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
时间回到现在。
陌生的天花板。
别说陌生了,那玩意儿真的能称为天花板吗?
错综复杂的红线,缠缠绕绕,构成了天花板。
蓝无浊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沉色的酸枝木床上。
枕头是红色的,毯子是红色的,加上天花板也是红色的。
红色的房间,熟悉的味道。
“啊♂……啊♂……啊♂”
一声娇喘,明示了这个房间的主人。
“浊儿你好吵哦,睡觉时哇哇哇的都被你吵醒了啊。”
抱歉,不是娇喘。只是打哈欠。
“姑……”
刚开口的那一刻,无浊马上打住了。
“哎呀,你是想喊我姑姑吗?看来记忆有点错乱了呢。”
有点尴尬,有点丢人。
“不过我没有生气哦,你想喊我姑姑并不是出于年龄的吧。”
“是出于某种情结吧。”
熟悉的红色女人,戏谑地说。
“你也是犯过大过错了,干脆我喊你‘过儿’怎样啊?”
“红姐姐,好久不见了。”
“无视吗?哼,好吧浊儿,好久不见了。”
数秒的静默,十年之约的重逢,让无浊有点不知所措。
毕竟没什么时间感,突然恢复记忆的感觉,让这段记忆犹如昨天发生一样。
打破沉默的,是红爱染,她从安乐椅上蹦了起来。
把太清镜递给了无浊。
“先把眼镜带上吧,这个房间密布红线,你会感到不适的。”
无浊接过眼镜,但似乎不太愿意。
毕竟戴上这玩意儿十年了,现在倒想好好看看这个真实的世界。
“啊,糟糕!我这身睡服是用这种特制的红线编制的,你,你先别戴眼镜啊!”
爱无感的蓝无浊,不带犹豫的,麻骝的戴上了眼镜!
然后,那身红色的王上的睡衣依然好好的穿在染王的身上。
“噗噗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浊儿你这个真是太有意思了啊。”
“喂喂喂,你到底想看我的什么啊。啊?”
“……”
无浊单手扶额,陷入了深深的长思。
彻底的,被戏耍了。
“红姐姐,我昏迷多久了?”
“没多久,直到当天凌晨1点左右。”
“村宴当然延迟了,主人公的乖孙不省人事,当然延迟了啊。”
“只是啊……你爸妈真没防备。”
红爱染捂着小嘴,斜眼坏笑着说。
“虽说我德高望重,谎称自己也是老中医。但你爸妈居然敢把自己儿子单独放到我这儿医治。这‘染王畿’内完全是我个人的领域。也就是说……”
此时,红爱染膝盖蹲在床上,两眼直勾勾的望着无浊,手掌不停的在他的胸口上摩擦摩擦……
“我要对你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你喊破喉咙都没人听得见。”
砰!砰!砰!
心跳,在加速!
今天晚上,我就要迈出那一步吗?
无浊咽了一口唾液,整个人的状态意乱神迷。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了右手,打算先搭在染王的锁骨上试探试探。
“OK!Stop!”
一记强而有力的手刀横刀夺爱,打断了无浊的狗手。
打断,狗手,只是比喻。
疼痛使得无浊恢复了上半身思考,也就是大脑的清醒的思考。
随着红爱染一声失望的咂舌,无浊发现,不知不觉,这个房间出现了第三位不速之客。
那是一位穿着直领对襟褙子华服的少女,她面容清秀,也面无表情,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
“月儿,这个时候你来干嘛呢!”
“不好意思,只是过来有正事要说。我无心打扰你们,只是染王畿太大,回去太麻烦,干脆直接打断你们节省时间了。”
月儿顶着两个醒目的丸子头,甩着长鬓发把头扭到一边去,假装回避肮脏的交易,说话十分理直气壮。
“没有打扰,我也只是挑逗一下他而已。只是被打脸了非常不爽!”
说好的喊破喉咙都没人听得见呢?
“呃……你好,打扰了。”清醒的无浊发出清醒的问候。
“嗷嗷,就是他吗?一点都没有‘浊王’当年的雄风呢。”
月儿上下大量着无浊,做出了无趣的评价。
那个君临十万亿王畿,结束远古的“战畿时代”,被后世人追谥“浊哀帝”,庙号“浊思宗”的男人。
就近在眼前。
“……”
“啊♂!!!”
