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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溯至晚霞洒落的暮时。
北方波尔利尔大陆——格莱卡亚帝国
帝都洛依娜——帝宫会议室
时间仿佛在某一刻停止了转动。不再有人振振有词的对他人作风或行为去评头论足,稀疏微弱的诋毁和隐晦的谩骂也在利希尼亚目光锐利的发言下给强咽回了肚子里。
即使空气曾几度在静默和焦躁中来回转换,此刻却也仍是被冻结了起来。
就如字面上的意思,众人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时间钟表被按停在了这一刻——卡纸经由利希尼亚之手滑行到雅娜儿眼前。
众人静如塑像的原因,当然不只是因为利希尼亚所表现出自己对〖神圣卡艾尔莎帝国〗的厌恶程度远超乎他们意料而已。真正能令人强烈期待的,是写上了雅娜儿名字的卡纸的背面——阿尼亚王国国王所信任的联军主帅人选的尊名。
面对利希尼亚直接的否认,雅娜儿的表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这很不正常,凡是身为一国之君的人一般来讲怎能忍受得了这种屈辱?
如果是在暗处诋毁也就罢了,但是如此重要的场合当着众多君王的面!还义正言辞的说:自己不配作为领袖!
啊?开什么玩笑!按程度都可以判定为外交侮辱了吧!!是要开战吗?就算因为这件事打上一架,两国的人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吧。
(啊咿呀呀呀~~不甘心呀!本国和阿尼亚王国过去之间的恩怨余虽是了解一点。没想到居然有那么深的仇恨吗,到~现在他们国国王居然都还会刻意针对余!?)
气氛已然改变不了,众王们也都是一头雾水。他们的想法,简直就像是是写明在了脸上。
神圣卡艾尔莎帝国在漫长的年月中,早已在各国间树立起了无可磨灭的宏伟形象。后来经过魔导科学的兴起与发展,一直处于巅峰的信仰学慢慢地退出了时代的舞台,以至于使以信仰立国的国家几经波折或是走向衰败。
而神圣卡艾尔莎帝国便是那批衰败的国家之一,因为随着各种理论的盛行,极度信奉始母利亚的神圣卡艾尔莎帝国渐渐变得不再神圣。
可是在那一天——始母利亚的声音环绕全世界。
由此为契机,衰败的国家纷纷崛起。神圣卡艾尔莎帝国也在雅娜儿女帝和洛弗教皇的掌控下欣欣向荣,并且重新博得了众多国度的高度赞扬和认可,迅速攀升到了世界第二的地位。
「现在怎么办啊~」那些瞠目结舌的君王中,大约四分之一的人数在决定投票制起就考虑完毕,打算将手中一票投向足以称为贤君的雅娜儿。
好吧,说白了。看似每个人皆有机会的投票制其实也是不公平的,就例如一些废除了君主制以民选立领导者和官职的国家,其中大多都是存在内幕的。
难道每个脱颖而出的领导人,都是在多如牛毛的人民的肯定下当选吗?不,基本可以认定不是。倘若真的出现一个毫不犹豫的说「很高兴全国的人民如此信任我,并把珍贵的一票投给了我。」那么坐在屏幕前的观众一定会吃着零食疑惑到「诶?有过这样的事吗?」
自己并没有投票,大概……还是肯定的说吧!周围或许有听说选举在哪哪开展、谁谁看到的人,但哪些人也许……谁都没有投过票。
因为在此之上还有一个作为代表的人,也就是各地统票的人。最后出现在选举会上的也只有他们,因此实行贿赂的话也将变得十分容易。所以,说是公平公正的选举,其实也在暗箱操作中变为了上任大会的序章。
无独有偶,联合军统帅的选举上也不乏上述现象。揭开锅说话,这里早就不是公平的投票现场,而是被各种人为干涉过后从——
——〖神圣卡艾尔莎女帝——雅娜儿·莎碧托里·列卡·兰利萨〗
——〖格莱卡亚帝国大帝——麦喆思汀·夏卡尔·里拉·毕·得沁·格露卡〗
——〖阿尼亚王国国王——卡诺索拉·丹·利希尼亚〗
这三人之间选一罢了。
至此之间的各种对立行为,也不是无法理解。不过这样一来,在大帝眼中的利希尼亚也就彻底成为了争夺者之一。
雅娜儿沉默不语,甚是对卡纸背面的名字丝毫不感兴趣,也没有立刻揭开的举动。谁来作为联合军统帅结果大致相差不大,既无法带领军队赢得胜利,也不能保卫自己的国家。说到底成为了统帅后,不过是给自己提供了如烛光般微小的安心。
魔族的强大超乎想象,其魔王路依法斯三世的实力更深无可测,总之他绝不是人类可以妄想战胜的角色——关于这些雅娜儿心知肚明。
世界各国仅存的勇者,一夜之间消失匿迹。位于〖罪人禁域〗的〖英灵墓林〗是唯一能赋予普通人类英灵之力使其化身勇者的圣地,然而它却被魔王军怠惰占领了,致使人类完全处于下风(虽然,怠惰即使没有占领英灵墓林,人类仍旧不会展现出多大胜算)。
