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⑧毫无疑问他们的青春交错了
我走在去留美家的路上。
[比企谷大叔！来杯可乐吧！]
路过的奶茶店店员对我喊道。
我侧身一看，樱井秋奈身穿浅蓝色宽条纹带袖围裙，双手压在桌上，身体微微向外伸着。
你这不是奶茶店吗？
[我说啊…你这家伙，天天翘课吗？]
[人家可是为了生活才翘的，哼哼]
樱井秋奈摆着一副得意的表情，像是在暗示她已经赚钱养家了，而我还在靠家里救济一般。
[小心被退学]
我一脸嫌弃说道。
[不会不会、我学习也是中上等]
这家伙是怪物吗？
[考勤太少也会退学的]
[没事没事、老师那边我已经打招呼了、对了?说了那么多，要不要来杯可乐？]
这家伙…果然是社会人。
[来份咖啡吧]
我拿出钱包。
[400日元~]
[什么？不是300日元吗？]
我指着写有价格的展示牌。
[比企谷大叔的话，价格就贵一点喽，毕竟人家是高中生啊，也是要生活的]
[你这个奸商…]
我把从钱包里掏出350元给她。
[咦、…大叔你真是小气，真的是，哼、请稍等一下]
只见她嘟着小嘴麻利地开始找到材料，迅速制作了起来。根本感觉不出来她是来兼职的，更像是专业的店员。
[就你一个人？]
[是啊，店长出去玩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使用完机器，只听见机器发出[嗡嗡]的磨豆子声音。
[…你怎么那么熟练啊？]
[哈哈哈、本小姐可是打工年龄有两年多了，各种工作都体验过了，比如送快递啊、按摩师啊、推销员还有——]
这家伙打工狂魔吗？
[知道了、知道了]
我本能告诉我打断她比较好。
[啊、比企谷大叔真没礼貌啊，人家可是女孩子，还是年龄比你小的，你就不能温柔一点]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啊，对女性对晚辈都要和蔼可亲吧]
和蔼可亲…你是想吵架吗？
[小心举报你打工]
[未成年打工不是很正常吗？]
樱井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是吗？你每天可不止打工4个小时，而且晚上也在打工]
[哇、比企谷大叔真是差劲，嚯，你的咖啡]
[谢谢]
我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转身准备离开
[哇，好苦]
[哈哈哈哈，原来大叔你还喜欢喝甜的啊]
[谁没事会去喝苦的？！快给我加点糖]
[哈哈哈哈，我以为你是那种会喝着苦咖啡然后说着[人生真是差劲]那样的人，没想到哈哈哈哈，意外的萌点呢]
[你才是差劲，快给我糖啊喂，我投诉了哦]
[哈哈哈哈，好的，好的]
樱井一边笑到捂肚子，一边拿出了一个小包。
我接过之后，倒入咖啡杯里，转身准备离开。
[哈哈哈、等一等、]
[什么啊？这糖还加钱吗？]
我回过头看着她。
[不是不是、我还没问你去干什么呢?]
[要你管]
[难道说——去约会？]
这家伙满脑子都是什么？
那种现充做的无聊事情我会去做吗？
话说也只有现充才会动不动就想到约会这种事情，所以樱井秋奈不是现充就是在现充的路上。
[你看，你今天没背书包，而且衣服和之前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哇、大叔你知不知道？你平常穿的都是那种看起来土掉渣的衣服，看起来就像被社会压榨的社会青年，今天难得穿了件看起来年轻一点的]
被社会压榨这点我承认了。
[很抱歉，我准备去打工]
本以为她会说[真无聊]，没想到她眼神突然闪闪发光。
[喔？！很有干劲嘛！想不到比企谷大叔终于得到干劲了呢！对！就是要这样，生活果然要在工作中找到青春！]
这家伙是不是脑子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我斜视她一下。
[我走了]
[拜拜，打起精神来，比企谷大叔，工作才是人生的价值！]
[不要、工作最差劲了]
真不想打工，现在躺在床上玩着游戏，看会书那该有多舒服。
[哈哈哈哈]
樱井秋奈的声音渐渐远去，距离留美的家，还有10分钟的路程。
先给留美发个短信吧。
我打开手机，发现手机里有几条简讯。
[哥哥，有没有遇见命运的相遇？]
[没有哥哥在身边，小町感觉好孤单啊]
[啊、刚才这句对小町来说分数很高。]
[哥哥，记得加衣服哦，最近温度突然变低了，爸爸妈妈也很担心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这真是妹妹吗？怎么感觉我是弟弟的感觉。
