝，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去舰桥等我呢！
驾驶舱中，这样想过一遍的约修亚不禁露出了自嘲地微笑进而说道：“在这个距离下，我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啊！”
话闭，他便收回注意力抬头直视起了前方的屏幕。
弹射甲板的隔离舱内，将步枪别在腰后而换装上了火箭炮的阿兹拉伊尔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于是，在其前方，甲板的舱门也就缓缓向外撩了开来。
从逐渐扩大的缝隙中显露出来的正是那颗碧蓝色行星的一隅——地球的表面如同电影院里的巨幕般铺展着。
此时，阿尔伯特舰长的声音也在驾驶舱内回响了起来：“殿下！我们虽然出来过，可还没进去过呢！你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约修亚气势十足地回道，“步骤都在脑子里牢记着，模拟训练也已经做得足够多了。就算我的技术有个万一，还有阿兹拉伊尔的性能做保障呢！比起这个，你们那边做好准备了吗！请务必记录好数据！”
“那你就更不能失败了啊！”
“当然！阿尔伯特舰长，万一什么的，只是说说而已啦！”
“很好！那么殿下，祝你一路顺风！”
“多谢。”说着约修亚也就操纵着机体摆出了预备弹射的下蹲姿态。随即，他在稍微等了一下后也就见到了辅助电脑屏幕上那“弹射权已转交”的提示。这也就意味着，终于到了该出发的时候。
“约修亚·明，阿兹拉伊尔……出击！”
弹射器带着电光的轨迹飞出，一瞬之间就在甲板的尽头将阿兹拉伊尔投射了出去。那漆黑而缠绕着红光的身躯就此展开背后的翅膀笔直地朝着地球冲了过去。
那片天空、那片大海、那片大地，所有属于地球的一切都飞速地扑面而来，注视着这样的一幕，认知着地球在向自己敞开怀抱的事实，约修亚不禁感到了心潮澎湃。
最终，他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而就此大吼了起来：“地球啊！我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