「咳!」格莱卡亚大帝终于沉不住气,握拳抵着嘴干咳了一声。
「不如,各位暂且将利希尼亚殿下提交的卡片放置一边。先将自己的意向写下来如何?」
大帝的视线不自然的偏向了利希尼亚。花白眉下的眼睛似乎有点不平静,右眼皮不停地跳动。
「好啊。」
利希尼亚从双手撑桌的姿势的回到了座椅上,略带蔑视的眼神刻意撇了大帝一眼,然后轻佻一笑。
随后在座的二十七位君王开始了——写下很早就因收买亦或是胁迫而决定好了的名字。
会议室延续着刚才安静的氛围,但是空气中没有一丝疑惑的气味。他们的动作最简单不过,在纸上写下名字然后上交,和操纵他的人所想的那样,继续沉沦在利益与欲望的深渊,摒弃一切思想——人偶不需要思想。
「看来各位好像都决定了啊,既然决定了为何不动笔呢?」布瑞西对座的君王大声说。
布瑞西放下了手中的钢笔,伫立在大帝左旁的魔导骑士端着盒子走来。
「请投放到盒子里。」骑士低头请示。
布瑞西环视一圈视线落在桌尾的数位君王,他们缄默不言,持笔的手指看上去貌似稍稍在颤抖,笔迟迟落不到纸上。
大致的内情无须推测,布瑞西也都相差无几的猜测出来了。那些尾座的君主是与自己国家同一大陆上的,其中〖透桑纳索亚〗、〖梅卢索亚〗、〖流丝索亚〗三国在覆灭时,格莱卡亚帝国第一个伸出援手救回了王室和一部分国民与贵族。
其他满脸郁闷的君主也大多数是那样。不出意料的话,多半是家室掌握在格莱卡亚大帝手上情非得已才忍受大帝的操纵。
真是卑鄙呀——布瑞西差点就说出了口。当布瑞西转头看向大帝,他手中的卡纸也投入了盒子。大帝抬起头后,好像是观察到那几位的脸色,悄悄使了个眼色。
发觉大帝神情的人立刻写完卡纸投到了骑士端着的盒子里。犹豫不决的人像是回想起了什么,顾虑重重慢吞吞地写下名字投进了盒子。
安静的会议室直至最后一位君主投放完毕,大帝起身宣布统票的那一刹那,被利希尼亚抢先一步说话打破了。
「雅娜娜殿下请你翻开卡纸吧,我想先公开我的票选人。应该没有关系吧?」
「当然。」雅娜儿伸手触摸到了卡纸,然后数十双眼睛的凝视揭开了。
——布瑞西·满萨·冯·加曼哈伯。
卡纸上端正的字迹清楚的写明了布瑞西的全名。利希尼亚看似很满意的插着手笑了笑。
『啊,为什么是他啊?』
『怎么偏偏是这个人。』
『居然是爱泽佩图王国国王诶……』
『他完全不行吧。』
『切,这个品行不正的国王怎么会有这种资格。』
『投票那么肮脏的人,看来利希尼亚殿下也还是太过与鲁莽年轻呀。』
小声的嘀咕和嘟哝从各个方向传来,布瑞西也是满目困惑地看着着露出戏谑笑容的利希尼亚。
(嗯???阿尼亚国王居然会把票投给我?正常来想,断绝了关键能源矿石交易与运输渠道的我应该很遭掌权者怨恨啊。如今居然还会存在投票给我的人,还是那位阿尼亚国王!真是难以置信。)
换做是平时的布瑞西,一定可以处变不惊回以浅笑致谢那个人对他的信任吧。但是现在坐在座椅上的他做不到,那大概是在半年前的一场私下商议,由于阿尼亚商人偷运原晶石引起的矛盾。
处理这个事件,当时的自己多少有些冲动,竟然不假思索的就将那位商人判决死刑,还囚禁了前来调解的使节。回想起来在那之后,阿尼亚王国对此竟然没发布一条通告,也着实不可思议。
(要不是害怕森之神以此为由,停止对我国魔导技术支援。我也不至于下达如此愚蠢的判书。)
关于与森之神契约一事,除自己以外的知晓者也就只有近卫半翼,后续从半翼口中得知,森之神也未将此事告知其他神。
许多国家都在质疑,为何在几乎包围的环境下,爱泽佩图王国也没能够沦陷甚至是奇迹般的数次击退魔族的攻势。最令人吃惊的还属此次会议,布瑞西越过了魔族在爱泽佩图远海的隔绝到达了格莱卡亚。
至于爱泽佩图没有陷落的真相,与森之神的契约脱不开关系——照契约书上的约定,森之神对各个城市展开的神术屏罩,一般都魔物和低等魔族根本无法攻破。
布瑞西惊讶地盯着利希尼亚,脑中飘过一大推繁杂的文字。而为了安抚现场,大帝继续了刚才被打断的话。
「那么请各位停止议论,让吾辈的随行骑士来统票吧。」
「那么就请骑士阁下到桌尾去统计票数吧。」
利希尼亚平常的疲劳慵懒的气质焕然消失,戏谑的气息毫不隐藏,任意飘散在周遭的空气里。
骑士缓缓向最尾座走去。
大帝肉眼可见的焦虑暴露无遗展现在额头的皱纹和汗珠上。雅娜儿依旧雍容典雅露出淡淡的笑容。
骑士立正在最后尾,遮盖严密的金属头盔完美的遮蔽住了他的表情。
起伏的呼吸在耳边环绕,这是前所未有的安静,仿佛如有一滴汗水落在地上都能引起出轰鸣。
骑士统票结束。
回收分三份摆放的卡纸时——普通人或许无法发现——他比起之前而言手脚显得僵硬许多,是结果没按套路偏向众望所归的结果,以至于他花费了几毫秒来平复惊诧非凡的表情么?
