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對戀愛不感興趣的人嗎?

我認為是沒有的。

古人云:“食色,性也”,肚子餓了會叫,異性之間會互相吸引,這是誰也無法抗拒的,人之本能,對此反抗的下場,只有滅亡。慾望是不可戰勝的。儘管如此,戀愛是留給那些有餘裕人的,連飯都吃不上了,還談什麼戀愛?以前的我,包括現在,仍是這麼想的。首要的是先生存下去。之所以成立戀理會,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我想要弄清楚,搞明白,那時,存在於我心中的這份悸動不已的奇妙感情,到底是什麼?

究竟是什麼能讓許許多多的人為之着迷,乃至瘋狂。

「雪姬前輩,青太前輩他,會來嗎?」

在一個陰天的休息日下午,我和安紗坐在在郊區的一個站牌下。等待着青太的到來。約好的時間是五點,現在已經五點零五分了,卻還不見青太的蹤影。

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麼的安紗按耐不住的向我問話。我看了看時間,沒有立即回答她。

千隱青太,學園排名第十的廢物,我的戀理會的一員,曾做過學園第二,說起來有些不可思議,實戰測試總得零分,在魔法學園裡無法使用魔法,竟還能憑藉出色的理論等其他方面的知識取得學園第十的成績,他是怎麼做到的?真的沒有靠身為他監護人的理事長大人走後門嗎?剛見面時也是,莫名其妙的要和我決鬥然後又莫名其妙的認輸,還聲稱不會戀愛,討厭戀愛,真是個怪人,和有川同學有的一拼,不,相比之下,有川還要正常些。

「不知道,估計不會來了,我們走吧」

「嗯」

「好歹再等我一下啊」

「青太前輩!」

就在我們起身準備出發的時候,青太氣喘吁吁的及時趕到了。

「這種時候應該說“對不起,我來晚了”」

「對不起,我來早了」

「嘖,和你說話真是浪費時間」

對青太的回答感到不滿的我生氣的砸了下嘴,看出來的青太繼續冷淡的回我道:

「不說話就不浪費時間了嗎?」

「行動強於語言,行動的成效,大於語言。就比方說,男女交往時,比起說一萬句好聽的,還不如約一次會要來的實際」

「嘖,和你說話真是浪費時間」

青太也學着我的砸了下嘴,你是某個小公司研發出的新一代智能模仿機器人嗎?

「不許學我說話!」

「不說話就不浪費時間了嗎?」

「行動強於……復讀機嗎你!」

一樣的話說兩遍,這個機器人好像研發的不太成功啊,快來個人回收了他吧。“千隱青太,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這樣的感覺……

「嘻嘻,兩位還是那麼有趣呢」

聽了我和青太的對話,覺得有趣的安紗在一旁開心的偷偷笑了起來。是終於被我出色的個人魅力所折服了嗎?

「是的呢,我的魅力是無人可擋的」

對此感到高興的我自豪的撩了下自己長長的秀髮。隨後……

「是是,醜八怪都這麼說」

「你!……」

繼理事長室的初次見面后,青太第二次喊了我醜八怪,果然,千隱青太,是個不討人喜歡的人呢,不,不如說,這個世界上會有喜歡他的人才有鬼了。不懂得欣賞她人,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一種罪惡呢。

「青太,你這樣會一個人孤獨終老的」

想了想,出於同情,我直截了當說了他的結局,意圖給他一個警示,青太卻不以為然,拍着胸口光榮道出:

「不要緊,我還有妹妹在」

「誒?青太前輩,還有妹妹的嗎?」

「嗯,算是有一個,比我小三歲,是年紀輕輕就連跳兩級的在私立櫻之海學院研修的我自滿的卡哇伊的一抹多」

「拿自己妹妹來炫耀的人最可惡了」

我滿是怨氣的這麼說道。

絕非空穴來風。

抱有有個妹妹或有個姐姐就了不起的想法的妹控或姐控最可惡了,有妹妹就了不起啊?拿自己的姐姐或妹妹來向他人炫耀只會引來他人的唾棄好嗎?完全製造不出優越感,妹妹什麼的,妹妹什麼的,只有在輕小說漫畫等載體中才有其價值。

「這是沒有妹妹的人才會說的話哦,雪姬」

「我是沒有妹妹啦,但總比某個活在自己妹妹陰影下的人要強」

「某個……?啊,你是在說綾夕,很長時間沒見到他了呢,不知道還活着沒」

「大概還活着吧,在湊齊七個妹妹召喚神龍之前應該不會那麼輕易死掉」

就在我們說話的功夫,公交車來了。

「也是呢,畢竟他可是妹鬥士星矢呢」

(這麼寫真的不會被打嗎?)

