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和历2052.8.02 16:00(格林尼治时间)】
[Global Pharm Holdings Group, Inc.(环球医药控股集团,GPI) 大洋生态科考船 编号[NA]E-3]
Loreto(洛雷托)疾步走在略显狭窄的走廊上,周围回响着他和身后助手的脚步声。
他不甚熟练地在行进过程中扣着袖扣,随即回头用带着愠怒地声音问道:“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Hedwig(黑德维希)的女儿要来?”
“并没有人…”助手惶恐的回答却在洛雷托进入大厅时梗住了。
洛雷托微微一皱眉:“又怎么…”当他将视线转向大厅,却也是险些向后趔趄。
“Starlight – Stadt试点负责专员,Lorrto.Louis.De. Alfonso(洛雷托.路易.德.阿方索)”
清美慵懒的声音传来,稍稍拖着些长音,表达了那份隐藏不住也并不想隐藏住的轻蔑。
“呵”
她轻笑一声,目光又轻描淡写地在洛雷托身上扫视了两秒
“最近是在流行这种杂乱的风格吗?”她略侧首,嘴角微微弯起,像是在询问身边那个方向并不存在的随从,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她的声音和那看似认真思考的神态,以及它们背后所带的嘲讽与蔑视却是被所有人看得一清二楚。
洛雷托脸色一变,直到她带着一丝不满地重新瞟着他时,他才反应过来,微微一鞠躬:“请谅解属下有失远迎,Bernkastrl(伯恩卡斯特尔)小姐,请问——”
“——我来此有何贵干?”她不紧不慢地接上,最后给了手足无措的洛雷托一个无辜的询问眼神。
“正…正是如…”洛雷托在尴尬中哽咽了半天,才从被打乱的礼貌套话中挤出半个词。
“我是来宣读处分的”她慢慢地说道,一般饶有兴趣地对惊慌的洛雷托笑着“根据公司员工管理条例总纲的第八条第三款…”
“欸,忘记了具体是什么了,你知道那一款的内容吗?”她用那种天真无辜的声音问道。
洛雷托一时间哑口无言,只是给了助手一个愤怒而无力的眼神。助手慌忙地回忆着,最后深吸一口气正打算说出最终的答案时,声音却又梗住了,他看着洛雷托充满怒气的眼睛,手不自觉地在空中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
“嗯,记起来了”她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随后又略叹一口气,好像是在为自己的疏忽而感到遗憾似的“‘公司雇员不得在工作场合直接使用名字称呼级别高于自己的公司雇员或董事’”
“然后呢…处分好像是‘进行一次警告,若在一个月内多次恶意违规,则酌情扣除奖金’”
“是这样吧?”她歪着头看向洛雷托的助手,助手像是找到救命稻草般拼命地点头附和。
她掩着自己的嘴,故作矜持地看着洛雷托,眼角流露出微笑的信息,但是碧绿的眼中却只有猫挑逗濒死猎物的那种冷酷的兴趣。
洛雷托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在众人面前大吼起来,面色赤红:“Fizelino(菲泽莉娜)!这里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地方!不要以为你父亲是我当初的同学我就不会向董事会检举他纵容亲属的行为!”他刚才临时梳理整齐的头发又一次散乱了下来。
“那…阿方索专员,你这个月奖金被扣除了,第二次恶意直接使用名字称呼上司。”菲泽莉娜并不为之所动,还是用原来慵懒的语调回应着洛雷托的愤怒。
“你到底闹够了没有!?”随后他稍作冷静,对着助手说道,“通知Juan(胡安),准备送客。”
“嘛,别那么暴躁嘛,我刚才不过是公事公办…”她轻轻摘下右手手套,打了个响指。
在广播接通的噪音之后,没有感情的机械女声响起:“根据第27次临时董事会提名备案,特此批准,兹决定任命Fizelino.Cecilia.Anne.Von.Bernkastrl(菲泽莉娜.茜塞利亚.安妮.冯.伯恩卡斯特尔)为StarlightCity试点督查使,以上任命书即时开始执行。身份令牌详见试点员工个人终端。”
洛雷托此刻已经不能一下子冷静下来了,他就着刚才的怒火继续质问下去:“不可能!你不过就是个刚成年的孩子!凭什么!?我作为试点专员一定会提前收到通知的!试问试点员工又有哪个收到通知的?”
