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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10日周一

接下找回遗失的八咫镜这个任务已经过了一周了,槡煌节军务大将军给出了线索虽然不少,但次次调查过后都扑了个空。

虽然明面上是严格按着皇族的指示来寻找,可实际上却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提供的所有线索就好像是个玩笑,搜查进行到最后全都一无所获,而每当自己脱离指令行动时,总会有种正在被监视的感觉。

暂且将满心的不满忍耐住,对于这种不清不楚的委托书为什么会通过委派证明,也真是相当奇怪。

没有标准时限。

没有准确线索。

更不用说任务的范围。

仅仅只是写明了找回遗失的八咫镜,这一简单的主题和文字间透露的紧迫。或许是因为一直为了不明所以的任务付出时间,总是闷头乱转的布兰利西确实会感到厌烦也是常事。

期间,他同艾丝洛先是如观光般在苇邺城仔仔细细的巡察了一圈,嗯……实际上只是在被监视的同时在都城游玩了一遍。

至于为何要给布兰利西和艾丝洛部署专门的忍者来监视,目的也同样毫无头绪。这一周间,委托的内容究竟如何好像都变得无所谓了。

漫无目的的寻找,着实也令身心俱疲。

整日被紧张和被愈加沉重的约定给束缚的布兰利西时常抱怨也实在是无可奈何,如果硬要表达出槡煌节的无厘头的话。

想必就是,他似乎已经衰老的大脑了吧。一定要在加重感情的深度的话,布兰利西一定会眼睛涨红,咬着牙「那头脑愚钝的死老头」不顾形象的愤慨。

一味的给自己和艾丝洛加大搜索范围,磨耗着自己的精神与体力。在全天无休息的情况下,渐渐灼热的太阳也很烦人。

莫名其妙的,原本只是一个简单的委派,却变成了固定工作一样,如果真的是工作——那也是最差的工作了!

忙忙碌碌之时,所谓的国会大臣亦是军务大将军,却显得并不是那么的着急。对彰显着皇族身份和天皇威望的宝物,他对丢失之事至少从泰然的表情上来判断,毫无急迫之意。

反倒是成天在画展室内欣赏着名为艺术的物品。

他到底在做什么呢?

「像是完全不在意八咫镜,连帮忙的人手也都寥寥无几,就算是派下来了的!也都是和幽灵没差的人。可恶啊!时间一直被拖延着,这样什么时候可以找到她啊!!」

布兰利西猛的从榻榻米上起身怒吼。

「咳咳,也该消消火了。咳……一直这样子的话任务只会被无限拖长,呵咳咳……」

小木桌的另一边,艾丝洛脸色难看的侧躺着。仿佛像口干枯的水井,喉咙干涩的咳嗽着,声音也慢慢的沙哑起来。

「我劝你还是去休息一下吧艾丝洛,专心于完成委派对于你来说可能是很不错的磨砺,但影响了身体情况就成为拖累了」

「不……咳呃,谢谢你的关心。或许我确实该去休息一下了」

生病后的艾丝洛变得比平常坦诚了一些,呃……或许这是唯一还比较幸运的事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病症的原因还无从得知。一次搜查中雨水比往常更要得污浊,空气也更加浑浊,而恍惚之间回过头时,艾丝洛就已经倒在了充满污泥的水田之中了。

(从那时起,她好像就愈发的需要那瓶黑色玻璃瓶里的药……说到底那到底是什么药呢?难道艾丝洛从前就得过如此奇怪的病吗?)

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布兰利西,开始在没有艾丝洛帮助的情况下独自进行搜查。

三天过去了。

还是和之前一样,由槡煌节提供的消息,不论是否可信,布兰利西都按照他的意思去认真的进行的搜查。

尽管最后的结果心知肚明。

三天里布兰利西有一段时间离开了都城去往了其他城市去调查,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再次疲惫的回到了宅邸。

看着艾丝洛烧红的脸颊,布兰利西不禁愧疚了起来。自己确实没有做过什么会让自己觉得对不起艾丝洛的事,可心里的燥动却安耐不住。

仿佛是自己导致的结果——。

即使心中一直诋毁着身为国家心腹的槡煌节,可自责的感情却毫不退让,直直的触动着已经背负太过沉重之物的心。

要怎么做才好……。迷茫再一次的袭来,惘然若失的感觉也不曾褪色。

「是不是一开始,我没有接受你的邀请,就……好了……呢?艾…丝…洛」眼泪直勾勾的落下。

正坐在艾丝洛的一旁,自责的眼泪从布兰利西的眼眶源源不断的沿着脸颊滴在榻榻米上。

拉尔亚斯有教导过,身为神的自己不可以那么简单就哭泣。虽然他教授给自己的知识或其他的一些东西大多都是正确和有用处的。

可这一点他的教导是错误的。

和他不一样,从小在人间界生活的布兰利西拥有的不仅是神的身份,与之带来的还有人类的情感。

「会不会……我从来没有因为约定而去找寻佐川茜的话,你……也就不会染病了……呢?」

一种不知名的挫败感的自卑,摧残着布兰利西。不完整的他,拥有着的感情也同样的不完整。

不会像人类那样自我安慰。

不会像人类那样平复内心。

也不懂的如何去得到他人的宽慰。仅仅只是一句道歉的话,是得不到原谅的。

所以许下的约定,就必须去付诸行动,然后如其中许下的内容一样,如实的完成。——这是迄今为止,布兰利西的认知和想法。

自我约束的想法……。

「你会原谅我么……艾丝洛?」

已经覆盖全身的哀伤,都在奢求的原谅。

昏迷不醒的艾丝洛,轻轻地喘息。被汗水打湿的发丝粘在额头上,一呼一吸仿佛都用尽了力气。

「本…本小姐可不记得,你…做错…哪里需要……原谅了……?」

「艾……!可或许……是因为我……你才会生病啊!!?」

「咳呵……。不~不要自欺欺人了……你只是…在给自己的懦弱找借口而已……呵!」

艾丝洛强颜微笑着。

「我……并……」

「你……在为什么自责?」

「……」

「佐川茜同学的消失?委托的困难?还是……说在为和你没有一丝关系……咳呵咳呵……本小姐的重病而感到自责么?」

门外下着小雨,不安的空气和嘈杂的声音,在空旷的宅邸被四处游荡。

可如此心神不安的气氛下,沉默的气氛却悄然来袭。

「护卫……为什么不回答……本…咳咳…小姐的问题了」

艾丝洛露出了一丝浅笑。

不知如何回答的布兰利西垂着头,被风干的眼泪在脸颊上流下两撇泪痕。

「可是……」

「可是什么?不好好……说出来的话,会很难受的……不是吗?」

「没错……我在自责着。为你的病情自责,明明答应了成为你的护卫。可是……却还是没能保护你!」

布兰利西低沉的大吼。紧闭的眼睛似乎已经准备了遭受打击。

「没想到布兰利西……有时候也很脱线愚钝呢!?被病魔缠身是不可抗力因素,不能~不能责怪你——」

保持着微笑的艾丝洛呼吸渐渐急促,吐息之间好像都忍受着巨大的病痛。

「但是……之前我好好的照顾着你……不总顾及的其他的事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呢?」

