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达斯缇。”
“啊？”
“怎么说呢，你看你这不是又活过来了嘛，总觉得像是重生了似的。所以就突然想说这么一句了。”
“哎……脑子就不能正常点的么。”少女耸了耸肩，头发随着肩膀的活动跳了一下。
杰米奈的视线落在了有点蓬乱的金发上，轻轻张了张嘴但没有发出声音。
“怎么了，欲言又止的。”虽然躺了很久身体有点迟钝，达斯缇的观察力可是一点都没退化。“想说什么就说吧。”
“那个…要不要帮你梳一下头，”平日里聒噪的杰米奈此时的表情却是有点扭捏。“你看你右手不是不太方便么。”
“嗯，行吧”少女的嘴角扬起了优美的弧度。上一次看见这么轻松的笑容好像已经是很久之前了。蓬乱的头发，透着疲惫的笑容，躺在床上只穿着内衣的……那次从仓库逃出来的晚上好像也是这样的场面。 那个坦诚相见的夜晚，只要闭上眼依然能闻到的女孩子特有的香气，还有达斯缇百看不厌的腹肌线条，以及光滑的肌肤……杰米奈的耳朵又烧了起来，好在藏在头发里不会被发现。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感受到了异样目光的达斯缇抬起头，正好撞上了黑发少女心神不宁的表情。
“不，没有没有，刚刚有点走神了。我这就来”胡思乱想的杰米奈被吓了一激灵，说话声都不自然了。
左手托起一撮头发，右手拿着梳子轻轻的理顺，杰米奈的动作很轻很慢，像是拿着什么一碰就会碎的宝物。背对着自己坐在床上的少女因为屋里没有镜子干脆开始闭目养神。杰米奈梳完头后又舍不得直接放手，干脆继续挑起一撮在指尖盘绕着，充分的享受着这个有点暧昧的气氛。平时藏在头发下的后颈此时也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了眼前，雪白的皮肤上挂着几条金色显得更加撩人。杰米奈弯下腰，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慢慢的把脸凑近了一点。因为怕被发现只能轻轻地吸气。这一下好像是置身于花丛中一般，不是玫瑰那种铺面的热情，而是兰花那种淡淡的香甜，闻得再久都不会腻。
达斯缇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很明显的察觉到了身后的小动作，却没有躲。闭上眼睛后精神全部集中在了触觉了，能感觉到脖子上两根手指在动，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疼了自己。痒痒的感觉在全身游走。
见身前的少女并不抵触，杰米奈的动作稍微大了一点，顺着脖子向侧面移动，从后边贴近了达斯缇的耳朵。
“啊…”达斯缇发出了低沉的声音，似乎是杰米奈呼出的气息碰到了敏感点。鼻尖贴近了耳廓，整个人都被体香包围了，还没来得及沉醉便看到了脖子侧面的一大块青紫色。一定是最后那一击留下的。洁白的皮肤上留下的这么大块瘀伤看起来就像花丛中盘绕着的毒蛇。 “达斯缇…还会疼吗”声音里带着心疼。
少女轻轻摇了摇头“已经没事了”，像是为了证明这句话，达斯缇抓着杰米奈的左手盖在了那块伤疤上。
“嗯……”杰米奈还没缓过劲儿来，掌心里感受着对方加速的心跳。
螺旋桨的噪音，满天的尘土，刺眼的阳光，像离弦之箭一样冲过来的银发杀手，快到看不清的凌厉攻势还有闪着寒光的刀锋。杰米奈的右手握成了拳头，指甲在掌心里刻下了深深的痕迹。
昏暗的通道里两个身影牵着手缓步前进。走在右边的人姿势有些不自然，左边的人脚步笨拙的配合着身边人的速度。没有人开口，此时的气氛也是不需要说什么，光线不足的环境让身边的心跳声更加清晰。左边的少女掌心里有点出汗，手还在微微颤抖，为了回应这份心意。右边的人加了一点力气握紧了手指，这是比起语言更有力的安慰方式。
确认了身体基本没有大碍，二人坐电梯来到了地面上。这是有云的一天，阳光随着云层流动忽明忽暗。在地下住了这么久出来觉得空气都是甜的了，做了几个伸展运动的达斯缇心满意足的找了一块地方坐下来。看了看太阳，现在应该是上午。这个时间要是在城市里的话大概还刚刚起床吧。挣扎着玩一会手机再慢悠悠的洗个脸下楼吃早餐，如果不爱动就定外卖，缺什么东西步行十分钟之内就会有超市可以买。方便的城市生活真好呢……但是偶尔这么体验一下不一样的地方好像也不错，首先空气就好了很多而且很安静，有时候周末在家里睡个懒觉都会被楼下鸣笛的汽车吵醒然而在这就可以放肆的睡一天都没人打扰。胡思乱想了一下的达斯缇弯起腿双手抱住了膝盖，右胳膊还有点疼但是已经不碍事了。刚想扭头招呼杰米奈坐下，那家伙已经不请自来的坐在了她的身边，又用手撑地往她这边靠过来一点，二人的肩膀几乎贴到了一起。
