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自蓝天洒入弗格庄园。

或许是夏季将近的缘故,已经略显灼辣的阳光会让庄园里的人们忍不住用手遮挡,慨叹夏天就要来了。

走过一段铺设在庄园草皮上,直通别墅的蜿蜒道路,可直接抵达大恶魔弗格引以为傲的别墅宅邸。它甚至被当做象征罗斯特哈维尔的地标建筑。

仿佛中世纪城堡的巨大别墅分为主宅,两栋侧宅组成。如果自高空俯瞰,就像地上印着一个凹字。

冰冷而幽暗的青色石料、晶莹剔透的玻璃窗,暖橘色的琉璃瓦,还有囊括整个庄园的绿色海洋;身穿黑色女仆裙、白色围裙的纤细少女们,各个精致可爱,就好像瓷娃娃一般。仿佛这庄园已经做好一切准备,来迎接罗斯特哈维尔最美妙的夏季。

然而和美的景象正揉入不谐的音符。

一队形色匆忙的人正飞奔在蜿蜒小路上,恨不能飞入别墅正中的主宅。

队伍由十二名女仆和两位娇媚少女组成。其中一位身穿身穿灰金色连身佯装,一头和洋装同样颜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脑后。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少女不仅仅头发,甚至眉毛、睫毛,和眼瞳都是灰金色,散发着圣洁的晶莹粒子。

紧随其后,另一名稍显年幼的少女则穿着符合娇小身材的可爱白色连衣裙。刚刚及肩的灰发被扎成短短两簇,甩在脑后。一双淡蓝色的大眼睛挂着泪水。尽管她想尽力赶上灰金发少女的步伐,可身材实在娇小,要近乎小跑才能勉强追上。

两人形色匆忙,决定了整个队伍的氛围。她们身后的女仆们也同样面色紧张,怀里抱着如雪一般纯白的不知名团块,散发着彩虹色光芒

这是少女们查阅数百文献,找到唯一可能缓解家主痛苦的“七彩冰”,是灰金发少女伊奈莉从女神那里求来,拯救丈夫大恶魔弗格的至宝。

一行人在别墅正门前戛然而止。

有人挡住她们的去路。

是个一头黑发,扎成单马尾的凛冽少女。少女身旁立着比自己高将近一半的黑色巨剑,手中还拿着一柄九十厘米长黑色直剑。一身黑衣黑裙黑裤袜的打扮,配上锐利的视线,仿佛自己也变成现场的第三把剑。

伊奈莉上前一步。

“怎么样布雷德,弗格他…….”

话还没说完,被唤为布雷德的黑发少女蹙眉摇头。

“我已经尽力了,灾厄和裂魂都在全功率驱除诅咒,”她右手轻抚比自己高一半的巨大圣剑“灾厄”,左手握紧圣剑“裂魂”,“你们离开这三天,米蕾和尼诺姆一直和弗格在结界里,但还是没用,高烧不退……”

“怎么会这样……”伊奈莉身体一软,差点摔倒,好在一旁的灰发双马尾少女扶住她。

“伊奈莉姐姐!”灰发少女强忍着哭腔,大概觉得自己如果这时放纵哭泣,只会让局面更混乱。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布雷德姐姐,伊奈莉姐姐向女神求来‘七彩冰’,至少想办法送到弗格哥哥身边也好啊!”

布雷德还是摇头,“不行!算我在内三柄圣剑都压制不住弗格中的诅咒,我绝不会让音梦你进去的!当然伊奈莉也是,哪怕有继承女神的资格,我也不会贸然让你们接近那个笨蛋!”

伊奈莉扶额强撑起身体,回身将女仆们手里的“七彩冰”隔空聚集到身旁。不顾女仆们的抗议,强制命令她们离开。

布雷德的话很合理,现在这种情况家里最强的人都一筹莫展,身为正妻的她不能让那些弗格救回来的女孩们面临这样的危险。

但——

为什么会这样?

强如弗格,甚至连秩序都敢忤逆的大恶魔。究竟什么诅咒能让他几近丧命?

答案就摆在别墅门口,布雷德身后。

一个由魔力结晶条箍成的兽笼独自立在主宅正门入口的平台上。明明四下阳光明媚,连兽笼身后的落地窗都倒映着碧蓝天空。但那兽笼里却昏暗……不,用混沌来形容最不为过。并非简单漫反射,笼内存在本身的黑色,而是因为兽笼里的东西吞噬了所有光线,遗留下的黑暗。

缠绕在兽笼表面的粗实锁链几乎有伊奈莉的纤腿粗,每一环都刻着像雕花一样的恶魔封印符文,令人觉得分外恐怖。简直就是要想尽一切办法,牢牢封住兽笼里的存在。

望着如此恐怖的东西,伊奈莉想要嚎哭。就是这东西害的心爱丈夫如此痛苦!