骑士怪异的举动,没有躲过大帝焦虑的视线。而后宛如提前预知自己定会当选的大帝的表情愈加焦躁不安,双手很不自然地在桌上不断更换姿势。
骑士先是深呼吸,像是准备承受打击似得深深垂下头,再来缓慢昂首,最后才摆正心态挺起胸膛的站立着。
「根、根据……根据二十七人投票表决。神圣卡艾尔莎女帝陛下统得六票。」
口水的吞咽声不约而同的响起。众人都对雅娜儿的得票数表现的非常紧张。因为这场的票选制里不允许弃票的行为,又因为利希尼亚事先把自己那一票亮了出来,使剩余票数变为能够平分的二十票。
假设利希尼亚与大帝各得十票,选举就将进入僵持的情况,据之后最可能的最终争议而论,推选统帅一事大概率会延迟至后续会议进行。
格莱卡亚却在军事与名望上很是杰出,可国际交往方面却远远不及受到水之女神祝福的阿尼亚王国,更何况大部分国家君主的思维中已经牢牢刻下了对阿尼亚国王的信任与尊敬。
二十票内蕴含着三种可能,然而大帝却十分抓狂,攥紧了苍老的手掌。他斗不过利希尼亚,比起以威逼利诱立足的自己,毫无污点的利希尼亚更胜一筹。可能性被利希尼亚完美的掌握在手中,这突然之间的议案也许利希尼亚早以未雨绸缪,并且看破了自己唯一手段,将整场会议变作了他的棋盘,自己不过是如他所料地那样行动,然后再被随意将死。
输了,即使此次票选持平,下一次选举大帝也无法胜过拥有奇谋妙计的利希尼亚,他就是有那么清楚的自知之明。
——何等恐怖且睿智的男人啊。
「格莱卡亚大帝陛下得票十票……」
什么!居然持平了么?大帝差点没因太过震惊而从座椅上弹起来。虽说是持平却也不过是缓兵之计,如果再这么不作为下去,下次自己参加的大会毫无疑问就是利希尼亚的上任宣布大会了。
『还真是惊险万分的票选啊,还差那么一点就真的彻底丢失联合军那枚庞大的旗子了』——大帝遮住不禁上扬的嘴角窃窃私语。
「还没有念完吧!继续念下去怎么样?」
利希尼亚的表情出奇的冷静,不如说还有点游刃有余?
「是、是!最后…………爱泽佩图国王陛下统计得票十一枚……!以票选结果而定,最后是爱泽佩图国王〖布瑞西·满萨·冯·加曼哈伯〗陛下当选〖阿伦卡亚联合军总统帅〗!」
——骑士郑重的退后一步迅速且沉重地九十度鞠躬。
洪亮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回荡了一秒后,除利希尼亚和他旁边的君主,无一例外都被骑士正式的礼仪和公布的当选人给吓到大惊失色。
只有利希尼亚也就算了,此外却还有十位君王都投给了布瑞西,这种结局大帝根本就不曾考虑过。利希尼亚投票给布瑞西时,本还以为不过是一个恶劣的玩笑或是嘲讽,用以讥讽处处不如他意的布瑞西。
没想到他是认真的,还事先就利用其余十位对他的尊敬与信任使其跟投布瑞西。他或许根本就不在意谁来担任,他单纯是想找点乐子而已?但也只能这么想了,不然作为一名深谋远虑的统治者是不可能做出这等愚不可及的事情。
魔族怠惰之魔的亲卫率军攻破〖阿卡尼普列帝国〗已是无可挽回早晚必将发生的事实。放弃突如其来的庞大军队还拱手相让给远在世界另一端迟早会灭亡的〖爱泽佩图王国〗,不得不说实在太过无谋、愚钝。
明明没有任何利益可求,对方曾经还用强制手段使全世界遭到巨大损失,招来数之不尽仇视。联合军统帅理应是万民敬仰的存在,布瑞西却失去了世界上大多数人类的信任,而传出选举黑幕的利希尼亚的消息后,利希尼亚自身的信誉也会大打折扣。
他怎么可能会做出此等本末倒置的蠢事!果然还是吾辈高估他了吗,到底只是涉世太浅晚辈而已——大帝遗憾地闭着眼睛叹息。
骑士退回殿外后,一声刺耳的反对声倏地惊起。
「我反对!加曼哈伯不具有成为抗魔军队领袖的能力!!我申请重新开展选举,并且我怀疑加曼哈伯存在黑幕!!!」
满腔怒火无礼直呼布瑞西姓氏的人是同在【瑞亚枫大陆】上〖利约翰公国〗的大公,他的国度因能源补给不足导致大批魔导器械无法投入战场且〖爱泽佩图王国〗拒绝救援,致使军队在首都保卫战中全军覆没,唯一儿子也死于了怠惰亲卫之手。
布瑞西的瞳眸内浮现一丝懊恼,看着歇斯底里的大公他没有去辩驳。因为他怀有愧疚,大公的怒吼中夹杂着悲愤与无力的嘶吼,尽管布瑞西与大公都知晓无论是否救援……也改变不了公国覆灭的结局。布瑞西只得在后方偷偷迁走普通民众而拒绝发兵以免引起魔族军注意,大公对布瑞西的憎恶也是最自己无能的怒骂。
矮小的布瑞西从不符他身高的座椅上起身,道歉已经不足以修补大公内心的缺口,但自己有那个责任,至少表达下自己的歉意,去道歉吧——