「哈哈…咳呵咳呵。布兰利西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呢……其实在相遇的那一刻就早该发现了,你是一个责任感极强的人。虽然总是嘴里说着不耐烦的话,回头时却仍然给予着他人帮助」

「被学生们广为流传的不良却是披着狼皮满怀善意的人,真是不禁令人忍笑啊……。不过还是必须要说出口么……,不然你也不会得到释怀吧……」

——我原谅你了,所以……请丢弃你的自责,做回原来那个随性的你吧。

艾丝洛的话语徘徊在脑海,久久不能忘怀。如此简单的,有多个词组成的话,竟会生在脑内中引起如此剧烈的波澜。

「可以吗?就只是这样……可以了吗?」

「足够了…大概?…………」

缓缓而至的困倦再次将艾丝洛引入了梦境的幻想乡。正坐一旁的布兰利西,渐渐抬起了低垂的头。

「谢谢,你的原谅」

他貌似决定了什么,为艾丝洛换过了湿毛巾后,走出来迷宫般的宅邸。

「雨停了呢,嘿呀!接下来要好好的完成委托不可了!!」

为自己加油打气后,布兰利西迅速的展开了接下来准备的行动。

翌日

一片喧哗响彻在大殿之下。大臣们的视线纷纷瞧向正坐在大殿中央的布兰利西。

讽刺般的视线。

这些大部分已经年过半旬老人披着官服都窃窃私语,像是在记惦着什么,不敢太过显露的出声。

殿上,槡煌樱衣鲜红和服,着黑色樱花披衣,冠金边立缨冠雍容高雅,身姿袅娜正坐于众臣前方。

槡煌节面容严肃,貌似略显气愤的正坐在槡煌樱一旁。

直到布兰利西正坐大殿时,引起朝堂一片哗然,已经过去几分钟了。莫名的压迫感不断从前方不远处传来,犹如自己被凶猛野兽窥视般。

无人敢擅自出言,众臣们沉下头,威压感蔓延至整个殿堂。

「天皇殿下,自从艾丝洛公主接下帮助皇族寻找八咫镜的委托,已经一周有余。未能顺利解决您的困扰,我感到万分抱歉」

布兰利西正经的对槡煌樱说道。

「汝无须向余道歉,委派内容余也深知困难。倘若汝有需,尽可向余提出」

深奥的话语,貌似简化不少。可对布兰利西来说理解全部意思还是比较费劲,不过在相遇之后,槡煌樱的确进行了话语简化的特训,这是一看便可以得知的。

「万分感谢您的恩赐,可我并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物品,但为了尽早完成委托我想向您申请国境驻留的文书」

「为何?」

「我与榊之国八大武家之首的亦铃一族长子自幼相识,我想如果是这样与锦衣卫情报部门走的近的他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

确实是很少见的布兰利西,从前明明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绝不会去向他人寻求帮助。

应该是成长了?

先暂且不论布兰利西的言语,自从布兰利西觐见为止的那一刻,槡煌节的脸色就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直到布兰利西提出此次的请求后,他却仿佛松了口气般,绷紧的皱纹全都舒展开来。

「依汝之言?邻国亦铃族长子或可知余国失窃之宝物否!?」

庄雅正坐的槡煌樱,如同一位雍容华贵的贵人,一词一语间都散布着静雅之息,完全无法令人联想到,这位或许十六岁的少女亦此国的最高治理者。

「只是具有这个可能,由于他无法离开国境内,所以我才请求主动前往国境地区」

「其友可知汝之难?」

布兰利西停顿了一下,绞尽脑汁的推断着槡煌樱所说的意思。

(呵呵…哈哈啊~听不懂!)

「呃……嗯!」随便糊弄了一下。

每次无法推测出槡煌樱话语中的意思之时,布兰利西就会心中就会萌生到一个特别令人疑惑的问题。

(为什么,周围的大臣都可以好好的用普通的艾拉利斯语交流,而天皇殿下却不可以呢!?)

真的是使人困惑的思考题。

「即如此,想必叔父亦无异议!是否!?」

不知为何,槡煌樱表情有些高兴。虽然代表着皇权的宝物可以寻回的确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可仅是一位单纯的少女的她真的会对“八咫镜”感兴趣吗?

「臣无异议!」

「好!余立即下达旨意。择日同汝一同赴往榊之国!」

貌似她真正的目的暴露出来了。大臣们那一刻像是沸水一样,过于诧异地开始沸沸扬扬的议论起来。

「陛下不可啊!若陛下离开此处,还不知会遭受何等危难!!请陛下三思啊!」

混杂在群臣中的政务大臣,泫然欲泣的样子伏地请柬着。而各忠臣也逐一头至于地,相继向天真可爱的槡煌樱请柬。

一瞬间,寂静无声的殿堂里顿时纷扰起来。像是在恳求地苦诉杂乱的缭绕在布兰利西的耳边,可喧扰之间「嘁」的咂舌声窜入耳内。

(原来如此啊,看来眼前这位正处于“青春期”的天皇殿下,一定是有什么私密的目的才那么的想去榊之国了……到底是……啊!)

