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传送门即是由魔窟连同人类世界的传送门。倒不是说弗格所处的位置与人类世界隔着次元,只是相对于人类世界来说,魔窟处于世界边缘的寒冰之地,从没有任何人类凭借双脚踏足过那里。
“这样好吗,不和她们道别就走。”代理魔王站在传送门前。
两人高的门框里,魔力如同漩涡一般旋转,散发出淡蓝色光芒映在代理魔王脸上,给弗格一种异常惨白的感觉。
“反正很快就会回来吧?我只不过响应一下召唤,还是缪勒安排好的,用不着这么紧张。”
“……”代理魔王稍稍抿嘴瞪弗格,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异,“你最近遇到什么事了吗?”
的确发生了许多事,弗格想,如果没有你,我现在还是一介奴隶,可能还因为和战争狂魔闹矛盾丢了命也说不准。
“没遇到什么,”弗格翘起嘴角浅笑,“一切不都是按照你的计划进行吗?”
“哼——”代理魔王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整个眉宇和眼神糅合在一起就像把锋利的刀子咄咄逼人,“你知道就好,行了,准备出发吧。”
语毕,他拽着依依不舍的小女儿离开,走向之前就等在远处的大女儿。妹妹含着泪瞪着弗格,可爱的小嘴撇着,每走一步都要代理魔王拉一下。而代理魔王的女儿看上去心情也不好,虽然一如既往双手抱在胸前,一副傲然的模样,但难掩眼中的失望。
发现弗格在看她的瞬间,她“哼”的一声转过脸。
弗格默默在心中对她们说了声再见,就随工作人员走向传送门。
工作人员穿着标准的蓝色制服,一张浅蓝色面具只露出眼睛的位置。不过弗格看不到他的眼睛,只看见两个黑漆漆的孔洞。
接着他对弗格机械一般说:“那么弗格大人,在离开前我要提醒您几句。第一,千万不要私自离开分配给您的领地,人类世界可不是魔窟,即便是恶魔同胞,私自闯入他人领地造成的后果去找谁告状都不顶用。”
弗格冷笑着点头,这点他也听之前的贵族说过,私自闯入对方的领地会被视为宣战,丢了命也不会有人管。
“第二,禁止和人类有太过密切地关系……基于您的年龄正值青春年少,万一召唤者是位比较可爱的人类女士,也切勿跨过不该跨过的线。”
之后他又指示弗格做了一些登记,便让弗格跨进传送门。
“别紧张,闭上眼睛什么也别想,等听到脑海中有呼唤声时睁开眼就可以了!”
走进传送门一点感觉也没有。起先面对漩涡一样的魔力弗格还担心会不会有什么让人不舒服的反应。但实际进入后却发现,既没有觉得恶心,也没有身体被撕扯的感觉。
传送门后是一条笔直的白色通道,通道里是各式各样的门参差不齐地排列在两侧,一直延伸着,在弗格视线尽头化为灭点。
他观察了一会按照要求闭上了眼睛,果然马上听到了所谓的呼唤声。
“瓦罗哒库——拿拿——”不同于魔王之王那种直达大脑的声音,听上去更像有人用被子闷着头在弗格耳边低语。
听到声音后就睁开眼——
按照指示,弗格缓缓睁开眼。
这时弗格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闪华丽的棕色木门前。接着没有任何人碰那木门华丽的铜色金属把手,却“吱呜——”一声抬起,打开。
“是让我过去吗?”弗格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跨过门槛。
霎时间,各种各样的感觉席卷弗格全身。脑袋仿佛伸进了冰窟窿里,耳朵冻得痒疼;身体前面宛如被丢到沙漠的烈日下,皮肤干炕涩疼;双腿则像是踩进了油腻的沼泽,每一块肌肉都传来举步维艰地粘稠感。
诡异的感觉持续了大概十分钟,随着一阵头晕目眩,又是那诡异的声音——
“瓦罗哒库——拿拿——”
只是这次直接传进弗格的耳朵里。
弗格揉揉眼睛。他被召唤到一个没什么光亮的地方。脚下是没见过的八边形魔法阵,摆满了高矮不等,米黄色的大蜡烛。还有一群像是化装舞会上只把白床单剪了两个窟窿就伪装成鬼魂的家伙们。
“成……成功了?!”其中一个“鬼魂”颤抖地指着弗格。接着三秒钟后,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差点让弗格以为自己的脑子被吵熟了。
“成功了!我们召唤出恶魔了!!”“这下有救了!”“万岁!”