——「吼哦~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迁怒拥有能力的加曼哈伯殿下吗?哈哈哈,真是好笑啊。」
仿佛卡着时机打断布瑞西的发言一样,他对座的君主讥笑着情绪失常的利约翰大公。但是作为引线的大公一下子点燃了其他人的不满,其中〖都冯由西王国〗的国王起先揭露起了布瑞西无论如何都想遗忘的过去。
「能够亲手杀死自己的兄弟姐妹甚至是生父的人,不配作为领袖带领军队!!不……这种十恶不赦的不孝之子甚至都不配为人!简直就和地上恶心的蛆虫一样,肮脏!」
「诶!可不要瞎编乱造谣言!?」雅娜儿惊恐看向说话的君主。
「居然有这种事……」
「人面兽心啊……」
「能够杀死至亲之人,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暗杀我们!」
「该不会是魔族的傀儡吧,早就觉得奇怪了……」
——绝对不能让他成为统帅!
众多人的想法在这一刻难得的达成一致。布瑞西沉下脸。
「……你、是从哪里听说的……」上下牙齿互相颤动发出的声音伴随话语进入了每个人都耳内。
「吓……!」被吓了一跳的都冯由西国王更加往后靠了一点。
「我、我从哪、哪里听说,还由不到你这个半人类询问!」
「「「半人类?!!!」」」
除了利希尼亚外几乎所有人都大呼其声,向默不作声的布瑞西瞠目而视。
「布瑞西殿下是真的吗?」
雅娜儿吃惊的站起质问道。她并非对半人类具有偏见,要知道非同一种族间存在着名为生殖隔离的自然身体原因严格避免了不同种族间重复杂交出现。但也有个例,所以之后的调查得到了一个非常小的概率——这里先忽略。
「是……我是矮人族的混血那又如何……」
「呵,原来是区区矿洞人的孽种。难怪过了那么多年你的容貌几乎没有变化,是继承了雌性矿洞人的不老性吗。」都冯由西国王动摇的双眸流漏出的恐惧,迫使他丝毫不加掩饰的辱骂布瑞西。
随之议论纷起——
「居然是杂种啊!难怪与卑劣的非人族相处得那么融洽。」
「确有其事的话,就不得不对加曼哈伯殿下展开一番调查了啊。」
「指不定加曼哈伯殿下是受到矿洞人指使,然后杀害身为人类的亲人呀~」
「有这可能哇,谁知道加曼哈伯殿下还做过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呢?」
「为了求存而卑躬屈膝的向我等人类求饶,才换来亚人类的这种卑微称谓的矿洞人的杂种!?让杂种当上联合军的统帅,不是闹笑话么!要给非人族知道了,不就是告诉他们人类无能了嘛!!」
靠椅猛地砸向地面的声音和高声的怒吼交杂一起。转过头去,大帝左手边座位的君主气愤填膺的猛然起身,写满了愤懑的脸扭曲地咬着牙。眼角、脸颊、下巴多出的肉各自垒在一起,挤出许多褶皱。
「绝不可!绝对不可!!暂且不论加曼哈伯是否与魔族存有勾结,仅凭他是龌龊的矿洞人与我等高洁人类的混血,就绝不能让他担任联合军统帅!!」
胖如豚猪的君主喘着粗气吼道。他的脑中人类更加高贵纯洁的观念根深蒂固,绝大多数人也都与他相似,对其他种族抱有难以理解的成见。
例如刚刚记事的幼儿见到非人族的第一眼,眼中便满是『惧怕』。
仿佛被洗脑了一般,绝大部分人的眼中非种族是邪恶的,甚至是曾经的教课书上对其他种族的描述都被归为了魔物分章里,去广为教导。
回想起议会开始时,讨论起非人族的问题,大部分人就显得相当不乐意。明明他们从未威胁过人类的存亡,而人类却边教导后人他们多么的邪恶边一步步夺取他们的生存空间。
仔细想想人类不就是这种生物嘛——集所有欲望于一体——憎恶非人族的原因,完完全全就是因为单纯的嫉妒。
「哈哈哈,真是无可救药了。」布瑞西只手遮脸,冷冷地笑着。
「住口加曼哈伯,你没有资格在我们人类君主展开的会议上发言!!你顶多也就钻到矿洞里,说不定那些污秽不堪的矿洞人还有望接纳你!!杂种——呵呵呵。」
被数位君主壮胆后的都冯由西国王,丢弃了所谓的王家礼仪,暴露出自己丑恶的样貌,口无遮拦的唾骂污辱阴沉着脸的布瑞西。
见事态严重,大帝终于装出公正廉洁的样子双手撑住桌子起身,压低嗓子劝解。
「利希尼亚殿下你也看到了,事态竟然发展至此的话,吾辈仍是一意孤行不重新省察加曼哈伯殿下的话,诸位君王也都会心有芥蒂。」
「那么大帝阁下,你要怎么裁决呢?」利希尼亚回问。
「要不先暂留此议题,下次换个选举形式才决定如何。」