忽然想起初次见面时的场景,槡煌樱穿着相对于现在还比较朴素的和服急匆匆的离开宫殿。如果照着原先路线的话,她或许是想在起雾时刻,偷偷的出城。

「天皇殿下,您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么?」

布兰利西疑惑着询问。

「嗯嗯嗯嗯!!」

槡煌樱淡棕色的眼镜宛若宝石般锃亮,她握紧着拳头,拼命的点着头传来「你懂我啊!」如遇见知己般的视线。

(呵哈哈,看来如果不能帮助她达成目的的话,我的请求也就作废了吧)

姑且思考起对策。

困惑起来时,就会感觉到身为天皇的槡煌樱的心情了。

不由得深深地厌烦那些个思想笼统的老臣。

要在不暴露出殿下真正目标的情况下,且足以得到群臣们的承认……

说实话。

(这简直是在为难我布兰利西啊~)

前方槡煌樱瞪圆了水润的眼睛,不断的向布兰利西投去耀眼的期待。

原本只要到达圣莱西亚相邻的布防国境区联络夏春就可以了,但如果可以直接奔往榊之国与夏春交互情报的话,确实更加方便,直接省去了无法联络的可能性。

所以理由的话一定要和政治搭上关系。

「其实……天皇殿下,……是想与亲自拜访邻国的统治者来促进政治友好…是吧………!」

紧张的将理由说出后,槡煌樱的眼眶内像是潋滟着泪水,「做的很好!」感动似的称赞布兰利西。

嘴角慢慢上扬,化解了一时群臣争议的现场后,想着『可以松一口气了』然后尴尬的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的话……,何乐而不为呢?近卫就由兰利萨公主护卫一人担任,其他人没有意见吧……!?」

槡煌节插着手,环视着大臣们,群臣无不黯下脸色正襟危坐。

只有少数稀疏的声音在抱怨着近卫数量的问题,可在槡煌节的威压下立即闭上了嘴。

「那,明日布兰利西可与余启程!?」

「当然,谢陛下!」

十五日,星期六。

艾丝洛的病情稍微有些好转,可无论什么样的医生或是治愈师来诊断,最终病因依然不明。

清晨亦如往常,被薄雾弥漫。走过湿露的鹅卵石小路,那颗陪伴随飘着绿藻的水池的樱花树也在对时间无感时零落了满地的残花。

天色仍然灰蒙蒙的,压抑着还算轻便的心。回首看向在房间内喝着甜粥的艾丝洛,愧疚的感觉也没有的之前那么沉重。

「我要走了,大概……四天后会回来。大小姐你还在生着病,如果舍不得我的话,最好现在就说出来,不然之后你不能自理生活的时候我可就没法赶过来了哦!」

「噗呵呵,本小姐才不会舍不得你呢!才不会因为无聊念起你呢?!自以为是的护卫还是赶快离开好些!噗嘞……!哼」

艾丝洛对布兰利西吐了下舌头,催促着他快点离开。但布兰利西绕过花圃快消失在艾丝洛的视野时,她无意的叫住了他。

「怎么了?艾丝洛」

「没没,唔…一路小心……」

「嗯,我走了」

道别后,布兰利西整装出发坐上了宅邸前的马车。

半小时后,布兰利西走下了马车抵达北城门。随之不久一辆被众臣包围住的马车也抵达的城门外。

「你来了,天皇殿下」

「嗯……余来的……稍微……有点晚,抱歉布兰利西」

「不用勉强自己用不习惯的方式说话的,而且您是天皇,不可以向我道歉!」

布兰利西还是穿着比较朴素的黑色西装式校服,面露微笑与槡煌樱交流着。

槡煌樱扎着团子头,与平时鲜艳的和服不同,为了尽量不被路上的魔物给盯上。挑选的和服颜色非常暗淡,尽管纹上了一些漂亮的花纹,朴素的本质还是无法轻易改变。

可穿着和服的人的高雅,虽然被掩盖了不少,但却依然显得清新脱俗。

大臣们涕泪滂沱的向槡煌樱招手告别后,简陋的马车也开始启程了。

…………

在附近的城镇换乘魔导车后,行程缩短了不少。

初次离开苇邺城的槡煌樱眼中,一切都是十分的新奇。对于从小就待在给古风之城中的她,来到其他的城市就如同到达了另一个国家一样。

渐渐开始朝魔导科技时代变迁的槡之国与榊之国,除首都外其他城市的风格都慢慢向大国靠拢,虽然给本地风俗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可对于满脸喜悦穿着樱色连衣裙的槡煌樱来说到无所谓了。

由于要日夜兼程,且需要不断的换乘更加快速交通工具。整个路途简直就像是在旅行,紧迫的气氛也在槡煌樱的无邪的笑容下悄悄退散。

「殿下,大概再过半日的时间,就可以在前方的京邱城搭乘魔导列车直接越过国境,抵达榊之国“殷州”了」

「是嘛……,哼嗯~哼嗯~就快要见到了呢!」

坐在魔导车上,槡煌樱似乎很期待的样子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开心的心情使她闭上了眼睛进行幻想。

「哈啊——不过殿下也真是厉害啊,记得之前用普通人的话说一句话都断断续续,现在却可以流畅的交流了」

布兰利西坐在外头感叹道。

「毕竟余可是学习力特高的那一类人!」

对此槡煌樱可以自信满满毫不客气的炫耀。

「殿下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想去榊之国吗?」

「余有那么明显的表现出来吗?还有现在可是相当于微服私访的程度没有称余为『陛下』这点的确值得夸奖……但可以不可以不要称余为『殿下』啦!?」

「那我还真是要对自己的愚钝感到抱歉了。所以我该称你什么呢?小姐?」

「不要!总感觉太拘束」

「那……槡煌大人?」

「那不就暴露了吗?!还有不许加大人!」

庄雅的气质在她褪去质朴无华的和服时,已经全然消失了。

坐于仓内的,是一位比艾丝洛还要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艾丝洛。

但——

(槡煌樱比她的确坦诚多了)

如果硬要相比的话,那槡煌樱大概就相当于艾丝洛的姐姐了吧,同是不知人间事故,可身心和性格完全是槡煌樱更加要成熟。

「既然不可以呼姓的话,那就只可以唤名了!樱……?」

「咔呀!……好好好,久久没有,没有被直接称呼名字了呢!……大概这是第二次吧……」

樱的声音逐渐变低,像是在想些什么。

「第一次就是,远在榊之国樱思念之人咯!」

布兰利西用着轻快的语气调侃着。

「嗯……」

「你很喜欢那个人吧!」

「如果这种一想起它心里就会痒痒的感觉可以称为喜欢的话…………,那余一定是最喜欢它了!喜欢到……只想和它一直待在一起!它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强烈表达感情的话语中,没有丝毫的掩饰。无法见到思念之人的空洞感宛若电流般与布兰利西沉沦在迷惘中心产生了共鸣。

「……痒痒的…感觉么——」

忽然安静下来,布兰利西在愉快的氛围还未消失时,瞬间挣脱了懦弱的枷锁淡然一笑。

「你的恋情一定…一定会得到答案的!」

「是是是吗!?谢谢……」

沿路的风景尽收眼底。

比较遥远的路途在魔导科技的帮助下大幅度缩短。

而布兰利西和樱的幸运程度还不至于可以完全避免大臣们所担心的危险,被魔物阻拦去路的事时有发生。

得到了拉尔亚斯借予的“魔魂具,”布兰利西的实力非常显著的得到了提升,是伴魂器所无法比拟的。

樱满口惊叹乘上魔导列车后,时间开始缓慢了起来。

车窗外的风景变革迅速,像是人类的发展历程般,渐渐繁华。

然后……绚烂的火光逐渐淡下,繁荣的城邦在悠然的人群下变成摇曳于微风中的火花。

靠近着国境,繁荣的景象也就愈加虚幻(圣莱西亚学园所处的城市除外)。宛若国家的衰败历程……

或许是只会通过铁蹄来相互理解——人类的未来道路也说不定?

