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啊…这样啊,啊哈哈哈]
在结束通话之后,
空气显得有些寂静,
少女的表情也渐渐变得寂寞了起来,
充满少女粉的房间突然显得那么的孤单,
少女一边擦拭着眼角一边傻笑着,
[明明早就知道了的,为什么…]
绯红的脸蛋开始被泪水弄湿,
在窗外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耀眼。
不行,
不能胡思乱想,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一边这样安慰自己,一边站起来走向窗口,
窗口那边是一望无际的世界,
那空荡荡的边缘有些什么呢?
她睁大了眼睛,
想拉近远方与自己的距离,
可是无数的钢筋水泥制作的房子变得越来越遥远,
就连影子也变得那么陌生,
为什么…
少女回想起过去,
就算不愿承认,
结局也像他说的那样,
[没有意义]
这样的事情,
——她也是知道的。
深呼吸,
拍拍自己的脸蛋,
放弃是不行的,
仿佛自己要否认这个世界般,
少女笑了起来,
眼神坚定又有些伤感,
静静看着远方,
不假思索地嘀咕了一句,
[东京…好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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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介绍:
木下听——拉面馆的女儿
小野大石——在课上遇见的现充小哥
千草小凉——心理课遇见的同学
赤羽雅香——图书馆的学霸
樱井秋奈——爱打工的高中妹子
千羽水米米——隔壁邻居的大姐姐
细川碧——M大心理学教授,各高校志愿者活动总负责人
矢田一景——M大志愿者活动学生负责人
桐生杏香——东大心理学教授,东大志愿者活动负责人
石原枝子——委托人,自己的玩具熊丢了,雪之下和比企谷已经接受此委托
雪之下阳乃——雪之下雪乃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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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于是,比企谷八幡贯彻着自我
从在雪之下家与阳乃相遇之后,已经几天没去东大活动室了,
当然,雪之下也没有管我,叶山也是同样,
啊,12月了啊,
海风吹得头皮发麻,
果然东京要冷得多,
什么破东京,
果然还是千叶赛高!
冷冰冰的道路看起来就像积起了薄雪一样灰蒙蒙的,
因为不去活动室,也不想让人知道我在偷懒,
只好去没人认识我的地方,
不过被人认出来的可能性也不大就是了,
就算认出来了,说几句我还在工作中,
也能轻松被人原谅,
我真是太机智了,
一步又一步,
走在这灰色的世界,
嘈杂的声音唤醒着大地,
四周的人们控制着睡意强装着精神与他人打着寒暄,
真不知道这是谁发明出来的,
每天早上起床要说声[早上好],
晚上也要说句[晚上好],
不痛不痒的话语,
毫不关心的问候,
宁人作呕的关系,
就像呼出的叹息般,
一瞬间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不久,我终于艰难地来到了大学里,
避开了烦人的人群,
穿过一栋又一栋冰冷的建筑,
在去教学楼的转角处,遇见了木下,
她穿着平常的日常服,
虽然朴素却意外有些可爱,
她看见我之后笑得像捡了500元的小孩,
笑起来的小虎牙若隐若现,
[早上好,比企谷]
[哦…早上好]
我朝她点点头,
她一脸好奇地靠近我,
[比企谷没吃早饭?]
[不…吃了]
这是什么问候方式啊…
[恩?吃了什么?]
她像是不放心一样继续追问着,
[面包…]
[真是的…来我们家吃不就行了]
没去你家花钱真是抱歉了…
[嘛…起晚了]
其实是不想起床,
明明很早就起了,
就是躺在那不知道在干啥,
[也是呢…比企谷现在在忙那个委托吧…对不起]
木下一脸委屈地低下头,
[为什么要道歉…]
[不…那个…毕竟枝子是拜托我来找比企谷的…如果我拒绝的话…]
她像是负罪一样,把视线移动到一边,
那个眼神,
让我全身颤抖了一下,
那熟悉不过的眼神,
与大脑里的画面紧紧地重叠了起来,
[别想太多了]
我把视线转到一边,
咬着嘴唇努力控制语气平静,
[诶?]