大帝谦逊地摸了摸花白茂盛的胡子。
「对啊!真的让一个半人类成为了联合军统帅,不仅军人会丧失士气,连魔族都会讥笑我们人类的!」
「真要这样的话。我死也不会同意加曼哈伯来担任统帅的!」都冯由西国王长吐一气,眯了眯双眼,安心地摆了摆手说道。
「那……不如就去死怎么样!!」
布瑞西神速地将手伸进外衣的内袋中。众人的动作就宛若放慢了一般,缓慢到还滞留在因震慑的话语而目瞪口呆,无法付诸行动去立刻阻止布瑞西。
已经晚了——因疏忽大意没有彻底检查随身物品——布瑞西的动作没有片刻犹豫,他的话语中蕴含着真切的愤怒,大吼「住手」以于事无补。愣在一旁的利希尼亚也实在没有想到事态会发展至此,反而犹如预想到接下来的一幕闭上了眼睛。
「住——!!」
——啪!!!!!哒……
「——手……」
大帝嘶吼般地喊叫在震耳的枪鸣下微不足道,没有人在意大帝声嘶力竭的大吼,全都呆若木鸡的注视着布瑞西手持手枪口冒出的丝缕灰烟。
「你疯了吗!!」
雅娜儿牢牢抓住了布瑞西持枪的手,神情愠怒的呵斥。
即将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坐在旁边的雅娜儿及时握住了布瑞西的手并且上抬,使弹道偏离。
「啊啊啊——!!」
都冯由西国王睁眼后,视野映入的是绘画着雅典画作的天花板。后知后觉的他才明白子弹并未击中自己,而是打中仅高出三厘米的靠背上,自己则是被吓到狼狈不堪的大幅度颤抖与子弹击中座椅的冲击相作用,靠倒在了地板上——随之因幸存的喜悦与后怕,涕泗横流的哭叫起来。
「呵哈哈,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利希尼亚掩嘴匿笑。
「骑士!!!」
大帝朝外破喉般呼喊。
「哈……」
受到惊吓的肥胖君主咚的一声瘫在了座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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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的夜风穿过敞开的窗户,卷起蓝白交织的窗帘,带走了枪口微热的灰烟,还衔来了宫外躁动的声音。
窗外,昏暗的天色倏忽之间被柔和的光芒笼罩,天空中高挂的月亮埋没与群星之中——消失了——璀璨的繁星闪耀着堪比白昼的光芒照亮了夜晚。浮现于天际的数道星环轰隆作响,那是有如齿轮相接时发出的声响,但又如心跳的声音,仿佛是即将降下灾祸的征兆。
室内,众人的脸庞都被阴影遮盖了起来。温和的光芒从布瑞西身后的窗户铺散在他脚下的地面上。他持枪的手用力的将雅娜儿甩开,他轻轻地擤了擤鼻子,声音里带着失望的语气说道。
「不要误会~~我对联合军统帅的位子不感趣。我也已经看清了人心比起魔族而言,更加污秽、龌龊、肮脏!」
嘶~呼~轻轻地深呼吸。
「什么为了消灭邪恶……不过是小孩子因为别人拥有自己没有的玩具而在闹脾气而已!说真的你们是傻吗?简直是蠢到无以言表的地步了!」
布瑞西为了不被他人打断紧接着继续说道。
「就因为嫉妒而去针对原本能够在各个方面帮助到人类的其他序族,无异于舍本逐末。其他序族也和人类一样拥有自己朋友、恋人、家人,有着他们自己想去珍视、想去保护的事物!只知道歧视他们、伤害他们、破坏他们所拥有着的一切!那人类与魔族有又什么区别?」
一道泪光闪过,布瑞西松开了手指,手枪掉下地板的同时,他的眼泪也禁不住沿着脸颊滑落下来。
「我太忧郁了、太悲伤了、太失望了!曾今的爱泽佩图也是如此,肆意妄为的去奴役外族,甚至是剥夺他们了生命也显得理所当然,不会有人为之悲伤。」
「我的母亲原是一名被囚禁的奴隶,之后被我那残忍的父亲看上了,作为任意玩弄的玩具让她侍奉在身边。到我出生、记事,母亲和我都遭受着残酷的对待,而我的存在也仅仅只有名字相传在大臣、贵族口中。我憎恨虐待着母亲的父亲,憎恨着向母亲施加暴力的兄弟姐妹!」
布瑞西的眼泪如决堤一般,不断滴在地板上,话语里裹挟着忧郁与愤恨缭绕在众人的耳畔。此刻窗外柔和的光芒消失不见,代替而来的是炫目的白光——一枚陨石闪烁着白色光芒从天际陨落。