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你到底算什么,想要从我身边夺走弗格!

咬牙切齿,伊奈莉心中突然涌起想要杀了对方的冲动!

——杀了那东西!

——杀了那东西!

突然飞身跃起,本来纤弱毫无战斗能力的灰金发少女,竟然如同格斗者一般,原地跃起数十米高,又在空中摆出好似猛虎扑食的动作加速俯冲。

“糟了!”

布雷德咆哮出声。

伊奈莉已经完全失去尊贵的外貌,两只手化作虎爪,鲜红的指甲自葱白的柔软手指猛然凸起。头发也像炸毛一样张开,原本就及腰的灰金色长发现在仿佛伊奈莉背后张开一闪圆形的帷幕。

“吾心宁静不动如山,圣剑之殇!”布雷德马上行动,手中黑色圣剑“裂魂”应声出鞘。

空气中划出一阵啸鸣声。

银白剑气并非冲着伊奈莉,而是不远处已经吓呆的灰发双马尾少女音梦。转瞬间,可以阻隔一切诅咒的圣剑气息护盾将少女保护其中。

继而全力应付突然豹变的伊奈莉,布雷德抬剑横档——

叮!!!

伊奈莉猩红的指甲与裂魂相撞,发出悲鸣般的脆响,接着迸出淡绿色的火花!

是圣剑气息与邪气交锋的火花!

“醒醒,伊奈莉!不要被疯狂吞噬!”

一边吼,布雷德回头确认兽笼上的恶魔锁链。一切正常,锁链没有半点问题,就连恶魔封印符文也闪着运作的银光。

可——

为什么伊奈莉会被狂气吞噬?

然而刚回过头准备先打晕伊奈莉再说,布雷德又猛回过头。

兽笼里,那股黑暗里,有什么再动!

并非是人或恶魔或是什么生物。只是确定有某种会动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咕啊——啊!!!!”

伊奈莉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不少,这股能让轻易挥动十吨巨剑“灾厄”的布雷德都不敢小觑的力量显然不属于少女本身。

但布雷德刚把注意转向伊奈莉。

当啷,锁链发出声响。

正对她们,被护在圣剑气息里的灰发少女音梦脸吓得惨白。

“布雷德姐姐!身后!”

她咆哮出声。

布雷德一阵心惊,精通心眼的他,竟然没有发现背后偷袭?

锁链的声音越来越响,甚至传来仿佛要拧断般的“嘎吱”声。

但布雷德想要打晕伊奈莉,回头的身体没有听从命令。

大脑、神经、肌肉全部僵硬不动!

即便面对万魔之王魔王之王.撒奥斯都不曾颤抖的堂堂圣剑,此刻竟然感到恐惧!

“妈的!”

怒火稍稍让布雷德能活动身体。

毫不留情,猛向上挑,“裂魂”银刃裹上纯白圣剑气息瞬间斩断伊奈莉突生的猩红指甲。旋即布雷德反握直剑,剑柄对准伊奈莉腹部猛击。

“咕呃——!”

灰金发少女双眼瞠得好像两颗核桃,喷出大量口水瘫进布雷德怀里。

小心翼翼接住伊奈莉,布雷德强忍着那能麻醉大脑、神经和肌肉的恐惧,直接挥剑。

然而——

即将迎来夏天的别墅,被附上一层诡异的物体,就好像布雷德之前对音梦释放的防护罩一样,暗紫色的蠕动物正在吞噬她和弗格的家。

毕竟是久经沙场,连神都屠戮的圣剑,将锐不可当的圣剑“裂魂”直接丢向兽笼,又把伊奈莉推进圣剑气息的保护罩里,重达十吨的巨剑“灾厄”在黑色单马尾少女手中虎虎生风!

凛冽精致的白皙小脸上,满是杀意——

“艾克斯——”黑色巨剑被少女高举过头顶,“——咖喱棒!!”

足以劈开星球的一击,裹挟宛如白色闪电的剑气直扑那诡异兽笼而去。

而兽笼似乎对布雷德的攻击有了反应,笼子里的黑暗发出古怪的声音,频率和摩挲的声音,仿佛有个刚醒来的人无法掌握四周的情况,而在不停地摸索。

砰——

摸索声突然一变,猛烈的冲击字兽笼内部冲出,竟然歪曲了布雷德手中“灾厄”的银白剑气。

接着仿佛化作黑暗的小小恒星,鼓动声、爆炸声、液体蠕动声不断混合。

“呼!”