「窗外的风景真的好漂亮啊!」

「哈啊~有么……」

「有啊!余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之广阔的风景……」

眼眸中相同的风景,不同的心境所感受到意境也截然不同。

古典的宫殿所禁锢住,不止是少女微热的心,围墙之外的景色她对此一无所知,犹如一个没有答案的谜题。

「殿……樱,难道曾经初次遇见你喜爱之人时,他一次都没有与你去欣赏风景吗?」

「没有哦?为何向余提出如此问题?」

「什么为何的……?那个人不是你喜欢的人吗?我还以为可以令槡之国皇帝倾心的人一定是一个非常有趣浪漫的人呢!?」

如果要在无法动用什么特殊约会方法的情况下,令一名纯真少女爱上自己——嗯,不得不说对于不少人来说都是个相当困难的事情,反正对于布兰利西来说是不可能的,而且在提出深爱的条件下就已经幻灭。

「有趣吗……就连想要见一面都相当困难,更不用说其他的小事了……」

「是说它也是身份高贵的人咯。这或许就是同病相怜?」

除此之外已经想不到更贴切的词了。

樱略有所思的看着车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色,脸上的笑容悄然消失。忧愁,闪烁在樱黯淡的瞳光内。

缓慢的时间静静地流逝在列车驶过轨道时的声响内。被夜幕笼罩的贫瘠之地,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不堪入眼荒野之处。

犹外绚丽的月亮。

格外璀璨的星空。

虽然并不是什么值得珍惜的景象,可在樱的眼中,却是比任何宝物都更有价值回忆之匙。

「为何群星总是会伴随在紫月一旁呢?」

「哈哈哈。听我的监护人讲其中可是有着故事喔!你愿听的话,我愿意讲」

「童话故事吗!?务必复述!!」

「我的监护人是这样给我讲述的:从前有着一对并无血液的兄妹………………」

故事的来源,从记忆的深海中已经无法再次打捞出来。只是蓦然间回想起年幼之时,泪眼婆娑的人坐在身旁哽咽的诉说着从未听过的童话故事。

斑斓的夜空下,紫色月光为列车披上薄纱,迎着月落的反向极速飞驰。

宁静的夜晚,寂静的车厢。

劳累的旅人们早已随着朦胧的夜色,深入设想的梦乡。耐心聆听着故事的樱,也开始缓慢眨着眼睛。

群星闪耀着撩人心弦的光芒,紫月弥漫着怡人心扉的月光。故事还未完结,可眼前唯一的听众却置身在了静谧的夜晚,共眠与斑驳的星光。

黎明驱散了覆着天穹的夜晚,晨光掠过渐亮的云霞铺洒在逐渐降速的列车之上。

驶往殷州的魔导列车,已经接近了终点战,微微震颤的列车地板,将沉眠的乘客们一一唤醒。

彻夜未眠的布兰利西依旧撑着头,眺望着被车窗框定——旭日初升的远方,内心似乎有感。

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时间变化,布兰利西看起来依然如同昨天模样。

「大概只剩几分钟就要进站了,叫醒她吧」

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欲想侵袭的疲劳被瞬间驱散。

一直都是被仆人照料入眠的樱,似乎并没有出现不习惯而感到不舒服的地方,面露着松弛的浅笑,浅浅的呼吸着。

打扰一位女士的休息,固然失礼。可这些世俗的规矩他也从来没有在拉尔亚斯说明后的两分钟内可以复述出来。

「樱,该起来了!前面就是殷州柳陵了,如果过站的话,我就要丢下你啦!喂——快点醒醒!!」

粗鲁的摇晃着深睡的樱,尽管用着被叫醒后不至于让她生气的力度下,她仍然是满脸幸福的遨游在梦海。

『柳陵站即将到达,请各位乘客收拾好行李准备下车,感谢您此次乘坐』

工作人员通过通告器报站的声音从触手可及的车顶天花板传来。过后,懒散的靠着柔软沙发酣睡的乘客们逐一揉着还残留着睡意的双眼慢慢清醒过来。

忽然之间,空气开始吵闹了起来,收拾行李杂物的声音此起彼落。列车的速度越来越慢,刹车时铁器磨蹭的声音透过窗户刺激着耳膜。

然而樱仍旧匍在贴墙桌上瘫软的熟睡。自小娇生惯养,享受着平民无从知晓的生活的槡之国帝皇——此刻却在一辆鱼龙混杂的吵闹列车上睡得无比香甜。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或许我也不会相信!…………)

「哦喂!不对呀!!现在可不是感叹的时候啊!只有五分钟的停站时间,错过了就要在榊之国最北魏州幽溪下车了!!快点起来呀!樱小姐!!」

还记得两天前刚离开苇邺城时——身无重物,一身轻松。可随着旅途上各种各样的原因,樱购买了一大堆的衣物、玩具还有可以长久保存的特产食品。

上车时,费了不少的力气才将行李尽数放置在了头顶的置物平台,还是在热心大人的帮助下完成的。

列车已经停站,播报员通知的声音模糊的响起,拥挤在狭窄过道的人完全没有空暇注意正手忙脚乱嘴里还大声呼喊着一旁少女名字的布兰利西。

慌忙的收拾下,置物架上的杂物全部砸落下来,大排长龙的队伍已经稀疏起来。

时间十分短暂,深知这一点的布兰利西忙的焦头烂额,并念念有词「啊呀——!如果不是工作,就不会管你了」抱怨着一脸安详的樱。

播报员再次下达通知时,队伍已经消失不见。整理好行李后,布兰利西走到了车厢门前用力的抛到了远处,然后抱起樱下车了。

…………

「呼…阿呼……呼………姆嗯?呃嗯——」樱眨了两下眼睛,侧躺在长椅上,看着竖过来的车站对面写着的字生出疑惑。

长椅两端,巨量的行李囤放在了樱小脚朝向的一端,布兰利西坐在地上靠着长椅大口大口喘息着。

「此处是什么地方?余怎么会在这!?」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凄凉车站对面的围墙上毅然立着“柳陵”的红字标。

樱疑惑的呆坐着,尚未完全清醒的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车站对面走过出站口离去的人群,然后……逻辑完全偏向了被抛弃的宠物思考方式。

