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一段本该休闲娱乐的时间，其意义也被人们用“假期”所规定，是大家约定俗成的为了避开酷暑而形成的人为假期。暑假的出现不论是从教育角度还是社会角度开来，都是一项相当伟大的创造，说他是人类惰性与智慧最完美的结晶也不为过。
但是，就是在这个本义用来放松的假期，为什么我还会在学习？
我看着一旁的欧阳帆，心里止不住地抱怨。
“玩也玩够了，是时候学习了。如果两个月都不动脑子的话，脑子都要生锈了。”
他是这么说的。
可恶！你的脑袋不应该是不锈钢吗？还是说你是那种经常会去清理表面的铁锈人？即便你是那种人，我也不是啊！干嘛要拉上我？
“不这样的话，你真的有信心可以在开学考的时候拿下年级第二吗？”
然后我就被他像这样给反驳了。
可恶！为什么我的大脑那么不中用！你不是可以记忆信息吗？给我好好记住啊，你个懒鬼！
因为都已经读完了高二的下半学年，暑假过后，我们就是高三学生了。高三意味着高考，而高考意味着战争。为了迎战高考，有的学校会将我们这种准高三学生的暑假缩短，往往会在假期的后半段时间里开设强制补习。
所谓“有的学校”，其实就是指我们的学校。
虽然上头有明确的规定，说是“不允许出现寒暑假补课的行为”，但没有一所高中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上头对此大概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暑假到现在，我大多时间都只是毫无目的地待在家里，唯一一次去外面玩也只是去了趟海边。我还没有体会到暑假的乐趣，暑假就要这么结束了，这实在是让我觉得不能接受。
最烦人的也不是“在暑假只剩一周不到的时间时，被人突然拉出来补习”这件事，而是“在我接受了这一切，准备静下心好好学习时，突然出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打扰到了我”这件事。
我说的就是欧阳帆现在正在做的事啊！
从刚刚开始，就“沙沙沙”地吵个不停，我本来还想解几道数学大题开开脑，结果刚想出个解法，就被他的“沙沙沙”打断了思路。
一次也就算了，可每次都这样，是不是有点烦人了？做题的时候是这个声音，看书的时候也是这个声音，这里我还在背“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听了他的“沙沙沙”，就成了“戴沙沙之沙饰，沙明珠以沙沙”。
“喂，你在干什么啊？”
“嗯？”欧阳帆抬头看了我一眼，一副不解的样子。
“那个‘沙沙’的声音啊。刚刚就一直在那里响，吵死了。”
“写字难道不应该是这个声音？”
“不是，写字的话，会是这个声音？”
“那你认为应该是个什么样的声音？”
“正常写字的声音的话，应该是‘沙——沙——’的这种舒缓的声音；可是啊，为什么你写字的时候，发出来的都是‘沙沙沙沙沙’的声音……”
“所以？”
“一般写字的话，声音都像是流水一样的……你的呢？我现在不是在听黑帮火拼吧？怎么听起来跟芝加哥打字机一样？”
“写得快而已。”
“不，不，不……你写起字来跟在打铁一样。不，应该说是跟夜神月刚刚打败‘L’的时候，在天台上往‘死亡笔记’上写名字的时候一样啊！”
“你说的这个比喻谁听得懂啊……”
“我也沒指望你能听得懂……但你也应该多多少少理解了些我的心情了吧？做正事的时候被吵到……”
“做正事的时候被吵到的话会很不爽，这我当然知道。”
“对吧？那么你怎么不能将心比心一下？”
“可是，写字的时候发出声音，这一点是必然会发生的啊。”
“不是……写字会发出声音，这个我当然知道，也完全理解，可是你发出来的那个声音，怎么听都不像是在写字吧！”
“可我就是在写字啊。”
“到底要写成什么样子才能写出这样的声音啊？”
“写得快了而已。”
“仅仅是写得快就能写成那种样子了？”
“什么叫做‘那种样子’啊……”
“就是跟装修队在耳边施工一样的样子啊！”
“可我只是在写字而已。”
“但你就是发出了这种声音啊！话说回来，你到底在写什么东西啊？你总不可能是在写作业吧？暑假作业这种东西，你的话总该是一放假就开始做，现在都已经做完好久了吧？还是说，你是那种喜欢在开学前一天补作业的人？”
“我在写小说。”
“啊？小说？”
“准确的来说，应该说是娱乐性小说。和文学性的作品不同，我写的是那种只追求故事性和娱乐性的小说。”
“啊？娱乐性的小说？是指轻小说和网络小说一类的吗？”
“包括，但不限于这两种。”
“哦？你居然会写这种东西吗？我之前一直看你在看那些文学小说，就连科幻作品都没有见你看过，现在居然在写这种娱乐性的小说吗？”