此起彼伏,一浪浪欢呼声直吵得弗格一脚踏出个坑才安静下来。
虽说都罩着白色头套,但从所有人体格上来看,在场的都是男性。怎么全是男的?弗格有些疑惑,缪勒去哪了?不是说好了她安排妥当一切吗?
弗格又仔细扫视一遍人群,还是不见紫发少女的影子。
“那个——”他想开口询问一下,但刚一开口,人群就分成两股,让出一条道来。接着四个戴头套的家伙举着一张木板沿着开出来的小道向弗格靠过来。靠近一些弗格发现木板上放着一个白色的布袋。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他忘了询问缪勒的事,转而指着布袋问:“这、这是什么?”
“说话了!”“原来恶魔说的话我们也能听懂。”人群一阵骚乱。这时,一个体格很瘦弱的家伙走上前,拍拍布袋对弗格说:“尊敬的恶魔少年,这是按照要求提供给您的祭品,希望您能满意。”
“……”弗格愣住了,祭品?那是什么东西?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他摇摇头没去管那布袋,直接问:“缪勒在哪?你们就是她安排的召唤师?”
瘦弱的身影稍稍挺起后背,接着转而对身旁的人耳语了几句后,有些紧张地回答道:“啊!是!我们就是那位缪勒……额…..就是他安排的。”
说完他忙垂下脑袋,周围的其他人也都垂下脑袋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还有的人直接跪了下去。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弗格心头。无论是代理魔王还是缪勒都没告诉过他召唤还会献上祭品一说,可是——
弗格还想问话,可还来不及张嘴,那个瘦小的身影抬起头对周围人呵斥道:“还不都给我退下!大人要享用祭品了,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说罢,他又垂下脑袋,用及其谄媚的声音说:“详细的等您享用过祭品后我们再慢慢说,小人现行告退。”
瘦弱的声音带头向后退,接着旁边的一种白头套也缓缓退去。那整齐退进黑暗的样子让弗格想起泔水流进下水道时剩下的白沫子。
这时留下的那个布袋动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
弗格吞了口口水,缓缓走过去。四周是那么安静,似乎除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就只剩下白布袋颤抖时发出的“哗哗”声。
烛光的暗橘红色随着弗格一步步靠近被挡住,阴影下仿佛弗格整个人吞掉了那个布袋一样。
他伸手摸了摸布袋,碰触的瞬间,布袋里的东西猛地抽搐一下。
温的!软软的还会动?!
难道是——
弗格像解开袋子,但太过紧张的缘故不小心直接扯断了封口绳。等到袋子打开,他缓缓扒开袋口,霎时间,一股香喷喷的味道扑面而来。
“噗哇!”味道太浓,呛得弗格微微别开脸。
是香油的味道,之前去帮姐姐做饭时,弗格他闻过这味道。
但这也太浓了!就像炒菜锅里倒满了油一样!
接着弗格缓缓扒开袋子,等到褪下一部分后,少年愣住了——
袋子里装着两个孩子,年龄大的那个大概和妹妹一样大,是个女孩。因为混身涂满香油的原因黑色的长发紧贴脸颊;她背对着弗格,怀里护着另一个孩子,一脸惊恐地瞪着弗格。
“你们——”
“求求你!”小女孩哭喊道,“求你只吃掉我,放过我弟弟吧!”
