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摔跤,哦不对都怪社团的氛围太奇怪了,我是说空手道定式,对我来说构不成困难。”二人在角落里,傲娇公主这样说道,“才不是逞能呢,你看,就像这样伸出一只手和另外一只脚,和书上写的一摸一样对吧。”
汤葵同学的样子在伍何眼里有些奇怪,但是他并不准备打扰汤葵同学跃跃欲试的好心情。具体形容的话,就像是得到新鲜玩具的妹妹角色。想到这样,伍何就忍不住去摸汤葵同学的头发,然后理所应当地得到了恶言相报。
“无耻,同学你好恶心。我们不过同行,又并非同道。你是想夸奖我这个优秀的指导者的示范吗。我只能告诉你没有必要。你看着就好了,攻过来的时候摆出这样的格挡……”
“同学你这样不对,行礼呢,同手同脚呢,平时教的怎么忘记了呢。”
“我……嗯呵……”汤葵同学不知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一定是因为当场被老师戳穿,而感到面红耳赤的表情,窘迫而变得潮红的脸,就和撒谎的小孩子一样。
然而即使如此,高傲的冰之公主依然倔强嘟起了嘴,角落里的男生女生依旧引得体育馆里的其余摔跤同学频频侧目,但伍何认为汤葵同学如此的表现,绝非向自己撒娇,只是被打脸的小小姐与自己内心的自尊过意不去而已。
“都说了,别盯着我看了,你是有观察癖的男生吗。”汤葵同学小声地质问,数学老师指点过她的错误示范之后,气势弱了不少,但不服输的本性依然不变,“这些道理我是知道的,只不过一下子没注意罢了。老师的提醒真是多余,我刚刚想反应过来那是错误示范。”
“那现在的动作就对了吧,就像你做得这样,我虽是社团展示体验一次,但我想做到最好。”
“是吗。那就按照我的动作作吧,区区空手道,对我而言自学起来易如反掌,你要跟紧我的动作了。”
伍何同学学得很快,因为初中生兴趣课,一个小小的空手道社团能难到哪里去呢,毫无经验只是模仿汤葵的动作,就已经有模有样。同样学得有模有样的是汤葵同学,从最开始手忙脚乱四处张望其他同学的正常动作,到用自己的力量,成为伍何的空手道小老师,只花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汤葵同学很厉害呢,不光学习力很强,教育力也不低。”原本样子的伍何贯彻着一如既往的原则—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做事思结果,好言勿恶言。不想问的不问,不想知道的不去知道。能用自己的发言,不让对方生气,他就很心满意足了。
“好吧,我和你说实话吧。社团活动我经常偷偷跑掉,不得已出席的场合也心不在焉。空手道的定式也是现场学的。你再夸我,让我感觉很不舒服,你闭嘴吧,恭维的话,让我以为你别有所图。不过学习力很强你说得很对。而我不适合教人。”
在两人身上的聚光灯光环消失殆尽之后,同学们的摔跤声,摩擦声重新在拥挤的体育馆内回响,汤葵同学小声说着让自己害羞的话,但是大小姐一样的矜持又让脸上的神情始终悠然自若。
伍何百试不爽的恭维话,突然就让自己变得十分尴尬,汤葵同学温柔的语调,让伍何的内心如潮水般轻轻涌动,他急忙避开视线,狼狈地,甚至说逃也似地躲避视线接触。
“汤葵同学你其实是个好人!!那个,请问,你怎么看吴妍同学呢?”
“你!才!是!个!好!人!老好人,无药可救,同学间给你的绰号我不是不知道。但是你这个好人不要窥探女生的秘密,就算你是吴妍同学的朋友,你问吴妍同学她会告诉你吗?”
“我……”
伍何想象着雨后温暖的阳光,其间有清爽的风吹过,同样的风景,不知道在汤葵同学的眼里是什么样子。他只有猜测少女的想法,一次,再一次。
最后能够说得只有那样的话—“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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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靠谱的想法依旧处在实施状态中,摔跤社总是寻着借口去。但是自那之后再也没有在社团内邂逅汤葵同学。伍何作为无关人士,频繁出入摔跤社团,却也没引人注目,就跟火车按照时刻表日复一日的在铁轨上奔驰着一样,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因为除了特殊时间,空手道社的指导老师都不在体育馆内,伍何真的是去通过摔跤,磨炼男子气概,像是在空手道社团里,专门为了遇见猫系冰山美少女同学的愿望,是不实际的。伍何与身材健硕,又善于卖弄,裸露上衣的空手道社同学对练的过程中,虽然自己依旧是细胳膊细腿,但伍何仍认为自己得到了不少成长。
连续数日伍何在摔跤部遭受揉虐,在同学们中间,似乎蔓延出对伍何不利的传闻。对伍何而言,他真正的快乐似乎要从晚上开始。在晚上,久疏运动的肌肉积聚大量乳酸,反应在身体上痛并快乐着,伍何离更热烈的男子气概又进了一步,也就是离打倒破坏伍何汤葵甜蜜羁绊的歹徒不良又进了一步,也就是离向汤葵同学展现出真正的友谊的实际行动又进了一步。又一天,伍何蹲在家中浴室中修养着身体。头上打着的是橘黄色的保暖灯,雾气弥漫,伍何用手指在玻璃隔门上拭去薄雾画着三个火柴人的图案。
“勇者伍何,用正义的圣剑,打到魔王不良,救出公主汤葵……我在犯什么中二病……”伍何突然拼命地用双手捧着水猛地擦拭自己的脸,“咣当”一声碰倒了各种各种洗发水沐浴露的瓶子,洗脸的过程中,一定是热水的原因,脸变得通红。
“怎么了,你怎么了吗,我的弟弟。”并不是哥哥为弟弟洗澡这样的状况,伍何是堂堂正正的初二男子汉,哥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哥哥悠长的声音夹带着“乓乓”的敲门声,浴室的门是不透明的,但哥哥整张脸夸张地贴在玻璃上露出模糊又恐怖的影子,这样的情况就好像哥哥一直守在外面一样。
“你没事吧,水温还可以吧,要哥哥进来吗?”