“虽然这种娱乐性的小说永远不可能登上大雅之堂，我本人也看不起这种类型的小说，但是，作为一个研究的对象的话，姑且还是可以的。”
“研……研究？”
“学术性研究什么的……”
“那么你现在是在写相关的论文？”
“不，并不是，我只是单纯地在写这类小说而已。”
“那你还说什么‘做研究’……”
“我这里说的研究，并不是‘学术性研究’，只是狭义下的‘理解’而已。”
“麻烦你说点我能听得懂的话。”
“这类娱乐性的小说，虽然内涵并不丰富，意义并不深刻，笔法也相当普通甚至庸俗，多是些故作高深的东西，但它们在‘故事情节’的安排和‘叙事节奏’的把控上，倒是可以学习一下的。”
“哦？”
“如何推进情节，以及如何连接情节是相当重要的一件事。文学性作品在表现其内涵的时候，也必定要考虑到这点。如果情节节奏缓慢，那么读者很容易会失去阅读的兴趣，作品的内涵也无法表现得明显，这当然是不行的；如果情节过快，节奏混乱的话，读起来更是会让人觉得煎熬，而内涵的表现就会偏向于讲大道理，同样是不行的。”
“所以，你写这个小说，是为了锻炼自己叙事的能力？”
“差不多就是这样。”
“哦……这样啊……那你写的是个什么故事呢？”
听我这么问，他似乎一下警觉了起来，用手把那张纸盖得十分严实。
“这你不需要知道。”
“不愿意让我看？哟，你害羞啦？”
他瞥了我一眼，想要说什么的样子，当他还是没有说什么，又去写起自己的东西。
啧，完全不打算理我吗？而且看上去，似乎不管我怎么求他，他都不会给我看的样子……
呵！然而陈先生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啊……感觉坐了这么久，腰都有点酸了……”我在原地伸了个懒腰，接着从座位上站起来，把身子往窗外转去，“劳累的时候，起来看看窗外是个不错的选择啊……”
欧阳帆并没有理会我，只是把自己写着的东西捂得更加严实了。
他还不知道我想要干什么呢！
“听说看些绿色的东西的话，效果会更好一些？”我一边这么嘟囔着，一边偷偷地一面镜子放在了窗沿。
一般而言，作为一个高中的男生，身上总不会带什么镜子之类的东西，只有那些在乎外貌的小女生会在身上带面小镜子。那么，身为男生的我，怎么会随身带面镜子呢？
如果要追本溯源的话，故事就得从那件事开始讲起。
那是还没有放暑假，我们还在学校上学的时候。当时，距离尉鸾的事过去也就几个星期的时间，其间我照旧会来欧阳帆家补习。
补习的过程每天都一样，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有这么一天，却显得很与众不同。
“嘿！两位男生！谁有陪我去逛逛街的？”
在我们还在听着英语讲座看着书时，欧阳玉突然从门外闯了进来，对我们这么说道。
“忙，而且没兴趣。”欧阳帆当时这么干脆地回复道。
“那么，小陈同学……”她把目光转向了我。
“我？我其实……”我挠了挠头，本打算拒绝，可欧阳玉的眼神却把我的嘴给堵上，让我吐不出一个字眼。
“今天大概会买不少的东西，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可能会……”
“啧，你又要买很多东西吗？”欧阳帆眼睛盯着书，脸上则摆出一副反感的表情。
“嗯？我可是成年人了，成年人买东西，当然是自己作……”
“你的稿费有那么多吗？我并不认为画漫画在我们国家是一个很赚钱的工作，何况你画的还是那种不被主流承认的题材。”
“我以前可是有存钱的啊！而且，我花的是我自己的钱，需要征求别人的同意吗？”欧阳玉的表情似乎也开始有些难看起来，声音也逐渐没有了先前的轻松。
“如果总是这样花钱的话，钱一下子就会用完了吧？倒时候……”
“哦？作为一个还得问家里要钱的高中生，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你得的奖学金够你一个学期的开销了吗？没有了爸妈打给你的钱，你可以这么轻松地生活下去吗？”
“而我除了必需的用餐以外，平时也没有花钱的地方。“
“没有吗？不知道是谁……”
“你要谈旧事？”
“谁规定过不许呢？”
喂喂喂，怎么回事？这两个人怎么一言不合就有点要吵架的意思？他们之前明明只是在谈“谁陪欧阳玉出去逛街”的事吧？怎么越谈风向越不对了啊？
我意识到，如果没有人出来阻止他们的话，他们之间这并不友好的谈话便会这么一直持续下去，直到非善意的谈话变成无谓的争吵，而争吵又再变为更为恶劣的情况为止。
“那个……欧阳姐，我和你到外面去逛街吧！仔细想想，如果要有个人帮忙拎东西的话，还是我……”
“啊！你要陪我去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欧阳玉听见我的话，态度一下子便会了刚进门时那会儿的样子。
