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 伦敦 魔术港 10:00_
———3年前
当这个男人被以英雄的身份降灵的时候
他就注定了要和自己流传于世并且经久不衰的传说并行着。
埃罗拉°歆厮--神秘的“沉海王朝”——亚特兰蒂斯的第一勇士。
他那副金灿灿的铠甲下面,清晰而深沉的声音,是跳动的一颗澎湃且有力的心。
指导着他的行为,偏正着他的灵魂。
所以,权利,欲望以及过激的情感 自始至终和这个男人短暂的一生毫不相干。
人民尊敬他进而心生嫉妒。
国王依赖他而生发防备之心。
所以,他的死亡不仅使全国人民沉痛悼念,并且也收获了觊觎他的那些人由衷的欢乐。
但这就足够了。
可命运没有放过这位勇士,没有让他参加过因果轮回。
而是被不同世界所召唤,被赋予特别的生命。
奉行着对自己毫无意义的命令,从不间断地战斗,毫无理由的杀人。
这就像诅咒一样。
当然,这最可能是命运对他的自私的惩罚。
这是种狭义的自私,是自己从未真正为自己的欲望想过任何好处的自私,是看低付出和回报关系的自私。
所以,不求任何回报,拥有着异常洁净的心灵的他,在正义的天平即将倾倒的时候,在所在的世界寻找不到落脚点的时候。
果断地选择自杀,抛弃向往他的人民,为了一部分人的欢乐。
而现在,这位勇士奉行着7号卡牌魔术的召唤,毫不迷茫地出现在一名中年男性魔术师几乎激动到哭的眼神中。
但,……
毫不迷茫……这不是他,可事实确实如此。
也许,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他生前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意义,存在着认同感,才会使他在千百次的战斗后,在流血的河海中,在这种执着被污染得干净而透彻的时候,也就失去了对任何事物的信赖以及对平凡生活的向往。
于是,就不会对任何事情抱“有意义”的幻想。因此也就不再迷茫。
“你是我的master?”
那位勇士低沉而无比有力的声音惊醒了似梦似醉的魔术师。
“是的,英雄埃罗拉°歆厮。”魔术师从容不迫的回答着,面对强大无比的勇者,脸上却浮现出优雅的微笑。
“不,你不是,你身体的魔力流并不清晰,应该说我从未见过如此的魔力循环。”
对于魔术师是否是自己的master,勇士的质疑很坚定。
“刻印作为证据。”回答他的声音,雅自得的语气并没有因此声音而发生变化,甚至更加轻松自然了。
接着他向后提起马来西装的袖口,胳膊上坦露出一团深黑色的奇怪图案,那是由黑色线条相互交错形成的图案,是被注入过强大魔力的图案。
不会错,那就是master的铁证!但自己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判断上的差错。因此这个欧洲人算是魔术师的异类吧!
由此看来,这次的战争应该非比寻常!这是勇士的第一反应。
魔术师很容易看出了勇士的顾虑,但他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转身到和古典建筑布局格格不入的艾菲牌咖啡机旁边泡好两杯醇厚的咖啡。
寂静和沉默显得时间十分沉长。
“这是原产自非洲某沙漠的咖啡,暂时想不起来名字了,抱歉,不过也请对他的味道稍微期待一下吧。”他总是不经意间就会绽放出微笑。
这次勇者没再有任何迟疑,他决定要接过这杯莫名其妙的咖啡。
他将上身的铠甲化作一团黄金色的粉尘然后怵然消失。
厚重的铠甲在战斗时确实有巨大的用处但此刻会成为简单行动的阻碍。
而这一放松戒备的行动却被魔术师理所当然地理解为master和从者之间关系和信任的缓和。
随之,魔术师的嘴角得意的一扬。
这样一来,敏锐的勇者就更有兴趣观察这个故作神秘的男人了。
并且他觉得这魔术师递过杯子时的手看起来并不是像大多数魔术师一样非常粗糙,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用纤细来形容,而且整个人也一直保持着欧洲一贯以来提倡的绅士风度。所以,已经可以确定,他是自己魔力契约过的最怪异的master了。
因此,自己对这个男人的热情有了更高的温度。
“不感兴趣吗?”魔术师似乎看出了什麽。
当然感兴趣!不过不是对这焦炭颜色的苦咖啡。
兴趣完全起源于这个魔术师。那就是你啊!此刻
勇者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上也已将挂上了他特有的笑容。而这极具威严的笑同时也被魔术师深蓝色的眼睛轻易捕捉到了。
“没有想到你是一个充满温柔的勇士。”魔术师是这样理解的。
而勇士没太懂这句话意思。
“怎麽说?”
