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5号恒星系 坐标367,145,63 新诺曼底9号哨站
“所以,埃利奥特,等等我们就去下面喝一杯吧。”
“就我们两个?”
“对,这回我请客。”
埃利奥特目光无神,迫使他的两眼注视着监视器。
“好,去喝一杯,然后睡满十二个小时。”
“别吧,一个月好不容易有一个休息日……”
埃利奥特松了口气,自己终于能从这个空荡的铁笼里解脱了。不过泽维尔让他很是觉得奇怪,一个人究竟哪里来的这么多精力。
“听着,泽维尔,”
他厌烦这里的一切。
“欧洲航天局的人就是一群疯子——这群疯子每天让我们喝亢奋剂,只让我们睡一小时,还不给张正经的床。”
“那个,就算你说是亢奋剂……”
“我这一个月都在啃速食,喝白开水,睡冷冻舱,我真的快变成干尸了。”
泽维尔意识到,正是因为自己随意说出口的几句闲话,招来了不少麻烦。
“这是工作,而且现在是非常时期。虽然是每天工作23个小时,但基本上就是对着监视器分析情况,一般还是蛮闲的……”
“对,对,说得好!”
他根本不吃泽维尔这一套。
“是挺闲的,闲到没事干,闲到以为自己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说……”
“我想要过生活,泽维尔,知道什么是正常人的生活吗?”
“行了,埃利奥特。”
埃利奥特也能意识到,自己不该对一个无辜的人发这么多牢骚,他低下头去整理自己的私人物品。
“你果然是后悔了,当初你在南特还是兴致冲冲的。”
“在南特的我,那是以前的我了。”
“那告诉我,你在这里学到了什么?”
埃利奥特转头看向背后,那是他在南特拍的全家福。
“永远别信任高层。”
“哈哈哈哈……”
泽维尔噗呲一声笑出来,这句话让他想起了大学时期的埃利奥特,他当时无时无刻不在赞美欧洲航天局的工作。
“那能告诉我具体是哪位高层呢?”
“不仅是欧洲航天局,还有地球邦联政府。”
埃利奥特毫不犹豫,而泽维尔早已习惯了埃利奥特的牢骚,这是在他心中不可或缺的东西之一。
“你看,泽维尔。当年我刚来新诺曼底,邦联政府是怎么说的?”
“好像是说给予所有哨站站员入伍的机会?”
“对,结果通知都没下来,现在他们莫名其妙地就快被人整垮台了。也许今天或明天就有人会发动政变,所以我们才要在这里没日没夜地侦察,然后力保这个没权没势的政府。我现在感觉这群人真是把我耽误了。”
“怎么了,你还想着去邦联舰队啊?”
“我觉得我至少可以配得上一艘星舰,然后我当舰长,你来当大副。”
“这样啊,那我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好了,我们现在下去吧,去喝一杯。”
这便是一开始的提议,但泽维尔没有理会埃利奥特。
“泽维尔?”
“我们可能要晚点离开了,埃利奥特。”
埃利奥特也同泽维尔看向一旁的雷达图。
“体型很大啊,看来是客船。”
“没错,问题是,它是怎么过来的?”
“先不说这个,这个星系到处都是不知道哪来的小行星带,还有太空垃圾。到时候出事了要算在我们头上的。”
埃利奥特又回到了座位上,操作介入到这艘客船的广播频道。
“这里是0045号恒星系,新诺曼底9号哨站,隶属于欧洲航天局。请注意,你正在穿过危险地带,这里不允许客船进入,请立即掉头!再说一次,请立即掉头!”
“埃利奥特,我觉得它不会停下。”
“啊?”
“它要是未经授权,在星系外就会被我们看见。”
埃利奥特想到了什么,但还是点点头表示认可。
“离我们最近的哨站是哪个?”
“最近的?”
泽维尔把星图调到了监视器旁。
“0043号恒星系,前卫13号哨站。问题是那边是俄国人的管辖范围,不受欧洲航天局控制。”
“应该尝试联系一下他们。泽维尔,你会讲俄语吗?”
“我们有翻译器,但问题不在这里。”
“什么问题?”
“你看看雷达。”
埃利奥特看了半天,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叫你看雷达图。”
“我在看,朋友,你是叫我看哪个地方?”
“你怕不是太久没休息好,都累傻了。”
略显无奈的表情浮现在泽维尔的脸上。
“0043星系的坐标大概在350,220,45,显然它的方向是朝着那边走的。换言之,它要先经过新诺曼底,才能到那边。”
“哦!对对对,就是这个,我刚刚想说来着。”
泽维尔已经无语了,他现在真觉得埃利奥特可能一辈子都去不了邦联舰队。
“好吧。我的意思是,如果他能进入到我们的控制范围内,一定是接受了许可。”
“那我们就不用管它咯?”
“小心点为妙,你刚刚不是说永远别相信高层吗?”
埃利奥特打开了刚刚才关闭的监视器。他明白,泽维尔一向比他小心谨慎,所以他在这时就一直顺着泽维尔的思路走。
“埃利奥特,帮我看看它大概在哪个方位。”
“0045-3的近地轨道附近,距离我们大概7光分,速度13,行驶状态正常。”
“好,现在有图像了。”
“伊比利亚太空客运公司,这是邦联还没有统一前的东西吧?”
“确定不了身份和意图的话我们无权放行,我去问一问站长那边。”
泽维尔起身走到门口,就被一阵急促的呼吸声拖住了步子。
“两位,我有事要传达。”
“您是说这个吧,站长?”
泽维尔被突然出现的站长吓得不轻,慌忙站到埃利奥特身边。
“对,就是这艘船。克莱斯特局长刚刚下传一等密令,要求马上进行拦截。”
“……”
两个人面面相觑,手忙脚乱地回到了操作台上。站长只说了“拦截”,但两人从上任到现在还没有拦截过任何可能经过的东西。
“拦截具体是哪种形式……”
站长在旁边坐下,用手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姿势。
“明了地说,就在刚刚,邦联内部发生了一场政变,有个叫尼古拉斯·卡洛斯的西班牙人劫持了整个邦联国会……”
不管如何,埃利奥特和泽维尔只得照做。但对于两人来说,将一瓶威士忌取而代之的,是更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