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宛如沉溺在海底，漆黑而不见光。
身体被轻轻托起，好想就这样睡下去啊，但还不行，还不行。
空阳的脑袋深深一沉惊醒了过来，窗外的夏虫在悉簌地鸣叫着，在这暗无天日的柴下市地底，原来还能感受到夏天的味道啊……
如此这般想着，空阳揉了揉眼睛，窗边的椅子上躺着名少女，没有出众的容貌，却在夜色的称托下显得格外惹人恋爱。
进入柴下市的Key遗址已经超过48小时了，空阳努力地想在文献库里寻找点线索，可是那么庞大的工作量就算是不分昼夜地辩识也往往要好几个星期，H25就那样陪着他一起找了整整48个小时。
好困，刚刚自己打盹了吧……
空阳翻开第168号档案的封面，里面记载的是几则关于人格化潘多拉的实验，从过去的第144号档案开始，档案的内容就全都是关于人格化潘多拉的实验了，只是这一则有些小小的不同，因为这篇档案的数量是最厚的，也是唯一一篇以实验成功结尾的……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呢……”
档案168号A
姓名：白诗（以下简称为168A号）
性别：女
年龄：不详
接受时潘多拉值：120（接近临界）
备注：双目失明
……
实验内容一：将168A号静置在装有潘多拉催化装置的病房内进行观察，对象潘多拉值无明显变化。
结论：逆潘多拉催化装置的逆向使用，使对象加速潘多拉化的功能还有待探究。
……
对象发生小规模暴走，但被逆潘多拉催化装置抑制住了，责任医师受到处分，经过会议决定，我们停止了对168A的开发，并进行处理。
……
168A说想要看彩虹，主治医师申请的角膜移植手术被驳回。
……
推缓168A的处理进程。
……
168A彻底暴走，灰色的黑洞在月之塔内造成了极大的破坏，环形中空的月之塔直接被削去一半，好在因为有内置结界以及月之塔底下与黑洞相逆的扭曲回流，168A的暴走才得以被快速的镇压，人员的伤亡五十四人。
……
重新开始对168A的开发，暂时封印于月之塔顶，主治医师林墨降职处分。
……
人形人格化潘多拉武器168A号：稳定
人形人格化潘多拉武器168A号：稳定
人形人格化潘多拉武器168A号：逃离
之后就是尾页了。
“就结果来说，Key还是失败了吧……”
空阳合上档案放回了原处，之前有不少档案都是以实验体被“处理”结尾的，唯独这一份，这位名为白诗的少女最后成为了“兵器”，并成功活下来逃走了么……从Key的手中。
“啊……”
空阳将档案塞进去的时候，档案袋的一角似乎顶住了什么怎么也塞不回去。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的话，就说明有什么比较小的东西和档案袋夹放在了一起，抽出168号档案的时候，那件东西被两侧的档案夹紧了，所以再把拿出来的档案插回去的时候就会顶到那样东西。
空阳将手指伸入缝隙，随后，从里面掏出了一本老旧的笔记本，笔记本上的签名是：林墨。
“168A的主治医师？”
“一直以来，我都想治好168A的病，我不知道那么小的她究竟为什么会患上潘多拉化综合症……普通的封印官化治疗对她这样高潘多拉值人群来说是风险极大的，我选择了稳妥的药物治疗，可是收效甚微。”
空阳咬了咬下嘴唇，他知道苍山现在的情况和当时168A的情况是一样的，她们都已经近乎潘多拉化。倒不如说，苍山更严重一点……接下来才是重点，这是那位名叫林墨医师的日记，如果里面记录了他治疗168A过程的话，说不定就能用相同办法救下苍山！
空阳急切地翻开第二页阅读了下去，
“……他们又把白诗带去了，白诗哭着和我说害怕，我有点难过，牵着她的手说‘没事的，没事的’，可是我心里却不是那么想的，一个大胆的想法萌生在我脑海里，我知道我必须救她……”
“潘多拉一旦暴走后，人类的本体被潘多拉反噬而成为失去理智的怪物，可是有一部分潘多拉却保持着人类的理智和外貌，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呢，我想知道，为此我接触了那个男人，那个自称可以帮助所有人格化潘多拉的潘多拉，他看起来……就像是个人类……”
“太成功了……简直就是新生……暴走后的白诗居然活下来了！她居然变成了人类的样子……阑果然没有骗我！真是太好了……通过潘多拉与潘多拉之间的催化就如同孵化鸡蛋那样，可是，这样一来白诗不就越来越像一只怪物了……”
“白诗被一个人关在了月之塔……她在那过得好不好呢……”
“我不断地研究，但这种事情完全没有有头绪啊！完全地治疗潘多拉化的方法……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匹野兽。”
“但，我还是找到了……”
书到这里就没有了，剩下的几页都被撕走了……
空阳盯着纸根部那些不规则的锯齿状撕痕，一记重拳挥在了书架上，紧接着，少年开始翻找，他爬上书架，把档案一股脑地扒了下来，可是书架的深处空无一物。
