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璞玉的志向
这家伙的腿看来还能用的样子啊！
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判断贝伦也就抬起头来将整个仰倒在地的机身收入眼中，然后对着扭曲变形的驾驶舱恭敬地以佛礼参拜了一下。这或许只是他的一种自我满足，但重点也就在于这样做能多少让他自己心安理得地从击倒的对手那里拆下所需要的零件。
就这样带着歉意和感谢地致敬了一下后，贝伦也就转过了身。他抬头望去，视线掠过一旁停着的自己的机体而落在了夏露露·艾森豪特的机体上，然后高呼了起来：“少校，这台机体的腿能行！”
侧身眺望着另一个方向的夏露露并没有立刻就回头看向贝伦而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态，看上去就好像根本就没听见贝伦在说什么一样。
“少校！少校……”于是，贝伦只好加把力气地多叫了几声。
呀！
终于，夏露露回过了神来。
“怎么样？这台的能用吗？”她调转过主监视器将贝伦的身姿收入了其中。
“能用！”斩钉截铁地回答着的同时，贝伦也转头看向了夏露露到刚才为止都在关注的地方。目光所至之处并排停放着两架MA，一架左腿损坏的鬼武者，一架失去了左臂的魏武卒。两架机体的舱门都是打开的，从中走出的驾驶员正聚在不远的地方，坐在石头上有些惊魂未定的少年，以及站在他身边摆弄着两个银白色包装看上去像是果冻之类物体的青年。
“话说回来。”随即贝伦又看回了夏露露，“少校担心那边的情况吗？”
“嗯。”夏露露在驾驶舱内点头的同时，机体也因精神感应器的感应而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我想队长应该能处理好的。”见状，贝伦如此劝慰了一句。他本人觉得这是不错的发言，但对夏露露却并没有什么作用。
“对你来说呢。不过，那孩子现在需要的会是队长吗？算了，我们还是快点把鬼武者的脚弄好吧。”
“了解！不过，也没必要一定要让皇太子殿下自己驾驶机体走回去吧？”
“的确。但反正都是要带回去的，与其让我们三个拖着走倒不如让那孩子继续驾驶，不是吗？”
“重点在机体是吗！”贝伦感到了意外。
“准确地说应该是电脑内所记录的数据。有了那些我们就不需要多费唇舌了。特别是在说服上面的人那孩子是我们的同伴这点上呢。”
“原来如此。不过，属下到不觉得军队有那么支持政府高层的那些阴谋啊。”
“就算如此，但在某些事情上也还是不得不做出妥协的。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是不找点如山铁证……哼！在一个十二岁小孩子的性命和一笔新的预算之间，上面的人多半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吧。”
“还真是残酷啊！”
“所以我才说，那孩子需要的或许并不是什么队长，而是……”
父母。
只在心里说着这两个字的夏露露再度看向了埃尔文·伦德海特所在的地方，进而继续心语道：接受那孩子就意味着要代替他的父母去照看他，你是在明白这点的基础上做出这个选择的吗？埃尔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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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如何？有稍微冷静一点了吗？”如此说着埃尔文也将一包“果冻”朝着低着头的约修亚递了过去。
“嗯。大概吧。”抬头间，约修亚不确定地回应着，然后伸手接过了“果冻”，“谢谢。这就是军队里的方便食品吗？”
“不。这是咖啡。”埃尔文一边说着一边也就打量起了自己留在手上的另一包，“既能够安神，也能够提神，应该是你现在最需要的东西了。”
第一次战斗之后需要安神，而一会儿大概要在夜间继续驱动MA很长一段时间所以需要提神。这样考虑下来，埃尔文这话说得还真是一点也不错。
“的确呢。”于是，约修亚也就点了点头，然后拧开密封盖吸了起来。随即，从舌头传来的温热感令他不禁吃了一惊。“热的！这是保温的啊！”
“包装是有这个作用啦。”埃尔文浅笑道，“但可不是从包装的时候开始就保温到了现在哦。这上面有一个自热层，我是临时用它加热的。”
“原来如此。的确是这样的设计更合理一些呢。”
“重点不是合理，而是钱。能够将原本就热气腾腾的咖啡一直保温到需要喝的时候。这样的材料也是有的。但和普通保温袋加自热层的组合相比就贵太多了啊。简而言之也就是，负责准备的人觉得不值得花费金钱在让士兵喝上刚出锅的咖啡上。”
“这样听来就让人觉得有点过分了呢。”