见我插了嘴，欧阳帆便也不再说话，继续看起了自己的书，大概也不想争辩出个绝对的孰对孰错。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现在就动身吧？”我走到房门被边上，用实际行动催促欧阳玉动身。
“是啊，都已经这个点了。如果你不能及时回去的话，你的家长也会担心的。”
“哈……应该吧……”
我和欧阳玉从房间里出去。待她画好了出门必需的妆后，便和我一同出了屋门。
大街上，我和欧阳玉并排着走着。虽然我很想说服我自己，让自己产生一种“别人可能会把我们两个人误认作情侣”的这种恋爱喜剧的念头，但实际上，我却清楚地知道别人只会把我们俩看作是姐弟，甚至是母子。欧阳玉不论是从样貌还是身材来看，都比我要成熟得多，而我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只像是个高中的小屁孩儿。想到这里，我竟然因为自己平庸的身份而感到了不爽。
我偷偷地瞥了欧阳玉一眼：她小跳着朝前面走，嘴里还哼着曲子，一副很愉快的样子。明明刚刚发生了那种事，她却和个没事人似的，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感叹或是如何。
“那个……欧阳姐，我们等下要去买些什么东西呢？”
“嗯？我还没有跟你说过吗？”
“没有……”我猜想她是想着进屋之后再跟我们说的，却因为和欧阳帆的口角而忘了这事。
“嗯……大概就是些画漫画时候要用到的东西：铅笔有些不够用了，勾线用的针管笔也得买些新的，还有纸……最重要的是还要买些衣服。”
“衣服？是平时穿的吗？”
“不，是画漫画的时候要用到的。”
“哦！取材吗？我还是懂的。凭空给角色想象服饰有些麻烦，所以要买几件衣服来尝试不同的搭配；而且衣服穿着身上是什么样子的，也得靠自己亲自去试一试什么的。”
“你这些都是从哪里看来的？”
“呃……一些漫画和番剧里……”
“我买这些衣服确实是有取材的意图，但是并不是自己穿。”
“啊？不自己穿吗？”
“对。我可是有免费模特的。”
“免费模特……”我第一时间想到了欧阳帆，但当我想到他穿女装时候的样子时，我便觉得有些犯恶心，“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个……”
我转头看向欧阳玉，却意外地撞上了她的视线。她正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我，嘴上还挂着让我感到不寒而栗的微笑。
总感觉有种不详的预感……
“啊，对了，我想问个不太合适的问题……”
“什么问题？”
“我虽然不知道现在我们国家的漫画产业发展得怎么样，但我觉得一个漫画家是能靠稿费来养活自己的，至少那些非顶层的漫画家们不能。况且，我们对于‘同性’的态度一向不是很友好，相关题材有也应该是会打压的吧？那么收入应该……”
“不，这个你完全不需要操心。悄悄地告诉你，我每个月的稿费是用‘万’作为单位来计算的。”
“‘万’？比我想象中要高不少啊！我们国家的漫画产业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啊……也不能这么说——应该是说，我说不大准。实际上，我并不是给某个‘国内漫画杂志’或者‘国内漫画网站’供稿的，而是给‘个人’供稿的。”
“‘个人’？”
“一个读者。之前我把自己画的东西投到过某个网站上，这个读者是个资深的腐漫读者，她看过我画的漫画之后，貌似很感兴趣的样子，就来联系我了。‘作者大大，我能把您的漫画买下来吗？’她是这么说的。”
“买……买下来？”
“就是指不在那个网站上更新，直接把更新的内容给她，然后她给我钱这个样子。”
“这……听起来好像诈骗啊……”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她为了让我相信她，就问我要了银行卡号，让后给我打了一笔钱。”
“一笔钱？具体有多少呢？”
“嗯……好像是五万？”
“五万！一次打这么多？”
“我一开始也很吃惊，然后就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就答应她了。”
“然后你每次更新就是把稿子给她，然后她给你打钱？”
“差不多吧……”
啊……这不是和富婆包养有些像？不，是完全一个概念吧！
“这听起来就很像是被人包养了吧？”
“啊……”
她这是能读到我的心声吗……
“实际上，也不能完全说是‘包养’。她现在似乎住在海外，经过我同意之后，她就把我的漫画投到日本的一个什么什么漫画杂志上了。编辑部的人貌似蛮喜欢的样子，就签约了……”
“啊，原来是这个样子吗……”