「那個,青太,要趕不上公車了」

「啊,都說了好歹等等我啊」

安紗好意提醒沒發覺的青太,最後總算是在汽車發車的前一刻趕了上來。全員到齊,這是一場關乎安紗的委託,可能有去無回的旅程,其目的地是:禁區。

禁區佔了整個凱伊格爾大陸的五分之二,其又分為外禁區和里禁區,里禁區相當於彼岸之物的巢穴,不管是什麼人有沒有準備都不敢輕易靠近,因為是殺不死的怪物彼岸之物頻繁活動的地方,去那裡只有死路一條,是真正遍布死亡氣息的死地。外禁區則是靠近結界的一小塊區域,這裡少有彼岸之物,具備一定的安全性。有愛好冒險的冒險者甚至私下裡瞞着翼局的製作了地圖。

「所以,在鶴野家發現了標記有外禁區某處的地圖,是真的嗎?」

公交車,離到結界處還有些時間,我們三人聊起了關於這次旅程的事。青太今天身穿一身藍黑色的外套,還是和往常一樣,腰間掛着他稱之為護身符的一根白色羽毛狀髮飾,耷拉着眼皮,右手靠在窗邊托着腮,望着窗外流動的風景,漫不經心的向坐在後面的我們發問。

「嗯,是真的,我和雪姬偷偷去鶴野家調查時翻到的,心想可能與鶴野自殺有關,就拜託雪姬今天一起去了」

「欸……生活美滿的鶴野拿禁區的地圖做什麼?追求刺激?」

「這個……」

「這也是我們想知道的,據我們了解,鶴野平時並沒有去危險的地方冒險追求刺激的愛好,對禁區相關的事情也都是避之不及,這張地圖會出現在這樣的鶴野家裡,十分可疑,有去做做調查的必要,說不定能找出鶴野一直隱藏的秘密,並且,我的第六感告訴我,這張地圖上所標記的地點,一定與鶴野自殺的事有什麼關聯」

「萬一去了以後什麼都沒有發現,白跑一趟呢?」

「那時也只能接受翼局鶴野失戀自殺的說法了」

「嚯……說到底,鶴野到底是不是真的自殺,這點還不能確定,有待查證,況且因為告白被拒這點小事就鬧自殺,不覺得好笑嗎?又不是小孩子了」

「是呢,翼局對外的說法,的確存在許多疑點,不能令人信服,希望這次的禁區之行,能查出點什麼」

「還是不要查出來點什麼的好」

「誒?」

青太猝不及防的話令我和安紗感到不解,我們這次冒險前去禁區,不就是寄希望於能發現什麼的幫助解決安紗的委託嗎?為什麼會希望查不出什麼來呢?接着上一句,青太開始了自己的解釋。

「真相是殘酷的,有時候,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

「就,就算如此……」

安紗支支吾吾的說著低下了頭,吞吞吐吐的堅定說道:

「就算如此……也總比一無所知要強」

彷彿是察覺到了安紗想要弄清楚鶴野死因的決心,青太把托着腮的手收了回去,換了個姿勢,正坐着繼續說道:

「嘛,“什麼都不想知道的是死人,時刻保持一顆好奇心的,才是健康健全的活着。”某個人曾對我這麼說過,所以我並不打算否定你的委託內容,安紗,畢竟換做其他人的肯定也會想知道被自己拒絕的鶴野究竟為什麼會突然自殺」

「果然還是開着窗好啊……誒?你剛剛說什麼?青太前輩」

「聽人說話啊」

「說起來,青太前輩不是被翼局當做嫌犯帶走了嗎?怎麼又給放回來了?」

到達結界處,下車,我們趁監視機器沒有注意到溜了進去,按照地圖在這裡開始了我們的冒險。暫時還沒有發現彼岸之物的身影,禁區很暗,不見天日的暗,比我們那裡暗的多,陰森森的,好像這裡不僅沒有太陽,連月亮都沒有,還好我們帶了電燈籠