「呜……库呜。哎——一定是因为余不断的给行程增加负担,布兰利西……忍受不了将余丢在了这里!嗯……呵……咕呜呜呜」

只要一想到全部行李连同自己都被无情的抛弃在了人生地不熟的城市,眼泪就忍不住在眼睛里打滚。

该不会回不去了吧。

也不知道如何去往安阳。

「难道!?余接下来的时光就要在流浪中结束了吗!?没有人知道余,也不会有人来寻找余,然后就慢慢的变成一个浑身破烂的流浪姑娘?!!不要啊!!要是知道会这样的话,余就不会去购买这么多的物品了……可是已经晚了……」

「怎么会!只要你及时悔悟了,就还不晚」

「布…布兰利西!!为什么汝会在这里!?」

遁循声音的出处,才顿悟过来,并不是自己被抛弃了。

「原来……是已经到站…了么!?」

「才反应过来吗!你也真够……」

「怎么?」

「不…没没什么」布兰利西喘了口大气,慢腾腾站起。

设想如果刚才说出「你也真够脱线了」不就和艾丝洛差不多了吗?然后说不定又机缘巧合的像之前和艾丝洛在一起时那样,遇到各种麻烦。

(没错!为了避免一切不必要的麻烦,我有必要防止任何无意识的竖旗行为!)

「话说你干嘛哭啊,只要动脑子想一想都知道我不可能丢下你的啊」

边说着,走到了成堆的行李旁,车站长廊左方迎面走来一个推着平板车的大爷。在樱沉默着像是在思考着问题的时间里,布兰利西已经与大爷商量好了。

布兰利西交换了平板车。

大爷获取了一点点小利满意十足笑着离开了。

「……嗯,仔细想了想,貌似余真的…多虑了……」

樱一脸认真样,抚着右脸低着头从长椅上起身,转头撞到了布兰利西胸前。

「失失礼!余一想又好像的确给汝造成了不少麻烦!」

平板车上大堆的行李像是被彻底无视了一样,凭樱道歉的语气判断。

「樱啊,你真的知道自己给我制造了,些什么麻烦吗?」

「因为被路途上的各种物品吸引而拖延了旅途时间?」

樱抚着自己的脸歪了下头。

「噗哈哈哈,看来你还真是毫无自觉啊。再这么继续讨论下去也没有意义,先走吧樱」

预计搭乘最快的魔导车,只要下午傍晚时分便可抵达安阳城近郊外。但车站里拖累的时间太长了,在匆忙下车后,樱在长椅上的沉眠时间大概有一小时之久。

起初预想四天后就可以回到艾丝洛身边继续照看她,可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时间规划被意外事件严重打乱,自己的身体也不知为何处于了一种莫名沉重难受的状态,特别疲惫。

边与樱闲聊着,边循着车站顶部挂着的指示牌朝车站出口前进着。

拥嚷的人潮在车站口前徘徊着,嘈杂的广场上也充满了各种人游走着。由于柳陵邻靠着安阳城,许多的旧风俗还残留着。

弥望复古建筑与西式建筑混杂交错,所在的广场上依旧有着身着大褂、武斗服或旗袍的人在练习、切磋着武技和体术。

『……就是因为朝廷的相融政策才换来了如此的繁荣之色,请问身为古风派以及崇武主义者的国民偶像国将大人有何看法呢?』

『其实自吾受任国将一职来也才不过五年,因为魔族的入侵和神秘势力的扰乱,令吾的工作量倍增。吾对于政事的见解还十分肤浅』

『哈哈哈,国将大人过谦了。可您的见解也是十分重要的,相信在观看着直播的国民们也特别期待你的看法』

『这样啊,吾还是比较认同相融政策的,既不会引发冲突,也可以使国民生活质量提高。嗯,想来吾十分赞成天子殿下提出的相融政策的想法!』

广场靠近公路的上空,黑色的金属球投映出四面宽大的暗蓝色魔力光屏,像是什么政治访谈类的节目吸引了一大波人围坐在广场前的台阶上目不斜视的观看着。

「那…那个!那个光屏里的人余以前见到过!!」

「哈?谁?那个带着眼镜穿着长款亚麻色毛大衣的记者?」

「不,不是!是她前面那个浅棕色眼瞳,单马尾长发穿着黑色铠甲的男性!!」

樱抓住布兰利西的衣角,看起来非常激动的拉扯着。

光屏上,面容俊俏身材高俊的男人毫无迟疑或顾虑的为国民们承诺着什么「只要吾尚在就断然不会令国民身处危险」很帅气的台词。

「哦……!你是说你认识那个一看就是很受女生欢迎的类型所谓的国将!?」

「嗯!以前在和耶酱看星星的时候,就是他过来就带走了耶酱」

布兰利西皱着眉头。

从初中部开始就被人敬而远之,称之为不良的他对于那些长相清秀,性格温和还受欢迎的人一向感到排斥。嗯,不如说都到了看不顺眼的程度了。

所以他一直避免认识这些人,之前单翼出现在他的视线时更多的并不是觉得会很麻烦,而是不顺眼。

(呵,可恶的帅哥!只需要一面就可以让女生深深记住,果然是世界太过于肤浅了么!)

『遵循国家的政令,吾将会重点开拓八大武家的势力范围,令国民们被民间武者保护着!当然首当其冲的亦铃家族吾会特别照顾——』

「亦铃家族么……」

布兰利西和亦铃夏春从小学时就已经相识,且一直都是同班前后座,对于布兰利西来说学园的一切都极其无聊,也多次罢课,给学园制造麻烦。

夏春是在所有学生都敬而远之的情况下,唯一还维持热心向布兰利西不停搭话的人。即使布兰利西对此依旧不理不睬,可久而久之不知为何便成了自己极力否认的挚友关系。

关于亦铃家的事,多少都存在着话题,被用于长辈们茶余的谈资。然而在相识的那些年里,就算不经意触及到了夏春的家事,他也会故作镇静的转移话题。

因为表现的太正常,反而太过违和。

(这么想来,升到初等部的时候,他也成为了缺课生的一员了,虽然是在请假的前提下。……但经常超过预计时间,那段时间他做了些什么也没有透露给我……)

布兰利西略微疑惑的思考着。

为什么夏春不愿意提及自己的家事,换做其他人的话一定会高傲的向他人炫耀。夏春却非常奇怪的避之不及。

「疑惑之处确实繁多,但是首要目的是找到夏春打听八咫镜的下落,然后——」

「然后什么?」

从提起亦铃家族开始就闷不吭声的布兰利西,终于收回神来,才注意到,樱一直扯着自己的衣角,瞪着圆眼看着自己。

「哈啊……当然是送你去到你的意中人身旁啊!」

「可看汝的样子似乎也不清楚汝挚友的住处」

提到这里,布兰利西不禁的低下了头。自己的住处夏春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话有说回来住在中心地区怎么可能不被发现。亦铃家的宅邸是在殷州内没错,在学园的消息网里也何核实过。