“原以为你是永远不会对任何事物投以笑容的!”
勇士恍然大悟。然后反问道
“你如何理解我的传说?我并非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偶。”
“一般人都会这麽理解,但我想,既然作为人,你一定没有传说的那麽极端。”故意拉长的语气…
又是另一种笑容吗?…
而这次的微笑虽然很微妙,但却似乎有着足够温暖人心的魔力。
不过,这是对于一般人而言。
在勇士眼里那些过往的魔术师的各种伪装包括他的微笑都有着百般味道,但几乎都是不怀好意的,或者另有目的。
“你为何而参见战斗?”
对于参加战斗的理由,就是支持他在现实世界中的一种类似于信仰的东西,他一直要为此而奋斗的目标。所以这种问题是必须问出来的。
“…恩 怎麽说呢 我的梦已经醒了吧…”
“是想要退缩了吗?害怕了吗?我可以理解的。”
“不,不是,它已经实现。并且实现的超级漂亮!”
“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了?”勇士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召唤自己就是这个男人的目标。也就没必要再说多余的话来验证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真的。
可参加殊死搏斗的人想要退出,代价的惨重似乎比死亡更严重。所以迄今为止,自己的各种master从没有人做出过放弃。
很快,短暂的寂静被魔术师打破。不过…
“也不是,既然参加了战斗,我想要继续下去。”这是 与勇士见面以来他第一次皱了皱眉头说的。
也就是说勇士的另一猜测也没有错,这个人的现在的目标,就是在这个残酷的环境下活着走下去。
“我宣告,从不会背叛我的master,从不怀疑master的道路,从不心生怨念之感,从不……”
勇士继续着陈词,这是从者在确定了master可以信任,愿意为他的希望付诸自己的生命之后才会宣读的真正的以诺仪式❶契约书(即就是真正的关系确定)。
这直接关系到魔术师手中的王牌---可以强制他或是帮助他做任何在概念上可以实现的事情的---魔术咒文。
如今,面对这个目标如此简单的男人,也就没必要迟疑了。
“你要知道魔术师都是心口不一的人。”
他望着自己手臂上焕发血色光芒的咒文略显踌躇的说到。
“不,没有关系,我只是一个遵从命运的生命体。”
勇士的陈词结束有一段时间了,他缓慢坐了下来并尝试了一口泛凉的咖啡。
“就像这杯咖啡,无力进行选择吗?或者说这能硬着头皮选择?” 望着这个坚实健壮的身体,魔术师不知从何而来的问题刚到脑边就脱口而出了。
“不要怀疑我对你的信任,这是我自己主动选择的,我的意思是 如果没有这命运,我会毫不犹豫进行选择的,而不会问你的目的或者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来我很讨喜,哈哈哈”又是 难以言表的笑吗?…
就那麽一瞬间,整个房间都荡漾在了笑声的涟漪里。
第二天早晨,远山的红光夹杂在一片片模糊的云朵中。这云朵越看越模糊,就像梵高的画一样独特。
这就是旧魔术港的后山林荫中经常看到的场景。
此时魔术师正悄悄地出现在靠着房子外侧木质的承重柱上闭着目的勇士身后。
不过魔术师知道他还醒着。
就像勇士知道他已经来了一样。
“我想要杀掉一个人。”声音很轻…
不难听出这句话褒含的踌躇和伤痛。勇士因此震惊到了,不过…
“如我的誓言,我将誓死遵从指示。”
迅速起身的勇士回答完紧随在男人的身后。
“是十三众的魔术师吗?你已经得到消息了吗?”
勇士再次开口的时候两人已经着步在一条荒废已久的小路上。乍一看,这小路的就像是来自森林深处的蟒蛇一般,蜿蜒着涌进一片深绿色的祕境。
“以我的能力还不足以与其他魔术师成为伙伴。”
“恩,不管是什麽人,我会尽力而为。”
男人暂停了脚步,向后看了一下如此回答的勇士。再次起步的时候就更快速了。
“其实我并不是真正的魔术师!”
“从你的魔术流中看得出来,但我坚定的意志不会因此而消退!”
“不,我并不需要你的意志。”
男人换了口气接着说到。
“作为爱里菲斯°雷诺家族的传承者,我明白自己隐藏了魔女的身份从英国来参加这东方大地的魔卡游戏到底有多不妥。而且参加这次的搏斗也是因为我的自私!”