「當然是因為……」

安紗問及前些天青太被翼局拘捕的事,我搶在青太說完之前回答了她。

「當然是因為翼局負擔不起這傢伙的伙食費」

「我是大象嗎?」

「是因為證據不充分,不能證明我是犯人,不構成犯罪,所以就把我給放回來了」

「這樣啊,翼局的確不是動物園呢」

「聽人說話啊」

「嘿嘿嘿,青太前輩你能陪我們來,我就很高興了」

「別傻了,我只是恰好被妹妹趕出來了沒地方去而已」

「這次禁區之行,希望不會出什麼事呢」

「絕對不會有事的,我可是深紅的MAX的大大大魔王,是終將稱霸世界之人,怎麼可能有事?」

「是呢,回去以後大家一起去吃東西吧,我知道一家不錯的甜品店哦」

「好啊,好啊」

「喂喂,你們兩個,不要隨便立這種flag啊」

「從這裡……再這裡……」

拋下青太,我和安紗一邊注意着周圍一邊按地圖上指示的路線走着。

「呼,聽人說話啊……」

「這裡……真的是地圖上標記的地點嗎?」

「應該……是沒錯的」

安紗看着眼前的景象向我詢問,我仔細看了眼手上的地圖,確認了我們沒有走錯路。

到了,經過一番小心翼翼的尋路,我們到達了從鶴野家找到的地圖上標記的地點,但是,有些意外的是,這裡卻早已是一片廢墟,荒無人煙,破破爛爛的廢墟。到處散落着瓦塊灰塵,雜亂不堪,四周聳立着其他被廢棄的建築物,只有這棟廢棄的房子死氣沉沉的倒在這裡,很是奇怪,看的出來有被烈火燒過的痕迹,鶴野之前有來過這裡嗎?他在這裡有做過什麼嗎?又為什麼要在地圖上把這個地點標記起來呢?這些已無從知曉。

總之,這裡除了些早已被燒的焦黑的木塊磚頭以及殘破的物件外,什麼都沒有。

「白跑一趟了呢,回去吧」

「等等」

「什麼?」

「一定,一定還能再發現什麼的」

「嗯,我贊同,鶴野前輩在這張地圖上標記這個地點一定有什麼原因」

「不是吧?」

叫住要走的青太,我想再在這片廢墟裡面四處找找,做做調查,試試是否能發現什麼,也為了早日找出鶴野的死因,順利完成安紗的委託,我們三人在這片破爛的廢墟中展開了搜查。

按說什麼都不可能找到的,留下來再做做調查也只不過是為了讓不死心的我和安紗死心而已,可,結果卻出乎我們預料。

「這是?……」

在這片廢墟靠右的一塊區域發現了一扇朝下的鐵門。

「嗯,總之,既然來了就先進去看看吧」

我和安紗互相點頭示意,慢慢打開了這扇鐵門,走了進去,底下是一排不知通往何處的豎向排列的樓梯,樓梯兩邊及裡面都亮着燈,時不時會有些飛蛾撲來。

順着樓梯一直走到底,看到的,是一扇緊閉着的木門,沒有上鎖,打開后,裡面是一間好像卧室的地方,床,沙發,廚具,桌子,食物,日常生活所需的東西這裡基本都具備了。唯一令人感到好奇的,是立在這間地下室中間的與周圍環境不搭的綠色液體的容器,裡頭明顯可以看出有一個人,還是個不大的女人。

整個房間打掃的很乾凈,房間主人應該很愛乾淨,看不出有什麼髒東西,於是,為了查出是誰住在這裡和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我們三人走近了這罐綠色液體的容器,看清了裝在裡面的女人的相貌。

「她,她是!…………」

「一,一年前的朝星魔法學園三名學生失蹤案件中的……」

「八九院,彩蝶!」

「怎麼會……」

認出容器中所裝的保存完好的女性的身份后,我們三人還沒來得及思考,一把飛刀就自後方向我們射來……

唰……

「混蛋!誰讓你們進來的?」

「面具……殺人狂!」

反應過來的我閃了過去,同時,也明白了現在的情況,我們,闖入了窮凶極惡的惡徒面具殺人狂的藏身據點

「一年前的三名學生失蹤案件,和最近的鶴野信次之死,都是你乾的嗎?!」

壓抑不住憤怒的我怒吼着向面具殺人狂問道,毫無疑問,一年前的三名學生失蹤案件和最近的鶴野之死都是出自他手,但是,他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呢?僅僅是為了滿足自己那變態的惡趣味嗎?那又為什麼要將失蹤三人之一的彩蝶的屍體留在自己身邊保存起來呢?他到底想做什麼?鶴野信次又為什麼會持有這張地圖?一連串的疑問縈繞在我腦中,揮之不去。

