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统一了所有人类之国,跻身于世界之巅,辉煌而庞大的人类国——永京王国,如今却已是大厦将倾。
二十年前,永京王国的国王:狮心王德罗克,在他的迟暮之年做出了他英雄的一生之中最为愚蠢的决定——向精灵公国递交了无限期宣战诏书。
此战之初,人类的军队虽一度攻占过精灵公国首都,却受限于这庞大的战线,迟迟无法彻底击溃公国境内一切的反抗力量;而高傲的精灵,也不愿意与发起战争的人类递交合约。最终,这场战争被拖成了消耗国力的持久战,而这一打,竟是整整二十余年。
这二十年间,王国为维持军队从事战争,几乎穷极了他所有的一切。为了适应战争,王国加大了税赋与刑法,可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依旧如无底洞般吞噬着一切。最终,王国国内爆发了农民起义,部分执掌边疆军队的军官也相继反水;迫不得已,王国只得抽调兵力镇压国内的起义,而这又导致了公国战线上的王国军被公国击退,且精灵军一路高歌猛进,进逼永京......
创世纪-304年·永京王都
阴暗的乌云密布在王都之上,一幅风起云涌之势。
市井地的小屋内,盘踞着几位披着深紫色连帽长袍的宫廷魔术师。他们聚在一起,神色慌张、相互间正讨论着什么。
彼时,在街市内一位年轻的魔术师为了赶路,撞翻了女士的篮筐,破碎的蛋壳和粘稠的蛋清残留在他的衣角之上,显得格外难堪。可他却也顾不得这么多,只是一味奔跑着,完全失了魔法师应有的从容。
“抱歉,我来晚了......”
“你来的太晚了!科里亚!”
年轻的魔术师方方赶到,便遭到了严厉的斥责。
发声的这人是宫廷魔术师之首,素来以严厉著称。若是换做平常,仅仅只是小辈魔术师们给他端茶时,不甚将水溢出茶杯洒在桌上,他便要以此为罪名,将其逐出宫廷。
只不过如今,山雨欲来风满楼,他却也顾不得这些琐事了。
“大主教,这么说的话。精灵,就快要打到这永京城了吗?”
一人说着,众人都将视线投在了大主教的脸上。
大主教的预言既是绝对发生的事实,这在宫廷魔术师而言是不争的常识。也因此,在宫廷魔术师内,大主教便是绝对的权威。
可如今,大主教的预言一经表述,却引起了众人的混乱。
只见大主教望着众人,微微的合上了双眼,屏气凝神,缓缓得点着自己的头。
“嗯......没错。”
此言一出,周遭的魔术师瞬间慌张了起来。
“完了,完了!老子的财产都还没运离永京城啊!”
“岂止!我们能不能安全的离开这永京城,如今都将是个未知数。”
“现在收拾收拾细软,偷偷的逃掉或许还来得及。”
“蠢材!我们都是宫廷魔术师,名单登记在册。如今我们一跑,第二天城头就会贴出你的通缉布告并出动卫宪军将你捉拿归案。你跑得再快,还能快得过部队吗?”
“那......那也比坐在这里等死好吧!”
“......莫慌。”
最后说话是大主教。
他长吸了一口气,缓缓的从口中吐出。
随后,他又从自己的衣袋中取出了几份信件。
眼细的科里亚偷偷了一窥信件启封的文字,眉毛随之紧拧。
他抬起头,用着略带惊疑的神色,望向大主教。
“主教,这个文字是......”
“你没想错。”
大主教睁开了双目,顿了顿:
“这是我与精灵国公爵柯诗琪的秘密信件。”
此话一出,四周又是一片哗然。
四周,唯有科里亚盯着大主教,神情激动得嚷道:
“主教,这不是叛国吗!”
“这不需你来说!”
主教反吼了一句,反是把科里亚震住了。
“显而易见,王国如今已无法保护我等之安全。那么,为保我等之安全,另寻出路才是为今之计。天命所归,人心所向;此天命即归于精灵,那自当以精灵为主,以其行事。更迭变换,千年来之常理,自然事罢了。何须你个黄口小儿在这申辩?”
“这国还没亡,君还没死呢!”
“可我们要死了!你还不明白吗?可我们要死了!”
