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ystem Startup。
飘零的樱花随风而逝,时光恍若涓涓细流,穿透冰结的世界。
伫立于天台的少年,瞳眸再次被光辉点亮,映出身前人儿的倩影。
——白菜酱真的很可爱。
白皙的肌肤泛着象牙色的柔和光泽,形状优美的锁骨和颈窝好似上品的雕刻。
柔韧的腰肢包裹在清爽的水手服中,那纤薄的胸膛因急促的呼吸而微微起伏,交握于胸前的纤纤玉指也那般惹人怜爱。飘舞的百褶裙下,笔直而匀称的双腿一如无暇白璧。
微风拂动他乌黑的秀发,如蝴蝶翅膀般扑闪的长睫下,琥珀色的杏眼害羞地溜溜转。
——虽然是男孩子......可是....
“白菜酱...我、我一直对你...”少年握紧颤抖的双手,鼓起全部的勇气。
“SOLA...”美丽的人儿轻声呼唤着。
然而,就在此刻,早已被安排好的第三者从楼梯走了上来。
“耶?SOLA?白菜酱?你们在这干啥呢?”青之介看着愣在水塔下的二人,汗颜地挠了挠头发,“话说啊...白菜酱不是男的吗?为什么穿着...女生的校服?”
按照一般的轻小说套路,到这里就结束了——初次的告白不会成功,这是一个定理。
但是,少年没有就此被羞耻心裹挟。
他握紧双拳,无视了一旁吐槽的青之介,闭着眼用尽全力向着天空发出咆吼。
“白菜酱!我喜欢你啊!!请和我交往啊啊啊!!!”
告白的呐喊久久回荡在无垠的晴空,整个世界仿佛在瞬间静止。
将心意宣告的刹那,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世界的外部,林立的封存着缸中之脑的铁柜中,编号419的脑舱释放出强烈的β快波。
这种脑波节律,会在人精神紧张和情绪激动亢奋时出现,一定程度上会增加大脑皮层的负荷。本来,这并不会造成什么特别的影响,但是此前419号脑舱刚经过了一次较为强烈的电脉冲,于是,在这最后一根稻草的影响下——不可逆转的恶果在此刻出现了。
当少年再一次睁开双眼,所看到的景象令他感到惶恐。
远方的楼群,如同被爆炸摧毁一般凌乱倒错,天空以极为扭曲地歪斜着。就连身前的白菜酱与青之介,也以倒立的姿势在望着他。而旁边的水塔,正以裂解的姿态悬浮在半空。
整个世界呈现出撕裂的状态,癫狂倒错的模样令他头痛欲裂。
“喂、喂...这、这开玩笑的吧?”SOLA神经质地干笑着,尝试向两人靠近。
然而就在他迈出步伐的瞬间,白菜酱和青之介同时露出震惊的神色。
此刻,在两人的视野中,SOLA正以倒悬的姿势行走于半空。
“SOLA...那是什么魔术吗?是的吧?”白菜酱惊诧地发出疑问。
“这、这是超能力?!你为什么可以用倒吊的姿势踩着空气往前走?!”青之介的双眼忽上忽下地颤抖,“而且也不像是的吊威亚...!”
刚说完,他就识趣地闭上了嘴。
头上就是清湛的天空——哪有在空气里吊起钢丝绳的可能?
这场闹剧令三人陷入了恐慌和混乱。
作为意识体活在虚拟现实中的他们,绝对不可能意识到,这是因为SOLA——缸中之脑419号的机能紊乱,导致空间认知错乱造成的。
City-KRA,本质上是一个以认知为基础的世界。
人不能在水面行走、楼房必须盖在地上、在高处踩空会跌落....
诸如此类的基础认知是人类的共通点,每个人都会遵循其进行活动。
但是,即便被普遍认同,在City-KRA中这一切只是主观的——因为世界是虚拟的。
如果认知出现了错乱会怎样呢?
在现实世界中,认为“我能在空中行走”的家伙,无疑会从高处跌落被摔死。
但在City-KRA中,他便真的能在空中行走了。
因为这个虚拟的世界,是通过信号刺激大脑模拟感官来运行的,所以会遵循其认知。
那么,若是“倒吊人踩着空气行走”这冲击性的一幕被观测到呢?
目击者会开始质疑。
一切不合常理之处将会被渐渐察觉。
这是——不会被允许的。
所以,一切都结束了。
“喂、喂喂...白菜酱?青之介?你们不要耍我啊、”天台之上,SOLA看着眼前两个如同石雕般静止的人,感到一阵寒意窜上脊梁。
方才还在担忧和惊恐的两个人,此刻就像是僵死的假人模特一般,保持着立正的姿势,用空洞的双眼注视着前方。
然而更加恐怖的景象接踵而至。
从地平线开始,整个世界渐渐被黑暗侵蚀,云朵、楼群和远山,像虚无的图画一般被抹去,天空中的太阳,仿佛一个坏掉的电灯泡似地开始频繁闪断。
然后,他发现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自己的感官正在消失。
风的吹息、脚掌踩踏的实感,甚至是吞咽口水时喉咙的耸动。
所有的感觉都逐渐消失,一如步向死亡的深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啊啊——!!”少年疯狂地咆吼起来,丧心病狂地捶打着自己的身体,抓挠着喉咙。
钻心的剧痛传遍全身,令他颓败的精神稍稍振奋。
这就是还活着的证明。
然而,当连这份痛楚都远去时,仅存的知觉也开始消逝。
“左腿感觉不到了...身体在...消失吗?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人生结局啊...” 少年暗自思忖着,用尽最后的力气握紧双拳,“也罢,只是...还有必须完成的事。”
在视野被黑暗完全填充以前,他拖着残疾的腿踉跄着走到了白菜酱的身前。
“一直...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我就喜欢你了...”凝视着白菜酱失去灵魂的眼睛,少年深深地将他拥抱入怀,并在那娇小的唇上印下没有实感的一吻。
真的从以前开始,就喜欢他了。
那是非常遥久的往事了。
可能,远在来到键域市(City-KRA)之前。
真是非常地怀念,可是为什么想不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