但是自初二起,夏春便说过他已经从宅邸搬出去了,就连秋冬也不知道他具体的住处,唯一的线索就是他不小心被自己捡到的车票上写明的站点“柳陵。”

「在那张车票上写的站点的的确确是柳陵,我不会看错的!」

「可如果真是这样子的话,汝不觉得汝友的独立仅是表面上的,并没实质吗?换言之他撒谎了!柳陵距安置亦铃家宅的谷都如此之近,为何要特意的离开谷都来到柳陵安生?」

「也就是说,存在着什么必须要让他离开的原因!?而照这样子想的话,他或许真的就在这柳陵之内!」

经过樱的分析后,确定的地点虽然没有变化,夏春在隐瞒着关于自己的秘密的可能性直接从存疑达到了极有可能。倘若就如樱的推论一样,那么——

经常受到他关照的自己,就必须要伸出援手。

「话是这么说的,但想要顺利找到夏春的话还是比较困难啊,而且我们也存在着困扰」

看着茫茫人海,紧密排布的房屋,说要想轻松的找到一个不知道具体地址的人,简直就像是逗人开心的玩笑。

布兰利西用手指抵在额头上,在眼前如浪潮一般的繁华与更变让人目眩神迷。缭绕在耳边的鸣笛,也不如曾在圣莱西亚那样可以静下心。

「樱,我还是先将你送到安阳城,其他的事情等到你安全的到达那里的时候再说吧。毕竟此次出行是建立在你去拜访天子殿下为前提」

「嗯,离安阳也应该不远了吧?」

樱沿着台阶走下了广场,偷偷的转过身掏出了口袋里的指南仔细看了下后,布兰利露着一丝微笑推着平板车小心的跟到了樱的身后。

最近因为魔族越来越活跃,且传来的炽天使战败的消息,在人类国度间掀起了不小的恐慌,且现存的五大能源出场地,已有三国被名曰“怠惰”的魔王军高层给统治,各国间的关系因为利益争议再一次到达了分崩离析的边缘。

槡之国与榊之国同为“磁魔水晶”的出产国,为大型魔导器械提供能源就得继续与它们间合作。

然而前不久槡榊岛的水晶出产矿岛“本杰岛”、“扶依岛”、“林風岛”均被占领。

又由于内地和其他小岛上的资源极其稀疏且难以开采,槡榊两国围绕着技术与能源竞争也出现了不少矛盾。

虽然两方皇帝都提出了和平解决的方法,可旗下的大臣、人民却并不想如此草草了事,人人都想在动荡之时狠狠的捞上一笔。

强盗与劫匪继而蜂蛹而起扰乱两国治安,除圣莱西亚外的地区,其他边境人民也多次产生冲突。

「所以余此次拜访,并不完全是出于私欲,更是为了国泰民安。战争与冲突只会让人类们彼此渐行渐远,最终赴向衰落」

狭窄的巷子里,樱走在前面挽着手郑重其事的说着。对正经话题毫不感冒的布兰利西蹙着额头,推着车紧跟其后。

「呐,樱。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你为民众做到这样的程度,他们就真的会就此收手然后皆大欢喜的与其他榊之国国民重归于好吗?」

「大概……不会吧,可余有这个义务,即使只会起到一丁点的作用,余也不可以放弃。避免内乱是人类存活于世唯一的手段了」

樱虽然久居宫中,可她也与艾丝洛一样读过许多古书,阅览过沉厚史书。站在比平常人要更高的她,唯一从群书中得到的结论就是——

避免内乱,种族共存,才可以令人类文明延续下去。

「抱歉」

布兰利西停了下来,脸上有些微微泛红。

「汝为何要道歉?」看着撇过头挠着后颈的布兰利西,樱转过身来,走下了陈旧的石板阶梯。

「因为,在这之前我都还以为你只是个花瓶而已,没想到你其实真的就是漫画里的少女皇帝那样厉害」

说到这,刚踏出一步的樱脸上徒然炸红,水润的棕色圆通波动的微光,马上转过身毅然的向前走着。

(我是说错什么话吗?)

怀疑着自己是不是很过分,穿过老旧的巷屋间。

高不可及的房屋将阳光遮蔽,头顶的路灯也因为灰尘和故障黯淡无光。有点走过头的樱像是怕黑一样,突然停止然后猛的回头。

「喂——!布兰利西,汝刚才说的“花瓶”和“少女皇帝”是在夸奖余对吧——!!」

不得不说虽然樱的心智和逻辑观早已远超普通人,可词汇的积蓄量却还是停留在古书上。

如果此刻说出实际意思的话,又一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在这里布兰利西决定——撒一个小谎。

「嗯!是的——!就是这样子!!」

布兰利西继续推着车艰难的走上一个又一个阶梯。为何自己会自作聪明看着地图抄这样一条近路,真为那个自己感到愚蠢。

看见吃力的布兰利西,樱踏步从已经面光的出口又回到了昏暗的狭巷。忽然间——

灯灭了。

「喂——!!立刻离开那里!!樱!!!」

光芒消失的那一刻,不详的气息猝然袭来。

晦暗的色彩染上空气的那一瞬间,漆黑而又冰冷的手里剑迅疾的如一头凶兽,朝樱袭去。

歇斯底里的呐喊还未回荡时,冷落的凶器已经将沾满鲜血扭曲的棱角飞向樱的头颅,布兰利西竭力飞奔欲想将樱夺回。

可太远了,排除死亡倒计时的情况下也依旧太过遥远。

(不可以!如果樱在这里死了的话,我一定永远不会原谅自己吧,但是已经不可能了紧凭现在的我无法触及……她的生命……)

『孩子…你能够触及的。只要稍微的将手抬起——』

温暖的声音流过耳畔,混乱的理念在大脑中一瞬而过。「一定可以触及」的声音剧烈的引起心海的沸腾,如果是现在逐渐开始在乎周围之人的自己的话!