「…………」

「哼哼哼,是哦,若不是那天我發現鶴野半夜裡一個人在公園的長凳上落寞的喝着悶酒,恐怕還沒機會下手呢」

「落寞的……怎麼會?」

面具殺人狂稍作沉默,承認了自己的惡行,是安紗拒絕了鶴野的告白,給了面具殺人狂以可乘之機。事件已逐漸明朗,但,這還不是全部,裝在這個房間里的綠色容器中的八九院彩蝶的屍體還沒有合理的解釋。面具殺人狂為什麼要留下其中一人的屍體加以保存?還把另一具屍體放在青太家中,這不像他的風格

「你這混蛋!鶴野他們做錯了什麼!你要如此不講道理的奪走他們的性命?」

「我沒有義務回答你!去死吧!」

面具殺人狂不再和我們廢話,咆哮着揮刀朝我沖了過來,我連忙又閃了過去。看來從他這裡是問不出什麼來了

「青太,這裡交給你了。安紗,我們走」

「我為什麼要幫你?沒有好處的事我從來……」

「少廢話!不想要你的頭了嗎?」

「別想……」

「抱歉,你的對手是我」

青太拿起射在容器上的飛刀代替我擋在了面具殺人狂前面,好讓我們得以逃出這裡。這個廢物,關鍵時刻,還是有點用處的嘛

考慮到安紗沒有戰鬥力,我就只能選擇帶安紗暫時撤退,本以為拉着安紗快速逃出這個地下室就安全了,可出來后卻見到了絕對不想見到的東西……

「雪,雪姬前輩,這,這是!」

「彼岸……之物……」

「可惡,跟在我後面,安紗,猩紅血刃!」

「雪姬前輩……」

從那個陰森的地下室出來后,一大群紅色眼睛尖牙利齒的彼岸之物面目猙獰的圍住了我們,我們被困住了,為了儘快逃離這裡,我喚出藏於戒指中的武器,準備帶安紗殺出一條血路

但……

「什……」

被斬殺的彼岸之物沒過多久又恢復了原樣,再斬殺,又恢復原樣,再斬殺,又恢復原樣,再斬殺,又恢復原樣……以此往複,無論我對它們造成什麼傷害,都沒有用。這樣根本就殺不完,只是白白的耗費體力……

「雪姬前輩,我們,能逃得出去嗎?」

我一手拉着安紗的手一手揮舞着手中的利刃,加快腳步的快速向結界處跑去

對這周遭的環境,安紗顯得很不安

得快趁體力耗盡之前帶安紗逃出這裡才行……

「沒事的,安紗,沒事的,幾隻彼岸之物而已,一定能逃出去的,一定能」

「是嗎?太好了,真可靠呢,雪姬前輩,我相…呀!!!!」

「安紗!!!」

「啊……啊……雪……啊…」

幾隻彼岸之物趁我不注意衝上去咬住了安紗的雙腿,撲倒了她享用了起來,鋒利的牙齒不斷撕咬啃食着安紗脆弱的身體,血液不間斷的從體內大量湧出,染紅了髒亂的地面。此情此景,我鬆開緊握於手裡的刀,無力的癱倒在地。

大雨傾盆而下,擊打着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都是我的錯

要是那時在鶴野家發現這張地圖時能阻止安紗想來一探究竟的想法就好了……

要是剛剛來到這裡發現這裡是一片廢墟的時候就聽從青太的這麼回去就好了……

要是一開始就想辦法讓安紗接受鶴野的告白就好了……

都是我的錯

都是我的錯

都是我的錯

都是我的錯

「雪……姬……前…輩…快……跑……」

安紗最後的話語刺痛着我的心……

血腥的場景……

我絕望的看着圍上前去的彼岸之物蠶食着安紗的身體,什麼都做不到,什麼也做不了,只能這麼看着,看着……

夾雜着悔恨與恐懼的淚水不斷的從我的眼中溢出……

現在,已經,已經,什麼都無可……

「安紗,對不起,我……」

絕望將我吞噬

感到痛苦的我任憑彼岸之物撕咬我的身體,失去了痛覺,忘記了潛藏於自己身上巨大的痛感,變得麻木,手裡緊握着安紗平時總戴在頭上的淺綠色的小貝雷帽,安詳的閉上了雙眼,做好了準備迎接死亡

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結束了……

本應是這樣的…………

理應是這樣的……

但是,待我再睜開眼,看到的卻是,理事長室窗外一成不變頗具威嚴的朝星魔法學園的絢麗風景

做夢呢?

我剛剛不是在禁區嗎?

怎麼又回到這裡了?

身上也完全沒有被彼岸之物撕咬過的傷痕或血跡……

為什麼會?

正當我感到疑惑的時候,熟悉的聲音自耳邊響起:

「這裡可不供參觀哦」

「青,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