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因跟我说,她死后,不要让任何人碰我的身体。”
47看到佩子手中的匕首脸色铁青,搬出了粉色诱因作为借口。
佩子沮丧地把匕首套上皮套放回衣兜,一脸扫兴地说:“那就不强求了。”
她的探求欲虽强,可也不是毫无人性的奥法西斯,那位实验高于一切的科学狂人可以面不改色地切碎47的身体。
但至少要拿到47的组织细胞来做研究,佩子调查到现在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都没发现,能稍微了解点47的特异性也不算做做无用功,她的好奇心正熊熊燃烧,即使被47浇了一盆冷水也没有熄灭,她拿出藏在背后的工具箱。
“那47,我能抽你一点血吗?”
佩子收回匕首后又拿出针筒和采血管,47看到这两样东西向后退了几步,拼命地摇头,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样子。
“我不能死!”
47神色紧张,双手揪着沾满血污的床单,佩子被他这样滑稽又可爱的模样打动,赶忙摆摆手。
“抽一点血是不会死的,你放心。”
47楚楚可怜的大眼睛眨呀眨,长睫毛也忽闪忽闪,撒娇看来已是他的拿手技能,金发小天使可爱地嘟起嘴,用清脆声音小声地在佩子耳畔嘟囔:“佩子姐姐,给我讲个故事就答应你。”
“故事啊!”
曾是作家的旗木佩子最擅长的就是编故事,这对她可是小菜一碟,但故事也不能随便讲。
“你想听什么类型的故事?”
“我想知道人如何长大的。”
47总是会提一些让旗木措手不及的要求,要是个童话她倒是信手拈来,但47规定的并非是类型而是故事具体的内容。
“人如何长大”的故事是该向47事无巨细地描述卵细胞与精子结合成胎儿的全过程,还是选择一些激励人心的成长鸡汤呢?或者是结合经历详细描述一段成长的过程来侧面体现核心思想?佩子绞尽脑汁思考怎样才能使不谙世事的47不会感到枯燥。
“那就讲讲我的故事吧!”
她下定了决心,扒开了自己的伤疤。
“47,你觉得身体上的成长还是心理上的成熟比较重要?”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47歪着头,对旗木的设问中复杂词汇不甚理解。
“这座群岛实验室是天才的集合,本来是我这样的人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佩子姐姐不也是天才吗?有人跟我说只有天才才能来到这里。”
47挺起胸脯,仿佛他也是天才之一,佩子捂住嘴偷笑,跟着少年点点头。
旗木佩子并非天才,或者说在没来到群岛实验室之前她从来没认为自己是天才。
佩子以前的姓氏早就记不清了,但自从父亲皈依旗木家,他们一家人的姓氏就成了旗木,旗木佩子、旗木泉一郎都是旗木家的牺牲品。
“我长大的旗木家里,有各式各样的旗木,像我这样的亚洲人,也有金发碧眼像47你那样的欧洲人,他们都换成了旗木的姓氏。”
佩子爱抚47的柔软金发,47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都叫旗木呢?”
“你也看到洛时生有多聪明了,没有他们那么聪明的人也想做成一番成就,大家都成了旗木,有些活不下去愿意奉献自己的人也可以通过失去自己的姓,让旗木帮他们活下去。”
实验室群岛需要经过4人议会的严格筛选方可入岛,而旗木家则包容一切,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旗木,但会受到旗木严格的制约。
“懂得妥协是成长的第一环。”
“那等我出去了,我也要改名叫旗木什么的。”
47对佩子的话一知半解,只理解了旗木家会帮助有苦难的人,立于旗木家与群岛实验室分界线的佩子尴尬地笑了笑。
“最好不要。”
佩子将食指竖在47嘴前,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获得旗木家的帮助要付出超乎想象的代价,摆正自己的位置是成长的第二环。”
佩子眼前摇晃着的是母亲装在黑色塑料袋中的遗骸,说是碎肉也不为过,父亲泉一郎甚至不让年幼的她打开袋子,也就是那时她才真正意识到旗木家到底是种怎样的诅咒。
“是什么代价呢?佩子姐。”
“虽然47你可能不明白,大部分的人都只有一条命。”
佩子没有再细说,代价就是生命,希望47能理解这一层含义。
“你的代价是什么?”
“我已经脱离旗木家了。”
佩子和47肩并肩坐在地上,一齐看向铁窗外的天空,由萨米特和洛时生打造的群岛实际上是佩子唯一能获得自由的地方。
“我的代价是永远不能从这里出去,47,有舍有得才是成长。”
佩子像粉色诱因一样额对额地贴近47,茶色发丝弄得47鼻尖发痒,他强忍自己不打喷嚏,佩子身上有种好闻的果香味,像极了47前几天吃到的橘子。
为了能够堂堂正正的在群岛上立足,旗木佩子付出了大量的努力,洛时生和萨米特的傲人天赋无需多提,连那个黑衣死神斯迈尔都是医学上不可多得的人才,管辖的南区实验室开发了多种多样的专利。
外界对群岛实验室的猜想大都属实,匹敌一个国家的战斗力配上尖端科技,是任何领导人都不容小觑的假想敌。
初入群岛时的旗木佩子在这群天才面前宛如一只雏鸟,在2年前父亲称病后胆颤心惊地继承了泉一郎的职位,萨米特让实验群岛成为各国间岌岌可危关系的一针稳定剂,没人敢触碰的不稳定核弹头。
“人只要活着就不得不成长。”
岛上现在进行的共有140组科研项目,旗木佩子对每一组的研究进度都了如指掌,而她拼命汲取不同领域的知识,通过了解相关知识来维持这群科学怪人不堪一击的社交关系,同时保证他们的研究进度。
“其实我本来是想成为作家的。”
佩子苦笑着向47道出自己最初的梦想,47欢快地拍手,他是靠书籍了解外界的,因而认为作家是全世界最伟大的职业。
“我的梦想是从这里离开。”
47说出他卑微却永不能实现的愿望,佩子她不能告诉47实情,只能抱紧47以此获得心里上的慰藉。
“在中国的神话里,有一只叫凤凰的神兽,在灰烬中重生,每一次被烈火焚烧后羽翼会更加绚丽,奥法西斯每杀死你一次都是你的一次成长,每一次复活都犹如新生。”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让旗木佩子自己都脸红,她装模做样地咳了两声。
“那好像死也没那么坏?”
47似懂非懂地拍了拍手,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他洁白如纸堪称惨白的手臂,血管在皮肤下凸起犹如条缓缓挪动的蠕虫,深红的静脉血在那里静静流淌,旗木佩子将针头扎进血管中默默地等着抽取的血量达到验血标准线。
“告诉旗木姐姐你一个秘密。”
47看着自己的血缓缓流进采血管,凑到佩子耳侧,她也带着微笑移了过去,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因为这个故事更亲密了一点。
“奥法西斯并没有死,他已和诱因合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