红爱染马上给月儿的额头赏了一发弹指神通。
“就你多嘴,不就那件事情么。”
“你们先整理整理凌乱的衣冠,待会到隔壁‘引线房’再说吧。我先去那儿候着。”
月儿淡淡地说着,便转身离开。
同时,红爱染也迅速的披上了曲裾长袍,整理着衣冠。
“这里是?”无浊一边穿着衬衫一边问道。
“染王畿内,我的离宫。也就是我个人的房间‘披香殿’。”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问,疑问的事情出去再说吧。”
红爱染从梳妆台那里拿了根金钗,随意插在发髻上。
无浊也动身,随染王出去。
推开房门前,无浊无意间回头一看。发现酸枝木床的靠背上,篆刻着四段金字诗词:
染为红线红于蓝,织作披香殿上毯。
披香殿广十丈余,红线织成可殿铺
白居易的《红线毯》。
“怎么了?”
看到无浊似乎在琢磨着什么,红爱染停下来问。
“那段诗,我感觉有那么点意思,又感觉一点也不懂。”
“你在看那首诗啊。没什么,我找过白居易给我的离宫题诗,想着让大诗人给我的红线毯技艺好好歌颂一番。怎知那家伙吟着吟着,看到我能染出这么华贵的绸缎,又看到我那么舍得重金请他题诗,透露着官商勾结的腐臭气息,顿时悲愤交加越吟越跑题,还酸起了当时的宣州太守。”
宣城太守加样织,自谓为臣能竭力。
“收了我一千两银子没写出甲方爸爸的意境不单止,还强行要求追加二千两银子,大诗人就是大诗人一点都没有乙方儿子的那种怂狗模样。”
宣城太守知不知,一丈毯,千两丝。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夺人衣作地衣。
“不过看到那么多生灵没衣服穿,我也忍了很久了,就给他了。还额外多送送了他几百石棉布做棉袄,也算够意思了。”
听着红爱染摸着脸庞喋喋不休的说着那些陈年往事,无浊哑口无言。
“不过其实啊,我不太想干涉生灵的死活。虽说跑题了,但他无意中题的七个字恰好触碰到我的心弦,所以就爽快的答应了乙方这种无理要求了。”
“哪七个字?”
红爱染微微一笑,转身直入走廊。无浊急忙跟了上去。
只见她慢悠悠的吟道:
“染为红线红于蓝。”
“这是……指我们吗?红姐姐你到底是什么?我……又是什么?这些红线是什么?我对你的这种感情又是什么?爱……又是什么?”
“我跟红姐姐你不过相识才几天不是吗?为什么我会感受到我喜欢你的感觉好像过了一万年……红姐姐你对我的态度也是,貌似……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存在,知道我会喜欢上你。红姐姐你告诉我……”
一根食指抵住了无浊的嘴巴,红爱染欣慰地回答。
“这回换你喋喋不休了呢,也难怪……我们都那么久没相见了。”
“这些往事不可能一次性让你理解的,你先记住这个好了。”
“我与你,曾经是这片神州大地上第一对异性恋人。”
然后染王没多说什么,快步走出长廊。
“好吧……虽然还是有点艰涩难懂。”
走出长廊后,无浊发现,这个‘世界’,果然非外面的世界。
阴沉的天色弥漫着红色的犹如极光一样的天帘幕布。
走过崎岖的坑坑洼洼的鹅卵石道路,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小巧的,甚至有点年久失修的小宗庙。
小庙堂布满灰尘跟蜘蛛网,但庙堂上牌匾的字样却光鲜亮丽。
《思浊祭祀宗庙》
庙号“浊思宗”
抬头望着这块牌匾,不知不觉,红爱染的艳丽的红色眼影,飘落着几滴清泪。
“红姐姐?”
“没事……只是有点感怀身世而已。”
染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就直接推开了大门。
跨过门槛,踏进去的那一刻,无浊就呆住。
“那是……什么?”
那是用空间感无法形容的地方,从外面看这座小庙堂顶多只有60平方。
但一进来,这里广阔得足足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
围着这个空间的墙壁,并非是四四方方,而是呈圆柱形的。
圆柱形墙壁一直向上延伸,肉眼看,似乎看不到尽头。
墙壁也并非空荡荡,上面密密麻麻又整齐有序地挂满小木牌。
仔细一看,能看到木牌上刻有人名。
无浊脱下了眼镜,果然,木牌上都各自链接着一条红线。
但由于木牌的数量过于庞大,根本无法理清某块木牌的红线连向哪一块木牌。
不难猜,这里就是染王她们所说的引线房。
“久候多时,哀帝陛下,始皇陛下。”
月儿五体卷曲伏在地上,对染王浊王他们行了个标准的顿首礼。
“你,这是干嘛啊。干嘛趴在地上!”
无浊大脑一片混乱,现代人是无法理解这种远古的礼节。
“哀帝陛下现在身处的这个引线房,亦是陛下的思宗庙堂。”
“晚辈这点小礼数,是对前辈们曾经的伟大功业致以无上的敬意。”
“你还是那么注重‘周礼’呢,月儿,你吓到他了。现在没必要遵循那些礼数,你又不是孔圣人。”
但月儿没有起来的意思。
染王叹了口气,说道:“我替他跟你说吧,起来吧,月儿。”
“喏!”
