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千篇一律的机械化金属敲打声。
碰撞声。
什么东西被砸到地上的声音。
还有...布料被风所吹动而发出的呼呼声。
缓缓被打开的视野里所装填的,仅仅只有木制品组成的天花板而已。
一如既往地从牛奶颜色的床上慵懒的勉强坐起身,惬意地舒张完睡得有些疲乏的身体,我向着一旁的旋转椅后迷迷糊糊地伸出手,从椅背上取下那件在昨晚便放在上面的黑色运动衫,一面打着哈欠一面开始更换身上的睡衣——昨晚似乎忘了关窗户,海风肆意扬起附有星星图案的窗帘涌进窗框,喧嚣地吹动着,冰冷的空气傲慢地灌入我的袖管,异样的温度轻而易举的将本模糊不堪的意识一丝一丝唤醒,等到身上的衣物全数褪去时,意识已经完全清明起来了。
“好冷!”
我一面缩进被窝,一面抬手将那些需要更换的衣物也扯进了那被暖和所包裹的结界当中,不情愿的一件一件覆盖在皮肤之上。并没有一丝温暖的运动衫与其说是能给予温暖的魔法,倒不如说是更像是游戏中那些邪恶术士所会使用到的恶魔:它们同样会在给予你帮助之前先给予你等量的代价。
拉好衣服的拉链,我下床将那只被我在睡眠被吵醒时本能地抓起来掷到墙角的闹钟重新捡了起来:并没有损坏,就连玻璃部分都没有任何的裂痕——和之前在网上看到的评价一样,果然是非常耐用的闹钟。虽然也有过想着去用普通的闹钟的,但是结果几乎全部都撑不过一周,被逼无奈下只能跑到离镇子上有好一段距离的都市里去买了,希望这只闹钟能够撑得稍微久一点吧。
我已经不想跑这么远了,那一次差一点就逾过门禁,如果再有下一次的话,估计又要被老妈狠狠训一顿。
重新调制好了时间,我将那只闹钟放在了床头的日记旁边。
明天早上,还会被狠狠扔出去吧。
辛苦了,闹钟先生。
走到窗边,朝着外面望去——窗外的太阳还未完全升起。不,倒不如说是夜晚根本就还未褪尽吧。浓稠的黛色仿佛是被巨大的笔刷所涂抹的一般,将天空的幕布厚重的染成了沉闷而深邃的颜色,能看到逐渐暗淡的群星如同沙粒一般洒在因为涂了颜料而变得黏着的天空之上,逐渐朝着西方落下的月亮旁,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启明星高高悬挂着,昭示早晨即将到来。街道上的景物勉强可以分辨出模糊的轮廓,白粉色的路灯如同从天上坠落的星辰星星点点地以码头为起点散落着。由于光线的缘故看不清海面的潮水,但却远远地望见了几间房子的窗户已经亮了起来。那些是镇上的渔民,由于真奈镇坐落的位置沿海,所以镇上至今仍然保留着大量的渔民,正式因为如此,虽然真奈是乡下,但是仍然能吃到比城市里还要更加新鲜而便宜的鱼。
当然,我这么早起来并非是为了出海捕鱼就是了。捕鱼的人虽然早起,但绝不会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出门。真正适合捕鱼的时间要从日出之后才开始算,那些早起的人家所做的,也仅仅是事先进行渔具的准备而已。
我拉上了窗户,将防盗锁扣好后拉上窗帘,离开了房间。
简单的洗漱完毕后,在厨房用昨晚放在锅里保温的米饭制作完了两人份的便当,将属于自己的那份塞进包里,随即准备工作便差不多了。磕开一个生鸡蛋,简单的搅拌后吞咽下喉咙,生腥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
窗外的阳光稍稍明亮了一些,一枚灼热的,金红色色的温暖圆盘正从海平面的另一头缓缓升起,一半的天空已经染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泽,而另一半的灰蓝色好似倔强的幼童一般还未完全亮起,但是即使如此,从云层中倾泻而出的第一束光芒却已经划破了夜的宁静,在笼罩真奈的阴影上划开了一条狭长的痕迹。
“我出门了。”
最后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客厅,我便带上门出去了——因为之后还要回家的缘故,并没有携带背包,只是将耳机线从口袋里扯了出来,塞进耳中,代替mp3作用的手机正播放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名字的音乐:听说在跑步的时候听歌可以促进细胞的活性,以清醒大脑使这项运动显得没有它本身那样乏味,因此我也想试试看。抱着这样的想法胡乱下载了一些歌曲塞进手机便照猫画虎去做了,与其说是对于跑步的时候听音乐这点本身感兴趣,倒不如说是对于“流行”这一要素更加感兴趣吧。
下了楼道后,稍稍踏了踏步,我开始在石板铺成的街道慢跑了起来,街道上尚且还没有什么行人,跑起来畅通无阻。
因为事先已经计算好了路线,所以剩下的工作就仅仅只有机械式地一面呼吸,一面向着目的地的方向进发而已:早晨的海风与其说是凉爽,倒不如说是有些寒冷,即使是奔跑起来,也仅仅只能感受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温暖。
明明是夏天啊......
随着步伐的推进和耳边歌曲的更替,太阳一点一点缓缓挣开了海平面,向上升起,赤红色的云雾也逐渐转为柔软的洁白,路灯一盏一盏地熄灭,准备早上出海的渔民们前前后后从屋子里拖着渔具和装着便当盒的塑料袋走了出来,朝停挺有渔船的港口走去。而我的目标则恰好于那些渔民相反——并非海边的沙滩,也不是弥漫着雾气的海边,而是靠着小镇的那座小山。
那座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的,附着着森青色植被的矮小山丘。
『今天,她会在吗?』
大概是因为太阳又上升了一些吧,身体在不经意间稍稍变得暖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