“我说……”达斯缇先开了口。
“嗯”杰米奈玩着地上的石子儿，随便答了一句。
“杰米奈你是为什么选择这份工作的呢”
“怎么讲”
“你看啊，明明人生选择挺多的，你却选择了最危险的这种。就有点好奇咱们认识之前你是什么样的呢。”达斯缇挠了挠头，好像是有点困惑于没法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那达斯缇你又是怎么想呢，虽然咱们俩是同行你这个人明明比我还玩命的。”
“我大概是觉得活着还是死掉都无所谓吧，而且本质上我并不擅长社交的。这种不说话就能办事的工作比较适合我。”
“我呢”杰米奈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背着手往前走了几步，酝酿着话语。
“我很小的时候家里对我特别好，养过很多宠物，小鸡小兔子还有仓鼠什么的。第一次买仓鼠回家的时候很兴奋天天都抓在手里玩，结果呢因为那时候也不懂事嘛，就不小心给捏死了。家里人怕我伤心也没说什么，过两天又给我买了新的。”杰米奈停顿了一下，接下来的发言有点犹豫，声音也有点飘好像隔了几光年。“本来呢，我是想好好养的，但是这只新的总咬人。有一天我忘了因为什么事心情很糟，回到家打开笼子想跟他玩结果就被他咬了。当时很生气想也没想就把他掐死了。冷静下来觉得这次肯定要挨骂了，但是还是没有，妈妈说死了就死了没事的。大概就是从那次开始吧，上课的时候老师跟我们讲要敬畏生命什么的我就完全听不进去了，等我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有这种工作才能满足我，向着眼前的目标开枪，就算受伤的是自己也会觉得很兴奋。”杰米奈回过头露出一丝苦笑，“说得有点多了，感觉自己像个变态呢。”
起风了，黑色的头发随风漂浮着，阳光下的身影显出了一丝落寞。达斯缇轻轻张着嘴，眼神游离着思考该说点什么。
“喂，”达斯缇站起身朝着杰米奈走了过去，来不及反应的杰米奈一下子就被抱住了。“真正的变态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变态的，你问他们的时候他们只会说你才变态你全家都变态。你就是你这才是最重要的，不管是开枪的你还是没心没肺的你或者是拼命想救我的你。我喜欢的就是这个完整的你啊。之前经历过什么不重要童年是什么样也不重要，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对我来说就是最完美的我的挚友和恋人。”
杰米奈愣住了，脸像发烧了一样红，为了缓解尴尬只好把脸埋在达斯缇的肩膀上。被体香包围的杰米奈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你怎么……这么犯规啊，这种话听起来让人好羞耻的。”杰米奈的声音颤抖着，使劲儿抽了一下鼻子又接着说“你给我记住了，别再说什么活着还是死掉都无所谓这种话了。要是早几年这么想我不管，又不认识你谁管你是死是活。你知道这一个多月我多担心你，我都快急死了你还觉得死活无所谓？现在你要是敢在我前边死掉我可是会跟着你去那边揍你一顿再把你拖回来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达斯缇拍了拍杰米奈的后背。“我会跟你一起活下去的。一起回到我们以前的生活。所以赶快别哭了陪我锻炼身体吧。”
“嗯……”杰米奈还是一脸的不开心。“你都不说补偿我一下的”。
“补偿吗……让我想想。”达斯缇后退了半步变成了面对面的状态，慢慢朝着面前那熟悉的脸靠了过去，左手抚摸着杰米奈的脸庞。
“喂…”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声，嘴就被柔软的东西盖住了。唇齿交融的感觉让她头晕目眩，于是闭上了眼睛享受着。经过一番激烈的探索，二人终于恢复了冷静。
“达斯缇你这家伙……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报复你的。”
这种听起来像“我一定会回来”一般的发言真是毫无威慑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