「可以办到!!以拉尔亚斯的力量——维亚!!」

一道绯色光芒闪过,阴暗的狭巷被照亮的那一瞬间,手里剑碎了。像变色龙一样完美与环境融合,潜伏在头顶房壁的影舞者顷刻暴露。

「布兰利西!」樱颤抖着飞扑在了布兰利西怀中,两位影舞者也从房壁上离开,堵住了前后退路。

「看来大人担心的事情~,居然~是真的。小哥还是有点本事的哦~~」

「都说了谨慎点下手,也不会这么麻烦。看来正面对抗是免不了了,小鬼我奉劝你将槡煌樱交出来!!」影舞者拔出了背在身上的刀。

「要是我说不呢——!!」光芒聚集在他右手上,随即显现了一把华美的短剑。

空气凝滞了下来,眼前的影舞者托着长刀在眨眼之间神速移动过来。身后的敌人双持苦无趁着布兰利西警惕着眼前时,迅疾的闪到樱的后侧。

苦无的锋寒引起一阵心悸,布兰利西侧身转过将樱再一次拉入怀中,右手紧握的短剑以出乎预料的速度与苦无碰撞一起。

嘎咯咔嚓……。

武器碰撞的那一瞬苦无碎裂,还未转身之际,持长刀的影舞者不知从何时其半俯身子紧握武器出现在了身侧。

「武技——居合!」没有多余的细枝末节,仅仅一击横斩,而其挥来的轨迹却在漆黑一片的小巷中完美隐匿。

就连声音都没有,残影也随之消失。

致命的一击悄无声息朝布兰利西颈脖斩去。

「身后!」樱察觉并大声说出来的刹那。

摩擦碰撞产生的火花,闪烁着的微小的光照亮了布兰利西无表情的脸颊。剑柄抵挡住斩击那一刻,布兰利西舍弃了防御,拼命的向身前蒙面的人挥舞着手中之剑。

「不好意思呐……如果你们一定要将我的保护对象的生命或我的生命拿走的话~~。咯呵呵……那~我取走你的生命你们应该也……没有异议吧~~!!!」

「……布兰…利西……?」女性影舞者再次掏出苦无快要刺到樱时,樱却被推开了。

与平时截然相反的语气,好似陌生之人的气质。就连最基本都魔力反应都被替换,布兰利西极为不正常的话语中并不比平常的玩笑那样只是夸夸其谈。

他现在是认真的!无比真彻的攻击将那两人死死牵制。

乒乓作响的声音砸击耳膜,像是疯狂了似的,布兰利西的攻击没有夹带任何防御,但也没露出任何空隙令两名敌人去伤害樱或是脱身逃走。

自卫的本来目的被悄悄代还成了杀死欲要夺取樱性命的敌人。原不该有的杀意此刻真从布兰利西如深渊般的漆黑之瞳内满溢而出。

「可恶,小鬼你疯了吗?!!」

「呀哈哈~~,没想到…小哥那么猛烈,我都不行了……」

光是抵挡迎面而来的攻击就已经快筋疲力竭,不停与不知名短剑碰撞的武器也出现残缺。

「怎么啦!怎么啦!!咯哈哈!这么快就不行了吗!?」依旧是不惜命的攻击。

将自己置于武器攻击轨道内,本无异于虎口之羊,然而威胁到生命的感觉就像是兴奋剂,使布兰利西处于亢奋状态裸露着渗人的微笑,嘴角大幅度的上扬如——“噩梦中的魔鬼。”

局势向一边倒去,鲜红的血液沿着短剑划过的痕迹甩在了墙上、地上、脸上。

敌人的每一击都威胁的生命,而布兰利西却像是在取乐,每一道伤痕的深度都不足以让他们失去反抗能力。

「呀哈哈哈哈!!!真是太令人兴奋了!铁锈的味道真是令人深深痴迷啊!快啊!在流出更多的生命吧!在更加深层的被我榨干吧!!!」

彻底扭曲的话语,彻底偏激的笑容,彻底沦丧的眼眸。

他不是布兰利西。脱离了战斗场地的樱瘫软的扶着墙壁,双腿因恐惧而战栗着,恐惧的源头并非临近彼岸的自己,而是犹如越过亡河恶鬼般的布兰利西。

动作愈渐僵硬缓慢的影舞者开始力不从心了,多次仅仅只是对方娱乐的重击,却刻在了身体上。流血的速度加快了,因为大脑开始对布兰利西产生恐怖,心脏加快的跳动。

「没有办法了,既然是我的同伴的话~就麻烦你替我挡剑咯!」

布兰利西倒握着短剑,丝毫没有犹豫的刺向被推到在地的男影舞者,另外的影舞者抓住间隙沿着墙壁跳上屋顶后逃走了。

不存在一丝迟疑,染慢的鲜血的短剑仿佛照应出了被剑身遮挡住的布兰利西扭曲的微笑。

短剑凶猛如已经指定目地的闪电。

「快住手布兰利西!如果汝此时杀了他的话,艾丝洛公主知道后想必一定会讨厌身为杀人者的汝!!所以停手啊!!!」

嗒…咔……。

樱歇斯底的叫唤传达到了近乎封闭的布兰利的耳中,紧握手中的短剑并没有如预定轨道那样收割刺客的生命,它掉在了肮脏的地板上化为光消失了。

「对…不对……我…我到底…是怎么了?头脑好模糊……?刚才…不不不是我,我做了什么?」布兰利西遥遥晃晃退到了另一边,眩晕感旋回在脑袋里,他靠扶墙壁沉默不语。

直到他的思绪还未清晰时,本该在此刻可以将布兰利西杀死的影舞者却双手颤抖,残破不堪的长刀也在他想握紧时顷刻粉碎。

然后他狼狈的跑走了,连影舞者该有都尊严一并舍弃,豕窜狼逋极其可怜的逃走了。

「汝…还好吧?」樱走到一边,不自觉的保持了一段距离,探出了手。

「你难道还期望『我没有任何问题』这样子告诉你吗?樱……我感觉到很不对劲,刚才我的眼睛像是被黑暗蒙蔽,却又可以看清……身体似乎确实是出于自身意愿而行动,但又……无法控制?」

奇怪的症状,自记事以来从未出现也更本闻所未闻的症状。身体内仿佛寄宿着另一个自己,一个完全相反的自己,不受控制的身体在执行着连自己都匪夷所思的行为时,竟让自己渐渐的觉得行为的合理性,且慢慢的认为是自己在主导的身体……

总之能够肯定自己一定正常。

布兰利西或许早就已经察觉到了,从几星期前认识佐川茜与艾丝洛时开始,未知的异症便已经在发生了。

梦境不断出现,内容却模糊至极。

自我贬低和自卑而引发的幻觉一直连连不断,从艾丝洛生病的那一刻,自己也像是生病了一样,体力大不如从前经常疲劳。

「汝需要休息了……」

「对啊,我真的需要休息了。不过要在任务完成之后!樱我们该走了」

布兰利西看了眼身后,巨量的衣物从摔破的行李箱和袋子内掉落出来,散落在布满了污水洼的水泥地上。

「抱歉,你的衣服全都……」

「没事的,余这堆衣物也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这也算是对我和它们的惩罚吧」樱走到了那堆脏兮兮的一堆和特产边上,有些犹豫一把一把拿起混杂一堆的衣服扔到了不远处的成排垃圾箱里。