“可恶……明明就差那么一点！”
苍山还在等自己，开什么玩笑，每多等一分钟苍山就越有暴走的可能，明明这一次自己离答案是那么的近，可是，可是！
柜子与柜子之间，书架的下面，地毯的下面……
他感觉自己在烦躁，空阳咬着牙，他想吼叫，想喊出来，如果那样能有用的话，可是没有，但是那种绝望的感觉，空阳可以感觉到那种恐怖的东西正在心里渐渐的蔓延。
如果自己救不了苍山的话该怎么办，如果苍山死掉了该怎么办，……
空阳瞪大了眼睛，他不敢想象苍山死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他大口地喘着气试图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那股无助的感觉却越来越浓烈。
一双手悄悄地从少年的身后伸了过来环抱住了空阳，轻柔的力道让空阳从失神中回复过来，他感到一具温暖的身体贴在了他的背上，化学药剂的味道和少女的香味混杂在一起，他知道，抱住他的人是H25。
“不要再努力了……”她说，空阳一愣。
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流到了空阳的背上，空阳沉默了，二人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空阳弓着背低着头，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
“空阳……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救不了苍山的话……”H25顿了顿，“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空阳的眼睛模糊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想把眼泪忍住，可是忍不住。
面对H25的这份感情，自己又该怎么办才好。
地面突然传来隆隆的轰鸣声，空阳猛的抬起头，灰尘从天花板掉落下来，月之塔开始抖动，地震？还是说地面发生了什么……
“抱歉……”他轻轻挣脱了H25的怀抱站起身来，“去地面看看吧，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再呆在这里或许有危险……”
说这话的时候，他不敢看向H25的眼睛。
H25跪在原地，望着空阳离开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95.
南柯市的Key建立在中心区市政府下方的巨大大空洞中，建造之初，在空洞的上方还没有建市政府，大部分材料都是在地面穿孔用吊输装置将建筑材料运输到地下的，整个工程签了保密条约，那时的Key还是个地下组织，可在潘多拉灾害频发的现在，想瞒住组织的存在也已经不可能了吧。
这些是空阳翻看档案时偶然看到的，档案袋里还附带了这片区域完整的构造图。
头顶的大地震动了一下，死寂的建筑物发出钢筋被撼动的声响，又好像是什么东西被压弯，那岌岌可危的临界感让空阳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塌下来一样。
“H25！”
靠着记忆寻找了几处出口，空阳终于在最北面找到了一处还能使用的升降梯。H25翻过坍塌的混凝土坡小心翼翼地滑下，空阳伸出了手将她从废墟上面抱了下来，随后进入了升降梯。
机械发出了隆隆的运作声，电梯颤动了一下，那声音就像是开启了什么尘封的老旧物品，随后二人便被缓缓地向上抬去。
凉凉的月光从头顶洒入到电梯井内，这里的出口是一座大楼主电梯的地下层，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大楼被大面积地毁坏，一楼的地板也被掀开，大楼的残骸竖立在周围，月光直直地照着空阳和H25，空阳抬起头估算了一下位置，这里大概是离中心区几个街区远的写字楼区。
“空阳，看那里！”
H25指着西面燃起的大火，巨大的火舌夹杂着尘灰翻滚着炸裂开来，浓烟掩盖了近乎半座南柯市的上空，地面传来明显的震动。
“不是普通的地震……那个方向是……！”
空阳瞥了一眼四周，随后朝着一栋看起来还完好无损的大楼跑去，H25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循环的楼梯，逐层而上的焦急感，最终天台的大门被打开。
“啊！”H25撞上了突然停止的空阳。“空阳怎么了……唔！”
H25捂着嘴瞪大了眼睛，熊熊的烈火倒映在她暗绿色的眼眸中，四面八方不断地有黑色的巨大的黑影朝大火的中心涌去，那个方向，是燃烧的南柯市游乐场……
“苍山么……”空阳握紧了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