木下有些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我感受到她视线的疑惑,
我没有看着她,
继续说着,
[这件事、已经被东大志愿者他们接下了,和你没什么关系了]
冰冷的话语显得十分冷静,
像是说给我自己听一般,
听见自己的声音之后,
自己的肌肉都绷紧了一些,
[但是——]
她连忙向前一步,
不过在她开口之前我发出了声,
[当然...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我干笑了起来,
我的声音让她沉默了一会,
[……]
木下低下头,
眼神四处躲闪着,
想说些什么却无法说出口,
我理解哦,
我当然理解,
——这是谎言。
于是,
[请交给他们处理吧,交给专业的人,擅自承担责任可是很麻烦的]
我温柔地眯起了眼睛,
[但…]
我拍了拍她的肩,
打断她的话语,
故作鼓励的样子,
[没事的、我还有课,先走了]
[嗯…]
我留下原地不解的木下,
独自一人向着灰色的教学楼。
……
…
无聊的课程,无聊的话语,
看着PPT,一群好像很懂的人在前排不断接着老师的话,
时不时点着头,就像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一般,
只我有一个人游离着,
像石像般观察着这一切,
通亮的电灯发出耀眼的光,
因为有电灯,所以拉上窗帘,
就连光芒都不允许两种光同时存在吗?
因为一个是伪物吗?
欢乐的气氛,
知识的海洋,
还有一批人忙着玩弄手机,看着其他的书籍,
与他人窃窃私语,
不仅让人思考,
我们到底是为什么来到这里?
聚在这冰冷的墙壁里,
是显得自己更加高贵吗?
[历史就是一枚明镜,可以照亮自己]
老师一本正经地说谁都知道的大道理,
然而这明镜像嘲笑我们一般,
永远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大概这就是注定的结局吧?
因为无论发生什么,结局已经书写好,
就算我们想拼命挣扎,
明白着一切的道理,
一旦我们加入这个游戏,
我们就成为了我们曾经口中那一批[绝对不能]成为的人,
这样悲伤的感情不断涌上心头,
因为知道结局而悲伤,
这样的事比未知要可怕得多,
就连知道那么多的自己,
也那么的脆弱,
一边寻找其他的方法,
一边重蹈覆辙,
像落入大海的淡水鱼般,
如果一切都放弃的话,
会轻松很多吧?
就这样跟着大家,
随波逐流,
与他们一样,
因为大家都是这样呢,
假惺惺地故作特立独行,
然后沉浸在谎言的漩涡里,
美其名曰这是[成长],
我不需要什么替代品,
也不需要什么同情怜悯,
要么得到那无价之宝,
要么永远挣扎到死,
那毫无意义的谎言喜剧,
就当作短暂的沿途吧,
既然选择那暴风雨的道路,
那就走到底吧,
毕竟,
在暴风雨里,
我才能找到自我。
x x x
……
…
回过神,
自己已经一个人站在网球场,
才想起来刚才体育老师说马上就要结课了,
结课成绩就以自己与搭档的总分平分,
呵,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
一个人就是不好的,
特立独行就另类,
不结婚就是败类,
好像活着就应该像动物一样,
不过确实是一样,
在意他人的眼光而扭曲着自我,
配合他人而打出的球,
最后都是一样的,
与他人相似的自己,
宁内心无比厌恶,
虚无飘渺的自我,
脆弱得像一张破纸,
我苦笑了一下,
对着灰白的墙壁继续练习着,
只要掌握好节奏与力度,
我的球就不会背叛我,
不过这门课想过,可能要花点心思,
毕竟如果不合群的黑羊就应该处理掉,
呀,怎么办呢?
要不退学好了?
笑声从喉咙里咯咯作响,
这时候,
身后传来推门声,
回头望去,
穿着运动服,留着公主头发型的赤羽走了进来,
她看见了我,
平淡地微笑了一下,
那笑容没有一丝温度,
像机器人执行着语句般,
我点了点头,
然后赤羽拖着一箱球,在隔壁的墙练了起来,
墙上发出了多余的[砰砰]声,
她面无表情地重复着,
熟练又僵硬,
这种击球方式,
一般人根本接不了,
不,与其说是接不了,
不如说是不符合人类对打的球,
对,几乎都是直线,
接球的人会十分累,
打球的人也会很累,
但是——
你会很明显地知道她会打向何处,
与那种声东击西的[专业选手]完全不同,
当然,
也许在实战中会有所改变也说不定,
不知道为何,
我竟然有些期待,
也许是好奇,
也许是想证实自己内心的想法,
我向赤羽提出邀请,
赤羽轻而易举便答应,
果然我与她相处是最轻松的了,
绝对不触及他人的世界,彼此特立独行,
绝对不会误会,也不会陷入什么奇怪的纠纷里,
在接近各自的世界之前就会被切断,
因为我与她,
都是这样认为的。
我与她走进附近的网球场,
她如专业选手般开始了热身训练,
但是,我们这种关系又算什么呢?
