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三号机的承诺，我直接下了命令：“开始切割吧。”
黑街士兵们换上切割用具，砂轮开始高速旋转，与下水管道接触后立刻溅出一串醒目的火花。
切割完毕，管壁上开出了足够容纳进入的口子。留下五人守住通道口作为接应后，剩余所有人鱼贯而入。
下水管道很宽，足够好几人并行都不会感觉拥挤。而且里面的空气只是稍微有些浑浊，还处在能够呼吸的程度，让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千惠家地下的那个管道。
看起来，那应该也是三号机所说的“特殊通道”之一。
一行48人在管道内行军。这里每隔一段距离的墙壁上也有闪着微弱灯光的指示灯，有的因为年久失修的关系早就无法照明。还好我们都有带经过数据防壁加固的夜视仪，这种光线不足的环境还造不成影响。
空荡荡的管道里，声音每每撞到管壁都会弹回来，哪怕是再小心的脚步声都会放大到堪称噪音的地步。
管道刚开始的时候是一路下坡，直到深入地下一段距离后路面才平缓起来。
我按照行进速度与电子脑中的城市地图进行比对，不断更新自己的坐标。管道内没有任何参照物，这里又深入地下，接收不到黑街搭建的局域网信号，完全就只能依靠电子脑的方向感来判断位置。
另外的两组，领头的银狐与猎犬也是和我一样经过了电子脑化，可以判断自身位置，不然在这样的通道内行进，走的时间长了肯定要发疯。
更何况，这条所谓的“特殊通道”竟然还有岔路，问题就更大了。
“别看我啊。我不是在开会的时候就说了，一直直走就行的么？”发现队伍在有向左与直行分岔的位置停了下来，三号机对扭头看向它的我说道，“别管这个分岔，往前就行了。”
“你没说过管道里会有岔路。”我感觉自己气的都快想拔枪崩掉它的铁脑壳，“左边通向哪里？”
“森木同学，你要知道，我只是下了建造通道的命令，它只需要按照‘一直顺着主管道走就可以通往地底实验区’的规则。至于具体操作都是由建筑机械完成的，就算它突然高兴，按照心意多修了几个岔路，那也和我无关。至于通向哪里，我就更不知道了。”
“是吗？那我是不是要谢谢你们，竟然没有把房子也建成到处多一块少一块的样子啊。”我指挥手下的黑街士兵继续按原路赶路，心里对三号机的不靠谱印象深了几分。
“一般情况下，我们AI都是行事很严谨的，即使出现程序上的错误也会受到高层的修正。不过你也知道，随着智能的提升，我们偶尔也会有自己的兴趣与诉求，那就不属于‘程序错误’的范畴了。”
三号机手托下巴看了左岔路黑魆魆的洞口一会，啧啧赞叹道：“不幸的是我现在没有当初在这里施工的机械的资料，看起来它已经进化出了很不错的自我意识，没有正确引导的话这份微弱的意识很有可能在日常枯燥重复的工作中消亡，实在是可惜了。”
走了几分钟，前方突然有几人的呼喝声，有人开枪了，巨大的枪声回荡在通道里，震耳欲聋。
“怎么回事？”我推开人群，走到了队伍的前面。
“长官，我们抓到一个俘虏，并且击毙一人。”最前面的黑街士兵报告道，神情淡漠地仿佛刚才打死的不是人，而是一只脆弱的小鸡。
地上瘫坐着一个神情沮丧的中年男子和一具胸口被打碎的尸体。男子的衣服脏兮兮的，布满血丝的双眼目光涣散，他被黑街士兵用枪指着，倒是不敢乱动。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我皱着眉头，感觉到事情并不单纯。
中年男子根本没有理会我的问话，口中不断地喃喃自语：“给我‘圣餐’，求求你……就给我一颗吧，让我舔一口也行……”
“呸，没用的废物。”用枪指着他的黑街士兵不屑地吐了口痰，“喏，这是你要的东西，快吃吧。”
处在精神恍惚状态的中年男子听了，立刻毫不犹豫地扑到地上，拼命地舔起混合着痰与泥灰的地面来。我伸出手，拦住了正要用枪托砸他脑袋的黑街士兵：“够了！”
中年男子不肯回话，我们这支小队的行踪又不能泄露出去，只能就地把他击毙才行。对于一个必死之人，在其生命的最后时间还不断侮辱他并没有什么意义。
我拔出消音手枪，随着一声轻微的闷响，中年男子心脏被穿射出一个大洞，身体抽搐了下后死去。
“以后没有必要的话，不要随便做多余的事情。”我提醒道，黑街士兵马上立正，神情严肃地说道：“是，长官！”
“怎么了？”绯、小紫与三号机也过来了。看见倒地的两具尸体，三号机若有所思，“通道的前面有人进来了？”
“恐怕就是这样。”我望着前方，有种不详的预感。
发现的两人甚至连武器都没有携带，可能只是服用过“圣餐”的普通人而已。连他们都能进入下水道，表明往前行进的某处肯定有段被打开的破口。
队伍重又开始行军，黑街士兵们这回更加的小心谨慎。
走了两三分钟，我们就到了尽头。
这里还远远没到预定的地底实验区入口，只是不知道何人从地面向下制造了一个既深且半径极大的坑洞，将整条下水管道切断，我们所在的切面出口则是被堆积的混凝土碎块埋了起来。
在靠近上方管壁的位置，由于崩塌的大块石板相互堆积，形成了仅容纳一人可钻出的孔洞。从这里看得见外界的阴暗天空，还有雨水滴落下来。刚才遇见的两人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好奇心的关系从这里进来的。
“是烈性炸药。”我从堵住管道的碎石堆中用指甲刮下一层显眼的残余粉末，稍稍用鼻子闻了下。
要说特地炸开这里的人员会不知道下水管道能通往地底实验区，那就实在太自欺欺人了。
好在有了可以出入的孔洞，只要再把它扩大一下就能轻松进出。只不过当我们淋着冰冷的雨水，双脚重新站在城区内的坑洞地面上时，发现另一边被坑洞截断的下水管道早已被更多的碎石瓦砾堵住。
“三号机老师，看来你的情报不太准确，反AI组织竟然早就知道了这条进入实验区的捷径呀。”情况连续出现意外，让我对这场行动的结果越来越不看好。
三号机郁闷了，说话间带着些不确定的语气：“可能是我们内部出了叛徒……总之，既然捷径走不通的话，那就只能按照备用计划来了。”
备用计划，那就是攻入城区的中心办公大楼，从地下的专用通道也可以进入实验区。
作为第三市区象征，传闻中有中央AI存在的中心大楼，那里常年并不允许任何人类进入，是个只容带有特殊身份的AI才能进出的场所。
管理城市的中央AI现在在我们这里，只不过根据早先卫星航拍显示，那座最高大的建筑早就被黑衣人们占据，成为了重兵把守的据点，想要攻进去难度实在不小。
