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者公祭日,凰灵市内。
“这些、跟这些。要多少钱?”
左辰将并在一起的大小两束白雏菊并到了一起,并不是什么昂贵的花束但是拿在这样的日子里刚刚好。他听到店口门被推开有铃声响动、本以为是左笙鸣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走店门的却是他所陌生的面孔。
“二十四块要我帮你包上么?”
“行。得走一段路。”
对她而言包起花束已经轻车熟路,左辰伸手摘掉了她嘴角刚点起来的香烟。
“诶左辰你干什么呀…?”
“有客人来了。”
“喔,这样啊,好吧。下次做这种事前说一声,吓我一跳差点儿打错了结,”她最后贴了枚店徽上去,拍了拍整理了下形状,“好了好了给你,自己拿好。”
左辰摆了个OK的手势捏走了未熄的烟,将花接过捧在身体右侧从店中离开。
店门关闭的时候身后响起了同样的铜铃声,他将视线下移到花束上的红色店徽——中心印着一只红狼的侧脸、边缘由麦条和尾巴围就,耳朵微微翘着给人种亲切可爱的印象。
左笙鸣坐在轮椅上等在门外,她穿了件白色的连衣长裙。
“老哥好慢。花给我一束。”
左辰照做了,顺便给她套了顶从店里拿出来的紫罗兰色宽檐帽。
“今天又不晒用不着啦。”
“今天去那里的人会很多,戴上戴上。”
“嗅嗅,有股倚灵姐的洗发水味。”
“这是她的帽子有不很正常…?”
左辰推着她走上了凰灵市内的公共空轨线路,列车内的人明显要比平时多了很多——左辰有意无意地观察着他们的身体,无一例外能找到曾经身为原生种的痕迹。
他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中指精准地从右起三四条处拂过。
从那之后已经过去了一年多。
空轨窗外,城壁作为石碑依旧存在。
左辰继续着箱庭内的工作成为了一名自由撰稿人,而左笙鸣作为曾经承担了数千人生命延续任务的箱庭主体,在现政府保护下度过着一名十四岁少女应有的生活。
离开车厢时有人注意到了她的身份,左辰加快了脚步从人群中离开。
两人混入了从全国各地前来旧战纪念园地的人流中,人们无一例外地都很安静,在无需言语的秩序之下脚步匆匆。
他们将其中一束雏菊放到了大纪念碑前,没做停留便离开了那里。
两人沿着甬道走入其中一部纪念区域,这里的人们身份都得到了确认。数千枚电子标签固定在了长长的黑色花岗岩上,从一侧看去状若繁星。相较大纪念碑这里人要少上很多,借助引导AI的检索功能,他从中找到了莫听寒的名字。
没有多余的描述,但是通过移动终端能了解到逝者的生平。
莫听寒的那份,他也是编辑者之一。
他将另外一束雏菊放在了恰当的位置,没过多久便被路过的清洁机器人叉叉两下收进了自己的肚子。他摆出一脸苦瓜样但并没有阻止,左笙鸣为了忍住笑声捂住了嘴。那机器人摇头转脑地从两人身边经过时,跟他们说了句维护城市环境需要每个人的努力。
“笙鸣,想走了么?”
“我这之后自己回趟学校。老哥你先走吧。”
“行,那你自己小心。”
左辰将自己目前的残疾助理标签解除,转过身去,逆着人流独自走向了墓园的门口。他没必要担心左笙鸣自己一个人会怎么怎么样,她自己能处理得很好。这不是因为他相信这个城市本身会对她温柔以待。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人们都会渐渐忘记那些发生过的事。
他走出了旧战纪念园地,从临时步行道的交叉处经过。
他隔着耳机听到有皮鞋哒哒踏过似曾相识。
他停在了十字路口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