“那是因为呢…”菲泽莉娜放缓声调,像是给孩子正讲解故事的老师“这次的任命没有那么简单。”
“自己想想,何时任命的督查使信息可能不允许被提前发送?”
洛雷托赤红的脸渐渐变得煞白,他嘴唇刚轻微地蠕动一下,广播的声音却再次在大厅内碰撞回荡:“关于给予洛雷托.路易.德.阿方索职员除名处分的决定”
“洛雷托.路易.德.阿方索,男,西班牙籍,2017年7月出生,于2039年2月受本公司董事会雇佣,历任Hedwig. Willian. George. Nikola.Von. Bernkastrl(黑德维希.威廉.乔治.尼古拉.冯.伯恩卡斯特尔)董事助理,特殊顾问,在环球医药控股集团任试点情报分析员,副试点专员,现任试点专员。”
菲泽莉娜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仔细地检视着右手近几完美的指甲。
“主要错误事实:”
“在2052年8月1日其保密度不能知晓所有细节的提交情报任务中,违反任务规定,疑似与公司于γ139调研室任室长一职的阿曼达.艾略特进行性行为,并使得其能够获得其所运送的情报,并进行调换”
洛雷托面如死灰,跪倒在原地
“根据公司调查,阿曼达.艾略特的真实身份是Josephine. Césaire(约瑟芬.塞泽尔),就读于加利福尼亚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时导师为(声音消除音)的同学Andrey. Felix,并且在(声音消除音)研究(声音消除音)。”
“洛雷托.路易.德.阿方索作为公司长期雇员,试点负责专员,在执行任务期间本应认真履行职责,严格遵守公司规章制度并保护情报。但却放松责任,疏忽防护,致使关键情报的丢失,为后续问题的发生埋下了隐患。”
“根据《公司职员纪律处分条例(α)》第一百二十七条的规定,其行为已构成失职、渎职错误,并造成公司巨大损失。为严肃纪律,教育员工从此事件中汲取深刻教训,引以为戒。根据《公司员工纪律处分条例条例(β)》的规定,经董事会2052年8月一日紧急研究决定,给予其物理除名处分,由督查使亲自执行。”
“本决定即刻起生效。根据《公司员工权力保障条例》,如本人对本决定有所异议,可直接向督查使提出申诉。”
“环球医药控股集团紧急董事会”
“2052年8月1日”
菲泽莉娜略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洛雷托,心不在焉地说道:“你有五分钟时间可以申诉。”
空气归于寂静。
洛雷托突然大吼一声,绝望地扑向菲泽莉娜。随后他便被击飞到了大厅的右侧,压垮了两套桌椅,人们只看见在菲泽莉娜身边的那个士兵向前跨了一步,而洛雷托只看见她金发在昏暗灯光下的反光。
菲泽莉娜戴上另一位随从此时递上的防噪耳机,从裙摆上一个不起眼的装饰中取出了一把小巧的手枪,缓步靠近在地上呻吟的洛雷托。
她优雅地打开保险,随后开枪。
枪声,惨叫声,火药尘与恐惧弥漫在并不大的大厅中。
但是除了枪声,剩下的却仍然在数息后留在大厅当中。洛雷托仅仅是在右侧大腿处出现了一个血孔,并在高声喊叫着。
“谁来帮他止一下血?”她看向身旁的众员工,不带感情地问道。最终在令人几乎不能呼吸的几秒之后,有一位员工飞速跑开。
她又将视线移向洛雷托,此刻他已经能够抑制住一部分惨叫的声音,并尽可能地按压住伤口。随后用诧异的眼神看向菲泽莉娜。