弗格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切没人教过他该怎么办。他小声呼唤缪勒的名字,可弗格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
那位想要他当王的缪勒小姐此刻正跪在代理魔王面前,聆听自己悲惨的命运。
“哈维尔王国执行官一职,暂由代理魔王大人指定的人选接替,长女缪勒即日启程前往魍魉山,与鬼族总督道兰完婚,代理魔王代理魔王.撒奥斯大人令!”
皇家卫兵宣读完代理魔王的旨意,便将圣旨丢给缪勒的父亲。
而紫发少女已经哭婚过去,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抱走,永远地离开了魔窟
“呜…….呜……”小幼女流着泪死死抱住弟弟,眼中的恐惧让弗格想起自己的过去。
还是奴隶时,面对绝对无法反抗的那些“大人”们,许多人都会露出这样的目光。没有希望,饱含祈求却惊恐的目光。
对于第一次见到活生生人类的弗格来说,这绝不是一次美好的会面。不解的地方太多,也是看到这两个孩子的瞬间,他意识到这绝不是缪勒安排的人。那样善良的女孩是绝不可能要求人类献上什么祭品的。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强忍着不安,弗格试着安慰面前的两个孩子,可手还来不及触摸幼女那湿哒哒的黑发,黑暗深处突然传来阵阵惨叫声,以及——
“你们这群信奉恶魔的邪教徒!受死吧!”
砰——!
紧随其后的爆炸掀起一股巨大气浪,扑面而来的气势让弗格想起竞技场里,那个一拳能把人锤进地里的白毛肌肉女提坦。
眼见两个孩子也被气浪卷起,弗格一跃而起,牢牢抱住他们。而顺着气浪吹来的方向,数十个大小不一,带着火焰的东西直冲他这边飞来。
弗格不敢大意,忙驱动体内的力量迎击。
最先飞过来的是半扇金属门的残骸,将近五米的巨大金属块四周还处于溶解状态,闪着橙色的光。弗格将黑暗之力化为利刃,在撞到他之前,数十道黑色软剑就把金属块切成了碎屑。
接着还有人类也被吹了过来,不过弗格不敢确定那到底还算不算“活着”的东西。被吹过来的就是之前那些罩着白色头套的家伙们,然而放眼望去,他们不是身体被切断,就是额头、胸口、腹部插着淡蓝色箭矢。
无一例外,全部是致命伤,却一个个还保持着呼吸和意识,甚至还会悲鸣!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弗格忍不住吞口水,这和他——
咻——!
叮!
对眼前一切感到愕然而疏忽大意的弗格差点就被一枚淡蓝色箭矢射中脑袋,但好在黑暗之力在千钧一发之际卷住了那枚箭矢。
望着近在咫尺的箭矢,弗格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与竞技场不同,眼前这不过四十厘米长的小东西,凝结在箭头尖锐处的杀意竟然比提坦的拳头还要凶猛!
这箭矢的主人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急忙搜索敌人的位置,弗格不敢再有一丁点大意,将黑暗之力环绕在身体四周,形成一道屏障。
这时脑海中传来魔王之王的声音。
“女神之力?小东西,你碰上硬茬了!”
原本因为听到熟悉的声音而稍感安心,但弗格没想到魔王之王一开口竟然是这样一句话。他语气平稳,不似平时那样戏谑,让弗格更不敢轻举妄动。
“女神之力?难道就是曾经和你战斗过的那些女神的力量吗?”弗格问。
“没错,虽然女神处于封印状态,但是他们的力量在人类之中得到了传承——”魔王之王一顿,虽然弗格看不见他的表情,却感受到一种很怀念的感觉。
“——是群相当麻烦的家伙,人类称呼他们为屠魔勇士,专门狩猎在人类世界的恶魔。”
“狩猎?!”