[对了！忘了最重要的事情，小町我可是一直一碗水端平哦，所以雪之下学姐我也给了邮箱哦，哥哥好好享受大学生生活吧]
这家伙…尽做些多余的事情。
不过，天气确实有点冷了。
我这样想着，回了一句给小町。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还有记得加衣服，睡觉不要露肚皮]
发送。
完毕。
我准备收起手机。
啊，等等，还有一句。
[刚才这句对八幡来说分数很高]
我轻轻向着指尖用力。
发送。
完毕。
好的，这就完美了。
我刚准备收起手机
[叮咚]
手机收到一条简讯。
那么快？
难不成小町一直等着我的回信？
打开一看，不认识的人。
骚扰短信？
[你在那猥琐的对着手机笑什么？快点过来]
我疑惑看着短信，然后缓缓抬起头。
只见鹤见留美穿着黑色整洁的西装夹克校服站在不远的前方
偏紫色的直长黑发随着微风整齐地飘动，修长又纤细的双手紧紧提着书包
虽然能感觉书包很重，但是她的平静眼神和那无论怎么样都会抓紧的双手在暗示着[我不需要帮忙]。
我慢慢走近她，视线慢慢交汇了起来，她的眼神依旧平静，
也没有丝毫移动，就像指示路线一般，让我跟着这条视线不断接近。
我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微微低了一下头。
白色衬衫的领口下面是浅粉深蓝相间的蝴蝶结，胸口处是类似花瓣的校徽。
[抱歉、来晚了]
我解释道，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我要解释，大概是直觉告诉我那短信是她发的，
而且她有些不开心。
[没什么]
她一脸自然地看着我。
[什么时候看见我的]
[没多久]
她开始转身，眼神中带着一丝暗淡。
[这样啊]
我们并排走了起来。
[今天、你没带讲义过来吗？]
她微微看了我一眼。
[喔、没事，我可以直接当场写出来，没问题吧]
[我无所谓]
[这样啊。那就好]
[嗯…]
秋风的引导下，枯叶在街道四处飘动，时不时因为路人的踩踏发出清脆又干燥的声音。
我们继续走着，我则喝起了咖啡。
[对了？给我发短信的是你吗？]
[什么？]
[就是这个]我拿出手机给她看
[噗哈哈…]
她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头低了下去，不让我看见她的笑颜。
[这样啊，原来不是你]
[是我]
她依旧低着头。
[…你怎么知道我邮箱的]
那你还笑什么。
[妈妈告诉我的，不然不好联系]
她收起笑容，不过表情比之前要温暖了许多。
[这样啊]
我们继续走着。
[八幡、]
她居然叫起我名字，让我有些惊讶。
[怎么了？]
我们走到已经可以看见她家的小路上。
[你今天去了其他地方吗？]
[为什么这样问？]
[没什么、]
突然想起之前樱井说过的话。
[是，见了朋友]
[这样啊…..喏]
她提起那看起来很重的书包给我看。
[怎么了？]
[看不就知道了]
我接了过去，好重、差一点就暴露我这废宅体质了。
[好重…都装了什么？]
[没什么，一些球拍]
[球拍？]
[对、社团的，我退社了，就把我的球拍拿回来了]
她像说着他人的故事一般，没有任何波动起伏。
[网球？]
[不、羽毛球]
[真是健康的运动呢]
[妈妈一直要我去参加社团活动，我只好随便选了一个….]
声音越来越小。
真是听话的孩子呢。
[八幡….你在初中有社团吗？]
[没有、完全对社团没有兴趣]
其实当时我试着加入几个社团，但是都被拒绝了，
理由都是[我们已经满人了][抱歉、我们社团最近不招新]
真是差劲，拒绝就拒绝好了，当时的我傻白甜地以为是真的满人了，
直到听见同伴同学在聊他们部门又招新，我才知道原来我是个笨蛋。
[这样啊。]
也许对她有些残酷，毕竟她这个年纪还是很期待新生活的。
那我是不是要说谎呢？
不、鹤见留美已经不是现在说[圣诞老人存在噢]就会相信的小孩子了。
一味的欺骗和美丽的童话都只会让人看不清自我。
鹤见留美最终是成为孤独之人还是成为回归的现充，
那将由她自己选择，而不是靠他人美好的愿望。
[那些都是一群自我满足的人聚集起来而已]
于是我直接说了出来。
[还真是，我才到不多久，高年级就各种让我干杂活，什么都学不到还天天被他们骂，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真是不爽]
很正常，当你认为社团是互帮互助的时候那就大错特错了，
那只是存在动画片里，现实的社团就是几个人闪闪发光，
一群人的陪衬，和新人的自我折磨。
[没办法，没有实力的人，只有通过贬低他人才能提高自己的地位，白痴一样..]
