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在八归学姐承诺会对部长坦白后,我们就离开了蓝点咖啡厅回到学校里,因为是用购买物资的理由,所以回来时还顺便在转角的便利店买了两瓶果汁。

至于没有打开仓井储物箱的原因,据说是七个人的恶作剧。故意让仓井着急的恶作剧罢了。和事件可以说是一点关联都没有。因为这件事只有那七个人知道,但是那七个人中没有任何一人打开过仓井的储物箱,所以,犯人的线索就此中断了。

到此为止了。

“到底是哪里错了呢?”

梦远自言自语道。

梦远和我坐在跑道的两旁的阶梯观众席最高的地方,看今天跑道上的长跑比赛。因为大多数人都挤在下面,上面的座位就几乎无人问津。现在正好到二年级的长跑比赛,但这附近看不到真秋篝的身影。不过真秋篝是短跑健将,在长跑上不一定就能有好的发挥,所以不参加也理所当然吧。

“比起这个,打电话问问仓井的情况怎么样。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吧。仓井说不定缓了一缓,能够提供一些线索了吧。”

“……好吧。”

于是梦远拿出手机,接着拨通了仓井家里的电话,电话号码比较简短,相较于手机号码能很快就判断出来是座机。之前也提到了,仓井的手机关机无法打通,也只能向照顾仓井的父母询问仓井的状况。

拨通之后,梦远开了免提。

“喂,你好,这里是仓井家。”

仓井的母亲接了电话。

“喂,您好。我是隔壁的梦远。”梦远熟练地说道,“纳土她怎么样了?”

“……啊,隔壁的梦远吗,纳土她啊,一回来就把自己所在房间里。现在都没有吃饭……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这样吗……我还以为她稍微恢复一点了。我们也在尽力找原因,得到结论后我们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那么就先这样吧。不好意思打扰了。”

挂了电话之后,梦远似乎有些沮丧,低下了头。

我则在一旁拨通了笠原的电话。说起来之前也有试着发送短信或语音呼叫,但他都没有理会。

“哟,心清。”

——唯独电话他似乎一定会接。

“你现在有神力吗?”

笠原有时会与神野接吻夺取她的一部分神力来使用,或许这就是他不肯和神野签订契约的原因吧。毕竟签订契约之后虽然拥有神明特性,但拥有的神力却不多,就算接吻也无法抢来神力——对于笠原来说自由度还是低了些。

“当然没有啊,而且是一点都没有。”

“那神野在你身边吗?”

“不在呢——啊,如果你想问仓井的事的话,我和神野都不会告诉你哦。神野当然是因为懒,而我则是不太想被牵扯到网球部的纠纷里去。总之我们是不会…”

我挂断了电话,并且仰起头来思考。

“一回家就把自己锁起来吗……昨天也差不多呢,要不是有梦远你在的话。”

“……!”

梦远突然对我的自言自语起了反应,猛地抬起低下的头。

“伊崎……你刚刚说什么?”

“有…有什么不对吗?”

说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是谁只要突然威慑一下我我就会下意识地害怕起来。

“没有什么,我是说你刚刚说了什么?”

“……‘一回家就把自己锁起来’?”

“后一句。”

“‘昨天也差不多’?”

“对。”梦远似乎又振作起来。“网球部的部员不是会每天都把网球拍带回去吗,但如果纳纳一回到家就丢下装有球拍的单肩包和书包,不进行检查的话……”

就算球拍被换过也难以立刻察觉。

梦远说道。

我不以为然。

“兰子说过。昨天和仓井比赛之后亲眼看到仓井换了握把外皮。之后仓井就回去了,要说作案时间根本不可能有吧。仓井在那之后肯定直接把换好的球拍带到我们家了。这样看来结果还是一样,就算被换了球拍,握把外皮也换过新的了。而且要使本人不察觉球拍被换的话肯定要同一款式一模一样的。既然一模一样,握把外皮也是新的,就不会存在拿不好球拍的问题了。”