难怪那些箭矢饱含杀意,合着全都是为了要他的命!弗格感到脊背发凉,霎时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冷静!”魔王之王呵斥的声音让弗格稍稍好受一些,“虽然是专门狩猎恶魔的家伙,但是别忘了你有我!难道忘了你训练的成果吗?你现在可是具备和上级恶魔相媲美的力量,区区几个屠魔勇士就吓破了你的胆?!”
“……”暗自吁口气,弗格心情总算平复下来。这是他第一次来到人类世界,理论上只是相当于实践课程一样的东西,都处于缪勒的安排之下。结果不仅没见到缪勒,还遭遇所谓的屠魔勇士,让他一时太过紧张,忘记自己的实力已经可以匹敌上级恶魔。
“对不起,我太紧张了……”弗格觉得很丢脸,这样胆怯的行为让他不耻,简直没脸去见缪勒还有家里的女孩们。
“也不能全怪你。”魔王之王的声音温柔了许多,“你也不过十四岁而已,突然让你肩负这么多,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不过别担心,这只是初战而已,和比赛不一样,我会好好教你如何应对敌人。”
“要和他们打吗?”
“哼,那你的意思是去和那群屠魔勇士坐下来喝喝茶,吃吃点心,分享下你对女仆的特殊爱好他们就会放过你吗?”
弗格一阵无语,在魔窟里他根本不知道人类世界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敌人。现在想来,当时魔王之王提起七女神的事之后,自己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些。虽不想承认,但弗格不得不认识到,选拔赛后他太膨胀了。
贵族们的巴结,缪勒她们的信赖与期待,让他以为能顺顺利利成为魔王之王。而今天的遭遇正告诉他,绝对不能因一时的顺风顺水而错估这个世界,鬼知道下一刻究竟有什么等着自己——
可能是诡异的人类,也可能是一群想要你命的强大敌人!
看看怀里昏过去的两个孩子,弗格深呼吸一口气。
“那就请您教我怎么怎么办吧,该怎么做我才能活着回到魔窟……”他说。
魔王之王笑出声答道:“战斗技巧你掌握的已经足够充分,现在最优先的是经验,首先——“
他话音刚落,散发着暗色光芒的黑暗之力就从弗格怀里卷走两个孩子。
愕然之间,小幼女和她弟弟就像两个被吊起的囚犯,挂在弗格正前方。
“这、你这是要干吗?!”
“——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东西,这便是战斗经验之一,那群屠魔勇士不会伤害普通人,所以必须要学会利用这一点。”
而出乎弗格的预料,之前寂静无声的黑暗中突然响起愤怒的女声。
“卑鄙!”年轻的女声喊道:“快放了两个孩子,我们会让你死的痛快点,恶魔!”
声音听不出来源在哪,原本弗格打算循声找出屠魔勇士的位置,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这时魔王之王又说:“那是利用魔法制造的伪声,至少有十个音源在这空间里,想要凭借普通办法找到她可不容易。”
弗格点点头,至少视力和听觉现在一点用也没有。
接着魔王之王又说:“所以小东西,现在按照我的指示,尝试让力量向眼睛凝结——”
“凝结?我该怎么做?!”
“想想你是怎么把黑暗之力化作软剑,把那股力量向眼睛集中!”
闻言,弗格马上照办。一个月的训练后,他可以自如操控黑暗之力,然而刚试着把力量向眼睛凝结的瞬间——
“哇!!”难以名状的痛楚直冲大脑,好像有人把着火的钎子插进眼球里,疼得他大喊出声。
“忍住!这是淬炼你的眼球,想要看透魔法必须忍住!”
“可是——!”
怎么能忍得住啊!不仅仅是眼睛,连带大脑似乎也沸腾起来。弗格只觉得脑袋有三个大,一股力量鼓在里面随时都能撑破脑壳。血管里奔流的似乎也不再是血液,分明变成了沸水将痛苦传遍全身。
“啊!!!啊!!!!”