留美的依旧稳重的步伐，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但是表情早已经是吃到坏果子般不悦。
[真的白痴一样…差劲，果然还是一个人早点回家吧]
[回家部，欢迎你]
听到这句话后，留美像释然了一般，露出了[真是没办法啊]的表情。
[八幡、你有朋友吗？]
[没有。]
谁又告诉我朋友的定义？看谁的脸色，讨谁的欢心，
保持联络，迎合话题，不得不做那么多才能维系的友情，那种是朋友吗？
[这样啊]
[你呢？上国中之后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没有、虽然试着去交往了，但是总觉得合不来]
孤零零对于「像笨蛋一样闹腾」这样的行为总是很难理解，
因此常被人说成不看气氛。倒不是不好意思，
只是因为在考虑着很多事情所以没法简单的动起来。
会不会给人添麻烦什么的危不危险什么的，
自己加入之后会不会搅乱现在愉快氛围什么的。
最后还是选择与他人保持距离比较好。
[嘛，比起被人故意排挤好多了吧]
被人排挤着便是让[异端]在聚光灯下被大家审判一般，以他们同类的定义来审判[异端]。
这种气氛比行动上气氛更让人痛苦，一种活在冰雪世界的感觉，
时间长了还会让人产生被害妄想症，然而这些[差劲]的人却依旧过得很潇洒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等到长大之后，便以[青春]二字来掩盖自己的罪恶
而且犯错是一群人，受害者却只是几个人，当他们掩盖自己错误的时候
他们又会像小时候一样再次团结起来
用[认真你就输了]这样的语气来让受害者认为是自己多虑了。
[那倒是，当个透明人更舒服点]
她的语气像似自嘲一般。
想交到朋友是很难的，毕竟大多数早已经认识，同一个小学基本上能升到同一所国中。
同理，其他学校进来的学生，就像转校生一般，想在这个班级里好好相处，
除非所有的人都互相没什么关系，否则曾经那些同一所小学的那一群就会形成小团队，
然后以团队的形式对这个班级指手画脚，最后得到很大一部分的话语权。
她的表情恢复成平常的样子
我们穿过小区大门，门卫看见我们之后对我们点点头，我也点头示意。
留美则依旧毫不理会得走着
[八幡、其实我还是有点担心。]
留美低下头。
[担心什么？]
[万一…我是说万一、如果小学的人有认识我们学校的人，我的事情又被传开了，那我的人生就….？]
毕竟她还是个孩子，无论怎么成熟也不能超越这个年龄段，她所担心的问题确实是个问题，想起自己的国中时代，虽然现在可以当作笑话随意说出来，而那时候却是无比痛苦的回忆。
[没事，你看、我还活得好好的]
我提了提她的书包。
爱与友情以及勇气都改变不了一个人，只有受伤才能让人成长。
鹤见留美早晚也会成长。
[也是呢]
她的嘴唇微微上扬，这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她有一点点可爱。
不过多久，我们终于走到了留美家的楼下。
楼下的小姐姐依旧露出尴尬的笑容，这次我只是点下头便无视了她。
我和留美进了电梯，彼此无言看着电梯的指示屏。
电梯在上升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顶部的灯光闪了一下，周围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停电了？
随后电梯突然一阵震动，能感觉到明显下落的感觉。
[啊！]
留美尖叫了一下，然后她缓缓抱着头蹲了下去。
下落了一小段便稳定了下来。
我连忙按住电梯的紧急按钮。
[客人，非常抱歉，电梯的电源出现了点故障，请稍等，我们马上处理好]
[好的]
对方切断了通话。
[没事的、只是一下子电源出了点问题]
我回头对着留美说道。
她没有理会我，在昏暗的空间里我只能看见她缩成一团。
果然还是会害怕啊。
让我想起曾经的自己，就算怎么害怕，父母也只会说着[你不是男孩子吗？]
没有来自谁的关心，也不需要谁的照顾，那曾经的恐惧最后成为我唯一的伴侣。
当然后面妹妹的出现让我快乐了许多、
[啊、刚才那句对八幡的分数很高。]脑中互相出现小町的笑脸
我也在她旁边蹲了下去，能感受到她的身体正在发抖。
[….没事的，有问题我会解决的，可是大人]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虽然我在说谎，我也不清楚需要多久能出去，不过似乎很有效果。
她的身体平静了很多，缓缓抬起头看着我。
[真的…？]
[真的。]
谎言是没有善恶的，定义善恶的只是人类的自己罢了。
[真的真的..?]
[真的。别看我这样，关键时刻很可靠的]
我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虽然她可能看不清就是了。
想装成一个阳光的人真是不容易，突然同情高中那位经常散发正能量的家伙。
[这样啊]
她也露出一个安心的表情回应着我，虽然我也看得不是很清。
[八幡]
[怎么了？]
[如果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怎么办？]
这是哪里来的中二小说。
[别胡思乱想了，不可能的，真的只剩我们两个，我们去种田养自己吗？]
[也是呢….]
她有些失落，或许她在期待更好的回答吧。
可我不能回应她的期待。
这才是八幡。
[嘶]的一声。
灯亮了，
电梯的紧急按钮处传来声音
[客人，非常抱歉，我们已经紧急处理，给您造成不便敬请见谅]
[谢谢]
随后电梯便到了62层。
我站了起来，发现双腿有些发麻
[走了噢]
我缓缓回过头，对着她说到
这时才注意到她那冰冷的脸早已经哭花，我连忙扭头走了出去，装作没看见一样，留着身后的她独自擦拭着泪水。
我不会去安慰她，那样做只会让我心生厌恶。
[比起同情我更希望被人无视。]
无论是我还是她，都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这大概就是我对她最好的安慰吧。
-------------------第八章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