“不过,就像我说的那样,现在我的愿望实现了,我也要背负自己命运的惩罚了。”
“命运是最公正不过的,他给你好处,最后在折磨着你。”
“说实话,我讨厌命运这个词语,可他就是太强大,限制着自由和我的人生道路。”
男人哽咽了一下又接着说。
“胜利还是不胜利对我来说也毫无意义,从出生到现在,我活得够久了。所以说,我想要杀掉一个人,来完成我最后的愿望。”
魔术师长叹了一声气,内心正百感交集着。
不过勇士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来听这个仅仅只有不到40岁年龄的master抱怨命运。
魔女…吗? 勇士一直在心里想着。
所谓的魔女指的就是依赖自然之力进行降神或者通过契约来汇聚力量的特殊魔法使用者。而魔术则主要是依靠自我的信仰之力。在本质上魔女的法术应该属于巫术的范畴。
并且,在这个世界难以理解的规则上,除了卡牌魔术也就只有魔女具有降灵的能力。
他也曾被其他魔女降灵到千年以前,甚至早过了自己存在的传说。
可怕的,压制性的力量是他对魔女的第一印象。
可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如此多愁善感的男人竟然是魔女!足可见在这个时代或者在这片东方大地,以魔术为主导的政策正在排挤着这类自视为自然精灵的同类生物。
此刻,本不该有感情的他,却生发了一些怜悯之情。
勇士也为自己产生的这种感情感到惊讶。
在成为英雄之前,自己曾在虚幻空间被告知,将分担一部分master的情感流,一直以来不明白其中的真正意思。
直到这位master的情感强大到影响到他的判断时,他才想起,自己也曾是人类。
“我曾在古籍中了解到从者出现在现世时会被灌注当代的一些必要生活信息,比如开车?做饭之类的?”
勇士被master一句似乎是无意为之的话而从自我思考中拉了出来。他回答到:
“是的,这属于丙类魔法,每个从者都毫无例外的被赋予,但几乎没有使用过,但master问这句话有什么用处吗?”
“不是战斗要用的。”
“是为了照顾你的起居吗?这点事不用因为我的传说而高看我,我是你的从者,一切遵从你。”
虽然勇士看不到此时正在前方行走的master的任何表情,但他似乎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存在在他脸上的变化多端的微笑。他也因此对这个master的亲切而感到一点满足感。
走过很长的小路,直到穿过一层造型奇特的灌木丛,他前面的魔术师才放慢脚步。
“这些灌木丛是被赋予了魔法的。”
勇者陈述着,顺便摸了一下荆棘刺一般的小树种。却被点击感刺痛了。
“恩,魔力不是很强大。”无心之答。
“以自然为基础的巫术本身的强大来自于事物自己。”勇士欣赏着这种整齐的就像强迫症患者所作的矮树丛。
“魔女知音?”
魔术师终于好好用了一次疑问句的语气,反倒是这种反差似乎有点滑稽的感觉。
魔术师终于忍不住自己一个人再次笑了。
很快他们就停在了一座精心装扮的小木屋旁。
勇士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可是,尽管他再三的努力感受魔术气息的变化也没有任何结果。
“master,对方很强大,我很抱歉,我察觉不到任何其他的魔术气息,必要的话你需要先躲藏起来。”虽然他对无法察觉这一点很疑惑,不过战斗在即也就没有战斗外的多余话要说了。
“不,跟我来,你会明白的。”
勇士放松了紧紧攒住刚具现化的金色长枪的右手。不解的朝master的方向走去。
魔术师静悄悄的推开厚重的门扉。门是轻轻掩着的,毕竟是木质门,难免发出吱钮的声音。
勇士稍微拉长了脖子往里面探着。
整齐摆放的家具,和几乎占据1/3地域的软塌塌的大床。除此之外再无杂物。
而里面的所有与魔术有关的生命体除了一位具有微弱鼻息的熟睡的少女,静静躺在在床的中央就没有其他魔力流的来源了。
等等,魔力流? 确实是魔力流。自己之所以之前察觉不到是因为这魔力流来自于自己的master!
不管怎样,为了誓言要放弃作为从者,作为杀人机器而多余出来的人类情感。
“吾名为 埃罗拉°歆厮,亚特兰蒂斯的勇士,为master而执枪的男人,我愿赌上我的姓名,势必要将你彻彻底底杀死,真正的沉睡下去吧!”
勇士用枪指着女孩幼稚白皙的脸蛋。
也许这样的陈词是勇士对这条鲜活生命最后的尊重。
金黄色的粉尘再次包围着长枪,预示着这必定是致死的一击。
“杀了我!”
勇士的内心和身体都为之一颤。
“杀了我!”
勇士猛地回头,说话之人就是自己的mas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