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开战的前夕（4）
在零号大队众多的魏武卒中有一架的整备工作迟迟没有完成，那正是属于第二小队队长蒙娜·金上尉的机体。因而即便是到了现在这个已经完全入夜了的时候，作为主人的蒙娜也还是和自己的主任技师一同滞留在整备平台之上。
不过说实话，蒙娜并不是很懂那些显示在整备用电脑屏幕上的各项数据到底都意味着什么。她明白的是主任技师所运行的程序在结束时的表现以及，如果要提问的话这是个好时机。
“情况怎么样？”于是，她便如此地开口询问了起来。
“嗯……”在明知道已经耗费了大量时间的基础上，主任技师依旧没有仓促地作出回应而是在沉吟中仔细审视起了眼前的数据。然而，他却是因此而渐渐地皱起了眉头，最终发出了颇为不好意思的话音来说道：“单从数据方面来看的话就是……没有！就连一根螺丝也没有问题啊。”
“但是……”蒙娜闻言不禁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她并不怀疑自己这位主任技师所拥有的技术水平，但同时却也不能否认自身的切实感受。因此，她此时的话音中也就带上了浓重的困惑感：“我这一路上确实感觉到了一些机体在活动上的违和感啊？虽然真的是只有一点点。”
“如果你坚持的话。”主任技师在说话间不禁露出了些许凝重的表情，“那我能得出的可能性也就只有一个了。”
“什么可能性？”
一边听着蒙娜的问话，主任技师也一边抬头整体地打量起了面前的机体，然后便颇有些感叹意味地开口如此说了起来：“这家伙恐怕是伤到骨头了啊！”
“伤到骨头？”边说边思考的蒙娜立刻就揣摩出了主任技师的意思，“是说机体的骨架吗？”
“准确来说应该是内藏于骨骼中的精神传感系统的神经网络。”主任技师回头看向蒙娜地回答道，“属于最糟糕的一种情况了。”
“这个我倒是也有听人说过。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因为维修起来很费劲吗？”
“与其说是费劲，倒不如说是根本就没有意义啊。”主任技师感叹道，“和装甲、引擎、传动器这类在设计上就考虑到可拆分的硬件不同，神经传感系统和基本骨架是完全一体化的结构属于本就不可拆分的类型。硬要检修的话，个中的过程无异于将部件回炉重铸，无论是从经济效益还是整备效率来考虑都属于不值当的行为。所以，一旦出现神经网络方面的问题基本上都是这样应对的：如果是某处肢体的话就整个更换成新品。而要是主干内的中枢……那就只能是说声‘遗憾’了。”
“你是说……”主任技师的话在这个瞬间刺激到了蒙娜的神经。人都是有感情的，就算对象只是一介工具也一样会日久生情，而如果那是一件能和自己的性命扯上关系的工具就更是如此了。于是，在这个时候，蒙娜也不禁是带着有些难以置信的目光而重新打量起了面前的这个“老伙计”，然后说出了颇有些悲凉感的话：“这家伙到了该报废的时候了吗？”
同样也对一直整备过来的这台机体有所感情的主任技师很能体会蒙娜的心情，因此在稍微思量了一下后，即便不是很有底气也还是说出了点挽回局面的话：“这倒也不一定。我现在就只是说个可能性罢了。到底如何，还需要专门的检测一下。而且就算是神经网络出现了问题也不见得就一定是主干的部分，或许只是手脚呢？”
“嗯。说得也是。”蒙娜点了点头并突然想到了一些令她自己感到欣慰的事情而开口道：“说起来，上次大检修的时候并没有查出有这方面的问题吧？”
“没有。”主任技师有所保留地低下头来摇了摇。他还有后话，但如果不想破坏蒙娜此时的心情的话，就只能是在心里嘀咕了：“部件的损坏基本上都是积累量变而到达质变的过程。因此，在这一时刻没有出问题的东西并不能绝对地说在下一个时刻就一定也不会出问题。”
“那么，我所感觉到的违和感就也可能只是一种错觉吧。”不知主任技师内心声音的蒙娜继续欣慰地笑道，“这方面的检查现在能做吗？”
“有点冒险。”主任技师为难地回答道，“毕竟不是能直观检查到的部件。而且如果只是初期劣化的话，表现也不会太明显。所以整个过程是很花时间的，即便立刻就开始着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开战的时候。”
“既然如此就回头再说吧。即便我的违和感是货真价实的，就我个人的感觉而言那也只是点小问题罢了。何况我对这家伙也有信心。就算要报废，它也还是能撑过下一场战斗的，而且无论那是多么激烈的战况。”
“嗯。”主任技师在用力地点头的同时也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我也有这个信心！”
“那就收工休息去吧。耗到现在我也还真是饿了呢，而且难得有机会也想在稍后好好地来泡个澡……”
“蒙娜上尉！”就在此时一声嘹亮的呼唤突如其来地从下方传了上来。
听到声音的蒙娜立刻就回身贴上了平台外部的护栏然后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投去了俯瞰的目光，就此所收入眼底的正是约修亚·明的身姿。
“殿下！”就这样，她不禁发出了大感意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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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会的不过就只有区区的三个人，也需要这么大的地方吗？”第六机动步兵师的师长就这样一边说着一边在大圆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与此同时，他还不断地在打量着身处的这个空间——一个非常非常开阔的会议室，就算一次性有二十几个人同席而坐也不会显得有一丝一毫的拥挤，除此之外还设备齐全。