「我深深的憎恨着奴役着非人族的人类!向他们施虐的人类!随意剥夺他们生命的人类!肆意玩弄他们的人类!!母亲因父亲施虐死在我眼前时我就决定了——我要杀死他们!所以我成长为少年时,我暗杀了我那残忍父亲、残杀了我的兄弟姐妹,然后凭借自己的能力联合多个种族组成军队发动了血之改革——登上王位。杀了一切反对的人,才铸就了如今的爱泽佩图!」
说到这里,幽静的会议室响起一阵唏嘘。诬蔑过布瑞西的人怔在原处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双目失神、喑哑无言,他们触及了布瑞西的底线——他最想埋葬、最想遗忘的过去。
「我不会再允许有人侮辱我矮人族的一面,也不想再看到有歧视、诬蔑、奴役甚至是残害受到我国庇护的序族。既然生为高贵人类你们可以做出凶残的举动,那么……到时候我或许会……会考虑沦落为魔族……消灭你们!」
话语中强烈的悲愤与失望缓缓平息,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清冷的夜风已经风干了他的泪水。两道可见的泪痕仿佛刻在内心的伤疤——无法忘怀、消失。
照明了布瑞西脸庞的无暇白光渐渐被阴影覆盖,天际的陨石似乎已经坠入了某处,天空不再有任何光芒,没有点灯的会议室,被阴暗彻底覆没。
直至陨石隐匿于地平线时,回过神的骑士们才响应大帝的呼唤冲进了议室内——手持长剑散开其余君主,呈圆阵围住了布瑞西。
「爱泽佩图国王陛下请不要冲动,否则即便您是王族,我等也不会手软!」
骑士长郑重其事的宣告。会议室随即灯火通明,集中在一角的君主们紧张不已地防范着布瑞西,但本该无人的座椅上利希尼亚却翘着腿,面露着诡谲的笑貌用揶揄的眼神直视着布瑞西。
奇怪的是无人去把他从座椅上带走,骑士护卫君主们后撤时也直接无视,从他身后径直路过。利希尼亚的存在犹如透明一样,没被任何人人注意,也毫无违和感,与他对视的布瑞西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是否又看到了幻觉。
「………,…………………………,……。」
利希尼亚喃喃低语了些什么,然后飒爽地无视角落紧张的君主们,与站在门口等待的人一同离开了——那个人是布瑞西对座的君主。
等等!布瑞西的话语还在喉咙里的时候,他们的身影便隐匿在了楼道口的阴影中。
如石像般屹立不倒的骑士们握剑的双手不知何时起产生了轻微的抖动,连腿也发出了像是害怕的颤抖——身体越发的不对劲,视线愈来愈模糊,喉咙干燥的如火焰灼烧,一呼一吸都恍若处在熔浆海洋的岸边,可是手脚却愈发寒冷,大脑像疯了一般下达着「逃跑!」的指令。
「我差不多该回去了,你们可以让开吗。」
布瑞西转动身体用宣告般的语气朝将他包围的骑士门说道。
骑士们无动于衷。
手甲和金属制的剑柄相互碰撞摩擦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他们表现出一副精疲力竭的状态轻晃着身体——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了由血色火焰形成的怪物扇动着六只翅膀。那是以灵魂为燃料宛若地域深渊才存在的火焰,仿佛稍微触及,身体与灵魂便会顷刻间湮灭。
恐惧感穿透了盔甲感染了护卫君主们的骑士,同样看到幻象的他们妄想朝怪物挥舞长剑,可恐惧的双手却放弃了挣扎将武器抛在了地上。
一个又一个的骑士相继倒下,围住布瑞西的骑士中只剩下骑士长坚强地撑着剑单膝跪地微微昂着头。
嘴里不清不楚的呢喃了一句「多么温暖啊……」后,长剑忽然断裂,他接着也倒下。
茫然地布瑞西走到了窗边看了一眼回归幽静的夜空。缩在一团的君主们发了狂似的凄惨的朝外跑走,同时雅娜儿则带着一批穿着合金覆身甲手持魔导枪械的士兵冲进了会议室护在了大帝的身前。
「虽然不知道你究竟做了些什么,但吾辈奉劝你最好还是投降配合调查!如若不然吾辈便不会顾及你同为国君的身份了!!」
躲在众多士兵围成的人墙后的大帝满头大汗。
「布瑞西殿下你想要的结果就是与全世界为敌么!你不会觉得太过于自不量力了吗!?」
雅娜儿嗓音沙哑却还是大声地质问布瑞西。可布瑞西只是直直的望着窗外,似乎等待着什么会从天上出现一样。
「对于魔族来说我国也许不值一提,但我认为对于世界上的人类国度来说,我兴许也已经成为威胁了。」
猝然间,犹如巨龙摆动翅膀掀起的轰鸣从宫殿上空传来,不过那是数倍于它的巨大声响,就连会议室都被影响产生了震动。
「那是——!」大帝脸色苍白,连皮肤都苍老了几分。