“放心,没打到动脉,我觉得没有生命危险。”菲泽莉娜带着温馨的笑容回答,“根据公司规定的物理除名,首选的除名模式是枪决,在其他条件不满足的情况下,可以换取其他方式除名。而…我的手枪只能装一发子弹呢,附近好像没有其它的处决专用弹¹,有可能在射失的情况下造成人员伤亡,因此枪决否决。”
“你,将会是我们在星光的前锋。”她靠近洛雷托,句尾带点调皮的上扬。
洛雷托仍然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他已经混乱的思维接受不了如此大的变故。
“顺便,家父让我向你带句话 :‘生存是一个不断犯错不停改错的过程,只有清楚地了解自己的能力才能活下来并且活得更好’ ²。”
随后她旋身离去,洛雷托此刻才反应过来,大声愤怒地喊道:“转告黑德维希,这个试点完了!没有我,这里的一切都完了。”
她又转身看向洛雷托,莞尔一笑。
“除了你下个月的奖金也没了之外…”
【经和历2052.8.02 16:00(格林尼治时间)】
[die Bundesrepublik Deutschland(德意志联邦共和国) Landkreis Bernkastel-Wittlich( 伯恩卡斯特尔-维特利希县)Staffelter Hof(斯塔弗尔特·霍夫酒庄)]
“终于回来了。”黑德维希穿梭在地窖一桶桶的陈年佳酿间,说道。
“你能想象吗?近一千年来都有人在这个阴暗的地方穿梭,一千年来这里都流淌着耶稣的圣血。³”
“就如同现在在这里走着的我,流着百年前祖先的鲜血。”
“我们已经离开这里很久了,但是只有回到这里,我才明白这里就是我们的,即使那些人能够占据这里再多时间,也只有我们能与它契合…”
“之前我一直没有魄力也没有精力下决心真正地拿回这里,只在茫然地等待一个机会,因为我也不曾重视过这里,直到看到她长大我才直到血中所带有的凝聚感与力量”
“你可能以为我是迫于董事会的压力才派一个只在社交界出名而在公司管理上名不经传的女儿去担任这个职务。”
“我得承认有时候她是有那么一点的调皮,但是有时候名不经传是有理由的,而理由不仅仅是无能。”
“董事会不知道这些,我知道。因为她是我的女儿,身上流着我的血。”
“当然,理由并不止这些…”
此时,他身后一直默默跟着的助理手机一响。
“这就是理由之一。”黑德维希在这位助理说出道歉的话语前说道。
“情报上交给董事会之前,是谁通过我的通行卡首先查看了情报,从而确定真伪呢?”
“再往前推一点,又是谁模仿我的签名,让我们自己的侦探去调查艾略特呢?”
“所以这次来这里休息一下,重新瞻仰并拿回曾属于祖先的产业,就是因为这些。”
“所以说,看看刚才的信息吧,这次是我知情而放的手,她对AA6166做的事情堪称完美,而这是董事会那些已然老朽的人无法果断做到的。”
“因此,带着我的名声与权利,是时候让年轻人开疆辟域了。”
他对着助手微笑了一下,碧绿的眼瞳在黑暗中闪着光彩
她对着洛雷托微笑了一下,同样碧绿的眼瞳在黑暗中闪着光彩
“这才只是开始。”
注¹:为防止跳弹等对处决人员造成伤害而特别研制的子弹。
注²:诺贝尔奖获得者Jonas Salk(乔纳斯·索尔克)名言,其有为了研制疫苗,并确认其没有危害性而拿自己做实验的经历。
注³:《马可福音》第十四章 第24节
“耶稣说,这是我立约的血,为多人流出来的。”(引自中文圣经在线,网址:http://www.chinesebibleonline.com/book/mark/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