应答出这句话,月儿终于才起来了。
随即她双手叉腰,轻慢地蹦出这么一句:
“怎么那么慢啊,你们不会是来了一发再过来吧。”
之前的那些礼数犹如过眼云烟……
“怎么会?这不就是早那啥了吗?”
染王毫不害臊地说。
“我很纯洁的,我完全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话说一直都没搞懂情况好吗?”
“慢慢就会懂的。”
月儿说着同时递给无浊一张纸片。
上面就写着那句:染为红线红于蓝。
“这诗我看过,是?”
“你眼瞎吗?这是WIFI密码,按拼音字母输入,咱们又不是原始人。”
月儿毫不客气地说。
“这……这地方还有WIFI?”
月儿翻了个白眼,用关怀睿智的眼神瞪着无浊。
“你是被红线闪瞎狗眼了吧,赶紧戴眼镜看看。”
戴上眼镜,那障目的红线全部消失后,微微地听见了嘀嘀嘀的机器运行的声音。
“哈???”
这个一眼看不完,其实有着四个足球场大的空间里,全部都堆满了正在运作的计算机器,
“网站服务器?”
“原来你还知道啊,我还以为你这个现代人比我这个古代人还不懂这个呢。”
“为什么会有这个在这里?而且,这庞大的服务器数量是怎么回事?”
能堆满四个足球场的服务器,究竟在处理着什么信息?
“我觉得这些孩子已经做得很好了哦。”
这时红爱染终于插话:
“这片神州大地曾被命名为‘十万亿王畿’,如果众生也存在一个数目的话,那便是十万亿。”
“将十万亿生灵的爱进行收集、分类、整合。这丁点的服务器已经很勉强了,时常宕机也令人很头疼。”
“是啊,我这台1万8的主机也经常卡的要死。”
不知什么时候,月儿就回到自己的机械椅子上,哔哩啪啦的敲打着键盘。
这个有着四个足球场大的空间,似乎是为了方面办公,办公的地点就设在了大门隔壁。
“这是在经营着一个网站?”
“什么啊,染王大人你还没告诉他吗?”
月儿吨吨吨地喝着速溶咖啡,说道:
“你没听过国内第一恋爱网站‘爱染网’吗?”
“呃?呃呃呃呃呃呃……”
发出哀嚎的同时,无浊也感叹自己的迟钝。
说起来也是啊,读大学时那些清香的单身狗们津津乐道的脱单神器。
“爱染网APP……”
“那这里就是爱染网的服务器机房,以及总裁办?”
“哎哟终于聪明一回,可喜可贺。”月儿咬着棒棒糖,继续敲着键盘。
“没错噢,我就是爱染网CEO兼创始人哦。”
红爱染笑嘻嘻的,仿佛在说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十万亿王畿 染王 尊号:染始皇 】
【国内第一纯爱恋爱网站 爱染网 CEO兼创始人:红爱染 】
“而这位月儿是我的CEO助理哦。”
【天庭 红线仙月老】
【国内第一纯爱恋爱网站 爱染网 CEO助理:月姥姥 】
“搞定啦,你过来在ERP上填下入职资料就可以了。”
月儿停止敲打键盘,使唤无浊过来。
“入职?”
“你不是快毕业了嘛,还不找工作吗?”
“是这样,但很多情况都不了解。”
“反正你这种职场小白多数都不知道自己将来能干嘛的吧。有什么不了解的。”
月儿不屑地说:
“你以为我很愿意干这个,本来就是招聘组干的,还不是你被霸道总裁钦点了要直接到总裁办做管培生。”
“不要这么咄咄逼人嘛,我也还没开出我的条件。”
于是,红爱染认真地列出条件。
“职位是管理培训生。地域是帝都‘京畿’,包住不包吃、试用期半年、月薪2000。”
染王说到这顿了顿,吸了一口气。
“试用期过后,六险二金、月薪10000+,有期权。”
“10000+跟期权,这……不太合理吧。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不值这个钱。”
“那当然,是你的眼睛值这个钱。”月儿插了句。
“创业者敢给一个小白月薪一万+,还有一个理由哦。”
这时,红爱染贴近无浊,双手捧着他的脸庞。
“你要给我成为总经理。你虽然会领着一万元的月薪,但你会觉得很苦,在创业公司All in加班是常态。几个月没有休息一天更要习以为常。”
“甚至,有时连晚上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我们公司的期权池还是很丰富的呢,能拿到多少份额的期权,全看你的能力咯。”
“那么,条件开出来了。现在我想知道,之后你入职了,你为什么会想从事这份工作?”