“忍住!你必须坚持住!”
终于,尝试了三十秒后弗格还是没能坚持住。别说坚持,他连保持站立都做不到——
嗵!的一声,弗格双膝跪在地上。
两个孩子瞬间脱离黑暗之力的掌控。
感受不到孩子们的瞬间,弗格听见呼呼呼数十声仿佛飞鸟拍翅膀的声音。
随后伴随着一声“孩子们已经安全”的声音。
咻咻咻!
饱含着杀意的攻击再次扑面而来——
扑面而来的杀气让弗格胆寒,那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直面透入骨髓的恐惧。他双眼凝结着黑暗之力,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向自己飞过来,只听见类似“呜”或者“咻”的怪声。
万般无奈之下,弗格打算放弃将黑暗之力继续向眼睛凝结,可刚有那么点消减力量的意识,魔王之王直接咆哮出口。
“你小子不要眼睛了吗!”那语气好像要一口气吞了弗格,不容质疑的气势甚至让少年的身体一瞬间愣住。
“现在是魔眼开眼的关键时刻,就算硬抗也要抗过去!不要想着反击,避开攻击!”
闻声,弗格恍然大悟。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与敌人硬刚,实际上这样劣势的情况下,最正确的应该是避其锋芒!
咬紧牙关,弗格双脚用力一蹬。
轰的一声与那杀气隔开老远。接着传来一声粗狂的男声。
“被那小子闪开了!”
“只是凑巧,别乱了阵型!对方等级看上去很高,千万别被外表欺骗了!”另一个年轻一些的男声补充道,但实际上语气里最急躁的就是他,弗格甚至觉得有点气急败坏的感觉。
虽然眼睛暂时看不到,但因为对方要贴身攻击的缘故,就算有伪音干扰,弗格也能听出他们具体方位。或许他们觉得黑暗之力的防御太过强大,而放弃了远程攻击?疑惑之际,弗格更想知道最开始那个射箭的女人在哪。
现在她才是最危险的存在!
嗒嗒嗒嗒嗒嗒!一阵急躁的脚步声堪比数十匹马狂奔而行。弗格只觉得眉心一凉,下意识往左一偏脑袋——
刷——!
一阵热辣伴随着金属划过肉体的声音传进大脑。脸被划破了?弗格大惊失色,下意识对身前猛挥一拳。
结果“呼”的一声,袭击他的家伙竟然抓住他的肩膀,从他头顶飞了过去。如果不是对方手里残留着之前的血腥味,弗格差一点就被对方从背后刺个透心凉!
“区区一只恶魔!”声音是最开始听到的那个女人声。她没有继续射箭,也冲过来近战吗?
不妙啊!
弗格忍不住冷汗直流。
与之前那一老一少的男人不一样,这个女人的攻击近乎悄无声息,而且似乎也注意到残留的血腥味会暴露自己。之后那女人的攻击不知道是擦了,还是甩干净武器上的血,好几次都险些刺中弗格的要害。
“又被躲开了?!”在险些刺中弗格心脏时,女人不满地说道。可即便如此,弗格的胸口还是被开了道口子,粘稠的血液瞬间染湿整个胸膛。
他忍不住吐槽:“不躲开难道等着被你捅死吗?”
“所有恶魔都该死!”女人话语间又是一刺,这次差点戳穿弗格的喉咙。
“……!”闪过这次攻击并没有让弗格改变态势,相反之前那一老一少也追了上来。一瞬间三人围攻,面前的杀气竟让弗格有些眼花缭乱(如果他现在能睁开眼的话)。
被逼到这份上,弗格想挪用点黑暗之力,可魔王之王似乎非常执着于魔眼的练成,一丁点力量都不给他。
就这样打了不到两分钟,他已经混身是伤,胸口上至少中了二十几下。流血已经流到麻木,连弗格自己都感叹竟然还能站得住。
这时对面三个屠魔勇士突然停了手,疑惑之际,弗格只听见那一老一少两个男人突然喊道。
“龙小姐!你这是——”他们话还没说完,那位龙小姐已经咆哮着打断了他们。
“这恶魔难缠得要死!中了那么多刀还不死,再拖下去女神之力耗尽我们都要玩完,闪开,我要彻底灭了他!”