“我是说,用旧的球拍替换掉换了握把皮的球拍——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呢?或者在换握把外皮之前用新的球拍代替旧的球拍,让纳纳给新的球拍换上新的握把皮……啊,可是球拍的握把皮用不用换常年打网球的人一摸就知道了。”

“那可不一定。”我回想了一次昨天和仓井的对话,“仓井在回想握把皮使用时间的时候还计算着次数。这可以应该间接证明仓井无法直接用手去感触,所以方案还是有那么点可能性的。但是……”

梦远立刻就明白了我要说的话。

——就算仓井可以做到用手感觉,但犯人也同样可以事先准备好。而且,最关键是如何用新球拍替换旧球拍。昨天只借出了两次钥匙。因为替换的目的是让仓井给新球拍换握把皮,所以下午比赛的那次借出与归还可以略去。

也就是说作案时间实在早上的那次借出与归还。

可部长星之流兰子每次出入都会反锁,就算是有备用钥匙的班田,拿着球拍或者用什么东西装着球拍进入部室也会很可疑,正常来说都不会这么做。

即使抛开这些都不提——即使犯人真的是持有钥匙的兰子或班田,让仓井给新的球拍换了握把皮。

犯人也没办法再用旧的球拍替换新的球拍。因为仓井来了,球拍才会到。但仓井来了之后就是晨练了。不用说,晨练并没有人偷溜。而再往后则是集中球拍,又没人靠近仓井的储物柜。

直到比赛开始也不会有时间用原来的球拍替换掉新的球拍。

“尽管如此……”梦远似乎依然想认为这是个关键的线索,但在稍作思索之后还是放弃了。“哎——果然还是不行吗……在拿球拍的时候也没有人碰过纳纳的储物箱,在那之前也没有人偷偷离开过,班田也离开了城市,网球部的部员也会在每天的社团活动结束后拿走球拍。要偷换球拍也没办法将原本的球拍归回原位。真是走哪条路都是死路。真烦……”

跑道上,我们班昨天参加4x200米才跑的咲月未木今天也参加了1400米的长跑。不知道他已经跑了多少圈——沉稳匀速的步伐和镇定自若的神情,让人难以猜测到他跑的圈数。

人声鼎沸的观众席丝毫没有对他产生影响。

在我以为他还要再跑一圈的时候,他却突然爆发了速度。

看来是最后冲刺了。

和我预料的如出一辙,咲月他拿了同组的第一名。

“梦远——”我站起身来,“去放松放松吧。”

密度过大的思考反而会降低效率。没有抓住要点的话,无用功做多少也是无用功——像是在某一临界点后变为有用功这种类型的概念,在思考这件事上是行不通的。

那是偶然性所束缚的领域。

因为不清楚临界点,所以不知道得做多少功,有多少是有用功——因此就会做更多的无用功。这是一种不好的循环。

恶性循环。

摸索临界点这件事本来就是错误的。毫无关联的每次思考只会被归类为不同的无用功,而所谓的思考临界点——会得到突破的那个点,在没有确切线索以及思路的情况下,只会与那众多不同种类的无用功中的一种具有关联性。

就像在只知道总体形状,却不知道部分形状的情况下,将细小的每一块零件拼装成细致的模型一样。

宛若所需零件被混合在零件堆里的某处一样。

——就像没有得到钥匙、没有开锁工具,就无法打开锁。

那样的前提下去思考的话想必是非常困难的事吧。不过,所谓(并非我操控的)偶然性,便是让人意外和惊喜和失望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它在人类的认识中是否应该用“东西”来指代。

总之。

像是得到了所需零件的探测仪一样,仿佛得到了开锁的工具一般——

“等一下——”梦远仍然坐在位置上,“我把橘姐姐的事告诉了三美。刚刚三美说找到了一点线索。”

“是什么?”

“你看看。”

我弯下腰看梦远捧起的手机,那是和三美的聊天记录。

然而吸引我注意力的只有一句话:

有人建议她们不打开纳土的储物柜。

——思考得到了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