朋友算不上,
只能算是认识的人吧?
古人说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吗?
她左手用网球敲了敲地面,
我只好把注意力放在她的网球上,
她摆了姿势,
膝盖微微弯曲,
握拍也是标准的大陆式握拍法,
[那,我上了]
她的声音轻轻传了过来,
网球在空中静止了一瞬间,
还没等我回应,
啪的一声,
一条几乎直线的轨迹飞了过来,
吓得我连忙后撤,换成双手才把那球勉强打了回去,
好险…
力量好大,
简直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女生打的球,
这是什么怪物…
还没等我吐槽完,
又是啪的一声,对着我左侧的空地一招重击,
笔直的线条在球场上形成了一个直角,
还没等我跑到位置上,球已经飞了出去,
死宅的体质让我已经气喘吁吁,
然而对方反而一脸轻松的样子,
这家伙…
好像没有在思考的样子,
这是人形战斗机吗?
于是,全场的战斗就如预料的那样,
惨败,
我没有赢一球,
当然没有谁看见,
也没有唏嘘声,
赤羽依旧老样子,
平静地看着我,
就像局外人一般,
我在与自己战斗吗?
这样苦笑了一下,
汗水不断流了下来,
无声的世界里只有寒冷的海风与球拍发出的碰撞声,
不断喘着粗气,
大脑一片空白,
不能胡思乱想了,
至少先专注眼前的事情,
越是这样想着,
大脑越是不禁控制,
视线渐渐变得雪白,
耳边渐渐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观众在球场外欢呼着,
[毫无意义的比赛]
我这样叹息着,
[真的是无聊的比赛呢]
熟悉的声音…
[小企!]
啊,这是幻听吗?
[八幡!加油!]
快听,天使的声音…
[风之继承者•风精恶戏!]
不要乱给我招式起名啊喂!
向天空看去,
熟悉的声音一阵又一阵传到了我的耳边,
就像波浪一般,时远时近,
然后渐渐远去,
冬日的阳光格外苍白,
就如那天的回忆一样,
啊,
上次站在球场是什么时候来着?
忘了呢,
为什么要站在球场上呢?
不知道,
没有意义呢,
回首过去净是懊悔呢,
再一次回到那不自然的世界里,
带着悲伤又讨厌的回忆一个人练习的棒球,
孤独地渡过着苦闷的悲惨的青春时代的我,
是不可能输给那些一直受到大家支持与帮助的现充的,
带着那样悲壮的想法,
于是,
那时候的我,
使尽全力挥起了球拍,
像挥舞着自己的青春一般,
将下落的球直接以高抛球用力打出去,
游戏就该谢幕了,
但是——
那已经过去了,
现在的我可没那么恶趣味,
依旧在这里观察着海风,
这样的话我可说不出来,
成年人的话就用成年人的方式,
对方那么刚,只能智取了,
说起“以柔克刚”还是用短球最为合适,
不过这招大部分人都不经常用,
因为在通常的对打里,
短球想打好很难,
就像一把双刃剑,
不仅仅容易击网,
准备姿势也会很明显,
很容易被对方看穿意图,
当然,技术越高的人越能隐藏自己,
同理,技术不高的也是,
所以,我便不需要隐藏,
我一步又一步,跑到中场位置,
稳健地摆出一副准备打短球的样子,
果然,
赤羽马上向网前跑来,
最好的伪装,
就是蹩脚的行动,
现在我无论打什么球,
赤羽都会看穿,然后迅速做出反应,
以她的体能肯定都能接到,
但是,
无法预测的东西,
预测就没有价值了。
——我赢了,
[砰]的清脆一声,
像乐器奏响般悦耳,
随之而来就是下课铃声,
我苦笑着,
回忆也好、海风也好,
都随着扭曲的轨迹一样渐渐消失,
赤羽楞了楞,
[这…真是出乎意料呢]
她满意地向我点点头,
[那…失礼了]
然后消失在视野里,
……
…
自己在原地喘着粗气,
赢了吗?