“龙小姐冷静!现在用‘女神炮’会把整个街区都给炸飞,避难工作——”
“本小姐说了!给我闪开!”
嗡——
耳膜传来一阵诡异的震颤,震得弗格喉咙都有些发痒。随即之前的杀意渐渐汇聚起来,让弗格想起妹妹教给他的“黑洞”。但是那股杀意凝结起来的力量显然要比“黑洞”强出不少!
而现在——
“还没好吗!再不想办法我就——“忍不住吼出声呼唤魔王之王,弗格双腿都开始打颤。如果用最简单的“爆炸火球”来和面前这股杀意做对比,那么这股杀意至少凝结了可以集成十万颗那么多的魔力!
难怪那两个男人叫着什么毁掉街区,别说街区,这一发下来——
恐怕能随便毁掉魔窟里的奴隶区!
“傻徒弟!别顾着发愣,快去掩护龙小姐!”
“遵命,师父!”
之后那两个男人的杀气也开始凝结,不过比起化作攻击的利刃,他们更像是要保护那个龙小姐。
而随着那份极致魔力达到临界的瞬间——
“死吧!恶魔!”尖锐的叫声伴随着更尖锐的鸣啸声,裹挟着宛如天体撞击般的力量直冲弗格而来。
回想起竞技场里面对提坦的拳头时,不过如陨石一般。弗格现在面对的力量简直就是一颗彗星在冲向自己。
完了。
弗格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两个字,然而就在他要被那股力量冲碎时——
“小子!睁开眼!”
呼——
耳畔生风,黑暗之力重新回到弗格身边。千钧一发之际,弗格猛张开双眼,立刻看到迎面而来的淡蓝色“女神炮”。
出乎他的意料,那样庞大的能量竟然凝结在一枚只有四十厘米长的箭矢里。
等等——
弗格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能看清那箭矢蕴含的力量!
他瞪大眼睛,果然,箭矢虽然小,但从箭头到尾翼,大量淡蓝色的粒子就像护城河里的河水在其中循环。
“这、这是——”
“那是魔力流动,那就是女神之力的魔力回路!只要破坏了它,这‘女神炮’不足为惧!”
“可是——这么强的力量,我这不是——”
“蠢货!你忘了你现在用的是谁的力量吗?给我记住!你可是要当魔王之王的人!好好展现一番黑暗之力的实力给那群傻女人的仆从们看看吧!”
呼——呼——
呼吸太过急促,弗格不仅仅感到肺部仿佛被人撕扯一般疼,连之前的伤口也掺和进来加重这份痛苦。
可是——
欧、妹妹,还有姐姐她们在等我!
“啊!老子拼啦!吾主赐我不败之身——”散发着暗光的黑暗能量包裹弗格全身,疼痛突然消失,肌肉里仿佛涌进了无限的力量,让弗格甚至能感受到四周的空气都在被他的力量压缩。
“——粉碎吾之敌人!”
淡蓝色的箭矢在命中弗格的前一秒,他的拳头已经和箭矢交织在一起。短暂的一瞬间里,整个空间仿佛失去了声音。
随即爆发出强烈的蓝光吞噬了周围的一切。
没有爆炸声,没有冲击波。弗格还没搞明白怎么一回事,四周又恢复成原来的黑暗。
“这就是他真正实力吗——难道是上级恶魔?!”
“竟然连‘女神炮’也不起作用?!”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语气轻微,仿佛两个窃窃私语的人在说话。重获视力的弗格这才看清,原来是一个胡子拉碴的独眼龙大叔,和一个看上去只比他年长两三岁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