主教此言一出,科里亚确实无言而对。只是怒目凝视,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周遭的魔术师也皆在声讨科里亚,斥其以下犯上,不尊礼节,大逆不道。而几名与科里亚关系要好的,却也是斥其年少愚昧。等斥完了,却还恳请主教息怒,恕科里亚犯上的罪过。
主教舒了口气,却也只是挥手,念道:“罢了罢了,年轻气盛,思虑不多,可以谅解。今日,我却也不跟你计较了。”
此言一出,与要好之人便到了科里亚耳边,让他别再不识好歹,感谢一番主教的宽容。科里亚虽口齿不屑,但还是依旧照做了。
如此,这事便也过去了。随后,主教唤众人过来,于信件之上签名。这样也好留个名记,等城破之时好在精灵面前表上忠心。
众人纷纷上前,执起鹅毛笔,将自己秀丽的字迹写在递给精灵的羊毛纸上。不过一会儿,羊毛纸上除去空出了一格外,其他地方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迹。
最后一位是科里亚,在羊皮纸前,他显得有些踌躇。
周围的人皆在催促,而他却几次伸手却无故发现。似乎,他尚下不了叛国之心。
他想着,诺大的永京、诺大的王国,真的亡了吗?国土尚在,兵士尚存,无非都城有难罢了。可如今,众人思叛,未干戈前先叛降。如此,若这国是真亡了,亡国者究其君也,还是究其臣也?
或抵是臣吧,他们所为招致国亡。可即便如此,却也该归根于君——君若善治其臣,又何来投敌之臣?
如是,想着些有着没着。好似要拿思绪来逃离现实一般,麻木自己的肉身。而在催促和麻木中,缓缓行前的右手,终是执起了鹅毛笔——
砰!!!!!!!!!
却是一声巨响,惊着科里亚从思绪里回归现实,手中的鹅毛笔也应声摔下。众魔法师抬起了自己头,望向爆炸的源头。一座本是庞大的巨塔如今正燃烧着巨火。
“那、那是艾格文之塔!”
有人惊呼。
救世魔术师艾格文亲自建造的巨塔,巨塔内的藏书万卷,法阵千座。百年之间,艾格文之塔都作为宫廷魔术师的堡垒而存在,也因为其的防御法阵,即便再危难之际,艾格文之塔也从未被攻击。
而如今,诺大的艾格文之塔,竟在一瞬之际毁灭了。
科里亚抬起头,天边好似有着一道巨光,巨光旁显着一个黑影——那是人类的黑影。
他撇开了众人,年轻的他拼命的奔向了艾格文之塔的所在地。
当他赶到之时,艾格文之塔周遭的树林已在熊熊烈火之中燃烧殆尽。而在废墟之上,一个黑袍的身影,执着根法仗,矗立在原地。
科里亚本欲上前,可却总感到缺了份勇气。眼前这人若是艾格文之塔的毁灭者,他科里亚又如何与其抗衡?
科里亚打量着眼前此人,只见此人兜着兜帽,看不清模样,而边际之际却可以望出,他似乎有着秀气的面貌,和深灰色的长发。
“......汝愿救国呼?”
科里亚在脑海中听明到了这声,可眼前之人却未有任何移动。
他慌张着回顾着四周,不知该如何作答。
可那声却也不需他作回答,片刻以后,那声又说道:
“若欲救国,往东南去矣。那便有救国之法。”
说罢,唯一刹那,眼前之黑袍人士犹如幻影般消失。唯留下这话,在科里亚的脑海之中回荡。
后来,众魔术师赶到。科里亚告知了那黑袍之人的话。可众人却深信这国已将亡,无救国之法,那话不过是诳语。于是依旧拉扯着他,在名册上登上了名字。
随后,魔术师们要处理艾格文之塔内的魔术书抢救事宜,众皆散去。只有主教留了一位亲信在场,窃窃私语着。
主教对亲信说着:如今,科里亚知道他们的计划,虽然签下了姓名。而为了防止计划不暴露,你要去盯紧他。他若有什么异常举动,为免后患而杀之。
亲信应承着,悄悄的离去了。大主教坐在自己的主教位上,执着柯诗琪的信件,望向一旁家中多出的“彩礼”,闭上了自己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