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骨,我说你就不能收拾一下店里吗?”卢锡安在书堆里艰难地前行着,向着回到柜台后的男人抱怨着,“这种乱糟糟的摆设,客人就是进了店门,也会被这堆烂摊子给吓走的。”
“呵呵,只要男爵大人您还在,我这家小店就倒不了。”丁骨站在柜台后,笑着回答道。
卢锡安皱皱眉头,颇有些不忿:“看你这意思,是把我当冤大头了?小心我以后都不光顾你这破店!”
“唉,那我可就伤脑筋了。这不,刚进了一批旧书,我正愁怎么处理呢,男爵大人您要是没兴趣,我就只能当柴火烧了。”
“你这是算在变相地威胁我吗?这就是你对待上帝地态度?”卢锡安搜寻着高大地书橱上他可能会中意的旧书,同时不忘和店主丁骨斗嘴,“当心我向商联会(即前文提到的弗罗桑商业联合促进委员会)举报你的恶劣态度,让他们封了你的小店,顺带处以100金的罚款。”
“哎哟,好怕怕~”
这个身材健壮,想士兵多过像商人的旧书店主虽然嘴上说着害怕,但是听语气,卢锡安可丝毫都没感觉到他的“怕怕~”在哪里。有些不屑地“哼——”了一声,卢锡安不在说话,旧书店里顿时安静下来,除了卢锡安翻动书页的声音,再也没了别的声息——至少在旁人看来,确实是这样没错。
“卢锡安,你看啊,这本书的作者是那个牛顿!”坎蒂的声音显得异常的兴奋,“买下来吧,买下来吧!我想看!”
卢锡安叹了口气,在心里默默念叨:“那本是《自然科学的数学原理》,是牛顿先生的成名作,也是他一生研究的集大成之作。这本书很高深的,没有一定的基础,你确定你看得懂?”
卢锡安进入高中以后学习的物理学知识,有很多都是从这本书里抽出然后简化后被编入教材的。而如果没有初中的知识打底子,这些弱化过的科学原理,他也不可能听懂。毕竟自然科学就是这样,没有底子的话,任你再天才也读不懂哪怕一个公式。虽然不知道坎蒂有没有接触过自然科学,但是考虑到她上一次可以自由活动的时期处在牛顿先生的理论成果产出之前,卢锡安觉得她要理解这本书里所写的内容,得下一番苦工才行。
“呃——这样嘛。”坎蒂面露难色,她虽然掌握着神奇的技能和深奥的知识。但是,就想她自己所说的一般,比起严密而死板的“自然科学”,那更像是神话传说里的“魔法”,可以说是两个不同的知识体系。真让她去读这本大部头的自然科学著作,她估计也是一头雾水,“那,那就算了吧,只是,有点可惜啊——没办法看到这一百年里,能改变世界的书是什么样子的。”
“不过,唉,你要是喜欢的话。咱们买下来就是,正好我也需要读读这本书,算是课外拓展读物了。”卢锡安不知怎么地有些心软了。是因为看到美丽的少女露出伤心的表情于心不忍,还是因为单纯地因为同样是爱书之人惺惺相惜?总之他实在不想看见坎蒂那有些伤感的神色——卢锡安啊卢锡安,像你这种男人一般最好骗。
坎蒂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来看着他,半晌之后才说道:“那,那就多谢了。”卢锡安看她有些呆愣的表情,嘴角也不禁地勾起了一丝弧度。
“丁骨,我要这本书了!”卢锡安从书架上取下那本厚厚的《自然科学的数学原理》,朝着丁骨说道。
丁骨并未从柜台后离开,只是看了一眼卢锡安到底拿了什么书:“《自然科学的数学原理》,诚惠2金30银。”
卢锡安从随身的钱袋里取出相应的钱币,交到丁骨宽而厚的手掌里。后者问道:“男爵大人以前更喜欢文学作品啊,怎么这次选了这种学术性的作品?口味变了吗?”
卢锡安本来打算转身离开继续寻找些其他的旧书,听了丁骨的疑问,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倒也不是这样,只是,有个朋友对这方面很感兴趣。虽然才刚刚认识没多久,但这算是我送她的第一份礼物吧。”
坎蒂听着卢锡安温和而平静的声音,心里产生了久违的“欣悦”的感情。这是很久未曾出现过的悸动了,悠久的沉眠似乎能冲淡久远的记忆,但是那渗入心田的快乐却被此时眼前少年的话语唤醒了。
“嘿嘿,谢谢你了,我的男爵大人。”她轻声地低语,面颊上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粉红。
“你刚刚有说什么吗?”心中默念着问句,卢锡安继续寻找着合心意的旧书,“又有想要的了?”
坎蒂踏着轻快的步伐绕到卢锡安的身后,双手环抱住他的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因为身高的问题,她的脑袋只能将将够到卢锡安的后颈。她像是撒娇的小孩子一样一边发出舒服的“哼唧——”声,一边用头顶拱着卢锡安的后背:“这是特别奖励哦,男爵大人。”
卢锡安手上翻书的动作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感受着身前身后各种各样属于名为坎蒂的女性的触感和气息,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他感觉身体变得有些僵硬,脸上似乎也开始有点发烧的迹象。
是的,他害羞了。卢锡安·德·弗罗斯特男爵害羞了,因为他到今年为止,也不曾交过女朋友,唯二的能这样亲密地拥抱他的人,一个是母亲,另一个是现在身处王都的姐姐露西亚。虽然之前向坎蒂夸下海口说自己在学校里经常被人告白,但实际上,他只是充当过几次给别人传情书的冒牌丘比特而已。
良久的沉默后,坎蒂缓缓松开了抱住卢锡安的手,又踏着轻快的步伐舞蹈似地来到了卢锡安的身侧,饶有趣味地看着她的男爵大人脸上还未消去的红霞。
“喂喂喂,你可是都把我推倒在床上了唉!怎么只是抱了你一下,你就这个样子啦?害羞了?”
卢锡安开始继续翻动手里的书页,在心里和坎蒂打起了嘴仗:“那,那不一样。还有,我只是被你这样不可理喻的行为吓到了,并没有产生任何羞涩的情绪。”
“哼——?有什么不一样?我的男爵大人,你原来是个纯情小处男吗?我还以为你真是个每天和女人调情的风流子呐,推倒我的时候,眼神明明很强势的说。”
“啊,够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说那件事了!那只是为了试探你而不得已做出的出格行为,并不代表我本人的性趣!”卢锡安猛地合上手里的那本书,发出“砰——”的一声脆响,好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一般,把柜台后的丁骨都吓了一跳。
“男爵大人?怎么了?”店主的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味道。鬼知道这位小少爷哪里出了毛病,居然看着书能气得满脸通红,他也只好陪着小心和他说话了。
卢锡安的眼神显得异常锐利,像是一只小小的雏鹰,刺得丁骨咽了口口水,生怕他惹了这位小爷。卢锡安长吸了一口气,说道:“给我把这本书也包起来!”
“······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