赢了一球,
我的理智这样回答了我,
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没什么大不了的,
——寂静,
这才对,
这才是属于我的胜利,
永远不会有掌声,
也不会有人知道,
连胜利的意义都由自我定义,
赢了呢,嘠啊哈哈哈哈哈。
我这样哼笑着,
[nice shot!]
突然听见不远处称赞的声音,
站在那的是一脸笑容对我竖起大拇指的叶山隼人,
然后他渐渐靠近我,
我看了他一眼,
收起了之前的笑容,
[东大志愿者那么闲的吗?]
[是啊,一直找不到办法,不过、看了刚才你的那一球我有新想法了]
叶山一脸微笑地看着我刚才战斗的场地,
眼神充满了希望的感觉,
[是吗?]
[用球拍边框击球亏你能想到]
他转头看向我,
[没什么,规则上并没有说这是犯规就用了]
没错,唯独不想被他称赞,
我并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
我的价值由我自己决定,
[如果…你愿意帮助她的话,绝对是最好的帮手…]
他再次低下头,
[你不也一样吗?]
我冷冰冰地回了一句,
[我…]
叶山紧紧抓住网球场的护栏网,
像吞苦果一样,
把那句话咽了下去,
[你来这里就为了说这些吗?]
我补了一句,准备离开,
虽然走另外一边会绕远路,
不过比起看见叶山我更愿意选择走远路,
[为什么…你不认清你的价值…有人很需要你]
[吵死了…从刚才就喋喋不休,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希望就这样坏掉,失去的事物是无法取回的]
叶山认真地说着,又想掩盖这份严肃而笑了笑,
我对他这句话毫无兴趣,
太过于笼统,,
当然,
我也没有兴趣,
其中含义与过去都和我无关,
[有什么意义吗?破碎的东西就早点破碎吧,没有意义的委托留着干什么]
我轻声回击道,
[但是,也不想就这样轻而易举放弃…]
努力一把,不行就放弃,
人生变幻莫测,
昨天还是胶漆之交,今天又变回了陌生人,
只有能承受如此翻云覆雨变化的人才能好好活下去,
不如说这才是常态,
不在背后捅一刀笑着[我们是赛高的朋友]已经谢天谢地了,
各种港片里不是经常演,
组织的崩溃经常是因为身边的人作怪,
对不起,我是警察什么的,
[是吗?那是你的想法罢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
[你的想法很美好,但是和我无关,在眼里不过是自以为是的借口罢了]
[那么!]
叶山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
包含怒火与屈辱的双眼紧紧盯着我,
我也毫不移开视线地对视回去,
叶山移开了视线,轻轻调整着呼吸,
[….那么,她呢?你就不顾她吗?]
[……那是我的事情怎么都无所谓,和你没关系]
我自己的事情,就由我自己解决,
我和他们这些现充不同,
一点破事也要与他人分享,
我的事情只由我自己解决,
就算雪之下没有完成这个委托,
只要我先去找到
[……你完全没变呢]
叶山像似放弃了一样耸耸肩,
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苦笑地叹息着。
我没有理会,
转头继续向远处走去,
要去哪我也没想好,
但是早点离开这里的心情让我情不自禁地迈开脚步,
就算雪之下委托失败,
我提前去找石原枝子解决就行了,
真是无聊至极的事情呢,
真是无所谓的事情呢,
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
人与人的交集只会让人痛苦,
不如一开始就认清现实,
无论这个理由多么正当,
无论过去多么美好,
现在就是现在,
怀念过去就等于破掉现在,
那支离破碎东西就让它破碎掉吧,
叶山隼人想守护他想守护的东西,
然而他无法做出选择,
理由呢?
因为他没有选择的权力吗?
那、比企谷八幡呢?
有想守护的东西吗?
这样想着,内心就隐隐作痛了起来,
像什么被挖走了一样,
但是,
想守护的东西,早已经消失不见,
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东西,
消失不见不是理所当然吗?
我的理性不断提醒着我,
正因为清楚这一点,
才不能回头,
否则一生永远只能沉浸在悔恨之中,
过去的无法回来,也无法弥补,
要么就重新开始,
寻找新的淡水,
远离大海,
要么就切断一切,
坠落无尽的深海,
成为黑暗的亡鱼,
埋葬所有。
-----第四十二章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