“然后，那个读者每个月会帮我把漫画传给编辑，然后再把稿费转给我，而且有时会自己往里面添一点……一个月交一次稿，一次至少交二十页，编辑那儿有什么想法，那个读者也会传达给我，然后也会作为一个读者跟我进行交流，有种像模像样在工作的样子。”
“实际上也确实是在工作吧？不过这么听起来，貌似也是蛮幸运的。”
“确实很‘幸运’。我本来以为还得默默无闻再混个几年的样子，没想到刚开始没有多久就有人帮忙了。”
“诶，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欧阳帆他还会……”
“我还没有和他说过这件事。稿费的事，读者的事，我都还没有说过。他大概以为，我是那种在国内哪个网站签了约，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很了不得了，明明稿费没有拿多少，却有了种‘自己很有名’的错觉了吧？虽然……”
“那么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他如果知道了真实情况的话，你们俩也不会再那样……了吧？”
“我也确实有想过跟他说一说……但是……我没有这样的勇气。”
“嗯？”
“我这样赚钱的方法，虽然也是靠我自己画漫画拿的钱，但也是有了那个读者帮忙才能这样的吧？这种被人扶持着的关系，他应该……不会喜欢的吧？”
“我不这么认为。这种情况，只要他知道了的话，就一定会理解的吧？好歹还是一家人。”
“不，他不会这么想的。”
“你怎么确定呢？”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他又是我的弟弟，我很清楚他会怎么想——他和我太像了。”
我没有回话。欧阳帆和欧阳玉之间的关系，似乎远要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
“等下！照你这么说的话，欧阳帆不知道归不知道，你也是理解这一点的……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和他拌嘴呢？”
听到这句，欧阳玉嘟了嘟嘴，有些小脾气的样子。
“虽然知道没有和他说明白是我的责任，但是听他这么说，多多少少还是会生气的吧？把我和那些签了小合同就自视甚高的人相提并论什么的……”
这真的不是理解过度吗？
突然，欧阳玉看了我一眼，冲我笑了笑。她这突然的一笑，让我觉得有些可怕。
“怎……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我们的关系更好了一些？”
的确，我对欧阳玉的态度已经开始由“欧阳姐”转为了“欧阳玉”，比起“长辈”般的存在，她现在似乎更像是我的朋友；而对她而言，我大概也不再是那个“小陈同学”，而是成了“陈屹”了吧？
不知道这事究竟是好是坏呢……
“说起来，我们是要去哪家商城呢？已经走了这么些时间了，还没有到吗？”
“嗯？我没有和你说过我们要去哪儿吗？”
“没有……”
又是因为气昏了头，结果把这事给忘记了吗……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Ego商城’。那儿的东西虽然不算便宜，但是质量都蛮不错，种类也很齐。”
“‘Ego商城’……那好像还有一段路要走啊……”
“啊，你去过吗？我听我弟说，你是从外地来的。我还以为你才来一年不到，对这里可能还不大熟悉呢。”
“之前随便逛逛的时候有路过，就记住了。”我开始在脑中计算起路程，“从这里到那儿的话……似乎还要走十分钟的样子？”
“大概吧。”
“感觉路上会很无聊啊……”
“你是说和我一起走路很无聊吗？”
“啊！不！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单纯地用这个句子来表达我对‘十分钟脚程’这件事的感叹而已……”
“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还可以和我聊聊天嘛！我能讲的故事还是蛮多的。”
在接下来的六七分钟的时间里，我们谈了很多的东西。六七分钟的谈话，话头都是由欧阳玉挑起来的，我只是负责接话。她先是说起了她和欧阳帆还是小孩儿的时候发生的一些趣事，讲了一分钟，又自己笑了一分钟；之后，她又说起欧阳帆平时在家里做的那些有趣的事，但这方面的事，她说了一两句就没有了什么好说了的；她又说起欧阳帆以前刚上初中的那会儿，成绩有多么的糟糕，问题有多么的严重。
“哦？他以前的成绩很差吗？”
“很差。他们那个初中一个年级也才一两百人，他每次排名考都是一百五左右的成绩。”
“啊？他当时有这么差？”
“真的啊！完全没有什么上进心，回了家也只是玩电脑和睡觉。我们爸妈出差的时候，都想安排他转校了。”
