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健并不像我想的那样简单。

从此之后,每天病房走廊静寂的深夜,都会有我颤颤巍巍的身影。

我深知,感激于当代先进的医学水平,我的每一根神经都尽数接好,也没有坏死掉的神经细胞,伴随着灾难带给我的只是心理上永久的创伤。

她也确实如她所言,因为太忙极少出现在公园了。

“只要我想,就能改变世界。”

伴随着游荡在夜空的风,我竭尽全力呼唤着。

尽管站起来的过程很痛苦,弯曲的膝盖颤颤巍巍,离开拐杖根本没法承载一个人的重量,我还是夜以继日的坚持着。

我开始关注着身体细微的变化,从僵硬的双腿恢复知觉,到双臂逐渐能支撑起我一个人的重量。

这一切种种,让我冰冷的内心充满希望。

那树林与病楼之间,其貌不扬没有电梯的研究所,那200阶的楼梯,是我的终极目标。

 

“198……199……200……”

终于有一日,在爬到五楼的时候,陪伴我多日的拐杖终于不堪重负和折磨,折断了。

凭着心中的一股信念和些许期待,我抹掉汗水,扶着楼梯的栏杆,爬到了研究所的第六层。

通往右方笔直的走廊,走廊的尽头,层层叠叠每进一道都要刷卡的透明玻璃门。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忙不迭地从我身边匆匆走过,玻璃门那侧手忙脚乱的护士透过扬声器宣告着里面患者的死讯。

我见她的最后一面,是在这个研究所的第六层。

我终于知道她为何在炎热的夏天也没有摘下自己的围巾,毕竟对于一个爱美的少女,外型可憎的颈静脉置管着实不够美观。

我也终于爬上了研究所的第六层,只不过她并不是那里的实验者,而是病重的实验对象。

在这个枫叶还未完全被染红的秋日,我趴在大楼冰冷的大理石上独自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