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时生没有和萨米特握手，他径直走向躺在地上的斯迈尔，创口被处理得完美无缺，看到自己的救助对象生命状态已经稳定，洛时生也松了口气，他两腿一软瘫在地上，紧张情绪一旦松懈，自然会有脱力感。

“你是谁？不是问你的名字，是问你的身份。”洛时生对这个鹰钩鼻男人心生警惕，他的背后藏了一把手术刀，以备不时之需。

萨米特清清嗓子，掏出自己的工作牌递给洛时生，上面写着杀手学院装备科教师的头衔，洛时生怀疑地瞥了眼萨米特。

“我不知道装备科还有你这位老师。”

“我负责材料采购，常年奔波在外今天才回来，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洛时生同学。”萨米特将娃娃脸少年的名字故意加重，洛时生拍拍屁股上的土单手撑地爬起来，他捂着自己的肩膀。

“我和你目的一样，都是为了旗木爱伊才进学院的。”

萨米特笑了笑，墨绿色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芒，窥探洛时生心底的秘密，当萨米特脱口而出那个名字后，洛时生顿时紧张起来，趴在地上的斯迈尔意识也逐渐恢复，但他没敢出声，默默听着二人的谈话。

萨米特在说谎，他并不是所谓的老师，他只是旗木家派遣到杀手学院的蛀虫，运用杀手学院的资源来进行惨无人道的实验，为了实验能够保证隐秘，雇佣了大量高水平杀手做安保，斯迈尔也是其中一员。

旗木萨米特精心准备了老师这个身份，也许就是在等候这一刻，斯迈尔的耳畔远远地传来巨大轰鸣声，不知谁在何处又点燃了战火，他的下腹才刚缝合，连挪动都伴随着钻心疼痛，他紧闭双唇，克制住自己不发出一丁点声响。

“你说爱伊？”

洛时生就是因为得到旗木爱伊在杀手学院的情报后才决心来到这，但他在这里就读很长时间也没有找到秦爱伊的踪影，今天突然冒出来的粉发女孩也对他说就在杀手学院中，而现在这个身穿白大褂让人浑身不快的男人也说出爱伊的名字。

“洛时生同学，秦爱伊在旗木家控制下，相信你已经查到了旗木背地里进行的实验。”

点到为止，对洛时生这样的聪明人，萨米特不需要再多费口舌，太详细反而会让他起疑，男人闻到空气里浓烈的腥臭味，皱起眉头带上口罩，走向洛时生拍拍他的肩膀。

“但你这么做未免也太过火了，这颗导弹下去，这学院怕是也不存在了。”萨米特故意刺激洛时生，他双手背后看着冲天火光，脸颊被火焰衬得通红，萨米特欣赏着洛时生犯下的罪孽，洛时生攥紧拳头，他想要辩解，却无话可说。

他没有任何降下这颗导弹的记忆，但发射权的确是握在他手里，除了洛时生也没有其他人有可能犯下这份暴行，他总觉得有一双手轻抚他的手背，让他在平板电脑上输入繁杂的指令，癫狂地诱惑他降下天罚。

爆炸、嚎哭、求饶、狂笑，多样让人作呕的黑暗情感也随导弹落地一同爆发，似乎除了物理性杀伤坠落，还有另一种精神层面的破坏风暴向杀手学院袭来，有人制造了混乱的诱因。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洛时生沉默许久说出这句话，他没指望任何人的原谅，也并未心存愧疚，这学校里培养出来的学生手上迟早会沾满鲜血，现在死和以后死没什么区别，只是不该死在他的手上。

“你还记得你发现实验后你做了什么吗？”萨米特在诱导洛时生回忆，风中裹挟的哀嚎也渐渐平息，只剩火焰在爆裂，漫天烟尘好似也在缓缓散去，甚至已经能看见夜空一角，洛时生低着头看着脚下因为导弹冲击而龟裂的水泥地，裂缝一直延续到萨米特脚下。

“你是不是，解放了什么？”

“我不知道。”洛时生摇摇头，他不想再和这个陌生人讨论这些话题，既然已经犯下惨案，再去追溯缘由毫无意义，洛时生咬紧牙关，把脱臼的胳膊又装回去，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他跪在地上，静候痛苦散尽。

2天前，洛时生做好潜入旗木实验室的准备，他通过一个月的调查终于定位到实验室的具体位置，杀手学院经常会有学生因执行任务而在外身亡，但这2个月来未免也太多。

有些人昨天还和他一起训练，三天后就在数据库里打上死亡的红印，这不自然的处理方式简直是在跟洛时生说，我有疑点，快来调查我。

非人道人体实验，旗木家也就只剩这点把戏，洛时生通过外部网络下载了旗木的实验名单，在巅峰黑客洛时生的眼里，旗木实验室就像个无意识人偶，供他随意摆弄。

少年以超越常人的手速侵入实验室的防火墙，在系统应急机制还未做出反应前调出实验事项，旗木家正着手于异能者的研究，扭曲现实以及原子重组，洛时生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看不入流网站里的科幻小说。

“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东西。”洛时生不得不重新评估旗木家这群庸人的脑回路，少年把自己做得小玩意装进背包，踏上探索旗木实验室的旅程。

洛时生是杀手，但与斯迈尔以及不知火千不同，他更倾向于智取，然而现在似乎没有组建探索小队的时间，洛时生不得已背上他的工具包，执行久违的潜行任务。

洛时生派出的无人机完整拍摄旗木实验室的全景，它隐藏在杀手学院的后山处，密林为它提供天然掩护，层层茂叶遮住了太阳，只有细碎的阳光投在它的黑色屋顶上，旗木雇佣的安保人员沿着固定路线进行巡逻，洛时生用笔将巡逻点串联起来后，发现是近似椭圆形。

“为什么斯迈尔会在那？”无人机拍摄到斯迈尔也在巡逻队伍中，他的俄罗斯室友从未提起过这事，如果他也是工作人员，杀手学院一定也参与进这场最恶的勾当里。

娃娃脸换上自己研发的迷彩作战服，躲在灌木丛后，他实在不喜欢和大自然打交道，树叶弄得他鼻尖发痒，脚下还有些叫不出名字的小虫蠕动，他盯着把手实验室西门的两位壮汉，检查腰间腰间超过人体承受能力的电击枪。

洛时生重整态势，切换成杀手模式，他弹出自己做得信号截断球，摁下行动开始的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