“那还真是糟糕啊……”
“但是啊，有一天他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回了家也不说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关了一个下午，敲他房门问他怎么回事他都不回答，吃晚饭的时候才从房间里出来。到了饭桌上，他就突然对着我说‘教我学习’什么的。”
“哦吼？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吗？”
“谁知道呢？而且那个时候我还是高三，还得准备高考呢！居然让我抽时间去教他初中的内容，简直就是不管我的死活嘛！虽然高考也不用花太多时间去准备就是了。”
“不用花太多时间去准备……”我心里暗自感叹她的自信，“那么你教了他吗？看他现在的这个样子……”
“嗯，教了。看他那个时候很坚决，而且也不知道他是受了什么刺激，就答应下来了。之后，他把房间里的电脑和电视什么的都搬出来了，只留了一些东西，周末和平时放学回家的时间也是，一回来就进自己的房间，然后就开始看书、学习什么的，一直到现在也还是这样。真是不知道他是受了什么刺激……”
“他从来没有说过发生了些什么吗？”
“不，从来没有。虽然我是能多多少少猜到一些啦……但是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那个样子。”
“欸？是什么，是什么？”
“就是啊……他以前初中的时候啊，似乎和某个女生的关系很亲近啊……”
“女……女生？”
“对啊！关系似乎很好的样子，有次还带回家了。虽然嘴上说着是要学习什么的，但要不是被我发现了，他们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原来他还有这么段故事？”
欧阳玉所说的这件事确实对我产生了不小的冲击。在我看来，以欧阳帆的那种性格，和人能够相处得来就已经是相当不得了的一件事了，至于和女生关系好到“可以带回家”的这种地步，我更是想都不敢想。而他们两人的关系，我料想必定不会是“普通朋友”的关系，至少也应当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所谓纯洁的男女友谊，是只有在双方有血缘关系或是颜值相差巨大的条件下才有可能产生的。
“顺便问一句，那个女生长得怎么样？”
“很好看，是那种我看了都会觉得心动的类型。”
那么，“他们之间不是单纯的朋友关系”的这件事就是坐实了。
“那么，后来呢？后来他和那个女生发生了什么？”
“后来？后来就没有后来了。本来还会多多少少说些和那个女生之间的事，然后突然有一天就完全不提了。”
“他是在提出了要学习的那天之后不提了吗？”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对，在那天之后。”
“那么我想……”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小年轻，在这方面受了打击很正常——不过因为这种事，就让整个人都变了？我感觉好像有些不大对。”
“诶，那个女生呢？你们之后有再见过面吗？”
“我也只是在她来我们家和我去他们学校的时候才偶尔能见到。不过，我貌似打探到了一些消息，貌似我弟还和那个女生有在来往。”
“啊？真的吗？消息可靠吗？”
“说是‘打探‘，其实就是我自己看到了。我那个时候本来是想着出门买些东西，结果看见他们两个好像在聊些什么的样子。这件事还是之前几个月的时候刚发生的。”
“哇！初中的同学，高二了还没有忘吗？感情还真是……”
“因为他们现在都还在一所高中啊。”
“一所高中？”
“对，一所高中。不仅如此，他们好像还是同一个班的。”
“同一个班的？”
听到这句话，我想到了很多的事。一些过去的片段开始在我的脑中闪现，一些言语开始在我的脑中徘徊。这些零碎的信息，这时候则成了一块又一块的拼图，开始在我的脑中自行开始拼凑起来，最终，它们组成了一副若隐若现的画面。
不会吧……虽然之前也有想过，但也只是半带着玩笑的意思去想的，但现在看来，这些貌似都是真实存在的事了？
“等下，那个人的名字是不是叫……”
“啊，我们到了。”欧阳玉停下了脚步，指了指一旁的商城，大门的上方，挂着闪着亮光的“Ego”三个字母。
“就是这里了？但是，在这之前，先……”
“先去买东西吧！有什么事的话回去的时候再谈！”
欧阳玉从我的背后把我向前推。我本想问的话，也被她的这一推给推出了肉体，成了空气中的一片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