无浊低下头思索了下,自己被施下“爱无感”的暗示十年多,无感已成为习惯,除了对红爱染特别的感情以外,对其他人的爱几乎无感,也无法理解。
他特别想靠自己知道,爱为何物。
于是,他用渴望爱的眼神对着红爱染说。
“我想知道……”
“我想知道‘爱’是什么?”
说出这句话时……染王与浊王两眼对视着。
时间仿佛停止下来。
在两万年前。远古的十万亿王畿也有着似曾相似的一幕。
在被污染了的,充满蓝色浑浊液体的瀑布洞口中,站着一个没有任何污浊的男人。
一位喜欢将一切染为红色的年轻少女,出于好奇,进入了那个洞口。
尽管蓝色浑浊液体瞬间就被染红。
但那个男人,并未被受影响。
他总是纯洁无浊。
他们见面的第一句话是:
“女人,我想知道爱是什么。”
见面的最后一句:
“跟寡人走,女人。”
这些场景,对红爱染来说依然历历在目。
回想起他们所经历的那些磨难,终于致使她泪腺崩坏。
她捂着嘴,蹲下来,两行清泪流个不停。
“红姐姐……你……”
无浊也想蹲下来安慰红爱染,但却被她甩手赶了回去。
“好了,事情说完了。填完ERP你就可以滚回去了。”
染王贵为王者,不希望再流露出这种没出息的模样。于是她以最快速度擦干泪水,转换心情。
以另一种态度对待无浊。
“好啦你填完啦,之后会通知你入职的,你可以滚回去了。”
红爱染显得很不耐烦。
“我也不是不想滚回去,但你看都凌晨3点多了。你这貌似房间很多……”
“哼,纯洁真好呢,百无禁忌的。”
染王呲之以鼻,顺便让自己停止呜咽。
“好好好,我回去我回去。”
“虽然现在还无法理解红姐姐的苦楚,但……总有一天,我会理解的。”
“嗯,我就不送你了,出去之后在河边随意等着,大坎姐会找到你并将你带出染王畿的。”
只是,无浊依然依依不舍地站着。
“不用担心,明天的村宴我也会参加的,还能看上几面。”
这下无浊才放心下来,径直走出引线房。
“……”
“……”
“你怎么不留他过夜啊,亏我还给他WIFI密码。”
月儿悠闲地咬着鱿鱼干,说。
“哼,纯洁真好呢,百无禁忌的。”
还是那句话,此时红爱染也坐到了月儿对面的办公桌那儿,对着那四五个超大液晶屏幕发呆。
“我在天庭做了几千年的月老,你说我纯洁简直是在骂我。我当然知道,所以我的意思是。”
“你他娘的在矜持什么啊?”
身为CEO助理的月儿,就这么直接怼着自己的CEO。
“你跟他两万年没见了,你也按捺很久了,他正精壮之时。你留他过夜跟他来一发,没有人能责备你们的吧。”
“你这种说法对‘上头’可是没用的哦。”
“上头?哈?天庭才没空管你们这些破事呢。历任的玉皇大帝不都恨不得把你们这些‘众王’当大爷一样供养着嘛。”
“唉,纯洁真好呢,百无禁忌的。”
又是那句,虽然令月儿很是不爽,但她不想纠结这点,只想偷空摸个鱼闲聊一下。
“不知不觉过了那么久了呢。两万年前众王纷争的‘战畿时代’,谁都没想到是你俩终结的呢。”
月儿自顾自的说着。
“那个时候根本没有繁衍生息的手段,只能靠佛陀播种的菩提树结下的果实,让生灵们同性繁殖。”
“众王的尔虞我诈,烧了不少的菩提树,佛陀也早已离我等而去。”
“异性相爱结下结晶的繁衍手段也是你们想出来的呢,于是也迎来了现今的‘春秋时代’。”
“生灵们春天入职晋升,秋天离职跳槽。众王兼并王畿的手段也由过往的血腥厮杀变成了现今的企业博弈。”
“真是滑稽呢,曾经不可一世的众王,也要被自己的创业项目折磨的焦头烂额。”
“你知道就好。”染王终于回话,“我要是真按捺不住对浊王下手的话,‘垢王’跟‘清王’不会坐视不管的。”
跟其他众王的恩怨,一直就没有个了结。
似乎是无法忍受月儿深夜加班时的摸鱼,染王随即给她派了个活儿。
“月儿你现在就回去天庭汇报吧,就说我跟浊王已经完成了交♂涉。”
没有过多的犹豫,月儿马上单膝跪下,响亮地应答:“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