而也就在他打量周围环境的这个时候，回应他这番话的声音也从斜前方传了过来。
“我也是受宠若惊啊。”立刻就将第六师师长的目光吸引过来的这个男人，他正是坐在圆桌算是正前方主席位的埃尔文·伦德海特，脸上挂着的则是一脸交际用的和善微笑。“没想到只是稍微要求了一下，准将阁下就借了这么大的地方给我们呢。”
“稍微要求了一下是吗。”将目光汇聚到埃尔文身上的当然不只有第六师师长还有第三十四师的师长，“你的面子之大还真是跟我们不可同日而语啊。”
“啊哈哈哈哈！”埃尔文立刻就赔笑了起来，“我一个中校哪有这么大的面子，还不都是仰仗了二位嘛。”
“嗯。”听埃尔文这么说三十四师师长也就不禁露出了受用的微笑而点了点头。
另一方面，六师师长倒是面不改色地开口道：“一个人也好，三个人也罢。重点是，难得准将阁下借了这么个好地方给我们。我看我们就不要一味地只说些客套话了。想必，伦德海特中校将我们叫来也不单纯只是为了联络感情的吧。”
“当然。”埃尔文先是肯定了六师师长的话却又话锋一转道：“不过也不急于一时。两位就再稍等一下，从时间上看也差不多该到了。”
“什么该到了？”三十四师师长立刻便发出了疑问并转头看向了大门的方向。
也就在此时，就如同是在回应其人的疑问一般，会议室的大门敞了开来。
“这个。”走进来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埃尔文的副官夏露露·艾森豪特，她在手中端了一个食堂用的托盘，上面放着三个冒有热气的碗。
随即，在夏露露开始分发小碗的同时，六师师长也不禁是看向了埃尔文而开口问道：“宵夜？”
“没错。”埃尔文点了点头，“两位一直在前线督军忙着修砌阵地，想来一定很是辛苦。我就自作主张地让她准备了点慰问品。两位要是不饿呢，尝上两口无伤大雅。要是饿了呢，那就正好填填肚子。吃饱了也好说话嘛。”
“嗯。那就多谢中校阁下的一番好意了。”六师师长在听过埃尔文的话后不禁点了点头，同时也刚好赶上夏露露将所谓的“夜宵”放到面前便低头仔细观察了起来。
黑色的小碗盛着乳白色有些粘稠的汤汁，里面漂浮着一个个数量不少而又小小的白色球体。
“这是，元宵？不。若说是元宵也未免太小了点。”
“不懂了吧。这是圆子！”三十四师师长一边指点着一边也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拿起碗中带着的勺子品尝了起来。
他似乎确实是有些饿了。
与之相比，六师师长就很矜持了。他对眼前的宵夜有些好奇但也没有急于动勺而是看向了埃尔文开口道：“伦德海特中校，我看我们边吃边谈也不耽误吧？”
“嗯。”就和三十四师师长一样，埃尔文也是碗一到面前就享用了起来。这样的他在听到六师师长的话时也就先行点了点头，在将嘴巴里的食物咽下后方才朝着身旁的夏露露吩咐了起来：“把放映机打开吧。”
“了解。”夏露露顺从地回应了一句同时也就操作起了圆桌上附有的面板。
很快，房间便整体上转入了昏暗，而一副地图影像也由天顶放映机的光束打在了正面的用于投屏的墙壁上。
“我们这次要面对的局势两位想必都已经清楚了吧。”埃尔文就着地图开口了。
“嗯！”三十四师师长立刻就点头做出了响应，“千言万语不过就是一句话……死局！”
“但这种局面伦德海特中校应该是见惯了才对。”六师师长接话说道，“不如就在这里先向我们传授一下经验如何？”
“正有此意。”埃尔文笑了起来，“说来倒也简单。这第一条就是，不怕死。两位做得到吗？”
“哼！”冷哼间，三十四师师长也把手中的塑料碗在桌面上狠狠地敲响了一下，“怕死？笑话！”
埃尔文很是满意这个答案同时也看向了另一个人。
“的确是笑话。”六师师长当仁不让地笑着作出了回应。
“那就好说了！”埃尔文放开了声音带着点赞许的情绪开口道，“之后就是怎么死的问题了不是吗？”
“呵呵。”六师师长笑着捧起了面前的宵夜一边端详着一边开口道，“原来如此。我看这不是宵夜，而是断魂饭才对吧。”
“即便如此……”埃尔文抬手拿勺子敲了敲自己面前的宵夜，“我这不也是和二位一起吃着了吗？”
“这话到没错！”三十四师师长用力地说道，“大家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换句话说，就算是各自打各自的算盘也没什么意义。”话闭，六师师长也终于拿起勺子，然后舀起碗中的汤水送入了口中。
“不错。”埃尔文郑重地点头肯定了六师师长的话，“为今之计只有齐心协力方才能争取那一线胜机。死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死得毫无价值。两位觉得呢？”
“嗯！”
六师师长和三十四师师长在对视间点了点头。随即，在一同看回埃尔文那里后，六师师长便自认为代表地开口询问了起来：“何为死得有价值？就请中校阁下说说你的方案吧？”
“当然！”埃尔文即刻起身奔向了放映中的地图，还没有完全抵达就迫不及待地伸出手而指点了起来，“两位请看……”
就这样，埃尔文·伦德海特将他“以攻为守”的大胆计划仔细地讲解了出来，其中的制胜之道，当然还有众人所需要背负的风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