“不！我倒觉是得这种思路很正常也很正确哦。有钱要使用在刀刃上嘛。”埃尔文看着手上的袋装咖啡郑重地点了点头，“而且，对于在战场上和敌人厮杀到心凉的士兵而言归根结底需要的是温暖的东西，相比之下到底是什么样的温暖就不太有人会计较了。不过，我倒是属于会计较的那一边。但我在意的也不是咖啡是不是刚出炉的，而是口味。”
嗯？
差不多已经忘了刚才那一口是什么味道的约修亚带着疑惑又赶忙再喝了一口并仔细琢磨了一下，然后重新抬头问道：“你不喜欢甜味吗？”
“哈哈哈！像你这样的小鬼还没有到明白黑咖啡美妙之处的时候啊。”
“非常苦的那种吗？”说着约修亚也不禁露出了“吃不消”的表情。
“果然不喜欢啊。不过，正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有好处的东西不见得就好吃嘛。”
“这样的味道也是钱的问题吗？”
“是啊。正宗的咖啡很贵嘛。”
闻言，约修亚不禁盯着手上的咖啡皱起了眉头说道：“总觉得，也太过斤斤计较了吧。军队不是一个很大的组织吗？有必要在这么一包咖啡上如此的吝啬到这个地步吗？”
“这个嘛……总之不要把这种话讲给阿尔伯特舰长听就是了。”
“阿尔伯特舰长？”
“我们队里的后勤部长啦。”
“后勤部长？那为什么要叫舰长呢？”
“呵呵。按那个大叔自己的话来讲就是‘一日是舰长一生都是舰长’。详细的事情到时候你自己去问他吧。可以听到一个很精彩的故事哦。”
“我记下了。但是，为什么一个舰长会跑到这里当后勤部长呢？就算在我看来这种调动也实在是太过风马牛不相及了吧。”
“因为那个大叔让别人看不顺眼了啊，就像我们一样，就像你一样。你让别人看不顺眼了吗？那么你到这里就算到家了呢！”说着，埃尔文也就露出了一个洋洋得意的表情。
“家……”这样念着，约修亚也不禁低下了头，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后方才说道，“谢谢你。”
“不。该说谢谢的是我们这边。要不是你在那个时候发动突袭，我这边说不定就会出现死伤了呢。不过，说实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那个罗诺洛瓦公爵是打算拥护你当皇帝的吧？”
“才不是呢。他多半是想让我做一个提线木偶罢了。”约修亚如此说道，“而且就算他是真心诚意的我也不会原谅他！”
“原谅他？怎么回事？”
“他杀了丽兹。这是我的，复仇！”
“丽兹。”这样念着埃尔文的脑海中也闪过了一张名单，“丽兹·拉葛朗台上士？”
“你认识丽兹！”约修亚立刻就惊呼了起来。
“不。只是在死者名单上看过而已。”
“这样啊。”约修亚不禁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见状，埃尔文也就不禁自责了起来：为什么自己不能找些委婉点的说法呢？
“那么，她和你是什么关系呢？”埃尔文为了揭过这悲伤的一页而赶忙接着问了下去。
“我的朋友？对！朋友！”
“这样啊。那还真是对不起了呢。我没有给你留下最后一击。”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说实话埃尔文并没有想到约修亚会有这样的回话，也就不禁侧目了起来道：“真的话，怎么说？”
“我想请你作出补偿！”说着约修亚也不禁站起了身。
“补偿？补偿什么？”
“我想请你把那个招式交给我！”
“那个招式？”
“就是那个黑色的闪电！”
“为了什么？”
“为了约定！”
“约定是？”
“战斗！活下来！然后成为英雄！”激动地说着，约修亚也伸手指向了鬼武者肩头那赤色三色堇的纹章，“我要让格林贝尔的纹章变成共和国英雄的象征！让那些打算让我去死的家伙大跌眼镜！然后告诉所有人，约修亚·明这个英雄是因为一位叫做丽兹的大姐姐才会存在的！”
此时此刻，注视着大声宣言的约修亚，埃尔文也不禁感到了一阵心潮澎湃。
不论方法，以十二岁的年纪在第一次的战斗就击坠两架敌机，这样的记录就是放眼曾经的百年战争也没有一个，是真真正正的史无前例！所谓不平凡就是这么回事吧！既然如此，眼前的这位少年由这一个的不平凡开始而缔造出一个又一个的不平凡也并非是没有可能的吧？
这难道不是很有趣的事情吗？不过……
“不愧是皇太子殿下。志存高远呢。”埃尔文微笑了起来，“那么，我们不如就从不浪费物资开始如何？”
“诶！”闻言，约修亚不禁一愣，随即便注意到了埃尔文的手指。顺着它低头看去所见到的正是右手间正冲着地上流淌的咖啡包。
“哇啊啊啊！”
约修亚手忙脚乱的样子着实让埃尔文高高地翘起了嘴角。
就算有成为英雄的可能性，在当下这个时间点也还只是单纯的“玉不琢不成器”罢了。
“啊哈哈哈哈！”如上这般想着的埃尔文也就不禁放声大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