缓缓下降的庞然大物占据了窗外一切视野,特殊合金独有的光泽与黯淡的蓝色光芒相互映照,独特的外形脱离了船型的束缚仿佛超脱了时代。使他能偶浮游于天空的部位卷起巨大的风波,就算下方劳作的仆人于士兵急忙避难,但强大气旋也还是将它们吹倒在地。
视野有限的窗口无法看到其庞然巨物身上致命的巨型热武器,以及具有可以抵挡大部分高阶魔法攻击的防护性能。但那毫无疑问是大帝梦寐以求的东西——空中要塞——是他望着魔族急红了眼也研究不出的东西。
要塞上数十位长着精灵耳朵的人飘浮在空中前来迎接布瑞西,直至他们临近窗口时,雅娜儿和大帝才发现了她们身后透明的妖精翅膀——她们是消失匿迹了数百年的〖幻精族〗。
幻精整齐的按阶梯式两队排开,要塞从他们中间投影出了具有实体的魔力阶梯。布瑞西跳上窗台向空中迈出了脚步,踏上魔力阶梯后还回头嘲弄大帝。
「这是你梦寐已久的东西吧,可惜愚笨的你和现在的人类永远无法得到。」
「布瑞西殿下……」雅娜儿望着渐行渐远地布瑞西收回了手。
「可恶!!」大帝恶吼道。
要塞推进动力引擎发出的震天巨响再次波动周遭的空气。大帝面无血色,痴痴地望着梦想离他越来越遥远。雅娜儿却并未滞留,十分遗憾地回过头,旁边身着白金相间的重甲的圣殿骑士护卫她默默地离开了这已被欲望沾染的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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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依娜城,某个阴暗的巷道中。
「利希尼亚殿下还真是爱看好戏啊。」随行的那位君主用手指抵着下巴以此取笑着。
「哈啊……好累呀,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利希尼亚打了个哈欠,又转为了懒散的语气向前走着。
「不过您为什么要故意针对加曼哈伯呢?」
「哈?别搞笑了!我怎么会浪费精力去针对一个人类呀!」
「是么?可我看您不是戏耍的挺开心的嘛!」
「诶……完全不开心哦!而且还让我想起一件伤心的往事~~」利希尼亚阴阳怪气的否认。
「哈(火大)?可我可一丝一毫都没有看见您的愁容啊!不如说——还玩的很嗨!?」
两人像是多年死党相互谐谑,死死调侃着对方。不过随行者似乎一直在忍耐,为此拚命压制怒容,勉强撑住皮笑肉不笑的笑面——生气的话就好像输了一样,所以绝对不能生气。
「对了,门……」走在前面的利希尼亚用以娇弱的语气嘟哝。
「好~~~!」感觉听到了什么计量表盘碎掉的声音。
随行者硬挤着出笑容可掬的脸,眯着眼睛恨不得盯穿利希尼亚,但还是迫于身份,像是召唤手势随意挥了一下右手——
——巷道前忽然出现九阶魔法阵,随之转为遮盖了过道通路的正方形传送门,而门内的景色则是另一个妆点辉煌的揭见厅。
利希尼亚散漫地踏着小步,随行者不耐烦的跟在身后。到穿过门时样貌竟然随着景象的变化而变为了完全不同的人!
走在前面身披黑红配对左胸侧扣着着大量功勋的军大衣的人——与其说人不如说是魔族,还是七原罪之一的〖怠惰之魔〗!
他用左手轻轻撩了下自己额前深绿色的斜齐刘海,墨绿色的瞳眸中倒映着脚下被鲜血染黑的红地毯尽头的王座和散落一旁残破不堪〖阿尼亚王国〗的国旗。
怠惰就这样保持着慵懒的步伐再次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地朝王座走去,然后浑身脱力疲倦地瘫软的躺在了王座上。
随行在他身旁的是为了迎合怠惰兴趣,不得已才同样穿着红黑配色的长尾副官军装的亲卫因鲁比。
平常即是保姆又担当打手的他,已在漫长职业生涯中忍受任性上司随意驱使的太久太久。虽然他的职业本分应该是随行文官,可不觉间就莫名成为了打杂的万事屋一样,仅仅是为了方便怠惰,就迫使自己习得各种技能,浪费了大量了精力。自己不是在带孩子!我是一名副官,不要什么事都拖着我啊!!!——因鲁比在内心深处嘶嚎。
当怠惰决定去凑这个热闹的时候,因鲁比就在不停地抱怨「人类相互发牢骚有什么好值得去参观的!特别是别拖上我啊!!小的可是很忙的!」。他虽是苦口婆心地各种劝说,怠惰却仍是当作了耳旁风,还在刚才的票选上使用心灵感应强硬要求自己,要为向着爱泽佩图国王说好话,之后更是说的轻松的要自己凭空控制住十位人类投票给爱泽佩图国王!