“不用了,谢谢你。”伍何揉了揉自己纤细的手臂,轻轻叹了口气,哥哥对他百般殷勤,一定有什么图谋,但是伍何自己想不到这背后的企图。至于磨练男子气概,目前一个人也收效甚微。
“那你一个人好吗,一个人好啊,一个人好吧,出来我教你磨炼男子气概的特殊技巧,要把自己洗白白哦。”这天伍何的哥哥突如其来的对伍何上心,催促着伍何快快开门,简直就和狼外婆一样。
“我知道了啦。”最后只有伍何兔子一样的微弱应答在空中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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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仆咖啡厅??哥哥你是认真的吗,没把我当小孩子一样哄骗吗?你是徐福还是栾大,可我不像那些傻乎乎的皇帝一样愚蠢。”
听乓的一声,化妆台在伍何的敲打下,发出悲鸣。虽然伍何预料过哥哥的特殊男子力磨练技巧是不靠谱的玩笑话,但被当作蠢蛋一样开着玩笑,还是让伍何露出了“生气了”的表情。
“我的弟弟,你生气了。”
“没有,我只是希望哥哥能好好和我讲话。”伍何与汤葵同学相处久了,说话的语气有的时候变得和汤葵一样,但实际他们两人没认识多久,这样的话原因只有情窦初开的少年对同龄美少女的爱慕之情,使得他不自觉地模仿女孩的风格。
只是男孩子用内向女孩子别扭的语气讲话给人的感觉怪怪的,虽然伍何道不出具体哪里怪怪的,说穿了的话,就是伍何认为自己处在危险的境地里,必须做出某种类型的改变才行。像是其他普普通通的同龄男生一样顺气自然地度过一生,毫无特点才是最宝贵的品质。
“总之,弟弟你现在的状态很不错呢,自觉地散发出来的女子力让我瞻望咨嗟。”
“这样就不对了,为了打倒我必须打倒的敌人,女子力是不必要的,女子力完全就是南辕北辙。请哥哥不要再说这方面的话了。”
“愚蠢!!”哥哥同样敲打着化妆台,瓶瓶罐罐都玻璃器皿纷纷跌倒在桌子上,在伍何的印象里哥哥很少详细地与自己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哥哥的真实想法也总是表达的得模糊不清。伍何与哥哥的交流更多是凭借信任,化妆品罐子在化妆台上滚动了一圈发出鸣响,哥哥义正言辞地继续说—
“打倒不良就能够解决问题了吗,先不说你锻炼肉体,能否战胜你说的那位长得和高中生一样的初中生,就算侥幸打倒了他,就一定会让汤葵原谅你吗,她不会认为动不动就动手的你和那个所谓的不良骨子里是同样暴虐的血吗。”
“可是……可是,我该怎么办。”伍何同学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想穿了,无论是在意汤葵同学的事情也好,一股脑像傻瓜一样想要和好的心情也好都是他凭借直觉做出的决定。因为没有换位思考,作为普普通通的一名青春期男生,同龄美少女的内心世界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觊觎的。
“别担心,我的弟弟。”哥哥试图宠溺地摸伍何的头,不过被伍何巧妙地躲避,似曾相识的剧情也发生在伍何与汤葵同学的身上,伍何不过模仿了汤葵同学的样子避开了哥哥突如其来的袭击,这一刻他好像领悟到了少女的心境,然而细细品味什么也不知道,似乎,伍何纯粹是因为不愿被当作小孩子愚弄而拒斥哥哥的亲昵行为。
就算伍何与哥哥在女装的立场上秉性不和,志趣不同哥哥依旧是自己最重要的人。
但是—
陌生人呢。如果不喜欢的人乃至敌人对自己的事情指手画脚的话,当事人会如何所想呢,尤其是内向不善言辞的精灵女孩。
一定会反胃恶心吧。
“哦,看你的表情,不愧是我的弟弟,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已经想通了吧,逻辑就是这样的逻辑,不过也不是无药可救。你还有……”
“还有什么办法!!我现在的心情就像流星急闪而过的光,我亲爱的哥哥,请一定要帮助我!!!”
“哼哼,吼吼,哈哈哈。”哥哥发出洪水决堤一样的笑声,“乐意至极!”
“那就太好啦。”原以为哥哥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调侃自己的猜忌消失得无影无踪。果然,那样得想法不过偏见而已。在危难关头,兄弟之情高过了一切。一定是这样的。
“方法便是体验女孩子的想法,这周末去女仆咖啡厅打工吧,我交给你个朋友的联系方式,对方见了你一定会欢欣鼓舞的。”
“什么!!”会把哥哥痴人说梦的发言当作救命稻草的伍何同学觉得自己笨极了,最后解决问题的方法又回到了影子的样子上。尽管伍何不喜欢这样的方法,但他也不会拒绝,因为用逻辑思考过之后,发现用身心体验对方的想法,这才是唯一的机会。
伍何一掀柔软的黑色假发,将其挂在椅背上。然后径直冲进了被黑暗吞没的家中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