终于冲破黑暗的帷幕。

一瞬间惨叫声与碎裂声交织在一起。

在“艾克斯咖喱棒”命中兽笼时,一对惨白的人手刺破黑色帷幕,扑向布雷德。

小手痉挛抽搐着,自指尖到刺破黑暗帷幕根部的整条臂膀全是鼓起的红色脉络,而那让布雷德感到恐惧的东西,正是奔涌在那些犹如血液般本用在臂膀凸起脉络里的猩红液体。

“妈、妈的!”

布雷德最后骂道,而惨白双手中的一只不知何时已经抓到了她。

手掌溶解了布雷德黑色衬衣的肩膀,衬衣下的吊带,没入少女白皙美丽的肩膀里。

一切重归平静,只能听到仿佛铁板烤肉般“兹兹”的声音。

————————

忍受着刺骨剧痛和近乎要将身体焚烧殆尽的痛楚,弗格靠着比钢铁还要坚强的意识,自昏迷中苏醒,接下来乃是这位大恶魔直面那诅咒本身的时刻。

尼诺姆和米蕾正在拼命念诵咒语,将身为恶魔的魔法才能发挥至极致,想要保住既是哥哥又是爱人的弗格性命。然而即便意识苏醒,弗格仍无法回应拼尽全力的妹妹们。

挡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漂浮在半空,美丽、纤细如丝绸的少女。

虽然少女穿着毫不凸显身材顶多只露出脚背的宽松袍裙,但似乎这是有意为之,特殊材质的布料下的纤细身体,如影子般若隐若现,反倒更具诱惑力。看上去她的年龄在十二至十五岁之间,浅浅的亚麻色刘海下,精致的小脸忧郁而惹人怜惜。

望着少女,弗格想起三天前发生的事,呼吸急促起来。不过,从少女的表情眼神来看,显然这里的她还未曾被侵蚀。

弗格想试着搭话,但开口前,少女的表情突然僵硬。

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仿佛随时会因过度激愤而突然流泪,感觉就像她正拼命压抑着心中不停涌现的黑暗恐惧,却又无法释放般痛苦。

最后少女淡然消失,同时连带弗格所处的房间,心爱的妹妹们也一同如烟般消散。

他回到了事发时奇怪的村庄。

不论是从规模或是建筑风格来看,都不过只是一个方圆五公里,一百多户人家的普通村落。可一旦踏入垫着碎石还铺设青石板的村路,即使速度能达到三十马赫的弗格,也得花上数小时才能从这头走到那头。

漆黑的二层教堂矗立在村子中央。

它正是让弗格不得不来亲自确认事态,以及造成村落奇怪的原因。毕竟那漆黑让弗格回想起一个人。

此生最强的敌人,也是他的外祖父,曾统领所有恶魔,号称万魔之父的魔王之王。这座漆黑如墨、死神地睨视着村庄的教堂,仿佛万魔之父的缩影。

而那些跪拜在教堂前的村人——不,该说是信徒,仿佛万魔之父曾经的魔将般,虔诚无比。

弗格出现在他们面前。

尽管确实感受到万魔之父存在过的痕迹,说明这教堂的确与他有关,但不论眼前的信徒也好、只围观的村民也罢,全无被恶念侵蚀的迹象。

总结过往经验,弗格不觉得万魔之父只是单纯路过,而不对村子做什么手脚。况且自秩序被归位后,愈演愈烈的侵蚀惨剧频发。

魔王之王想要卷土重来。

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大恶魔弗格抬头瞟一眼教堂顶端。他十分清楚,万魔之父重临后会有怎样的命运在等着他。

可是,这与其他人无关。纵然所有向往美好的生物都是魔王之王.撒奥斯的死敌,但最终杀死他的人仍是弗格。把仇恨宣泄给弱者,让弗格无比鄙夷万魔之父的卑鄙行径。

他要做的,就是在魔王之王.撒奥斯的诅咒下,保护世界。

并非只是单纯维护秩序的平衡,而是保护一切被远古恶念威胁的生者。那是他的责任与义务,也是背负恶魔之血的……小小赎罪。

忽然,跪拜在教堂前的人群开始蠕动。

弗格无动于衷,因为明白这里并非现实。他曾来过这村庄,曾想方设法拯救那少女。但只是过往,是记忆。

独立于人群幻影外的弗格缓缓开口:“差不多该现出原形了,魔王之王。”

人群蠕动得更厉害了,拱起的脊背和抬起的人头互相呼应,仿佛漆黑的海面,浪花叠叠。

渐渐人群起伏频率减缓,身穿淡粉色袍裙的少女宛如泡沫中诞生的维纳斯,光脚踩着人浪现身在弗格面前。

“刚脱离生命危险,就再度羊入虎口,弗格小儿你是变强了,可也更蠢了。”惹人怜惜的忧郁少女吐出苍老男声,仿佛两块岩石互相摩擦,“你以为没了秩序协助的你,还能打败我?你似乎很想拯救这女孩,尽管试试吧,弗格孙儿!”