(什么!当我什么!?方便的工具魔吗!!勉强魔也要有点限度啊!!)
忍无可忍的他控住不住的揉乱了灰色的头发,走到了怠惰枕头的一边。
「哦对了!因鲁比我~突然想起,我~该~回去休息了!!」
话音未落,足以把稍有实力的人类打的脑浆炸裂的一拳直直砸在了扶手上。反应迅速的怠惰坐在地面,撑直了双手,喘着大气。
「因鲁比!你你你你你你想杀了我吗!?差一点就死了啊……吓死了,真是的。」
「只知道勉强副官,不会体恤副官,甚至把副官当保姆的怠惰大人不如死了算了!现在的我的话有十足的信心把下一任怠惰,培养成勤勉的怠惰!」因鲁比的橙色双瞳燃烧着血红的杀气,还十分怪异信心满满的笑逐颜开,一步一步踏碎地板走向怠惰。
「喂喂喂喂喂!!!你不是认真的吧!不就是随意了一点吗?你也犯不着这么打动干戈——!救命呀!!!」
怠惰双腿狂蹬着地板往后撤,而因鲁比笑声渐渐扭曲成狂笑拼命追打。极具破坏力的拳头每一拳都将地板砸出了一个坑洞。
绕着揭见厅追打一圈后,怠惰被因鲁比重新逼回到了碎裂的王座上蜷缩着。
「不要在躲了,嘿嘿嘿。很快的,大人你闭一下眼睛就可以解决了,嘿嘿嘿。」
「呜哇,眼神好可怕——啊啊啊啊!」
因鲁比双眸失去了高光,扭曲的笑容边滑过汗水滴在了扭动地双拳上。走头无路的怠惰看起来精神满满地在王座上抱头蜷曲着死命呼喊。
「受死——!!」
「诶——因鲁比酱又在欺负怠惰了,差不多也就收手吧。」
戴着皮手套的拳头及时停住,但怠惰的发型却仍是被拳风吹乱。
揭见室外徐徐走来一位身着黑色洛丽塔式束身衣,下着黑天鹅羽裙的娇小魔族。
但最容易辨认其身份的还是那双具有代表性,蕴藏着四角星图案如蓝宝石般的眼眸……然后就是她那嘴角似乎永远都不会干的鲜血和手上出场必带的人体的随机部位——左手上拿着一个男人的胳膊。
「暴食大人,您……又把我们的情报俘虏给吃了……」因鲁比甩了甩手,重新站好朝暴食鞠下身子致礼,但是抬起头后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啊!原来这是不能吃的吗?」
「也不是,只是别把关在独间牢房里的人类给吃了就——」
暴食刚还想再朝左手上拿着的手臂下口,但下一幕却慌张地撇过冒着冷汗的脸,人类手臂也掉在了地上。
「——可以了……暴食大人?」
(暴食惨了!)——指被唠叨。
怠惰又表现出疏懒成性的样子坐在王座上拖着下巴准备观看好戏。
「您……把那个人类吃了吗?!!那是阿尼亚国——!哦!天哪,那个——那个人类是水之女神感知外界的媒介之一!!您把她吃了水之女神不就知道阿尼亚王国已经覆灭了吗?这有可能招来神界大军啊!」
被气到有些语无伦次的因鲁比,翻了个白眼差点一口气咽过去,可又想起自己那个懒惰的上司又被一口气顶了回来。
「啊嘞?有那么严重么……那那个!他的手我还留着一只呢,给你啦,不要生气了嘛!」
暴食闪烁的含着泪光,把脚边的手踢到了远一点的地方,然后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幻想可以平息因鲁比的愤怒。
「呵呃——」
又被补上一刀的因鲁比彻底翻过白眼,身体后倾直接倒下。
「喂~~因鲁比。看来是昏过去了。又被你救了啊,暴食。」怠惰松开一口气,蹲在因鲁比身旁戳了戳他的脸。
「不用客气!」
暴食气度大方的抱着手臂很是自豪的哼声一笑。
「对了,魔王大人又任务给你了喔!」
「好的好的!」怠惰专注于玩弄因鲁比的脸,无视了暴食的话。
「还有啊,魔王大人托我给带你一句话!」
怠惰仍是满不在乎的无视暴食,继续玩弄着。
「『你应该察觉到了吧,撒拉弗……』的什么来着?抱歉……我忘了~」暴食颔首低眉地道歉。
听到撒拉弗一名后,怠惰收回手站了缓缓起身。
「看来我刚才的判断是正确的。」一抹邪魅的笑容挂在了嘴角。
怠惰不知从那里变出一顶军帽戴在了头上。他沉着脸,连眼睛都被帽子的帽檐遮盖,但经过暴食身边时,身材较矮的暴食还是看到了藏在帽檐下那双明灭着期待无比的目光的双眸。
「又可以再见到你了吗?」
——撒拉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