…………

「我们走吧!」

「没问题吗?把它们全部扔掉,你很喜欢它们对吧」

樱摇了摇头,并不代表自己不在意,只是如果自己在一味的给布兰利西添加麻烦的话,自己之后一定会进行自我谴责。

「不要紧的,相较可爱的衣物还是朋友的感受更为重要」

平板车就这样被丢弃在了寂静的小巷,等待着需要的人将它取走。奇迹般的,布兰利西并没有因那疯狂的举动而受到任何伤害,本该因此而感到庆幸……

脱离战斗后,视野变得正常,强烈的违和与朦胧也骤然散去,虽是如此自己却并不觉得轻松了多少。对于失控的情感,又或是樱口中对自己所描绘的丑恶制造的后知后觉的惊惶,久久无法从阴霾密闭的脸上褪去。

回到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一片祥和尽显眼前,仿佛直至现在还犹记于心的错愕皆是假象,行人转来的视线里传来了疑惑与讥笑「这家伙在巷子里做了些什么!?」他们的眼睛是这样说的。

「行程推后一天吧,汝的脸色现在可称不上很好,如果汝也因突发情况而倒下了,不仅是护送我的任务就委托任务也都无法完成」

「呵……,麻…麻烦你了」

起先考虑到自己本来的目的和病患的艾丝洛,想法自然而然的就忘记的身体状态,想到逞强继续赶路,可自己也并非固执己见的人,逞强的副作用就是加重被逞强事件的严重性,这是散漫生活中领悟的为数不多对自己来说的哲理。

西式风格的房屋旁,并不宽阔的人行道坑坑洼洼,相邻的马路上来往的行车都尽量以低速行驶,大概是为了避免惊吓到普通商人的马车,而造成不必要的交通损害。

还无法判断是发达还是落后的文化统合城市,但在这里还是可以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街道对面分布着琳琅满目的商铺,如果是想要成为一名商人的话,在槡榊两国间以武具差价来赚取利润,一定可以在短暂的时间内获得一笔不小的财富。

原本就很懒惰的布兰利西很久之前与夏春谈论“将来”时,夏春很爽快的「我要做一个武具商人,还是那些漫画里成为那些要拯救世界的主人公的最佳助力」告诉了自己,从前懒得对他品头论足,现在却觉得有了那么一丝理解。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真心愿意脏了手,去舍命为了金钱战斗。

旅馆就在街道对面两家风格相异的酒馆中间,复数的酒馆并没有引起竞争,他们的风格服务着不同国度的顾客。

因为头脑混乱而引起的四肢瘫软差不多消失了,简朴的木质柜台上坐着一位身着蓝蔷薇白旗袍的看板娘。

走进柜台时,看板娘看了过来。

「是邻国的旅客?」

「是的,我们想要两间房间」

布兰利西撑着柜台,脸色逐渐好转。

「小哥,……确定要两间房?」

看板娘似乎很是在意端正的坐好,眯着眼睛再一次确认。

重新清理卡住的逻辑后,为何看板娘会满脸奇怪的笑容,转身看身后亭亭玉立的少女并结合现阶段人类国家的普遍政策,也就非常清楚了。

「我看起来像是野兽吗?」

「嗯……或许不像,但我还想再确认一次」

布兰利西撇了眼身后视线被街道吸引的樱。

「都说了……不需要确认了……!两间房,快点把钥匙给我」

「小哥还真是不客气呢,之前一位带着眼镜的萝莉控虽然是个变态,态度却不错」

提起萝莉控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夏春。

一次都没有认真问过他,到底是因为是妹控而喜欢萝莉,还是因为萝莉控才喜欢妹妹。不过如果真的要认真表达感情的话,恐怕只会被嘲笑和辱骂。

「对了!差点忘记提醒,最近城内失窃案和凶杀案频频发生,请注意好保护你的小女友和其余的物品哦!给,你们的钥匙」

看板娘托着下巴,把钥匙摆在了眼前。微笑服务却莫名让人恼火

「我知道了啊!」

夺过钥匙后,布兰利西拉着樱走上了楼道寻找对应的房间。

正如看板娘所说,频频发生的各种事件让旅馆留宿的人数极速下降,从看到摆明钥匙的钥匙板时,旅馆里住着人的房间包括自己和樱只有三间。

劳累的身体靠近床边时,瞬间失去抗力倒在床上,朦胧的感觉彻底消失,对疯狂的余悸也渐渐平静。

樱就住在隔壁的房间,事前已经商量好了先休息一小会然后一起去吃午饭。闭上眼睛放缓思维时,思考总是会再次转动起来,看板娘口中说的失窃案自己当然毫不在意(可能是因为没有什么东西可偷),但其后却令自己十分在意。

魔族的大面积入侵的已经发生,想继续国泰民安下去,显然是不可能的,连圣莱西亚学园都已经乱作一团,其他城市又怎么会安全。

思来想去,凶手案的幕后黑手果然还是魔族,至少布兰利西是想的。有谁可以在天子脚下胡作非为?那种人几乎还不存在,存在的话也没有必要,唯一可以联系到的就是魔族。

以欲望为食的魔物也或许潜入了城市的没处角落,但由于武斗者的数量而对平民望而却步。如果魔族在计划着什么的话,自己也做不出任何事,布兰利西也心知肚明。

回想起艾丝洛还病患在床内心就不由得泛起波澜。视线开始模糊迷离,焦躁的大脑也慢慢安静。

『我的人生还真是悲催啊……!!』

模糊中熟透了的声音从楼道外传来,困意顿时退散,布兰利西迫切的从床上起身转动门把手将门推开。

「啊呀!!」

熟悉无比的惨叫,在全是陌生人和女性的生活中漂泊半月后,连简单的语气词都显得极为亲切。

将门再次关上,如耳中所闻那样,被门板撞晕倒在地板上的不是什么陌生人。

「我之前就在想了,原来!看板娘说的萝莉控真的就是你呀!!夏春」

「喂!叫就算是挚友也不能诬蔑我的性取向!!我说布兰利西你犯不着一见面就要找我茬吧!」

对布兰利西的出现毫不惊讶的夏春,会为了一些小事而大叫,印象中也绝对没错,眼中所见并非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