应声,跪伏的信徒们睁着通红的双眼望向弗格,站起身。

然而却没有任何人胆敢跨过那道看不到的线,仿佛弗格本身象征比身后少女更家恐怖。

“愣什么!你们是谁的仆从?!”

少女再度咆哮让所有的信徒都吓了一跳,但比起冲向弗格,他们选择转身对少女跪伏。

无一人遵从主人的意愿,对金发蓝瞳的青年发起攻击。

立于教堂前的大恶魔弗格背对太阳缓缓向前,背光的原因,他的正面仿佛蒙上一层黑纱,无尽的恐惧凝结其中。

黒焰!

穿着棕色夹克外套的肩膀上,贴身的深蓝色牛仔裤,仿佛恶魔弗格本身化作柴薪般,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的黒焰“呼哧——呼哧——!”,

弗格挺直身体道:“比起只剩下恶念徘徊于人心中的你,我对黑暗之力的影响力似乎更胜一筹啊。”

后面的话弗格没说。

被侵蚀的少女眼流露出憎恨的神色,以及“区区混血儿”的侮蔑眼神。众魔畏惧不前的原因,她应该早已知晓。

“畜生!”

少女忧郁的脸染上一抹愤怒的红色吼道。

“别忘了我血缘上还是你的外孙。”

弗格掷地有声调侃道,目光瞟向化为信徒,此刻屈服于前主人和现主人的黑暗之力。

“你的恐怖统治早已结束,放了女孩。”

“如果耍嘴皮子管用,我就不是万魔之父,魔王之王了。你知道侵蚀无法逆转,如果不消灭这女孩,她就会变成我回到这世上的身体之一。而你在惧怕,弗格,你惧怕我回到世上!”

“放了,女孩。”弗格面无表情,“回归秩序也好,或者继续埋藏在人心的昏暗中也好,与她无关。”

一瞬间,化为信徒,屈服在少女面前的黑暗之力有了动作。阳光下,原本漆黑的僧袍仿佛被滴入了漂白剂,成片的黑色迅速斑驳脱落。猩红而疯狂的眼睛也开始趋于平静,理智的神色浮现在他们困惑的面颊上。

“……”

少女开始惊慌。

当信徒重新变回普通村民嘟囔“发生了什么”散去后,黑暗教堂前,只剩下弗格与她两人。

咣——

漆黑教堂最高处的钟楼里,钟声响起。是整点报时亦或是明白两人中有一个必须在此消亡的丧钟声。

“你、你竟然还在做秩序的走狗?!”少女哆嗦道,已经无法掩饰对面前金发蓝瞳青年的畏惧。

“不,”弗格缓缓向少女移动,脚下的影子与少女的影子连到一起。

“我心爱的弟子教会我,比起机械地维护秩序,保护弱者免受你这样的魑魅魍魉祸害更重要。”

“可、可恶!说到底还是一条秩序的走狗罢了!放、放开我!”

少女发现被弗格的影子困住时,已经太迟了。因为弗格背对太阳,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双蓝色眼瞳,仿佛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悲伤。那感觉好像是在可怜她,但又好像是觉得她可悲。

弗格用力扼住少女的头颅,强迫她维持仰面的姿势正对自己,淡淡说:“我曾不理解你说的话,但现在懂了。你常说追寻永恒是愚蠢的行为,犹如飞蛾扑火,却让恶魔近乎永生。自始至终,外公,你都将自己禁锢在牢笼里罢了。”

少女拼命摇头,却只能在弗格手掌里轻轻挪动下脑袋。

“闭嘴!秩序的走狗!我没有错!世间绝不存在永恒之物,但凭什么我要被那愚蠢的秩序支配!我要建立属于我的秩序,我不要被束缚!!”

“但那本身就是束缚,”弗格手中的魔力开始运作,继承自魔王之王的黑暗之力好似弗格隔开了动脉般,如血一样开始吞噬忧郁的少女,“究竟是神创造了秩序,亦或秩序创造了神,你太纠结自己的秩序,但难道你不曾意识到,我们自己就是秩序本身。而你追求破坏的结果,却是让人哭泣的恶果。”

“……不、不是的,我……我……”

“连麦恩都能明白简单的幸福,你却不明白,这就是你的败因,外公。”

猛然用力,弗格简直要捏碎少女的头颅般,恨不得将五指插进去。那股裹挟少女的黑暗之力开始沸腾、涌动,在弗格斥满魔力,强行将魔王之王的灵体揪出少女的意识时,那股黑暗之力一同蒸发。

虚假的世界开始崩塌。

漆黑的教堂转眼成了废墟——

弗格望着手里再度逝去的万魔之父呢喃。

“追寻永恒,就像飞蛾扑火一样,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